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渐渐响起,琴弦撩拨,拍子有节奏的打着。台下的气氛蓄势待发,男人们屏息凝视,生怕错过一眼好戏。
“这是什么演出啊?”伯格斯统问向身旁一个兴致勃勃的青年。
“你是外地人吧!我们这儿的人有谁不晓得克里斯汀娜,她可是整个伦敦都找不出第二个的弗拉明戈舞女郎!”
克里斯汀娜?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今天上午才听过。
没等伯格斯统反应过来,舞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穿着火红色翻褶抓皱多层荷叶缀边、多彩层叠的及地蛋糕鱼尾裙,大大的裙摆更显得女人纤细高挑的身材,与身后如海藻般披在背上的黑发相得益彰,她嘴里叼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火红玫瑰,随着极具节奏感的旋律开始翩翩起舞。
“是她!”伯格斯统和约翰不约而同的喊出口,此女子正是上午劫持他们马车的罪魁祸首。
所有的男人都等着十二克氪金狗眼,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直勾勾盯着舞台。克里斯汀娜丰满的乳房随着明快的响板上下起伏,最是富于诱惑力的。她不似芭蕾舞女主角那样纯洁端庄,不似探戈舞中的女伴那样热情高贵。她的出场,虽只是一个人的,耸肩抬头,眼神落寞,却足以以她独具特色的个人魅力带动全场的气氛。她和台下如饥似渴的汉子们也是忽远忽近,若即若离,不时抛个媚眼挑逗一下众人。当她真的舞起来的时候,表情依然冷漠甚至说得上痛苦,肢体动作却充满了热情,手中的响板追随着她的舞步铿锵点点,似乎在代她述说沧桑的内心往事,还有什么画面比这一幅更性感?
响板是弗拉明戈演出的必备道具。如果看客的耳朵够敏锐,大约可以听出来,其实舞者左右手响板所发出来的声音并不相同,左手边的声音低沉,代表雄性;右边的较为高亢,是雌性。克里斯汀娜手中响板的应和,表达的是男人与女人的对话。要把男人和女人的故事说得委婉动听,她的天分和人生经历比技巧非常到位,跳出“饱受岁月摧残的容颜”味道。
伯格斯统也别这舞蹈深深吸引,如果忘记上午的不愉快,这的确可以称得上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演出。可惜英国人骨子里十分闷骚,并没有往台上丢硬币的良好传统,所以一场舞蹈下来,尽管克里斯汀娜使尽浑身解数,除了得到欢呼掌声叫好之外并没有任何好处。
于是她见怪不怪的走下舞台,伺机找寻出手阔绰的大爷,通过陪酒赚取小费。她在台上就已看到伯格斯统和约翰的身影。这也难怪,在穿着粗布麻衣的汉子们中间,两个衣着得体的上流社会的少爷总会让人第一时间眼前一亮。
“这么巧,咱们又遇到了!”克里斯汀娜主动上前搭讪,自来熟的坐到两人身边。
“解放黑奴的女侠、酒馆的弗拉明戈女郎,你的身份还真是多变啊!”伯格斯统笑笑,弯起嘴角。
“尽然怎么这么有缘分,怎么,少爷们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女人理了理身后的长发,她年龄不大,去有着成年熟女的风韵。
“小姐肯赏光,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伯格斯统见识过她的身手,如果能把这样一个女人招致麾下,但从激励那帮饥渴的水手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
“上午那个废物怎么没来?”克里斯汀娜调皮的翘起嘴角,“他不会还在昏迷吧?”
“如果我说他被你吓的三魂没了七魄,你会为自己的行径而感到丝毫悔恨吗?”约翰在一旁打趣,“你职业内容很丰富嘛!”
“这算什么?”克里斯汀娜吐吐舌头,“我还做过摆地摊的小贩、挤牛奶女工、裸体模特……哎呀,太多了,一时我都想不起来了。”
两人再次面面相觑,伯格斯统挠挠脑袋问:“那你这一身武艺又是从哪学来的?”
“你是说跳舞的舞艺还是功夫的武艺?跳舞是我们吉普赛人与生俱来的本事,至于武功嘛……天机不可泄露!”克里斯汀娜显然十分自信于自己的本领,“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突然对我这么感兴趣,不会是想泡我吧!事先声明啊,我可是卖艺不卖身的,尽管你们两个长得还蛮帅的!”
“呵呵,你倒听自信,说说吧,你这些工种全部加起来,一个月能赚多少?”伯格斯统抱着膀子,不苟言笑。
“我都说了,我是卖艺不卖身的!”克里斯汀娜倒没生气,“不过要是有帅哥愿意一个月出二十个金币,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成交!”伯格斯统一口答应,“不过不是陪床,我要你加入我们船队,做我的冲锋队副队长!”
克里斯汀娜有些心动,黝黑的瞳孔中跳出一星光芒:“‘冲锋队副队长’那是什么?”
伯格斯统:“与海盗拼刺刀。”
克里斯汀娜:“多大官?”
伯格斯统:“普通水手以上,水手长一下。”
克里斯汀娜:“伙食好吗?”
伯格斯统:“吃到撑。”
克里斯汀娜:“住宿呢?我可不会和那帮臭烘烘的水手们住在一起!”
伯格斯统:“单人间。”
克里斯汀娜:“不会克扣薪资吗?不会拖欠工资吧?可以提前支取吗?有安家费吗?”
伯格斯统捏捏脑袋,这女人怎么跟维克多一个德行。
“喂!快回答我啊!”克里斯汀娜一个劲儿追问,“不会克扣薪资吗?不会拖欠工资吧?可以提前支取吗?有安家费吗?”
约翰见伯格斯统有些不耐烦,值得替他耐着性子一一作答,克里斯蒂娜这次心满意足,眼神中满是愉悦的音符,最后从椅子上跳起来冷不防对着伯格斯统就是一记香吻,“谢谢你们的饭碗,我很满意!最后我还要大声宣布,我爱死你们了!”
说完又飞也似的跑回舞台上,对着台下那些余兴未消的汉子们就是一顿飞吻,然后用高八度的嗓门大声宣布:“从今天起,我克里斯汀娜就是船队的冲锋队队长了,今晚最后一次为大家跳舞,作为回报,今晚为大家跳个尽兴!”
行刺
成功把克里斯汀娜招入麾下之后,伯格斯统一身轻松的回到旅馆,伦敦刺骨的阴风怒号,潮湿的雾气无处不在,让他整个身体都觉得异常粘腻,再没有什么是比浸泡在温暖的浴缸中更加惬意的事情了。
于是刚刚回到房间,伯格斯统就一头钻进下人准备好的洗澡水中。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很好的缓解了身体和精神上的疲劳。
一个身材瘦小的下人端着乘着各种洗浴用品的托盘走进烛光照耀的浴室,他并没有直接放下就一走了之,而是细心地在里面忙这忙那。
伯格斯统赤裸着上半身坐在水中,下人的进入让他十分不自在,好看的眉头不禁也跟着皱起来,“你可以出去了。”
“可是这位少爷,我们酒店特意为您准备了搓澡和按摩的服务,而且我们这儿的精油很出名的!”那下人自夸道,“我手艺是店里最棒的,价格公道合理,最是便宜不过!”
伯格斯统不胜其烦,“你先出去等着,我洗完自会一分不少的付给你!”
“可是……”那下人显然不甘心就这么被拒绝,“少爷,让我试试吧,包您不后悔!”
“还要叫我说多少遍,我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伯格斯统径自向后仰了仰,枕在浴缸边上,闭目养神不再理他。
那下人却并没有识趣的离开,而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想与伯格斯统攀谈,“少爷刚来伦敦,我还是为少爷介绍一下这里的名胜吧,我们伦敦可是人杰地灵……”
见伯格斯统依旧面无表情的仰着头,他便放肆大胆的口若悬河:“少爷第一站一定要去泰晤士河,这条河是英国著名的“母亲”河,上游的河道更是以其静态之美而著称于世,在整个欧洲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伯格斯统只当他是想要更多的小费,也懒得跟他废话,只等他口干舌燥后自行离开。
于是那下人乐此不疲的继续:“比起地球上的一些大江大河,泰晤士河虽然不算长,但它流经之处,都是英国文化精华所在,或许可以反过来说,泰晤士河哺育了灿烂的英格兰文明……”
那下人的语速开始还很缓慢,语调也特别热情,可到后来呼吸却越来越急促,开始还说的很熟练,到后来则更像是在照本宣科的背稿子。
伯格斯统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儿,于是微眯的眼睛偷偷瞟向滔滔不绝的下人,发现他神色有些慌张,一双贼溜溜的眼睛东瞟西瞟,很不安分。
难道是个小偷?
伯格斯统继续假寐,目光却聚集到男人送进来的托盘,借着洗澡水的反光,他看到一个闪着金属光泽的东西隐蔽的摆放在盘子里。
是匕首!原来是个刺客!
伯格斯统强作镇定,暗自在心中盘算,这男人既然会被派来行刺自己,那么就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泛泛之辈,虽然身材体重赶不上自己,但近身肉搏自己绝不会有任何优势,必须在他发起进攻之前攻其不备才有全身额退的可能。
“我突然改主意了,很想试试你的手艺!”伯格斯统装作一脸轻松,“进来给我搓搓背吧。”
“好哇!”下人终于得偿所愿,“不过小人身子脏得很,只怕弄脏了少爷的洗澡水,我还是站在外面服饰少爷……”如果进入水中,他便出于被动,所以断然不会冒这个风险。
没想到他话音还未落,咽喉已被一只快速袭来的的大手紧紧握住,前胸也被死死地按在浴缸沿上。
伯格斯统站起身来,另一只手扯过浴巾围在腰前。那下人反应不慢,却已失去先机。伯格斯统踹翻托盘,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就这样被暴漏在光天化日之下,盘子里的精油洒进水中,浴室瞬间弥漫着刺鼻的香气,随着热水的蒸腾愈加浓烈。伯格斯统加重手上的力道,抓着他的脑袋就往水里按。
那下人又岂会乖乖就范,手脚并用,四肢拼命扑腾,水花贱的到处都是。
“咳咳咳咳……”再一次从窒息的边缘被拉了回来,那下人痛苦的呛咳着,渴求的空气一下子涌入肺中,好像刺刀一样割裂气管。他右臂关节已经在第一时间被卸掉了,此时正软软的垂下,被伯格斯统一手捏到背后。
“说,是谁派你来行刺我的!”伯格斯统再次把他按入水中,连说话的机会都没给几秒,先在气势上镇住对方,一向是制胜的不二法门。
“没有人指使,我只是图财害命的!”那下人被灌进去了不少水,还没说完就是一阵“咕噜噜”的吞水声。
“放屁!你那把匕首上还镶着红宝石,强盗和土匪可用不起!”伯格斯统再次把他摁如水中,“说实话就饶你一命!”
倔强的下人在水中死命挣扎,他似乎已到崩溃的边缘,口中和鼻腔里满是温水,肺泡和头皮因呛水而引来剧痛,一种名叫“绝望”的东西甚嚣尘上,他闭上双眼,做好视死如归的准备。
“船长,这种人与他废话作甚?”一声清脆悦耳的女生传来,伯格斯统朝那声音寻去,正是刚刚招募的新兵——克里斯汀娜。
“你怎么会在这里?”
“徒手擒贼,这么刺激的事情我又岂能错过?”克里斯汀娜丝毫不因为伯格斯统的打扮而脸红,“我早就到了,想和你谈谈薪资待遇的具体问题,只是半天不见你出来,所以进来看看。”
“工资待遇去找约翰谈,我这儿没空理你!”伯格斯统这才想起那男人已在水里呆了半天,眼看就要窒息,于是一把把他拽上来。
男人许是闭气时间太长,了无生趣跟个死人没什么两样,面如土色。
“他还没死!”克里斯汀娜一口咬定,“把他交给我吧,问出凶手这种事情我可比你有经验!”
伯格斯统上下打量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黑毛丫头,“你才多大,你何来的经验?”一边说一边用浴巾把昏死过的的下人绑了个结实。
“切!船长真是以貌取人!”克里斯汀娜调皮的朝他吐着舌头,“作为一名女侠,这点儿小事情当然难不住我,奶牛场的窃贼、酒馆里的小偷可都是被我抓出来的!再说了,如果不是我够机警,怎么可能察觉出船长有危险?你的那两个同伴在隔壁可睡得跟死猪似的!”
“好吧。”伯格斯统也没有其他办法,把这个难题抛给克里斯汀娜,顺道试探一下她的衷心,一举两得有何不可?
于是克里斯汀娜心满意足的领命离开,走前还不忘贪婪的扫视伯格斯统上半身的肌肉,“呦!看不出来,船长的身材很不错嘛!但是没人跟你说过吗,你这种惨白的肤色,很有可能是近亲结婚的产物!”
再一次被人提到自己那虚无缥缈的身世,伯格斯统早已不以为然,他扬起嘴角,眼神飘过她的酥胸,不怀好意的笑笑,“身材嘛,彼此彼此!”。
“船长这么快就吃女员工豆腐可不好,而且是在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员工面前!”克里斯汀娜似是而非的将纤纤玉手打在伯格斯统肩上,指尖传来玫瑰淡淡的香气,“如果船长想要泡我,价格另算,包月还是按次数由你来定!”
“本船长一项不喜欢自以为是的水手!”伯格斯统像个纨绔子弟似的在她耳边小声呢喃,“想爬上我的床,现在我的船上站稳脚跟再谈吧!”
伯格斯统抓着下人走出浴室的时候,看到约翰正走在沙发上看着刚刚收上来的情报,鹅黄色的灯光照着他的侧脸,笔挺的影子透着男人的刚毅与果敢。
很多时候,伯格斯统都会觉得,只要有约翰守在身边,即使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要这样默默陪着自己,就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心安。
“少爷。”看到伯格斯统手里擒着的下人,约翰并没有惊讶,“我刚刚在外面抓住了陈格利特商会派来的细作,应该是在外面接应的,少爷具体的行踪应该是大少爷透露给他们的,船上有不少是他的人。”
“呵呵,他倒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厉害啊。”伯格斯统一把把手里的下人推到波斯地毯上,自顾自的擦着一头银发,然后转过头来对克里斯汀娜说:“小姐,还没欣赏完在下的裸体吗?时候不早了,带着你的俘虏请回吧!”
疑案
克里斯汀娜走后,约翰才从沙发上站起,走到伯格斯统身边给他披了件外套,“那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说是来谈薪酬问题,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派人去查查这个女人的底细。”伯格斯统系上衣服纽扣,脖子上的血管因为受热后变得膨胀,在白皙的皮肤上清晰的暴露出来。
约翰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少爷像个古董级的衣服架子,极好的演绎着身上那件做工精良的墨绿色天鹅绒西装,像是欣赏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