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宫人对他有一丝不敬,违者杀无赦,即便他求情也没用。
“姐姐,咱们要去哪里领赏。”夏安快步跟上前面带路的宫人。
那宫人跪下道:“自然是皇上的寝宫,娘娘可能不认得奴婢,奴婢是新调来伺候娘娘的彩月。”
“我不需要那么多人伺候,有赤青蓝紫四婢便可。”
“她们因为照顾娘娘不力,被打发到别的宫里去了。”
夏安以为是容离给四人另派了什么秘密活计去做,也没往心里去。只怏怏随彩月回宫。到了寝宫,诈他去给容离送东西的马公公也在。
夏安刚要翻脸,就听马公公苦着脸道:“皇上有旨,请皇后娘娘接旨。”
夏安便要跪,马公公又急急说道:“皇后免跪。”
“我接旨,快念。”
马公公苦笑着把圣旨递过去,道:“娘娘您自己过目吧,奴才们都在外头候着。”说完,使眼色把满屋子的人叫了出去。独独彩月留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出去?”夏安戒备地瞪着这个新调过来的宫女,直觉不好。
彩月福身道:“奴婢留下来伺候娘娘,请娘娘先接旨吧。”
夏安壮壮胆,怕什么,不只宫里,天下都是他最大,皇帝还得给他赔小心呢,不要怕,大胆地看。
“不,这个圣旨是不算数的,为什么要扣我的月银,我当皇后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但是打赏宫人,那点子月银就已经不够了。”夏安将圣旨丢在桌上,往外赶人:“快出去,快点,否则我叫人打你板子啊。”
彩月娇笑道:“娘娘恕罪,从此以后奴婢就是您最贴心的理财婢子,您放心,入了奴婢手里的银子,绝对花的都在正道上。像上面攒钱赎身啊,开铺子啊,奴婢是断断不会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不不,我不要你伺候,我的四个侍女呢,微黄呢,小金呢?马公公。”夏安慌不择路,跑到门口拍门大叫。
马公公进来。
“快把彩月拉出去,叫她去别的地儿伺候,以后不许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马公公为难道:“老奴不敢违抗圣旨。”
“放肆,皇帝的话要听,皇后的话就不听了么?你们再这样,这个皇后我就不做了。”夏安当了皇后越发存不住钱,之前当管事主管的时候,还有个打赏、孝敬什么的,当了皇后之后,只有可怜的一丁点地月银入账,这些还要拿来撑起一宫用度、打赏下人、给朋友赎身安置等等。
“娘娘。”马公公伏地哀切地叫,吃准了皇后娘娘是不会为难他们下人的。
“来人。”夏安眼珠子滴溜一转,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参见娘娘。”侍卫进来四个。
夏安指着马公公和彩月,仰着下巴吩咐道:“这二人对我不敬,把这两个人拖出去,扣他们三个月的月银以示惩戒。”也让他们心疼心疼银子。
“是。”
“娘娘恕罪。”马公公没料到皇后会真罚他。一向没架子的皇后怎么突然就硬气起来了,原先跟皇帝亲热过度的时候,太医要查验,宫人们进去伺候,皇后羞得对皇帝又是咬又是掐,也没为难他们。就是管管月银,不至于生气吧?
“朕的皇后好大的脾气。”容离进来,宫人忙伏地请安,默声退出去。
夏安怒瞪容离一眼,往榻上一坐,边吃小点心,边恼道:“这次咱们索性把话说开了吧。你堂堂帝王,别没事老惦记我那点银子。”
“还说呢,真不知羞。你也是皇后了,怎么就那么爱银子。”
“我是皇后不假,是死契奴才也不假。”夏安就是过不去这道坎。
容离笑着坐过去,给他擦擦嘴角沾的碎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在夏安眼前晃晃:“看看,你的卖身契。”
夏安双眼放光地扑过去,却被容离躲开。
“我给你一次赎身的机会。”
“这么好?”夏安全身戒备,挪屁股,离容离远点。后者看他的目光,不像是放他自由,倒像是要把他连皮带骨地全吞下去。
“你也知道现在国库紧张,灾民饥寒交迫,是不是?”容离没说完的话用眼神表示。
夏安点头:“是,我把铺子里的钱都上交给你了啊,你不会怀疑我贪你的钱吧?”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些铺子你就放手吧,何苦来自己管着。你现在身份不同了,一国之母,要操心的事难道还不够多?”容离讨好的给夏安递一块点心。
夏安摇头:“还好,现在后宫清净的很,我只要每天见几个总管太监便可。有什么事他们都会处理的,再说四婢会看着他们做事,又会照顾我,我一点都不忙啊。铺子是生财之本,怎么能卖掉?”
“不是卖掉,是送人。”
夏安跳起来:“什么,卖已经很亏了,你还想送人。”
“当然得送人了,难道一国之君和一国之后要掌握着全国的商铺,那底下人靠什么吃饭?”容离给夏安捏捏肩膀。
夏安不愿意,他打小接受的理论只有买铺子管铺子,哪里有把商铺拱手送人的。“这样啊,那也不必全送走。”
“当然,京城这边会留两件茶馆酒肆给你打发时间的。”
“送商铺越多,你国库就越紧,连入账都没了。傻。”夏安狠狠点容离的眉心。“还有啊,这与灾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挺爱偷听我上朝的么,怎么不明白,只有把经济发展起来,国库才能真正充盈,天灾人祸也不必事事要朝廷远水救火。现在咱们握着商铺,富的是一家,天下人都穷苦,以一家济天下,如何能好?而天下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咱们征征税,国库也会有入账的。”
夏安垂眸,容离说的有道理。“好,依你说的去办吧。”
含住红唇吸吮,舌头伸到夏安嘴中,品尝一番。容离笑:“糕点明明是甜的,怎么吃到你嘴中却是苦味。”
夏安愤然道:“因为心苦,你别老以折磨我取乐。”
“好了,别发脾气了,以后不逗你了。改日我宣方夏同进宫,让他陪你说会子话。”
“可是我更想出去看他们,整日在宫里呆着也烦。”夏安搂住容离的脖子,用半是撒娇半是逼迫的口吻道:“放我出去吧。你不是说要留两间铺子给我的么,我也得去看看,光听何庆成的禀告,我也不放心。”
“你不放心何庆成?”
夏安道:“不是不放心,只是他已经是户部侍郎了,多少总有忙不过的时候吧。现在百废待兴,你的人都忙不过来大事,我帮不上你别的,商铺的事总能插下手。”
容离捏住夏安的鼻子,笑道:“得了吧,方才在亭子里说的不是头头是道。我看啊,你不是不懂,只是没钱赚,你提不起劲儿来。”
“哪有,我不信刚才的法子就没人想的到。”
“哼,想到了也畏手畏脚地不敢做。”容离冷声道:“我可不要胆小懦弱的臣子,万事谨慎虽好,但永远不肯迈步,那便不是谨慎,而是胆小无能了。”
夏安点头附和。初入王府那两年,他亦是胆小怕死,但仍是去接了私活来做,再怕死也不能做缩头乌龟。
“对了,我倒是记起来一件事。我看你的那些商铺,居然还有好几家草鞋摊子,小老百姓的生计你居然也拿来做。我之前想问你来着,可后来忙起来忘了。小金带着我做的私活,背后的大老板也是你。何必呢,在地牢里,明知是我的血汗钱,还没收我的草鞋。”
“哈哈。”容离勾唇。
夏安无奈道:“王府是你的,下人也是你的,明着使唤不够,暗地里还要压榨人。我还心惊胆战地想挣银子呢,想起来真是可笑,我后来提心吊胆地给何管事做事,结果闹半天,都是你的。”
“哪里压榨了,还不是我让你赚了银子。”
“哼,三百文早在地牢里给弄丢了。对了,你下那样的圣旨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派人来管我的银子,对,还有卖身契。”夏安咬牙,与容离说话时总是会被他带跑。
“圣旨是逗你玩的,知道你整日闷得慌,我再忙一阵就会有时间陪你的。知道你惦记着卖身契就给你拿过来了,奴籍都脱了,一张纸而已。别老藏银子,都皇后了不嫌丢人。那个彩月是我特意找来的,是老神医的孙女,不单给你管银子,有时我们做的过了,还能给你治伤。”
“找个女人给我看伤?”夏安挑眉。
容离眉挑的比他还高:“找男的我更难受。放心,主要活计还是我来,她不过看看。”
“我把银子给你,你把卖身契给我吧。”夏安建议道。
“可以。”容离答应的十分爽脆。
夏安睁大眼,怎么会这么容离。“你、你别骗我银子啊,我当皇后之后,一分一分地攒下来很不容易的。”
“骗你作甚,你都是我明媒正娶的人了,全天下都知道,我还怕你跑了不成?”容离将卖身契塞入夏安手中,拥人入怀:“别整天节省,什么都压到最低,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就算国穷,我也要让你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容离。”夏安轻喃。
“皇上,娘娘,侍卫金队长求见。”马公公通传道。
“宣。”
夏安忙手忙脚把卖身契和圣旨收好,让小金见了,估计又得笑他。
“见过皇上,见过皇后。”小金跪地道。容离在此坐镇,小金不敢似平时般随意。
“什么东西?”夏安自己走上前要拿。
小金忙双手将包裹举起,恭敬递上。夏安忙道:“起来吧,又没外人。”
外人也不及皇上可怕啊。小金谢过恩,才敢起身。“是微黄亲手做的几样小点心,公子爱吃,他就让我拿过来点。”
容离眉一蹙,道:“既然病好了,就快回来吧。”
“回主子,还、还没好透。”
“噗—”夏安忍不住笑出声。拿手肘捅捅容离,笑道:“何必总逗他俩。”转头又对小金道:“如今你也算是身心皆得,该早日给微黄个交代,人家这样跟着你算什么?”
容离已颁下圣旨,允许男子与男子通婚。小金是侍卫长,也大小是个官,微黄跟了他,绝对吃不了苦头。
105章 皇宫里的皇后生活(2)
“属下愿意娶他;还望皇上赐婚。”难得厚脸皮的小金也红了脸。
容离瞧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来气,从死人堆里不知道爬出来过几次,杀人做事也称得上果决,偏偏到了微黄面前;跟养的家犬似的,仰头摆尾,恨不得趴下来给微黄舔鞋。丢人啊丢人。算了,还好是微黄,要不然一定要把小金丢到刑堂狠狠教训一番。
“即便你愿意,人家微黄可还没表态,微黄打小跟着朕;怎么着也得给他找户好人家,三品以上才能考虑。”
夏安依偎在容离怀中;眼也不眨地看小金的笑话。
小金急的出了一头的汗,说话也不利索:“皇、皇、皇上,他、他、他愿意。”
“哈哈。”夏安大笑出声。
小金怨恨地瞪了夏安一眼,做朋友不够义气也就罢了,还笑他。
“行了,滚吧,别整天欺负微黄,再让朕看见微黄抹泪,朕就阉了你,让你做宫里的太监总管,正好进来伺候朕的皇后。”
小金连滚带爬的走了。
夏安皱眉,推开容离,责备道:“你别吓他。”又贴上去给容离整整衣领:“赶快去处理国事吧,大白天回来寝宫做什么?”
容离拥人入怀,说话的热气都扑打在夏安的耳后,看着夏安的耳朵一点点变红,几日下来的疲惫一扫而光。“自然是想你了。怕你一个人待在深宫里闷得慌,又想着往外跑。”
“确实有些闷,不过还是国事要紧。你去处理政事,我把铺子的事清一清,该给谁,你做决定吧。我们方家的铺子,可不许拿走啊。”
容离不悦:“什么叫你们方家,你是我的,是容家的。”
“方家的……啊,别打我,宫人在外头呢,诶,疼。好好,你的,你的。”
容离一走,小金又从外面进来。
夏安抬眼便笑:“怎么又滚回来了?”
“夏安,这事你得帮我。皇上跟你双宿双飞恩恩爱爱的,为什么偏不让我和微黄在一起?他要是真拆散了我俩,我可就不活了。”
“那你先说说微黄抹眼泪是怎么回事?”
小金眨眼:“没啊。”
夏安道:“那我派人把他叫过来,问问,他可愿不愿意跟你,如果愿意,我给你俩赐婚。”
小金继续眨眼,面不改色道:“他下不来床,昨天我做的有些厉害。”
“禽兽。”夏安朗声道:“来人,把他给我拉出去,杖责,责,五大板。”最恨这些在床上把持不住的人。
小金哀嚎着出去以后,夏安派人宣何庆成进宫回话。吕夙和方夏同却在此时赶来,进门便笑道:“皇后娘娘好大的脾气,怎么连金队长都发落了。这是要弄到拿去,直接拉出去杀头啊还是喂狗?”
“大哥大嫂怎么今日有空,来人快上茶。”
宫人们偷笑着出去。
吕夙习武之人,不惧这些面皮儿上的玩笑话,接话道:“皇后这里的茶必是上等的好茶,我们这些个草民不但要在这儿吃,走的时候还要烦劳皇后再赏赐几大包。”
夏安便有些坐不住,干笑:“没那么多,你吃吃也就罢了。”
方夏同骂道:“你别逗夏安了,上次你从宫里连吃带拿,光是布匹就搬走了一整车。后来我听说,皇后娘娘那几日吩咐宫门守卫,不许再放你进宫。”
两人皆是大笑。夏安讪讪喝茶。
说了几句家常话,方夏同道:“皇上提了方家做皇商。”
“好事,大哥你是个做生意的料儿,以前总被皇商压制着,难以做大,这次可逮着好机会了。”
“其实皇上先给我了个户部的官,我一想,当官有什么好玩的,官当得再大,也大不过皇帝去,我有皇上撑腰,还不如做做买卖,好歹也能为皇上效效力。”
夏安又问:“那吕大哥呢,前些日子不是说在兵部么?”
“我的官可没撤,不过也只是个闲官。”吕夙答道。
“大哥,我有件事托你办。”
方夏同道:“何必客气,说吧。”
夏安道:“我出入宫门不便,想见谁也不容易,宫外许多事都做不得。你知道我手上有许多铺子,你帮我找几个可靠能干的人来,把所有的帐理清楚。”容离既然要交给别人,那就得干干净净地交出去,免得将来出个什么事,还得牵连过来。
“还有,我托你帮的那几个朋友还好吧?这笔银子,你帮我带给他们。王府没了,他们也要有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方夏同并不接,只道:“上次你给他们赎身的银子,也不知攒了多久。要想帮他们,还用得着从你这里拿银子,倒显得跟我、跟老爷子多远似的。”
“不是跟你们远,我的事情麻烦你们也就罢了,他们是我的朋友,方家没有必要……”
吕夙打断夏安的话,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