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什么事儿。”方铁军还带着气，语气有些生硬。
正好一个服务员出现在秦远的视线里，他挥挥手喊了一句，“小姐！你好！麻烦你再拿两瓶酒。”
秦远的声音在手机虽然没有很大，但柯晓曦听得却很清楚，尤其那句“小姐”，他熟悉的人里除了秦远没有人在饭店这么叫服务员。
嘀──嘀──电话里传来了忙音。
方铁军把手机拿到眼前看着屏幕：掉线了吗？他把电话拨了回去。可是连打了三遍，都没人接，第四遍就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莫名其妙……发什么什么神经？”方铁军把手机丢到桌上。
“怎么了？是谁啊？”秦远把又拿来的酒给自己和方铁军倒上。
方铁军没回答，端起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半杯，“没谁。刚才说到什么了？”
“你说找你和米乐拍今天那个视频很过份。”
“对，很过份，以后要是再……”
“以后不会了。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方铁军本来想撂两句狠话，可秦远弄出这么一句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那……好吧，你要说到做到。”
“当然。还有什么别的要跟我说吗？没了的话咱俩能不能好好地把这顿饭吃完？”
“你就这么饿？”
“不是，我就是很享受跟你一起吃东西而已。”
柯晓曦关了手机之后一路油门，直接把车开到了一个KTV的楼下。重新打开手机，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找到之前那个被他记成五号的KTV服务生的短信。回拨过去，很快通了。
“喂？你好。”
“喂？是我，还记得我吗？我上次把打火机……”
“哥，我知道是你。怎么今天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你声音好奇怪，不方便说话吗？”
“哦，我在卫生间里呢，我们上班时间不可以随便接私人电话。”
“哦……”
“哥你找我有事儿吗？”
“你几点下班？”
“嗯……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怎么了？”
“我在你们店楼下呢。”
“啊？！”
“我在这儿等你，我的车你还认得吧？”
“认得认得！那好，一会儿我看看，尽量争取早点儿走！”
按了下手机，柯晓曦叹口气趴在了方向盘上。
方铁军又点着根烟，“我说小远。”
“嗯？”秦远吃得很认真。
“我觉得我应该再次郑重地跟你说一下。”
“说吧。”
“我跟你，已经不可能了。”
“我知道。”
“还有那天在酒店我很过分，当时……”
“没关系，我没有怪你。”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我怎么样了？”
“你……”方铁军无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看啊，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秦远接过话头点了点桌面，“……你我都在北京。而且你说了，你跟柯晓曦是好朋友。而我呢，是……我跟柯晓曦是同事，如果说要做到完全不再见面不再有对方的任何消息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觉得应该把过去的一页都翻过去，咱们还是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至于这么惊讶吗？我的意思是重新开始做朋友。”
“……”
“朋友也不行？就这么恨我？”秦远笑得有些诡异。
方铁军咬咬牙也笑了，“行啊，当然行。我可没恨你。”
“那作为朋友，搬了新家，咱们现在离你家又很近，你是不是该请我到你家去坐坐呢？”
方铁军跟秦远对视了几秒钟，“没问题，等你吃完。”
秦远立刻把手里竹签上的最后一块肉撸进嘴里，“我吃完了。”
方铁军租的房子在一个老小区里。不过小区虽老，但因为原本是某工厂的职工家属楼，所以整体环境还算舒适干净。周边的公共设施齐全，生活条件也很便利。他们所在的这个烧烤店离方铁军家就只有步行十几分钟的路程。
上了楼方铁军打开屋门，“不用换鞋了，搬过来一直懒得找人来仔细打扫。”
秦远走进屋里里外外仔细看了两圈，“你这也能叫‘家’？”
方铁军找出个杯子接了杯水递给他，“一个人住，就那么回事吧。再说这也是暂时的，等稳定下来，我会再找房子。”
秦远接过水杯，“一个人住也不能就弄得跟招贼了一样啊。时间再短，三五个月半年总还是要住的吧？你这也太……简陋了点儿。好歹弄个沙发，你看这就几把破椅子，来多几个人都没处坐。”
“我这儿没人来。”
“……”
“呃……我是说很少有人来。”
“就算没有客人，自己住也该弄舒服点儿。”
“我不像你，没那么多讲究，对付着能住就行了。”
“你……”
方铁军的手机又响了，他掏出来看一眼：还是柯晓曦。
这吃饱了撑的折腾什么呢？！方铁军把电话接起来，“喂？你刚才什么回事儿？”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阵，接着传来了一声啜泣。
方铁军以为自己听错了，“喂？喂？！你怎么了？刚才什么声儿？”
“铁军……”
“你哭了？！”
“完了……”
“什么完了？你说清楚！”
“我……我……黄瓜没治好，不举了……”
“啊？！”
“我不想一个人去医院，这事儿就你知道，你能不能陪我去？”
“你在哪儿呢？”
“酒店。”
“酒店？一个人吗？”
“现在是一个人。”
“行，那你先别着急，我马上过去。”
“我一会儿把地址发你。”
挂了电话，方铁军看看秦远，“我得出去一下。”
秦远不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也没听见电话那边的声音。不过他什么也没问，“嗯，那正好我也回去了，一起走吧，我去烧烤店取车，你得打的吧？顺路把我捎过去。”
半个小时后，方铁军按照柯晓曦发给他的地址到了酒店房间的门外。
第三十二章
──天上不会掉馅饼，性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半个小时后，方铁军按照柯晓曦发给他的地址到了酒店房间的门外。
敲敲门，门被打开，门后是头发还没干、只腰上围了条浴巾的柯晓曦。
两人面对面一起坐到床上，方铁军的目光忍不住向下飘过去，“你是说……你那里没反应了是吗？”
柯晓曦不知道是已经冷静了下来，还是见到方铁军在故作镇定，反正他不再像电话中听起来那么慌张，“嗯，一直软趴趴的。”
“能不能先说下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一个人在酒店里？”
“也没怎么回事。就是我跟米乐结束了，心情不大好，就找了以前认识的一个小孩儿。结果到了酒店才发现竟然怎么都不行，然后我让那小孩儿先走了。他离开我就给你打了电话。”
“跟米乐结束了？你不是一直盼着呢吗？怎么还会心情不好？”
柯晓曦看着方铁军心想：我也不能说是因为你啊。
“嗯……分手总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心情不好很正常吧？”
“那之前那个电话怎么回事？”方铁军不依不饶的。
“是……我拨错了。”
“那后来我又打回去干嘛不接？还关机。”
“我……你到底是来审问我的还是来帮我解决问题的？”
柯晓曦的眉头皱了起来，方铁军看看他，目光又落回到柯晓曦的下半身。
沉默片刻，方铁军点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我会负责的。”
柯晓曦一愣，“负……负责？负什么责？”
“之前是我给你弄断的，现在不好使了，当然是由我负责。”
柯晓曦有些哭笑不得，“你打算怎么负责？”
“我也不知道。”
“……”
“等到了医院先听听大夫怎么说吧。”
又是一阵沉默，柯晓曦忽然抬起头，“万一要是大夫说需要移植，你会把你的黄瓜给我吗？”
“移……移植？不会吧？”方体军下意识地把本来劈得很开的两条腿往中间收了收。
“万一呢？”
“嗯……万一啊？万一的话……我负责出钱给你找根又粗又长外形美观的行不行？”
“不行，不认识的人我嫌脏，就要你的。”
“医生会给消毒的。”
“那也不行，别人的我接受不了。你可以把你的给我，然后你再去找又粗又长外形美观的。”
“这……太曲折了吧？”
“是你自己说会负责的。”
“那个……”方铁军站了起来，“就算真移植的话也得配型看有没有排异反应之类的吧？器官移植不是那么简单的。再说还不知道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咱俩能不能先别瞎讨论了。你赶紧穿上衣服先回家，明天我陪你去医院。”
柯晓曦不动，“给我根烟。”
方铁军递给他支烟又给点上。
柯晓曦吸着烟盯着地面，眼睛一眨一眨地不知在想什么。
方铁军低头看下去，眼前是柯晓曦半干蓬松的头发和长长的睫毛。他抬手放到眼前的头顶搓了搓，“没事的，明……”
“对不起。”柯晓曦一动不动，冷丁从嘴里吐出这么一句。
“什么？”方铁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今天的事，对不起。我不该找你拍那个视频的。”
方铁军笑一笑蹲了下来，“干嘛？良心发现，想通了？”
“我一直都知道不该找你，从写剧本的时候就知道。”
“剧本是你写的？”
“算是吧。我只写了大概，细节是别人按我的意思写的。”
“你写的时候就想着让我去跟米乐演了？”
“嗯。”
“为了跟秦远较劲儿？”
“嗯。”
方铁军咬了咬嘴唇，“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
柯晓曦看着蹲在地上仰脸望向自己的方铁军，心里一动，自己的脸便朝前凑了凑。方铁军拿掉他手上烟，随手在旁边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掐灭后，很自然地转过头贴上了他的嘴唇。
一瞬间，柯晓曦忘了其它所有的事。
柯晓曦身上挺香，方铁军闻着吻着，手就不自觉地搭到了他光溜溜的身上。柯晓曦主动靠向方铁军，裸露了半天被空调吹得凉凉的皮肤贴上棉布衬衫很舒服。
方铁军慢慢抬高身体向前一压，柯晓曦被他紧紧环住撂在了床上。
这回柯晓曦没像上次酒后乱性时那样积极主动，方铁军也还算克制。可逐渐加深的吻更充满挑逗诱惑的味道。方铁军的舌尖一次次温柔的撩拨着柯晓曦心弦，柯晓曦只觉得四肢无力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同时一个念头在脑海里隐约闪过：只要是他，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唇齿间的碾磨最终还是越来越激烈，方铁军的呼吸很快急促起来。柯晓曦紧紧搂着他的身体甚至听见了两人擂鼓一样此起彼伏的心跳声。
可是紧接着，激吻正酣，方铁军却突然不动了。
几秒钟之后方铁军抬起了头。柯晓曦睁开眼睛，不明白他是被什么事情打断。眼看着方铁军的表情纠结万分地变了几变，柯晓曦刚要发火儿。
方铁军猛地坐了起来，“你不是说你不举了吗？”
柯晓曦先是愣了下，随后他支起身体伸手一摸，“我──靠！”
方铁军一把扯掉浴巾，“你居然骗我？”
柯晓曦的脸一下子红了，“胡说什么？！哪有用这种事骗人的？！刚才真的不行，怎么都不行！上嘴了都没用！”
方铁军看他一副狗急跳墙的样子，噗哧一下乐了，“你别急嘛，我跟你开玩笑呢。那这么说……我把你治好了？”
柯晓曦低头看着自己的胯下把黄瓜动了动，“嗯，你给治好了。”
“那我不用再负责了？”方铁军盯着柯晓曦的眼睛。
柯晓曦避开他的目光，声音低得他自己都快听不见了，“嗯……可是……万一要是只有你能治呢？”
第三次沉默。
“既然暂时没事了，不如先回家吧，我送你。”方铁军说着话就要往床下退。
柯晓曦真的生气了，伸手一把拉住他，“你是不是在逃避什么？！”
方铁军表情淡然，“逃避？我没有逃避。”
“没逃避你这是在干嘛？为什么每次都是你优柔寡断临阵退缩？！”
方铁军不说话。
柯晓曦更生气了，“还想着做什么一辈子的朋友？别再拿你那套狗屁理论搪塞我！”
方铁军垂下了眼帘。
柯晓曦一咬牙豁出去了，“难道……难道你对我就那么没感觉吗？！”
方铁军抬眼，“当然有感觉。没有干嘛要亲你。”
“那你……是还忘不了秦远？”
“不是。”
“担心我妈和你家里？”
“也不是。”
“……”
“我想跟你确定长期稳定的关系。”
柯晓曦愣住，“什么？”
方铁军坐回到床上，“其实上次跟你说完那些话我就后悔了。然后离开你家的这段时间我发现我已经不可能再把你当什么普通朋友。后来仔细考虑了下：既然做不了朋友，我又不想随随便便地419个就完事，更不想弄成偶尔见面约炮的炮友，所以我决定跟你认认真真地发展成稳定的关系。不过我这边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决，我也没想好该怎么开口，就……”
“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
“嗯……现在不太方便说。”
“是很重要的事吗？”
“很重要。”
“解决不了会怎么样？”
“解决不了……我们以后就得分开。”
柯晓曦想了想，光着屁股跪到床上抓起方铁军的衣领，“我不管你说的是什么事有什么理由，反正今天你别想就这么回去，你得帮我确认我的黄瓜是不是所有功能都恢复了。”
方铁军又是仰脸看着柯晓曦，不过这次跟头顶上看起来气势汹汹的家伙对视了一会儿，他咧嘴一笑的同时伸手扳住柯晓曦的膝窝一把将人拉倒了。
柯晓曦没防备，四仰八叉地摔在了床上，方铁军几下子爬过去把他牢牢按在身下，“你就这么饥渴吗？”
KTV员工休息室。
一个身上戴了005工牌的服务生闲得无聊正在摆弄手机。屏幕上取名为“柯”的电话号码下除了打进的电话还有一条短信：
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接到个电话，公司有急事，我得回去一趟，咱们改天再约吧。
005来回拨弄着电话，虽然这短信他已经看了好几遍，可心里还是止不住嘀咕：这么巧？怎么突然就有事了呢？唉……真是浪费，难得一见的帅哥呢，又年轻有为事业有成。第二次找来，还以为以后能有戏呢。结果连面都没见着……
“唉！傻小子想什么呢？”
背上突然被人拍了一巴掌，他吓了一跳回过头，“没想什么，累了，歇会儿。”
“你不请了假说今晚要早走吗？怎么这个点儿了还在？”
“找我的人临时有事走了，没见着。我留下帮人带个班。”
“哟，那正好，赶紧跟我去那边包房，又来客人了。”
“哦，好的。”
005收起手机甩甩头，重新打起精神跟着另一个服务生走了。
第三十三章
──黄瓜拌菊花，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