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离撒手,双目放光,喉咙不争气的滚动。
夏安跪着撅起屁股,正要伸手去弄,却见容离的眼睛正闪亮亮地盯着他看。脸一红,将被子全被扯过来,然后整个人都钻进去,挖了药往后送。突然白光一闪,容离的大脑袋钻了进来。
“王爷,你出去。”夏安恼道。
“你叫我什么?”容离试图转移话题。可惜夏安不上当,身子一歪,拿脚冲着容离的脸轻轻一踹:“走开,不许看。”因他心中仍有些忐忑,故动作不甚流畅。
容离却不躲不避,明明踹的十分之轻,他竟惨叫一声,着倒下装死,睁大眼盯着夏安瞧,一动不动,打定主意非看不可。微黄听到叫声,在外问道:“王爷,可需奴才进来伺候。”
“不用,不过传本王的令,有一天夏安要是敢谋害亲夫,微黄你就把这家伙给我垫棺材底。”容离说完,自己笑的打滚。
夏安气极,碍于微黄在帷帐外,不敢说话。一口咬住容离的耳朵,闲下来的手去呵容离的痒痒。
“饶命,大侠饶命。”容离笑的脸都要抽搐,赶紧求饶。夏安怜他病着,没多折磨。
“药都弄我衣服上了。”容离捉着夏安袖子蹭。夏安说道:“哎呀,不要,我就两身衣服,那一身被王爷弄到地上去,这件脏了就没得换了。”
容离道:“你不都是副主事了么?怎么不去裁衣房做几件新的,整天穿着二等小厮的衣服满院子的晃,成何体统,待本王与你全部扒下。”
“容离,不要闹了。”夏安死死摁住色狼的爪子,肃容问道:“你的伤还没好,不许再乱动。”
“呦,还没进门,你就管起相公我来了。为夫遵命,娘子你到底上不上药,需不需为夫帮你呀?”容离唱戏唱上瘾了。
“药我收下了,回去再抹。”夏安钻出被子,等容离垂头丧气地钻出来,问道:“王爷,可是那天让你的伤口裂开了?”
容离闷闷道:“伤口倒没什么,只是我中毒了。不过,没什么的,你别急,别哭,真没事。我请了一个神医老头,特别厉害,一眼就看出来毒症,放心吧。”
“你还没把膳食房下毒的家伙收拾掉?”也太能忍了吧。看着一个要谋害自己的人在身边,居然可以冒着危险不除掉。夏安都替他着急。
容离坐好:“没,杀了他,肯定还会有新的细作混进来,与其到时候敌在暗我在明防不胜防,还是让他多逍遥几日好了。”
“那你每天都不在府里吃饭么?”要是每次都单单不吃特定的几道菜,岂不更让人起疑。同样,王爷若总是不在府里吃饭,也会招人猜疑。夏安猜不出来王爷是怎么做的。
容离道:“从我出生,想要下毒害我的人太多了。后来搬出府,下人们惧怕我的性子,皆是战战兢兢,不敢犯错,卿睿看的也严,若有二心,能杀则杀,杀不了就远远支开,倒也一直无事。可自从王妃嫁进来,她陪嫁的人光明正大地插进王府,府里的事情才多了起来。”
“刚知道他们要下毒的时候,我和卿睿好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府里吃饭。可是后来总进宫,反倒不好,便请了位神医住在府里,每天吃解毒的药,便不惧怕下毒了。哈哈,此神医可不是你养的那只神医。”
夏安疑惑道:“却为何还是中了毒?”
容离看他急的不行,心里舒服的很,吧唧在他光洁的额头落下一个香吻,才大模大样地开口:“我是装的,不做点样子出来,怎么能引大蛇出洞呢?”
“混蛋,你骗我。”夏安恼怒地推开容离。
容离捧着屁股叫道:“可是我是真的伤口裂开了,都是因为你,为你努力才裂开的,你要对我负责任。”
“好了好了,你别叫了,让人听见可怎么好。”夏安要去堵王爷的嘴。
容离抓住送上门来的猎物一阵啃咬,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说过要咬回去的,咬死你。”
不疼反而酥痒,夏安抿嘴笑。
“容离。”夏安倚着容离的肩膀,终于开口问:“方夏同是不是给关起来了?”
“是啊。那晚我听微黄说你出了事,就往你那里走,结果在阿堵院的门口看见他正要过去。我想,你肯定不想见他,就让暗卫把他抓起来扔地牢里去了。可我绝对没有派人打他折磨他。”就是到现在也没给他吃饭喝水,谁叫他敢打本王的心肝宝贝来着。
夏安听了又是放心,又是感动,当下主动献上一吻:“你真好,容离。我不想见他,但也不想他受到伤害,还是你了解我。现在把他放了好不好,他还要做生意,很忙的。”
“好,听你的。”就亲在脸颊,容离欲求不满啊。刮刮夏安的小鼻头,笑道:“你既不想见他,那我吩咐门口的守卫,以后再不让他踏入王府一步。”卿睿也真是的,这么危险的人物也能往府里放,万一把他家夏安拐走了这么办?
“嗯,多谢。”夏安将头靠着王爷肩膀,自言自语地说道:“曾经我希望他能赎我出府,可是后来我想明白了,倒不仅仅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而是我觉得我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赎身出府,对不对?”
容离挑眉道:“你要离开我?”
“我只是想要自由而已。”
容离最恨他这么犟:“我可以给你自由,但你不可以离开我。我送你另去一处宅子,让你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如何?”
“容离,你知道,若不是非求你不可,我是不愿意让你帮我的。”夏安认真道。
容离问:“怎么才算是非求我不可?”
“比如,威胁到我生命。”夏安垂眸,不知何管事会让他做什么,若是教他背叛容离,他再去求容离将他打发回内院,哪怕再次从飘香院倒泔水的下人做起也无妨。
若是不伤害容离,不违背良心,他愿意去报恩。如果因此生命受到威胁,他也会去开口求容离的。
“容离,我能说几句关于你和王妃的事么,你别生气好么?”
瞧夏安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容离便猜想到他肯定是记起因为进言而被自己折断手骨的事了。他不禁握住夏安的手,柔声说道:“如今你我已是天下最亲密的关系,有什么是你不能说的。”
夏安这才鼓起勇气说道:“王妃是你的妻子,按理她最不应该要害你。你有想过尝试和王妃联手么?”
“她父亲是二哥的人,幼弟又是二哥孩子的伴读,想策动她一家归顺于我,还不如除掉她一家来的简单。”
夏安早就看出容离思虑深远,今日也频频听得容离的“狂言”。此时,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信了容离的那句“你我是天下最亲密的关系,有什么是你不能说的”,问道:“你想要除掉手握十万兵马大权的将军,在朝上可有什么势力?”
“若不想说,可以不回答的,我只是担心你罢了。”夏安太过谨慎,仍是忍不住加了一句。
容离道:“自然是有的,不然你以为我一个废掉的嫡子,没有外戚的保护,是如何活到这么大的。不过,无论是府里争斗,还是朝廷风云变幻,你都无需费心。我不想你将你牵扯进来,相信我,不出几年,我定送你个太平天下。”
59、账簿挑错
晚上落了大雪。
夏安套了两件棉衣,往炭盆里丢了几块银丝炭,确定“神医”不会冷着,才圆滚滚出门去。
白天王爷说,阿堵院不太平,叫他吃饭也小心些。落黑的时候,明轩院青衣将狗送了来。只说是进来忙,托付给夏安养着。
何管事已经等在院门口,主道上投射过来的浅薄的光,映衬的何管事脸色阴晴不定。夏安踩着雪“咯吱咯吱”跑过去。
“我再问你一遍,你和王爷什么关系,方少爷过来找你,你确定不会随他而去?”
夏安一怔,马上恢复平常神色,说道:“是,奴才愿意偿还管事的恩德。报完恩,还请管事放奴才自由。”
“王爷那里?”
夏安言道:“奴才曾为王爷效力,只是得王爷赏识罢了,并未得王爷重用。管事,王爷对奴才也有知遇之恩,还望管事不要让奴才做对不起王爷和王府的事。”
“知道了,随我出府吧。”何管事带头往大门口走去,却没走主道。
夏安跟上,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小径走到了王府大门。何管事方向一偏,进了守门院子。那里守夜的门房打开门,不多话,直接领着二人进了里院的一间屋子。正当夏安纳闷的时候,那门房掀开墙上挂着的画,然后摁下机关,那墙便自己打开一个能供人弯腰出入的小洞。
钻出小洞,便是王府的外面。何管事敲敲边上的砖块,里面感应到,将洞口关闭。“回来的时候,敲敲这块砖,就会有人为你开门。”
夏安暗暗记下砖块所在位置,跟着何管事出了王府所在大街,在一条隐蔽的小巷子里上了早已预备好的马车。
一路只听马蹄踏雪声,车夫从不吆喝和甩鞭。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一个店铺的后门。有小厮出来撑伞,护着何管事与夏安从后门穿过两个院子,进到正厅。
顾之旋笑嘻嘻迎上来:“我的好夏安,可终于把你盼来了。姑父总说要再看看,再等等,我就说你这样的美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果然还是给带过来了。”
夏安不着痕迹地避开顾之旋伸过来的色狼爪子,肃容言道:“见过顾公子,顾公子请自重。”
何管事也责骂道:“混账东西,夏安是来做事的,就是我们的朋友,你给我放尊重点。”他扭头对夏安说:“这里没有奴才,管事,公子,只管你我相称就好。”
“是。”这样能够灭灭顾之旋的威风,夏安当然愿意。
“咱们店做的是给各大酒楼供应肉类的生意,谈不上红火,这京城有七分之一的酒楼商肆与咱们有着生意上的往来。”何管事面有得色。
京城的七分之一,那这肉庄的生意可不小。顾之旋不是开妓院的么,没想到竟还做着这么大的生意。
不管他们的生意多大,只要是正当生意,请他来作账房,只卖些力气和头脑,他很是愿意。
“这是七年前的账簿,那时生意虽还行,但人手不足,故账簿上错处不少,你到隔壁屋子仔细看,勾出错处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夏安接过账簿,开门去了隔壁耳房。小耳房烧了两个炭盆,十分暖和。夏安脱下一件棉衣,翻开账簿,细细看。
越看越是犯嘀咕,七年前哪里是生意还行,刚开业就包下了京城十家最大酒楼的肉类供应。这要没个强势的东家撑腰,绝对做不了这么大的生意。
这肉庄的东家可就是顾之旋?若是他,那他可能是在外假借王府的威严狐假虎威。这倒也无妨,反正王爷的名声已经够臭,不在乎多这么一点。
怕就怕顾之旋和何管事二人身后还有尊大佛。那么何管事在府里到底效忠于谁,就得另说了。
夏安有心暗暗记下账簿里纪录的数字与酒楼名号,不知不觉过了几个时辰。何管事敲门问:“怎么还未看完?不像你的速度啊。”
“看完了,想着检查一遍,第一次做,不想出错。”夏安合上账簿,恭敬地交给何管事。
何管事先笑道:“你性子太过拘谨了,这不过在带你入门罢了。不过也好,仔细些我们也放心。”话毕,翻开账簿,就站在门口,一页页对过。
“一处不错。”七年前的账簿他抄写了很多份,就用来考新加入的人。夏安是做的最仔细的一个。
何管事将账簿扔回桌子上:“回去吧,再耽搁下去,天就亮了。”
夏安知道何管事还是不放心他,此夜出来也没想能够立马得到重用。两人坐着马车按原路返回王府。
白日,庆图却来到三院,把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的夏安逮了个正着:“不好好干活,倒躲到自己房间里睡觉,起来,我可要罚你了。咦,这狗是?”
“神医”睁开眼瞅了眼客人,打个滚,又睡了过去。
夏安揉眼说道:“哦,是我替一位姐姐养的。庆主事刚上任,三把火就烧到奴才这里,太狠了。”
“犟嘴,罚你晚上不许吃饭。”姐姐,可是夏安的那位?庆图抽过桌上正画的礼单,笔法成熟许多,色彩仍是不够大胆。
“是,奴才饿着。”夏安提起烧在炭盆架子上的热水,给庆图沏茶。注意到庆图的十指仍包着厚厚的纱布,但面色好了许多。夏安这几日心情好,见到庆图恢复的不错,也替他开心,便主动打趣道:“若是奴才喂您吃茶,可否免了奴才的刑罚?”
喂他吃茶,庆图有些发怔。
夏安听不到回答,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过于亲密了。虽是朋友,但很少有过这般亲密。一时有些尴尬,随手收拾乱糟糟的桌子。
“十五王爷今日大喜,王爷已经过去贺喜了,怎么你还在画这份礼单?”庆图意识到失态,转移话题。
“练练手。王爷已经去了么,咱们院里派的谁?”王爷去贺喜,自然要带许多下人。除了贴身小厮、丫鬟,车马轿夫,打点一应事宜的管事,明轩院要出几个小厮抬贺礼,阿堵院也要去一个一等小厮以上的人,若主子们要问关于贺礼中物什的话,便可以随传随到了。
庆图道:“胡主事。所以我被揪出来理事了。好在只需动动嘴,院里也不甚忙。对了,听说早上管事将宫里赏赐造册纪录的事交给你做了?”
这本是胡主事和庆图两个人的活计,夏安一个做了,难免他们面子上不好看。夏安不想树敌,口气便略带些不自然:“是,管事刚吩咐下来。我还没开始,想着等吃过午饭,去库里翻翻旧例,正好你回来了,可要指点我一二呀。”
“自然。”庆图不见恼色:“管事如此重用你,我看,空下来的主事之位必定是你的。”
“别胡说,小心叫别人听见了,打你板子。”夏安吃了口热茶,跺脚说道:“要是能烧两个炭盆就好了,雪下这么大,冻死了。”
庆图笑道:“怕什么,三院又没人来。夏安我跟你说,管事前几日去看我,你猜他说什么?”
“……”
“原来这主事这位本就是你的。他报上去之后,却被总管压了下来,说你是戴罪之身,不宜封正,才弄了个副的。而我本是副的,正好赶上好机会,总管大笔一提,我就上去了。”庆图压低声音说道。
又是总管!夏安暗暗咬住内唇。礼单出血那次,总管一直试图救他,这让他对总管不好的印象改观了不少,这下全回来了。
不过王妃盯着阿堵院,若是贸然当了主事,还不定会招惹到什么灾祸呢。当个副主事躲躲灾,其实也挺好。
“夏副主事。”院里有小厮高声喊叫。
夏安起身,打开门,见是何管事身边的人,忙问:“可是管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