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这个词……
这是失忆了吗？为什么我连自己的名字都想不起来？身份、来历、到这个地方的目的，所有的事情全都想不起来。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自己身上并没有带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除了胸口作为吊坠使用的深空晶体，摸遍所有的口袋，竟然连一个银河盾都没有。因为深空晶体吊坠还在，所以大概不是遭遇了抢劫，而是本来就没带任何钱。
为什么会不带任何钱到这么一个陌生的地方呢？还是说我其实就住在这里？只是在出门散步的时候不小心失忆了？
“圣光教派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只要你今天加入新教，就会享受一系列优惠措施，不但可以得到教主亲手制作的护身符一个，我还可以偷偷给你一张教主的近照哦！”鱼人努力推销道。
“加入的话有什么条件？”半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鱼人聊起天来，他觉得有必要通过接触周围的人来获取情报。
“地球人只需要在这里签上名字就够了。对了，你是地球人吧？虽然长得和说明书上不太一样。”
“半人。”
“哎？”
“我应该是半人，是被地球人制作出来的物种。”
“咦？你该不会是机器人吧？”鱼人不禁露出沮丧的表情。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个可能入教的人竟然是机器人，今天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不，我是生命体。”
所有的有智慧生命都是平等的。
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浮现出这句话。
“那就好！在这里签下你的名字吧！”
“可我记不起我的名字了。”
“哎？怎么会记不起来？身体记忆总是有的吧？等等，我翻翻说明书，只要把地球人的常用名都叫一遍，看身体对哪个名字有反应，应该就叫哪个名字了吧？就好比我和我的同类，我们天生记性就不好，为了改善记忆，我们的科学家发明了使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代替大脑作为记忆存储媒介的方法。”鱼人滔滔不绝地说着。
“身体记忆……”
这个身体好像的确记得很多东西，杀人、刑讯、欺诈、弹奏钢琴……但那些都不是我想要回忆起来的内容。我想要记起的是一个人，而不是这种糟糕的身体记忆。奇怪，我为什么会讨厌自己的身体记忆呢？
那个人是谁？是谁一直在轻轻摸我的耳朵？
“总之，让我们来试试看吧！地球男名……地球人的男名……让我看看……从A开头开始，阿诺？阿诺德？亚瑟？艾文？……”
“奥丁！”
红发的半人猛地回过头。
“还没到奥丁呢！那是O开头的。”鱼人嘟囔。
“沃伦……”
在听到对方叫自己名字的一瞬半人突然想起了所有的事。
“你来得可真慢。”
他微笑着朝自己的同伴走去。
“哎？真的叫奥丁吗？等一下！你还没有在入教申请书上签字！等一下！喂！等一下，奥丁！！！”
“那是谁？”沃伦好奇地看了一眼还在宣传摊位后跳脚的鱼人。
“不认识。”奥丁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刚刚真奇怪，我好像一下子失忆了。”
但是还记得你，为什么会只记得你？
“是那个绿色传送汁的副作用，它会暂时扰乱你的记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去找找圣光教派的教堂在哪里吧！”沃伦微笑着说。
“请问是沃伦*斯利姆先生吗？”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外表和人类很相似，但却长着两对翅膀的人突然降落在沃伦一行人前面。
“是我。”沃伦点头。
“我是追随者伊里斯，奉尤利西斯大主教之命，前来迎接您和您的朋友。”对方收起翅膀，对沃伦鞠了一躬，“请随我来！大主教冕下一直在等您！”
紫晶剑
伊里斯自称来自一颗叫做云巢的星球。那里的居民大多数都是由鸟类演化而来的，他们骨骼轻盈肌肉有力；是充满秩序且向往和平的种族。云巢的另一小部分居民被伊里斯称作雨木蛤；那是一个由两栖动物进化而来的种族。他们的外形有些像是巨大的蛤蟆，喜欢用富有弹性速度极快的舌头捕食伊里斯的同族。这两个种族之间的战争从上古时期便已经开始；至今已经持续了超过五十万年的时间。
“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在成为大主教冕下的追随者之后；维持能量的平衡已经成了我的第一目标，现在哪怕有一只雨木蛤出现在我面前……我大概也会默默走过；不主动挑起战斗吧？”
伊里斯咬牙切齿的表情和握得咔咔作响的手指让沃伦觉得他这句话实现的可能性估计不高。“尤利西斯现在在哪儿？”沃伦问道。
“大主教冕下目前正在大圣堂中静养。”
沃伦吃了一惊：“尤利西斯受伤了？”
“大主教冕下只是有些精神不济。在我们追随者的共同努力下，他很快就会恢复过来。” 伊里斯自信地说。
什么？精神力强大到可以轻易改变一颗星球地貌的尤利西斯也会精神不济？
沃伦皱了皱眉。 “发生了什么事吗？假如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我希望你能透露给我。”他陈恳地问。
“恐怕您的精神力帮不上冕下什么忙。”伊里斯在一口拒绝后又露出犹豫的表情，“不过您是冕下的朋友，也许您能够劝说冕下不要在这种时候勉强制造紫晶剑。”
“紫晶剑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对精神力的高级运用；枢机主教之上的教友可以将自己的精神力凝固成物质并加以定型。在我们这些追随者中，只有我和少数几人可以做到这一点。因为固化的精神力大多是用来战斗的，所以通常会被做成武器的形状，比如宝剑或是长枪，冕下现在在制造的就是一把短剑。紫晶剑和制造者的精神有着直接联系，制造者的精神力越高，紫晶剑的杀伤力就越大。由冕下亲自制作出来的紫晶剑恐怕会有相当惊人的力量。如果是在冕下精神力充沛的时候制作应该还问题不大，但是现在……制作紫晶剑太消耗精神力了，我很担心冕下的身体。我追随了冕下一千两百年，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勉强自己。”
沃伦不禁也有些担心起来。尤利西斯并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他不惜代价地制造紫晶剑一定有他的理由。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了吗？
“我明白了，我会劝说尤利西斯再考虑一下有没有别的办法的。”沃伦郑重地保证。
“谢谢您！我们到了。”
他们来到公园里的人工湖边，那里竖着一道紫色的传送门。
“这是通往大圣堂的传送门，在中立星球上有大约三千六百个这样的传送门，方便教徒前往大圣堂做礼拜。”伊里斯解释说。
这道传送门的样子就跟红都边上的传送门差不多。沃伦不由露出怀念的表情，他没有忘记他和尤利西斯的一次相遇，以及那位温和的大主教是如何帮助他抵达红都的。
伊里斯领着沃伦一行走入传送门，在传送门的另一端，是一座宏伟的大厅。他们又走过几道传送门才到达大圣堂的深处。越来越森严的守卫让沃伦知道他们距离尤利西斯越来越近了。
最后，伊里斯带着他们来到了一扇紫色的门扉前。
“冕下正在休息。”守在门口的人类女性追随者说。
“冕下等的客人到了。”伊里斯说道。
对方不禁露出惊喜的表情：“终于到了呀！你们都已经在天上巡逻了三天了吧？”
沃伦这才知道尤利西斯早就考虑到多拉姆传送汁的副作用，特意派了会飞行的追随者们在天空中守候。
“是的。我在中央公园找到了他们。”伊里斯点了点头，“我已经告诉其他人可以回来了。”
“您好，沃伦*斯利姆先生。您现在可以进去了，冕下正在等您。我会带您的同伴去准备好的房间休息，这一点请不用担心。”
“谢谢，麻烦你了。”沃伦对女性追随者点头。他想了想，将怀中的奥伽罗交到奥丁手上。男孩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却没有从睡梦中醒来。
“我去见尤利西斯，你们先等我一下吧！”
奥丁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那一会儿见。”蓝同沃伦挥手告别。
由于女性追随者要带着蓝和奥丁离开，伊里斯便自动留下充当了守卫。
沃伦抬手推了推紫色的门扉。
纹丝不动。
“这扇门也是冕下精神力的一部分，请先用精神将冕下唤醒，这样才能进去。”伊里斯提醒道。
“我明白了。”
沃伦将手按在门扉上，闭上眼睛努力集中精神。他并不知道用精神力呼唤的具体方法，只能在心里一遍遍想尤利西斯的名字。
尤利西斯……
醒醒，尤利西斯……
是我。
沃伦。
请从睡梦中醒来……
手掌下的门扉缓缓开了一道缝。沃伦心中一喜，向里推了推，门果然轻而易举地被推开了半扇。
这扇门的背后是一个看不见尽头的世界。没有墙，没有天花板，甚至连地板都没有。沃伦回过头，发现他进来的门也已经消失不见了。周围只剩下氤氲晃动的紫色光辉。
“尤利西斯？”
他试着向前迈出一步。脚下并没有悬空的感觉，他在这个世界中可以如履平地地行走。
尤利西斯在哪里呢？
“沃伦……”
虚空中突然浮现出一双巨大的紫色竖瞳。沃伦吓了一跳，幸好他很快认出那正是尤利西斯的眼睛。
“抱歉，我的精神力有点过度逸散。”眼睛眨了眨，很快消失了。
然后，随着一阵光影浮动，周围突然变成了一间正常的房间。沃伦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大概是尤利西斯的卧室，摆设一眼就能看出是出自尤利西斯的手笔，随处可见的抱枕让整个房间看起来既舒适又温暖。
尤利西斯坐在大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
“你不舒服吗？”
沃伦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尤利西斯的额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举动，即便真的身体不适，尤利西斯也未必会像地球人那样发烧吧？
沃伦觉得他好像没有办法将尤利西斯当成是圣光教派的大主教看待，他们在交往之初就一直都是平等的，尤利西斯对他来说更像是一位温和的友人，会在恰当的时候给予他指点和帮助。
手掌下的皮肤光洁细腻，体温和地球人的正常体温差不多。
“别担心，我只是精神力消耗过大。”尤利西斯笑了笑，并不在意沃伦迟迟没有把手收回去，“谢谢你能那么快赶到中立星球，我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太适合离开大圣堂。”
“尤利西斯，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很正常的，你不需要为这种事向我道谢。”沃伦认真地说，“你现在感觉怎样？”
“还好。”尤利西斯微笑，“我需要追随者的力量帮助我恢复，虽然完全恢复可能需要数千年的时间，但是恢复到行动自如的状态大概只要两三年就够了。”
“在这两三年里你都要卧床休息吗？”沃伦皱了皱眉。虽然尤利西斯没说是为了什么事消耗了那么多精神力，但情况看起来好像十分糟糕。
“卧床的确会更舒服一些，只要别一不小心将精神力过度逸散就可以。现在我的精神力就像是一团缺乏向心力的云彩，很容易逸散开来。再加上我现在正在孕育紫晶剑……”
尤利西斯将身上的薄被掀开，薄被下他的腹部微微隆起着。
沃伦吃了一惊：“紫晶剑是要这么‘生’出来的吗？”
“并不一定要如此。但是我的精神力缺乏束缚，如果不放在自己体内，紫晶剑根本无法成形。这把剑还有五天的时间就能完成。”
“尤利西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要在这种时候制造紫晶剑？这和你叫我来的目的有关吗？我可以为你做什么吗？”
“沃伦，你的问题可真多，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解释清楚这么多事。在此之前让我们先来喝杯茶吧！”尤利西斯微笑起来，“抱歉，今天我恐怕没有办法帮你泡仙果茶了。这里是我的精神力领域，我的仆人也无法进入。你能自己到那边的桌子上，为你和我泡一壶茶吗？”
“当然，愿意为你服务。”
沃伦走到桌边。他看到了一套干净的茶具、茶罐以及一个水壶。
“水壶的水可以直接用来泡茶。”尤利西斯在床上说。
沃伦打开茶罐，发现茶罐里只有一颗银色的珠子。
这就是仙果茶的茶叶吗？
他将珠子放入茶壶，然后往茶壶里注满水。很快，熟悉的香味就充盈在了鼻端。
“希望我的手艺让你满意。”
沃伦将放着茶壶和茶杯的托盘端到床头柜上，将其中一杯茶递给尤利西斯。
银发的大主教微笑着抿了一口茶：“很好喝。谢谢！”纤长的手指轻轻捧着茶杯，沃伦发现尤利西斯的皮肤好像比以前更加苍白了。
沃伦笑了笑，也喝下一口茶，然后闭起眼睛体会一瞬间的晕眩和随之而来的懒洋洋的舒适感。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他突然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就像是闭上眼睛也能看到房间里的一切。
“奇怪，和之前喝的感觉不一样。”
“你的精神力已经到达了临界点，所以才会在仙果茶的影响下出现精神力外泄的现象。你要喝得慢一点，让外泄的精神力充盈在身体周围，这对你的身体很有好处。” 尤利西斯发出一声叹息，“人类的成长速度真是惊人，从男孩变成男人好像只需要一眨眼的功夫。我还记得第一次和你聊天的时候，你那时身高只到我的胸口。你目前的精神力应该已经可以自己冲泡仙果茶了，我会叫人为你准备一些，让你带回去。”
和尤利西斯的愉快表情不同，沃伦却皱了皱眉。“你现在喝这个没问题吗？”他还记得尤利西斯之前每次都只喝一小口。
“我不能喝太多仙果茶的原因是我的精神力太强，外泄的力量很容易对周围造成破坏。不过现在倒是没有这个问题，仙果茶还会加快一点点我恢复的速度。”尤利西斯微笑着说，“好了，让我们好好聊一聊吧！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虽然无法像以前一样让时间停止，但我想你并不急着回去吧？”
“当然。”
沃伦搬来一张椅子放在床边，在坐下之前，他俯下身将薄被重新盖回了尤利西斯身上。
巨人与蚂蚁
“对于世界的起源，你是怎么认为的呢？”
尤利西斯放在床单上的手苍白极了；沃伦望着他狭长的手掌；有一瞬间的失神。
“什么？”
“世界的起源呀！每个文明对此都有一套自己的推论，你又是怎么想的呢？”尤利西斯微笑着看向沃伦。
“大概是从宇宙大爆炸中产生的吧？你知道空间折叠带来的湮灭时间吗？每当我看到那片不存在的星空时；就会想这是不是宇宙大爆炸之后的情景呢？物质向四面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