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赏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我原来特别不明白欧洲那帮附庸风雅的贵族为什么会欣赏惨白的皮肤上面爆青筋,不过从少爷身上多少得到了些答案。”
“什么答案?”伯格斯统白了他一眼,“明知道我在浴室衣不蔽体的与人打斗,你还有心情坐在这里岿然不动。”
“少爷自己都说是衣不蔽体了,我又怎么好随便打扰。”约翰懒洋洋的摊在沙发上,抱着膀子一副于己无关的姿态,其实他心里很有把握,自家少爷对付一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自然是绰绰有余,顺道磨磨爪子实战更胜过演练,自家少爷早已今非昔比,他不能永远做他身后的保姆兼保镖。想到这里,看向伯格斯统的眼神便温柔了很多,说话的语调也轻松起来,“再说少爷不是一根头发都没少的就生擒刺客了吗?比那些和你一样长着苍白皮肤却手无缚鸡之力欧洲贵族强多了。”
“那帮好吃懒做的寄生虫还从不洗澡呢?”伯格斯统戏谑的扬起嘴角,好看的蓝眼睛像天边的灿星,他理解约翰希望自己尽快强大起来的良苦用心,“对了,以后去马赛港可以多贩卖些香料,法国上流社会的庸脂俗粉们离了这东西,估计会被苍蝇追出几条街去。”
“哈哈!法国可是人才辈出,听说他们的国王路易十六可是出了名的‘锁匠皇帝’,号称能开整个欧洲的锁,他还改良过巴黎的断头台,为加速断头台的杀人效率,命人将铡刀改成三角形,这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约翰讲着最近听来的见闻,因为北海的贸易额逐年下降,他和伯格斯统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瞄向了更为广袤的地中海,当然这里首屈一指的国家就是高卢雄鸡——法国。
“西班牙那边有什么动向?他们的海军穷兵黩武,一定要想尽办法避免正面摩擦,咱们现在虽然比之前有所起色,但是依然在人家的屋檐下。”伯格斯统再没了心情与他打哈哈,毕竟眼前的局势迫在眉睫。
“我倒是更担心北非的海盗汉森·帕夏,之前在阿尔及尔虽没有接触,但仅在码头看他们停泊的船只,就可以看出他们笑傲地中海的资本。”约翰补充道。
“不错,这两方咱们都没打过交道,不过天主教徒与穆斯林永远势不两立,他们之间的仇恨是永远无法化解的。”
“少爷的意思是利用西班牙和北非海盗之间的矛盾?”约翰若有所思,“那咱们要联合哪一方呢?咱们身为新教徒,是不可能和西班牙有任何合作机会的,天主教迫害异教徒的淫威可是响彻整个中世纪的。可要说联合海盗,你觉得这个可行性大吗?”
“如果不参与任何一方而独善其身当然是最好,怕只怕计划赶不上变化……”伯格斯统捏捏太阳穴,一双蓝眼睛深不见底。
这边,克里斯汀娜在船长的隔壁住下,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把神志不清的刺客推倒在冰凉的瓷砖地板上,接着就是一盆透心凉的冰水劈头盖脸的砸来。
那刺客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打着颤睁开浑浑噩噩的双眼,放大的眼仁里倒映着一个黑发少女凶神恶煞的“倩影”。
“怎么是你!”刺客朝着克里斯汀娜挣扎着乱叫,她只好脱下脚上的臭袜子塞到对方嘴里,“让你满嘴胡沁!”
“咳咳咳咳!”刺客一阵干咳,脸上是抽搐的表情,咬着袜子的嘴支支吾吾,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再乱喊我就把你的老二割下来泡酒!”克里斯汀娜从靴子里拿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摇晃着手腕在男人面前调皮的展览,“你说我要是一刀捅死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麻烦了。”她挠挠脑袋,装作思考的样子,“可是这样船长就会怀疑我了,还是让你憋死吧,对!这样最好!”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就像是在考虑如何烹调一只鸡。
于是只见身下的刺客瞳孔瞬间放大,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克里斯汀娜那双灵巧的小手捂住了鼻子和嘴巴,那人起先还使尽浑身解数拼命扑腾,怎奈之前在水中早已体力透支,不多时四肢便开始僵硬,失去了生命体征。
克里斯汀娜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真是个没用的饭桶!”,她活动着手指关节,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第二天,第一个赶到肇事现场的是鼻子堪比缉毒犬的霍华德,他还穿着睡袍,露出两只踩着拖鞋的纤细美腿,脑袋上的睡帽一晃一晃的,打扮十足未成年。看到地上的尸体起先惊了一下,“怎……怎么这里会有死人?”
“呦!废物起的很早嘛!”克里斯汀娜从房梁上跳下,吓了霍华德一大跳。
“你是谁?这里怎么会有个死人?”霍华德下意识的向屋子外面退,他真后悔自己的冒失会送了性命。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你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克里斯汀娜搓着双掌,一脸的讽刺挖苦。
“你是那……那个女飞贼!”
“说的好听点儿,本大小姐可是劫富济贫的女侠!”克里斯汀娜不再与他废话,径自往屋外走。
“喂!你站住!你杀人了知不知道?”
“这人不是我杀的!”女人耸耸肩,“你有没有点同情心,摆脱,我跟个死尸睡了一晚,让我出去透口气!”
霍华德那里还能阻挡她的去留,他赶紧跑到隔壁屋里叫醒刚刚起来的伯格斯统和约翰,又第一时间返回现场一丝不苟的验尸。
伯格斯统和约翰十分诧异的跟了进来,看到霍华德一边翻着刺客的眼皮,一边向他们做最后陈述,“这人是窒息而亡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晚。”
“能不能具体点儿,他是被水呛死的吗?”伯格斯统赶忙询问,记忆里这个男人当时并没有死。
“这我可看不出,得进一步解刨看看肺子里面进水没有?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霍华德摘下白手套,死者狰狞的面貌让他从昨晚到现在都未进食的胃很不舒服。
“克里斯汀娜在哪?”约翰问。
“你是说那个行刺我的女人?”霍华德咬牙切齿,一副不杀之不足以平民愤的怨念,“虽知道她死哪去了,最好永远别让我看见!”
“快追!”伯格斯统和约翰异口同声,共同朝门外起跑。
“两位这是要上哪去啊?大清早的,跑步竞赛吗?”克里斯汀娜依着旅馆大门出口的门框,“人是船长大人捂死的,急着跑路也于事无补!不过在伦敦,杀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拿钱就能平事儿!”
“昨晚你对这个男人做了什么?”伯格斯统面色铁青,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声调质问道。
“什么也没做啊!”少女双手探看做一脸无辜状,“我刚想审问他就发现他已经没有鼻息了。”说完又自顾自的解释道,“这种防卫过当的戏码,伦敦每天不知道要上演多少,船长不用太在意,给店家几枚金币,他们绝不会去报官的!”
“你少偷换概念!我问你,你到底是何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伯格斯统抓起克里斯汀娜,让她瘦小的身材轻而易举的离开地面。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啊!”克里斯汀娜死鸭子嘴硬,“你别是杀了人就想往我身上推吧?亏你还是个男人呢!”
伯格斯统呼出一口胸中的恶气,把她送回地面,他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这个刺客的死与他无关,为了不冤枉好人从而失掉一员大将,还是等待霍华德的验尸报告吧。
很快,霍华德就证实刺客的肺子里布满被水呛过的肺泡,但他无法判断这些肺积水是否就是致命的症结,于是一起杀人案就这样变得悬而未决。
伯格斯统没了辞掉克里斯汀娜的理由,不得不同意让这个身份极度可疑的女人登上帆船,但出于防范,很多事情都不让她参与,她也乐得清闲。整日躺在不大的单人间里,享受着秋日海风的凉爽,除了吃饭的时候总比别的男人多吃上一碗之外,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水手们听说船上来了一位吉普赛女郎,各个眼珠子都瞪着溜圆,趋之若鹜的排着队想来一窥芳泽。聪明如克里斯汀娜,怎会错过这样一个大好的赚钱机会,于是她在门板上刻了一块小木牌,上面清清楚楚的明码标价:
单独聊天半小时:一枚铜币
陪酒三杯:一枚银币
跳弗拉明戈舞:一枚金币
最后还大大标注了一句: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伯格斯统从她房间经过看到一群一脸淫笑排着队敲门的水手的时候,脸色比在船上的任何时候都难看,他在心里叫骂着:难不成自己成了开妓院的老鸨子了?
陷阱
苍茫的大海上,一只由三艘配有重型加农炮的巨型北海帆船船队浩浩荡荡驶过英吉利海峡,滚滚海浪击碎在沿岸陡峭的石壁上,开出一朵朵雪白的花。海风伴着巨大的潮汐,千百年来,周而复始,见证着大航海时代的倥偬与辉煌。
海鸥发出尖锐的叫声,盘旋在帆船驶过的航道上空,找寻海水上泛而出的浮游生物,它们也许是航海家们笑傲风浪最好的伴侣。
船队的领航者是一个二十七岁的银发男人,此刻他正微微伫立在船头,抚摸着象征队伍名称的浪花形状的船首像,爽朗的海风送去大自然最为亲切的抚慰,眼前的粼粼波光泛着金色,倒映在蓝色的眼眸中,人与这自然的风光便交映成辉。
“船长,你叫我!”一个黑发少女气喘吁吁的快步从船舱里跑过来,打破宁静。
“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谈话吗?”伯格斯统转身用审视的眼神看向不明所以的克里斯汀娜。
“船长的脑子不会被海风吹傻了吧?”少女显然没有认识到自己错误的自觉性,“船上不是还没打仗吗?我有必要去冲锋陷阵来执行公务吗?”
“哦?是吗?”伯格斯统收起脸上仅有的一点儿柔和,目不转睛的直视着少女的黑眼睛,“今天已经有五个水手因为旷工被处罚了,他们全都是你接待的恩客,你不想对此解释一下吗?”
“有什么值得解释的?那是她们的事情!”克里斯汀娜满不在乎的撇撇嘴,“船长怎么不想想,要不是因为我积极开展交友业务,船上那帮水手早就不满你这一段时间在整个北海之间从南到北、从西到东的数次往返了!”
“这么说来,我倒是要感谢你的关照了!”伯格斯统反唇相讥,脸上却是不容置喙的严肃表情,“你把妓院开到船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你真的以为我会这样一直纵容下去吗?到时候把船上的水手弄得一身脏病,是不是我还要大发善心给你们医治?”
“呵呵呵……”克里斯汀娜挤出花朵一般灿烂的假笑,双手摇着伯格斯统的胳膊,半是央求半是买痴道,“人家可是卖艺不卖身的,如果船长不喜欢,咱们二八分账如何?”见伯格斯统没反应,“要不就三七?”对方脸上的表情依旧纹丝未动。
“难道你要四六?船长你好贪心啊!啊?这也不行,船长……五五分账的话……人家真的吃不消的!”克里斯汀娜察言观色,怎奈伯格斯统喜怒不形于色。
“要不然……要不然连我自己一块儿附赠吧!这个业务那帮汉子开出十个金币一晚,我可都没答应哦!”
“走开!”伯格斯统被她胡搅蛮缠的聒噪弄得有些不耐烦,所幸甩掉她抓着自己胳膊的双手,留露出轻蔑的不屑,冷冷的说,“你自己喜欢当婊子,我还嫌你脏呢!”
克里斯汀娜痴痴的望着船长离去的背影,一种深深的失落迎上心头。对于从小忍饥挨饿的她来说,尊严与感情都是可以拿来兑换的东西,她早就不在意这些的价值,只是被伯格斯统这样的讥讽,突然让她觉得很受伤,尘封已久的内心,似乎有了微小的悸动。
近来欧洲几个大国接二连三的资产阶级革命把北海的海面搅的不再宁静,各色海盗和打着商队旗号的黑船也跑到这里从事打家劫舍的勾当,于是一时之间克里斯汀娜也跟着忙碌起来。
两军开战,火炮总是在所难免,可碰到潮湿的雨季,拼刺刀才是王道。
只听隆隆炮火声中,包着红色头巾,穿着短靴马裤的吉普赛少女,抓着桅杆上的缰绳纵身从瞭望台上跳下,身手灵活的穿行在各色魁梧的汉子之中,时而挥刀猛砍,时而转身快闪,伴随着飞溅而来的鲜血,一个个只有蛮力不懂技巧的彪形大汉应声倒地。
“小妞,身手不错嘛!”敌对方的冲锋队长挑衅杀红了双眼的克里斯汀娜显然是不明智的,他抄起鲜血淋漓的刺刀,朝着少女的腹部就是一刺。
克里斯汀娜向右一躲的同时,抓住对方握刀的双手向前一送,对方一个踉跄,险些倒地。
“你可不怎么样哦!”克里斯汀娜调皮的向他吐吐舌头,仿佛自己正做着有趣的游戏而非拼杀。
那汉子调整底盘重新站稳,朝着克里斯汀娜身上又是重重的一下子。
“你们这帮臭男人,除了会使用蛮力,就没什么新鲜花样了吗?”少女灵活的弯下柔软的细腰,刀锋与她那小巧的鼻子只有几毫米的距离便会碰触。一阵刺刀挥来的微风飘过,碰到刀尖的头巾松散开,一头乌黑的秀发便随着那刀风飞舞蹈。
“混蛋!陪我头巾!”克里斯汀娜眼见自己的财务被损坏,用手擦了一把脸上猩红的鲜血,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踩着还没回过神的冲锋队长的肩膀,朝着他的脖子就是迅雷不及眼耳的一刀,喉管上的动脉像呲水枪似的喷出如柱的殷红,不多时一个壮硕的身体便重重的磕在甲板上。
“不自量力!”克里斯汀娜拾起掉在地上、被刺刀挑破的头巾,还不忘走到冲锋队长身边一把耗过他系在脖子上的满是杂质金链子,这才又恢复了之前的笑脸,美滋滋的跟坐在船长室伯格斯统大喊道:“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十五个,船长待会儿怎么犒劳我啊!”
众人见提着大刀的克里斯汀娜身边倒成血泊的尸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冲锋队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一个妙龄少女解决掉,早就吓得丢盔弃甲,四下作鸟兽散。于是此战告捷,来犯的敌人早就争先恐后的跳进海里,划着小木船灰溜溜的逃走了。
“万岁!”伯格斯统的众水手把这个堪称传奇的吉普赛少女高高抛到空中,少女欢喜雀跃的享受着众人的仰慕,还不忘偷偷瞟了一眼刚从船长室转出来的伯格斯统一眼,看着他用喜悦的眼神向自己点头,她知道,经此一役,她已经充分得到了船长的信任。
的确,经过了近三个月的考察,如虎添翼的伯格斯统渐渐默许了克里斯汀娜的唯利是图,也不再怀疑之前的杀人案件,就连高级船员会议,她也能跟着发表意见了。
然而,胜利女神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