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姥姥笑,道:“没什么!对了,那个千年何首乌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唐灵这才把在夫子庙前遇见纪长山的事情说与了姥姥。
唐门姥姥点头道:“这千年何首乌产自关外的长白山一带,对于练武之人来说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宝物,看来这纪长山比那柳如君强多了!”
唐灵似乎并不关心柳如君,问道:“姥姥,明日白鹭洲是不是要发生什么事?”
唐门姥姥眼神闪动,道:“怎么会问起这个,你听到了什么?”
唐灵讷讷道:“没什么!”心里却在想欧阳小蝶明日午时约任大哥在白鹭洲相见到底是为什么啊。
唐门姥姥似是不愿唐灵知道太多关于白鹭洲明日决战之事,道:“从现在起,你哪里都不许去,乖乖地留在姥姥身边!”
唐灵一撇嘴道:“为什么呀?”却是见姥姥此刻严肃之极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低声道:“知道了!”复又轻声道:“我才不出去呢!他说要看我来的!”
……
柳如君现在很苦,毕竟一个人被关在笼子里很不好受,况且现在是一个只有不到五尺见方的笼子里关着五个人,除了柳如君还有四个和尚,少林寺的无尘大师和达摩三僧。
第六十三章 决战前夜(七)
这铁笼子四四方方,不足五尺,被放在瞻园的柴房之内,柴房门口站着四名黑衣人来回不停地走动着。无尘和达摩三僧正在打坐,就好像这铁笼子天生就是禅房,脸上全无柳如君的那般苦意。所以柳如君忽然在想:看来这当和尚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可以苦中作乐。
可是柳如君实在是苦得无聊,所以柳如君斜坐倚着铁笼的一角,看着自己的修长的手指百无聊赖问道:“无尘师兄,你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看这里似是官府的府衙,不过这府衙也怎么看上去像是花园,奇怪!”
无尘启目,道:“无相师弟,你不应出家!”
柳如君道:“为何?”
无尘微笑道:“你尘缘未了!”
柳如君苦笑道:“尘缘何时才能了,师兄只怕是因为这次唐门之行因为我的缘故不能向方丈交代才有如此一说吧!”
无尘淡然道:“师弟,你与唐门唐雪雪之间的那段情事的确对我们此次调查当年兵器谱排名一的‘伤心羽’之事大有影响,不过就算是没有这件事,我也不能向方丈交代!这一趟唐门之行原本就没有完美结局。”
柳如君忽地坐正身子,道:“这个怎么讲?”
无尘已是闭眼打坐不语。
柳如君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道:“师兄,你不说就以为我不知道吗?”
无尘面无任何反应,灰色的僧袍在秋日的微风中拂动。柳如君笑道:“流星火箭!”
无尘猛睁眼,神光如电,道:“你早就知道?!”
柳如君面现得意,道:“被我说中了!佛本无相,少林寺早就没有佛了!”
无尘低头不语,达摩三僧同时睁眼,喝道:“一派胡言!”
柳如君正待答话,却是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柳如君,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再次跑到我唐门去!”
柳如君等人同时循声望去,声落人到的唐飞已是闪进柴房站在了铁笼子之前,揶揄的笑容正冲着柳如君绽放。
柳如君不免有些生气,仰脸望向屋顶,道:“把美人感动了?”
唐飞不免有些沮丧,却是眉飞,同样仰脸看向屋顶,道:“原本本公子还打算你有心放你出去的,现在看来没有这个必要了!”
柳如君眉动,道:“这里蛮舒服的,贫僧为何要出去?!”说着又斜倚着铁笼微微闭目,翘起二郎腿不停地摇着,嘴里低声地哼着曲子。
唐飞看着柳如君这般模样,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原来唐飞从唐直那里得知柳如君等人多半个月之前来到唐门询问伤心羽之事,不料唐直一见来人是那喜新厌旧抛弃唐雪雪的柳如君,当下伙同唐门四老在火铳的威胁之下将柳如君连同无尘、达摩三僧五人一起拿下,这才告知了唐门姥姥。而唐门姥姥此次来到南京城又将五人关押在铁笼子之中一起来到南京也不知有何用意,唐飞则是打算再次向柳如君请教如何获取佳人芳心。是以此刻听闻柳如君此言,尽退两难,一时之间气得说不出话来。
柳如君仍然在哼小曲,无尘四人依然在打坐,唐飞还在生气,柴房外传来唐灵甜美的声音:“姥姥!三哥去哪儿了,怎不见他?”正是唐灵陪着唐门姥姥回房途径此地。
唐飞闻声已是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向柴房深处躲去,唐门姥姥斜瞥了柴房一眼,道:“哦,你三哥啊!原本打算让他保护你行走惊呼,增长些江湖阅历,谁知……哼!”
唐灵自是知道姥姥指的是唐飞喜欢筱矜之事,正要为唐飞说上几句好话,却是陡听柴房内传出一个熟悉的大叫声:“唐灵!唐姑娘!”
所有的人大惊,唐飞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四下顾盼,躲到一堆干草之后蹲下。唐灵看了一眼姥姥,又看了一眼柴房,皱双眉,启唇道:“姥姥?”说着身形一闪,向柴房内奔去。
唐灵一进柴房,便看到了铁笼子中的柳如君五人,惊兼不解,道:“大师!柳大哥,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说着又是一指铁笼,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你们关在这里的?”
无尘道了声阿弥陀佛再也不语,达摩三僧只是单掌置于胸前微微颌首一礼,柳如君喜道:“果然是唐姑娘,任兄没有跟你在一起吗?”
柳如君这么极为聪明的一问,唐灵心中蛮开心,道:“任大哥过一会儿就来,你们之前不是说要去我唐门调查伤心羽的事吗?怎么……”
“怎么?”唐灵的耳边同时响起了姥姥的声音,“难道我们唐门的女子可欺吗?”唐灵自是知道姥姥说的是柳如君抛弃唐雪雪之事,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想到任飘萍若是知道他的好朋友被姥姥关在铁笼子里,不禁看向姥姥的眼里多了一份渴求。
唐门姥姥又怎么看不懂唐灵的心思呢,眼光扫向此刻正襟危坐于笼中的柳如君,冷冷道:“柳如君,就是任飘萍来到这里,老身也不会放了你,除非唐雪雪亲自来求!”
柳如君无语,耷拉着脑袋,唐灵撅嘴道:“姥姥!”
岂料唐门姥姥转身向门外走去,临走撂下一句话道:“唐飞!你立刻滚回房中去!少在这儿丢人现眼!”
唐灵一惊,唐飞已是从那堆干草之后站起身来,霜打的茄子一般,低着头走了出来,唐灵不禁莞尔一笑,想到在长安青云客栈后院唐飞向柳如君请教如何追女孩子的那一幕,叫了声:“三哥!”
唐飞瞪了一眼唐灵,复又看了一眼柳如君,道:“你还真是善解人意啊!哼!走着瞧!”
柳如君当然善解人意,心知唐飞误会自己喊唐灵是为了让他出丑,只是此刻柳如君已是无心解释,因为他的心中满是唐雪雪和自己孩子虎儿的音容笑貌。
唐飞已是走了,唐灵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道:“柳大哥……大师……唐灵无能为力了,我等会你们带些好吃的!”说完,身影闪动,到了门口,又是一回头道:“不过,我想,任大哥来了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柳如君闻言不禁暗叹:这一个女人若是死心塌地地喜欢上一个男人,总会无比地相信这个男人的能力,有时会达到一种盲目的地步。
……
筱矜和任飘萍等人分手后,一路疾行,回到乌衣巷筱府,并没有一如期望的那样看到爷爷,自是失望之极,遂又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心道:就是见了爷爷的面,只怕也是认不出来,就算是认出来,又能怎样。是以原先心中那份极其渴望见到亲人的火焰慢慢在熄灭。
筱矜此番为了任飘萍从大漠赶至中原,复又来到江南,所经历之事远比在大漠中的复杂得多,又逢得了一场风寒,加之和任飘萍之间的感情屡起波澜,身心疲惫之余身形已见憔悴了许多。此刻一人行走在人群之中,倍感寂寞的她惨淡一笑,摸着怀中唐灵送给任飘萍的那个药瓶,那个任飘萍舍弃自己生命将其中最后一粒药丸给了自己的药瓶,心中不禁多了一层暖意。
忽然她想到了唐风,那个一直默默地深深关心自己的唐飞,暗道:他被我点了穴道之后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当下辨明方向急向‘风雅颂’酒楼而去。
可是她并不知道一直有一个人在背后暗暗地跟踪着她。
第六十四章 决战前夜(八)
筱矜身后,一老者手里拿着卜卦算命布幡、眯着眼、一步一步走起路来颤巍巍的,亦步亦趋地跟着,正是那‘冷暖书生’筱青峰。
不久,筱矜来到‘风雅颂’酒楼,回到房间,自是见不到唐飞的身影,心中说不出的感觉,站在窗前凝望。凝望的眼中的文德桥似是有些落寞,不知为何今日文德桥上来往的人似乎比平日里少了很多,就是秦淮河上的船只也是不见几只。心下疑惑,细察之下,这才发现秦淮河两岸似乎比往日多了一些官兵,更是疑惑,暗道:莫非是清兵在搜索燕无双和欧阳尚情三人。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声大喝‘站住!’,但见几名清兵已是围住筱青峰,其中一名清兵用手一指筱青峰,道:“老头?哪里人氏?”
筱青峰虽是对清兵恨之入骨,却依旧眯着眼,道:“南京人氏啊!”
那清兵喝道:“南京人氏?老子怎么没见过你啊!老实说,到底是干什么的?!”
筱青峰微驮着被,道:“这位小兄弟?你没看见这个吗?”说着摇动了几下手中的卜卦算命布幡,眼中已是有些冷意。
那清兵看向其他几名清兵,晃动着右手食指,指着筱青峰,大笑道:“你们看看,你们瞧瞧,这老头说他是个算命的!而且还要和老子称兄道弟,哈哈哈!”其他几名清兵跟着一起大笑。那清兵忽然脸一横,厉声喝道:“老头!你说你是算命的就是算命的,老子看你是昨夜西城门杀人的强匪!”
筱矜看至此,心中已是气愤之极,暗道:昨夜清兵在城西门吃尽了苦头,今日便拿老百姓出气,实在是可恶!
这时,筱青峰手捋花白胡须,向那清兵仍自晃动的右手食指轻轻吹了一口气,道:“呵呵,算命的就是算命的,小兄弟,老夫看你右手食指发黑,怕是这根食指保不住了!”
那清兵耳闻筱青峰之言,又是哈哈大笑,却是看见其他几名清兵正吃惊地看着他的手指,用手指着他的手指一个字也是说不上来。
筱矜虽是在楼上,却也是看得出那清兵此刻正和自己一样吃惊地看着自己此刻变得乌黑的右手食指。那清兵心中虽是发虚,却是脸上涌起凶光,喝道:“你这是找死!”说罢,右手抹向腰间佩刀,刀光闪亮,向筱青峰右手砍去。
筱矜眼疾手快,拔下头上银钗向那清兵持刀的右手掷去,但闻那清兵‘啊’的一声大叫,手中佩刀已是落地,左手捂着流血的右手已是疼的呲牙咧嘴左右前后不断地跳着,其余几名清兵但见一根银钗正好扎在那清兵的右手指上,大惊之下,看看筱青峰,又看向楼上此刻眉心清冷之极的筱矜,驾着那清兵一声不吭一溜烟地跑远了。
筱青峰抬头对着筱矜道:“老夫多谢姑娘了!不过,虽说姑娘武艺高强,但是清狗人多势众,老夫以为姑娘还是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料筱矜浅浅一笑,道:“多谢大爷,我留在这里还有些事!几个清兵还不放在本姑娘的眼里!大爷您还是快点走吧!”
筱青峰暗暗点头,笑道:“姑娘真是女中豪杰,老夫快入土的人了,早已看破生死,不如老夫给姑娘卜上一卦吧!”
筱矜耳闻之下,略一犹豫,点头道:“也好!”
筱青峰上得楼上,坐在桌旁,筱矜奉上香茶,坐定,道:“不知大爷适才怎能料到那清兵今日会断去右手食指?”
筱青峰笑,不答反问道:“姑娘可是姓筱?”
筱矜心中震惊不已,脱口道:“大爷怎地知道?”忽然似乎觉得自己问得有些多余,从适才那清兵身上所发生一事看来,对方本就是修为颇高的术士。
筱青峰脸上的笑意更浓,道:“姑娘家住乌衣巷,九岁那年家中遭遇巨变,从此与双亲人鬼殊途……”说至此,筱青峰一双眯着的眼睛似乎更眯着了,颤动的嗓音再也难掩悲喜交加。
筱矜望着筱青峰的眼直直地,已见晶莹泪花,道:“大爷,您是……”
筱青峰望着眼前唯一的亲人,再也是禁不住老泪横流,道:“筱矜,是我啊,我是爷爷啊!”
风雅颂酒楼门口此刻已是站满了足足有四十多名衣光鲜亮的佩刀清兵,适才被筱矜银钗穿透食指的那名清兵也在其中,此刻那清兵用手一指楼上筱矜的窗口,扯着嗓门大声道:“总兵大人,就是那个女人,昨夜小的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有错!”
原来那清兵被银钗伤了手指之后,发现筱矜正是昨夜西城门几个人之一,心知自己几人绝不是筱矜的对手,是以一声不吭去搬救兵。而两江总督府亲兵在李将军、师爷和吴总兵三人的率领下与任飘萍等人昨夜一战,兵败,而且连两江总督阿席熙最倚重赖以为傲的火铳手也是几乎全军覆没,是以阿席熙大发雷霆,势必要捉拿任飘萍欧阳尚情等人。
吴总兵耳听那清兵的大嗓门,不禁皱起眉头,冷冷地看着那清兵,道:“你确定?”
那清兵似是不明所以,斩钉截铁道:“小的拿脑袋保证,绝对不会错!”
吴总兵眼中似乎在冒气,道:“你真的确定?说话要用脑子!脑袋可只有一个啊!”
那清兵看看吴总兵又看看周围的几名官兵,眉毛快要爬到脑袋顶上去了,只是忽然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道:“呃……小的再想想,小的好像记错了,大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是小的认错人了!”
吴总兵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道:“还不散了!”
当下一干清兵迅速向四面八方散去,吴总兵对着仍然跟在身后的那清兵道:“小子,现在可是明白了本官的意图?”那清兵点头哈腰道:“小的愚钝,还请总兵大人明示!”
那吴总兵嘿嘿一笑道:“你他奶奶的一声高嗓门这么一喊,全南京城都听得见,那女人还听不到?!你不知道女贼的厉害吗?”
那清兵忙道:“大人深思熟虑,雄才大略,刚才要不是大人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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