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澄澄没有走过去,而是在走廊站了一会儿,然后悄然转身离开。但是,她没有离开医院,而是坐电梯一口气上到了医院的顶楼天台。
“你放心,你不孤独,我马上就去陪你了”蒙澄澄自言自语地说道,捧着花束慢慢向天台的边缘走去:“很快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喂,小姐,你掉东西了!”蒙澄澄转身看到,一个英俊的少年站在她身后十来米远处,手中拿着一个难看的DIY布偶。
蒙澄澄的脸色骤变:“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这个?做的呗”李震装作惊讶地看了看布偶:“把你吓到了?抱歉抱歉,这个超难看的布偶啊是我们老板用买的DIY套装自己做的。小姐你的手指那么尖,做的肯定比这个精致吧?”
“别看它这么难看”李震另一只手举起一条黑线:“其实很有用处噢。比如说像这样,把某个人的头发缝进去,然后在心脏的位置穿上一个钉子,在午夜点着蜡烛用小锤子不停地敲,边敲边念那个人的名字,某某某去死吧,某某某去死吧……你猜结果会怎么样呢?”
“我、我怎么知道?!”蒙澄澄后退了两步:“你是什么人?!”
“白色,明明是哀悼的颜色,为什么新娘要在婚礼上穿白色的婚纱呢?”
蒙澄澄转头,一个年轻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侧面不远的地方。
唐逸轩:“小姐你今天穿的一身白色是为了哀悼谁吗?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的恋人?还是……你自己?”
“老板你没听说吗?”李震:“爱情是婚姻的坟墓。”
“原来如此”唐逸轩:“所以新娘的婚纱是白色的啊。
不过仔细想想,婚礼上最想哭可是偏偏不能哭,俗称欲哭无泪的是新郎吧,最需要穿白色哀悼自由结束的人是他吧。”
“既然结婚那么痛苦”李震:“那人为什么还要结婚呢?”
“所以说小孩子单纯”唐逸轩:“人在社会,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啊,要在意很多东西的,比如传宗接代啦、世俗眼光啦。”
两人慢慢从不同方向向蒙澄澄靠近,她被逼退到了天台边上。
距离天台边缘只有不到一个脚掌的位置,后面是几十米高的深渊,风呼呼地吹上来。
“你们是什么人?!”蒙澄澄大吼:“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请便”李震耸耸肩。
“啊,顺便说一下”唐逸轩:“你就算死了也见不到你想见的那个人噢。”
蒙澄澄:“你说什么?!”李震和唐逸轩却同时转身走人。
“别走!”蒙澄澄从天台边上跳了下来,追上他们:“你说见不到是什么意思?”
突然李震和唐逸轩转身,一人一边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蒙澄澄抓住,从她身上搜出了一个DIY布偶——心脏的位置赫然穿了一根大铁钉。
“你果然带在身上”唐逸轩将布偶的铁钉拔出扔掉,塞进裤子后口袋。
“你们骗我!”蒙澄澄挣扎着大叫:“放开我!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
“我们没有骗你”李震:“谢云飞没有死。”
“没有死”蒙澄澄不相信:“怎么可能?!”
李震:“我们已经把你的诅咒化解了。”
“很不容易的说”唐逸轩松开了手:“光是材料来源我就跟踪了你三天两夜,还被DIY店里的顾客和店员误会了。”
“你胡说!”蒙澄澄:“我赔了十五年寿命下的死咒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你化解了!”
“果然是这样”唐逸轩收起笑容,正色道:“不出我所料,诅咒必定要付出相当的代价。更何况是咒人死的死咒,代价就更高了。”
“不是自己就是至亲、不是寿命就是健康。你居然用自己的寿命一次、两次、三次去做这种损人害己的事情!”
“不但害死了两个无辜的女人,最后连谢云飞和自己的性命都不放过。让人无法理解,”唐逸轩:“你对谢云飞的感情,已经到了得不到他就要毁掉他的地步了吗?”
“我对他的爱,你们是不会懂的”蒙澄澄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缓慢地说道:“十一年了,我明明就在他的身边,可是他却看不到我;我明明就比任何一个女人都爱他,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注意到。”
“十一年了,我一直默默地仰慕着他,爱恋着他,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结婚的机会,把一个女人最美丽的青春都花费在了他的身上,可是他连正眼都没好好看过我,尽管这样,我的心却从来没有变。”
“我只不过想把那些女人赶走,让他注意到我罢了。我比那些女人都要美丽,都要优秀,她们能做的我都能做到,我还能做得更好!我才是最合适呆在他身边的人!我这样做难道错了吗?!”
蒙澄澄泪流满面地吼道:“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他!为了他我愿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的,总有一天他会爱上我的。你们、你们为什么阻止我们相亲相爱地在一起!!!”
“相亲相爱还太早了吧”唐逸轩扶了扶眼镜:“你没先问过谢先生的意见是第一个错,第二个错,这个世界上比你更爱他的人——还有一个。”
蒙澄澄愣住了:“比我更爱他的人?”
跟在唐逸轩后面来到病房,轻轻推开门,通过门缝,蒙澄澄看到了坐在床边,眼眶红肿,神枪憔悴的男人。
自从谢云飞倒下,高远就没有合过眼,一直守护在他身边。
蒙澄澄:“高……秘书?”
“云飞,你听见吗?”高远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他慢慢拉起谢云飞苍白的右手,紧紧握着:“听见的话就应我一声啊。”
躺在病床上的谢云飞没有任何动静。
高远的眼角泛起泪花:“我答应你,不会再给你介绍对象,不会再让你去参加不情愿的相亲,不会再帮着叔叔阿姨催你结婚……”
谢云飞的双眼紧闭着,脸色像纸一样白。
“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得到一般人的幸福”说到这里,高远的声音哽咽了,他垂下头,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
高远握着谢云飞的手抽泣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始慢慢地说:“对不起,我一直在逃避,我没有勇气去面对你,没有勇气去捅破那层纸。”
听到此处,蒙澄澄愣住了。
高秘书和谢先生好像是大学时代关系就非常铁的同学,谢先生毕业后继承了父亲的从政之路,听说还通过不少关系,才特地把在外地的高秘书也调了过来,安排在身边。
难道……怎么可能?!两个男人在一起相互爱慕,却压抑这份感情长达二十二年没有被人发现?!
“你快点醒过来吧”高远泪流满面,用颤抖的声音祈求道:“你不是说,要凑合着再过二十年吗?我也想跟你再过二十年啊……”
“不止二十年,二十年后再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只要你一句话、点个头,要我在你身边多久我都愿意!”
“不是凑合着过,是两个人在一起,很幸福很幸福地过……所以求求你,算我求求你了,睁开眼睛看看我好吗?”
高远把谢云飞的手紧紧握在中间,放在额前,闭上眼睛眼泪不停地流下,嘴里不停地念着:“求求你醒醒吧,不要离开我。”
见到此情此景,蒙澄澄彻底心冷了,她失魂落魄地离开:“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高远不但放弃了家乡找好的工作,还心甘情愿做配角,在身边默默辅助谢云飞二十二年,”唐逸轩补充道:“积极地促成他的两次婚姻,数不清牵线了多少次相亲,真正爱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他。”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蒙澄澄不停地摇头:“得不到的爱有什么意义?没有结果的付出为什么还要去做?我不明白,不明白……”
“那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愿意,我愿意,只要你醒过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
高远猛地抬起头,看到谢云飞正冲他坏坏地笑着,尽管看上去还很虚弱:“云飞!”
“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看到病房内紧紧相拥的两人,唐逸轩在门外轻轻鼓起掌来。
“接下来”唐逸轩翻着手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房产证:“还是赶紧变现了吧。”
“哪来的证?”李震问。
“高远一时半刻的也拿不出八十九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我就提醒他,你住的那套房子市价也差不多九十万……”
“还给人家,你这个奸商!”被李震一把夺过:“没有关系吗?让蒙澄澄回去,万一她想不开又要自杀呢?”
唐逸轩:“啊,坏了,忘了问她诅咒的方法是从哪里学来的?!”
等唐逸轩和李震追出医院的时候,蒙澄澄已经不知去向。
她失踪了,消失在了在茫茫的人海。之后,唐逸轩有随警察去过她的住所,但是一无所获。
【许多天后】
“为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看着出现在电视上神采奕奕的谢云飞和跟在他后面神情严肃、小心翼翼的高远,唐逸轩忽然很有感触,一把拉住李震,满含深情地问:“震,你难道真的没考虑过?”
李震:“考虑什么?”
唐逸轩:“当我的徒弟啊。”
李震:“考虑过了,没兴趣。”
“还是嫌学费太贵?”唐逸轩:“我可以在九折友情价的基础上再打特惠八折噢,现在拜师还附送唐氏独门秘授解八字课程一套,包学到会,还有……”
被李震一个寒冷的眼刀刺中:“不要让我说很多遍,没——兴——趣——。”
、第73章 一本书
“星期天去唱K的事情跟李震说了吗?”“还没呢;不过我猜他八成不会去。”“为什么呀?”“他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周末打球都没去”一男生说。
“要是第一号帅哥不去那多无聊啊;我都不想去了。”“就是就是;我也不想去了。”“不如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去说说看吧,没准他看我们人多盛情难却呢。”“好啊好啊。”
几个同学将李震团团围住;眼里满是期待:“李震;班上的同学说星期天一起去唱K。”“抱歉”李震将作业本收进书包里:“周末没空。”
“一起去嘛,大家都会去啊。”“就是就是,人多很好玩的。”“一个人只要29块,晚餐还是自助餐噢。”
说这话的女生马上挨了几个同伴尖锐的眼刀,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急忙改口:“上次交的班会费还有剩余,所以男生不用交钱。”
“要是没时间的话去露露面也行……”女生们如火般的热情丝毫不能打动;“周末”李震帅气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他把书包拉链拉上,站了起来:“很忙。”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呢。”几个女生担心把帅哥给惹生气了,急忙改口:“是啊,那就下次吧。”“下次吧。”
“没有记错,为什么会没有反应呢?”李震回家之后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越接触他越发现唐逸轩是个谜。
比如说末班车事件他画出的巨型灭魔阵,是自己之前从未见过的,提及灭魔阵的书也没有一本出现过这个阵。
是他的独门绝技也就罢了,但是李震凭着印象在路边画出了一模一样的阵之后却完全没有动静,这就有点奇怪了。
又比如,风月鉴事件的罪魁祸首铜镜,唐逸轩将诱人纵欲的正面封印了起来,可是居然没有用符,李震从未听过封印不用符的。再比如高跟鞋事件……
李坎推门进来(不敲门是小坎坎的特权):“震,可以吃饭了。”
李震完全沉浸在破解唐逸轩的法术之中,没有反应。李坎又喊了两句:“震,可以吃饭了。”李震还是充耳不闻。
李坎走过去,看到李震桌上摆着一叠画了灭魔阵的草稿纸:“你要是想不明白,直接去问唐逸轩不就好了。老师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他人看上好好的,一定会说的。”
“我才不问他呢”李震把铅笔一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他会说才怪,整天变着法儿地不给工钱,而且神神秘秘的,太可疑了。”
“不过唐逸轩真的很神通广大呢”李坎流露出羡慕之情:“那么年轻就开店当老板,还常常接到大单的生意。”
“大单的生意……”李震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句话,这样说来,唐逸轩平时不常外出,那么多情报是谁提供给他的?
“哦呀哦呀,美少年今天没来吗?”一只黑猫从通风口跳下,无声无息地落在案台上。
全身漆黑不含一根杂质的纯粹,唯有金色的双眼仿佛黑色绒缎上的两颗金色宝石。
“不会是受不了唐逸轩的坏心眼,辞职了吧?”黑猫跳下椅子,弯着尾巴,在空无一人的店里优雅地走来走去,仿佛自己家一样自在。
“难得遇上一个脸蛋漂亮、头脑聪明、性格高傲,从里到外都是他喜欢类型的孩子,为什么迟迟不出手呢?”
忽然,一个金色鸟笼从天而降,将来不及逃走的黑猫扣在里面。“喵!”黑猫惊吓着转身,原来是李震。
“终于抓到你了”李震一手按在笼子上:“时不时跑来我们店里叨扰的客人。”
“喵——喵——”黑猫在笼子里喵喵叫着,还把一只爪子搭在笼子上,可怜兮兮地望着李震。
“你不用装了”李震看着它:“我知道你会说人话。你总是在我不在的时候来店里。虽然唐逸轩打扫过,但是免不了会留下痕迹。”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会为难你。你是唐逸轩的线人?他的生意还有消息很多都是你提供的?”
黑猫喵喵叫了几声,便把爪子放下,蜷起身子绕起尾巴,半眯起眼睛做睡觉状,不去理睬李震。
“不理我是吗?没关系”李震拿出一管强力胶,沿着鸟笼和地面相接的缝隙粘起来。
“那你就在里面慢慢呆着好了”李震边粘边说:“对了,唐逸轩周末回老家,要到下周三才来。”
“我肚子饿了,从昨天晚上就没怎么吃东西”黑猫半眯着眼睛,懒懒地说:“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
“多春鱼还是秋刀鱼?”李震问。“秋刀!”黑猫顿时来了精神,跳起来:“我要吃樱花堂的梅子秋刀鱼,不加辣椒粉的。”
“我随便说说而已,外卖太贵了,鱼罐头冰箱里倒还剩一罐,要不要?”李震坏坏地说。
“哼”黑猫头一扭,继续缩回地上装睡。可是不一会儿,它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香味,李震:“我用酒精灯热了一下,吃不吃?”
黑猫咽了咽口水,坚持了不到五秒,终究敌不过鱼香味:“既然你都热了,那我就吃点吧。”
“对了对了,我在上面的柜子发现了这个”李震晃着手里的酒瓶子:“好像很贵的样子,要不要也来一点?”
“虽然是垃圾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