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包扎中。他缓缓的道出自己这两天来的经过,说得很简单,不过很扼要,未了,他深沉的道:“希望五雷教的朋友不要逼人太甚,血,流得太多总是不好的,但是,他们如要来,就让他们来吧,我说过,流人血者,人必流他血……”
狐偃罗汉吁了口气,道:“兄弟,只要宰几个元凶首恶,也就罢了,俺是说,若他们来,手下可别太过狠毒了啊。”
楚云闭目无言,狐偃罗汉想了一想,又道:“老伙计,俺在想……你对付那白羽公子与萧韵婷,好像,好像有点太辣手,一刀一个,岂不落得干脆痛快,何苦要这对好夫淫妇受那么多罪?自己在心里不也是存了个疙瘩……”
楚云缓缓睁开眼,眼里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神色,他冷漠的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伤身之痛,蚀心之苦,这一切的一切,老兄,与他们所受的惩罚来比,已是太便宜了。”
狐偃罗汉抽动了两下那小小的鼻子,使劲揉揉胖脸,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真诚而坦然的道:“兄弟,或者你对,俺只是站在另一个观点上做个劝慰罢了,其实,俺对这两个人的痛恨,只怕比你差不了多少……”
他停了停身,向来路观望了一阵,又道:“兄弟,俺到前面探探,你可得小心伺候着黎丫头,假如五雷教的小子们果真来了,恐怕又得忙上一场。——
楚云微笑点头,狐偃罗汉已吱牙一笑,一摇三摆却又十分快捷的飘然离去,粗壮的背影,显得有力而强悍。
缓缓的,楚云蹲下身子,轻轻摸向黎嫱那虽然苍白,而滑嫩依旧的面颊,黎嫱仍然闭着眼睛,却将面庞转向一侧。
楚云微感一怔,低沉的道:“小嫱,不高兴了?”
黎嫱沉默了一下,悄细的道:“我敢?”
楚云笑了,温柔的道:“别孩子气,小嫱,你知道这三天来我多想你?真想疯了,小嫱,我实在舍不得离你一步……”
黎嫱慢慢睁开她那一双清澈中又微带朦胧的眼睛,竞毫不闪眨的凝视着楚云,过了一会,她才幽幽的道:“想我?
未必吧,看见人家受了伤,不但不问一声,还数说人家任性,不先过来陪人家,却老是和假和尚东扯西拉……”
楚云体贴的抚摸着黎嫱的双颊,低声道:“小嫱,你别误会,我看见你身上染有血迹,心都要跳出来了,怎么会不关心呢?只是,小嫱,当我挟你下马的刹那间,我已看清楚你肩上的伤势只是皮肉受创而已,并不十分严重,所以我也不愿大惊小怪的吓着你,而且,我并没有离开你身边一步呀,我总要问明白到底是谁伤了你,也好找他们索回这笔债,情人,我宁愿有人伤害我,而不损及你的毫发,我宁愿你责骂我,而不愿你冒险犯难,小嫱,你该知道,假如我再失去你,在今生,我将永远看不到光明的日子
黎嫱一骨碌滚到楚云怀中,用一条手臂缠在楚云颈项上,鲜红的唇颤动着,她半闭着眼在呢喃:
“不,云,我死也不离开你,我们今生,来世,永远永远都是夫妻,都是伴侣,我们千百年都不会散,真的,千百年……”
楚云轻轻摩姿着她那波浪般浓黑的秀发,尽情的吸嗅着那一缕缕甜蜜的白兰花香气,沉缓的道:“还痛不痛?还气不气?还怨不怨?”
黎嫱温柔得似一头小猫般偎藏在楚云怀中,怯生生的道:“不痛了,不气了,不怨了……”
楚云悄悄在她的秀发中印上一个吻,握起她的柔荑,轻轻的在嘴唇边揉擦着,一丝丝的软绵绵的,那滑腻得有若半透明的象牙骨般的纤纤玉指啊……
“云……”黎嫱轻呼一声。
“嗯……”楚云回答着。
轻轻动了一下,黎嫱面色红晕的道:“哥,这是白天,又是在路旁,尽管这里很荒凉偏僻,如果被人瞧见该多羞人……云啊,让我起来,咱们俩好好聊聊,行不?”
楚云悄然道:“行,不过,我要亲一下。”
黎嫱摇摇头,羞涩的道:“现在不要,这是白天嘛……
哥,以后的日子正长,只怕你有一天会嫌我丑了,再也不愿亲我……”
楚云急忙道:“别胡说,我若有如你言,定遭雷劈电炙……”
黎嫱急忙捂住楚云的嘴唇,深挚而多情地凝注着楚云,摇头阻止他再说下去。
而当此时——
狐偃罗汉在远处俯身贴耳于地,忽然大叫道:“好他奶奶的一大群,老伙计,来也,来也……”
楚云悠闲的将黎嫱抱起,缓步来到斜坡之后,将她轻轻放下,温柔的在她额角吻了一下,沉稳的道:“小嫱,只准眼看,不准手动,当心你自己,我会找出那伤你的人来。
他所付出代价将会很大,小嫱,那不仅是相同的报偿。”
黎嫱深深的看着楚云,低柔的道:“算了,云,别为我沾染鲜血,真的,我原谅他们……
楚云微微一笑,道:“但是,他们或者不曾想到愿谅你。”
狐偃罗汉又向楚云叫嚷了一声,而这时,一片如雷的急剧马蹄声,已经清晰而骤密的传到二人耳中。
金雕盟……十九、板荡一剑 雷寂风息
十九、板荡一剑 雷寂风息
楚云丝毫也不紧张,他悠闲地向前行去,狐偃罗汉已迈步如飞的跑了过来,一按腰缠的“金狐尾”咧口笑道:“伙汁,俺看哪,这遭又得杀个天翻地覆,日月无光了。”
楚云凝眸望向来路,道:“老兄,蹄声很急,显示着来骑的众多,也显示着他们的焦虑与仇恨,唉,人为什么老是想不透那死亡的痛苦呢?”
狐偃罗汉呵呵大笑,混身肥肉一阵哆嗦,引得他身上的创口抽痛起来,他又连忙皱着眉道:“身上一痛,就令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老伙计,你方才说得真是天真,若是人人都能想到死亡,人人都预知自己的命运,那么,天下定会太平多罗。”
楚云淡淡的道:“或者、也更混乱了。”
狐偃罗汉这时已看到左边叉路尘头大起,尘沙滚滚,一行铁骑,正风驰电掣般向这边狂奔而到。
他龇了龇牙,道:“奶奶的,这些王八小子还以为他们是追来的要俺的命哩,若是他们明白他们即将看到的结果,保险不会来了,至少,哼哼,不会来得这么急了。”
楚云舐舐嘴唇,道:“老兄,若非逼到头上,我们最好少杀,我实在不愿再闻到血腥气,真的,我不喜欢整日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变为死尸。”
狐偃罗汉搓搓手,迷着眼看向前面,点点头道:“有道理,这把戏俺也腻味了——”
在二人说话间,无数铁骑已杂乱的纷纷停下,又在起落不息的马嘶声中排开了一个半包围的阵势,极迅速而利落的,马上骑士都已抛镫落地,兵器出手,每一双眼睛俱是毫不眨动的瞪视着楚云与狐偃罗汉二人,空气紧张,如临大敌。
在包围着二人的骑士中,一个瘦小老者排众而出,他全身劲装,气度沉稳,双目冷冷的瞥了楚云一眼,却朝狐偃罗汉不屑的道:“老狐狸,阁下自来便是畏强凌弱,善于见风转舵,今日,老夫看你还能钻到哪个狐窑狗洞里去?”
楚云在这老者始才行出之际,已然认出他正是往日在龙口城栽了一次大跟斗的老相好雷教第五教头迅雷手康仰山。
他的话声一落,狐偃罗汉已嗤着鼻子笑了起来,皮肉不动的道:“康老小子,昨夜你八字生对了,不过,也只能算是给老爷爷俺搓了个背,算不上什么大不了,俺只认为俺做了二十年来的无本生意,够得上脸皮厚了,却不料老小子你更较俺厚上一层。”
迅雷手康仰山两撇山羊胡子一翘,怒道:“放屁!对付你这等鸡鸣狗盗之徒,也用不着讲究江湖规矩,姓严的,今日老夫就选择这块好风水地,为你料理后事吧!”
狐偃罗汉呵呵一笑,道:“好个孝子贤孙,你爷爷俺心领了……”
一个魁梧的身形一闪,语声低沉的道:“康兄,报仇的时间已经到了,我何苦再与这老狐狸嚼舌头?”
狐偃罗汉小眼睛冲着说话的高大老人瞥了一眼,嘻皮笑脸的道:“老包,你又来凑热闹了,昨夜你赏俺两棍,俺着实受用呢,呵呵,只怕今天要挨揍的可要换成你了!”
这身材修伟,面如重枣的老者,正是那紫杖镇天包洪鸣,他这时毫无表情的自鼻孔哼了一声,道:“严笑天,随你说吧,毒链叟易兄,飞叉圣手吕兄二人的血债,眼前你便要连本带利的偿还,只有取你这条狗命,才能以聊慰故友在大之灵!”
狐偃罗汉伸手摸着鼓腾腾的肚皮,连连点头,口中道:“对、对、为友谋而不忠乎?老包你这做人朋友的可真够意思,来,让俺也与你拉拉手讲和吧……”
紫杖镇天包洪鸣呸了一声,掀开长衫,他那成名的兵器紫色竹杖已现了出来,迅雷手康仰山微微一招手,围立周遭的四十余名大汉亦悄无声息的缓缓向前逼进,情势在刹那间紧张起来。
楚云一直没有表示什么,他淡淡的向旁边看了看,平板的道:“康仰山,带着你的属下与包洪鸣回去,这段梁子自今而后一笔勾销,互不相犯,你若照着做了,五雷教仍是五雷教,你还是可以安安稳稳做你的五教头,在下也可勉强放过昨夜的过节。”
迅雷手康仰山似笑非笑的干哼了两声,目光阴阳怪气的在楚云脸上转了两转,轻蔑到了极点的道:“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岂有你插嘴说话的地方,胎毛未脱,挂了一口臭剑在老夫眼前也敢来现世?真是可笑之极!你会有这份光彩与老夫有着过节?乳臭小子,侍老夫清理了严笑天,再寻你师父讲话!”
一个背脊微驼,满脸疙瘩的六旬老人此时缓步行到,他一抹那风干橘皮似的脸孔,冷森森的道:“问这小子的大人一个管教不严之罪!”
二人一骂一讽,可乐坏了大罗汉,他眉开眼笑的全身乱颤,心里在忖思着:“啊哈,这一下子五雷教乐子就大了,他们要知道了楚老弟是何等样的角色,只怕到了阴曹地府也要乱打自己嘴巴,怨这张臭嘴胡说呢……”
楚云并没有十分动气,他倒背着手,闲散的道:“不论二位如何想法,在下总算把话都说明了,假如有了任何后果,至少在下在良心上可以不受谴责,现在,汝等究是欲和欲战?”
迅雷手康仰山气得满眼是火,他身旁背脊微驼的老人已斜着睨了楚云一眼,好像对方只是块木头似的:“乳臭小子,滚滚滚,别在这里丢你家大人的脸……”
狐偃罗汉撅着屁股走了两步,笑嘻嘻的道:“伙计,这位满脸骚豆子的老不死,就是五雷教的四教头,扬雷手白广,这老家伙使的是一柄九曲刀,昨夜黎丫头肩上那一下子,极可能便是他的杰作呢。”
楚云笑了笑,道:“四教头,你听见了?”
满脸疙瘩的老者——扬雷手白广,两只鼠眼一瞪,厉声道:“就算昨夜那女子为老夫所伤,你又能将老夫奈何?
哼!多年以来,老夫也不知教训了多少匪徒淫娃,也未见有人能拔下老夫一根毫毛!”
他正说到这里,一个尖锐而愤怒已极的语声已响自左面的斜坡上:“你胡说,谁是淫娃?你才是老不要脸……”
扬雷手白广气虎虎的转头望去,一个美丽的身段儿立刻影人眼帘,那张宜喜宜嗔的俏脸蛋正冷如寒霜,丹凤眼儿一眨不眨的怒瞪着他,老实说,风目女那生气的模样,也是够迷人的哩。
狠狠咽了一口沫,扬雷手白广心中想着:“昨夜自己只晓得给了与狐偃罗汉在一起的那女子两刀,却未曾看清那个女子的年龄生像,哪知却是这般惹人喜爱,假如在白天,只怕早已下不了手,嗯,真个可怜生生的,一口水可以吞下肚去……”
狐偃罗汉瞧着白广那一双色眼,心中不觉好笑,他也听闻过这位五雷教的四教头素有季常之癖,却不料真个如此,于是,大罗汉龇龇牙,咧咧嘴,皮笑肉不笑的道:“喂、喂、姓白的你尽睁着一对鼠眼呆瞧个什么劲?你也不撒泡尿瞧瞧你自己那副尊容,他奶奶的真是姥姥不亲,舅舅了不爱,连鬼也吓得死——”
扬雷手白广悚然醒觉,急忙回首怒目瞪向狐偃罗汉,迅雷手康仰山亦代其掩饰的大叫道:“严笑天,拿出你的兵器,死也要死得像条汉子!”
狐偃罗汉呵呵大笑道:“只有你们五雷教四五个教头仁兄才想阉了做太监,俺老严不是汉子是什么?真是笑话!”
紫杖镇天冷笑一声,已缓缓向后退出,占取了适于出手的位置与角度,另外一个面色蜡白,却蓄着三络黑须的白袍老者,正率着三个神情剽悍的中年大汉,远远站在各人之后,这老者不言不笑,一直没有动作,不过,自他阴鸷深沉的眸子里,却可看出这正是一个不同寻常的角色,靠在最右角,有个面孔两边迥然不同的老人正在仰首望天,毫无疑问的那必是半面鬼使皮昌!
楚云冷淡的撇了撇嘴,道:“白广,伤她的果然是你?”
扬雷手白广微微一窒,忽道:“便是老夫又待如何?莫不成老夫尚畏惧于你?”
狐偃罗汉笑得令人呕心的耸耸鼻头,道:“老白啊老白,你即将明白你已霉运当头了。”
楚云仍旧没有生气,缓缓的道:“白广,那位正是在下的未婚妻。”
扬雷手白广竟莫名其妙的感到心头一阵嫉意,他板着脸道:“便是你的老婆又得如何?”
楚云露齿一笑道:“你曾伤她,因此,我便伤你。”
仿佛被人踢了一脚似的,扬雷手蓦然暴跳起来,大叫道:“好个乳臭小子,你的狗胆倒真不小,本教头多年以来向未曾遇过如此张狂之徒,好、好,你便过来与老夫较量看看,哼哼,只怕那妞儿是谁的老婆还不一定,小子,你这福份休矣!”
楚云有趣的望着满面疙瘩的老者,他觉得可笑极了,这已年满六旬的老者,他心中怎会有这种想法呢?怎会有如此变态般的,对年青异性的爱好呢?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了。
方才,白广那只望着黎嫱的眼神,口气中所无形透露出的酸意,楚云只要一瞥就可以察觉,他实在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人影微晃,凤目女黎嫱已悄生生的来到楚云身边,她怒睁着眼睛瞪向扬雷手,语气冷得像万年玄冰一般:“喂,丑老头,你也偌大一把年纪了,怎么口里这般不于不净的?
谁是匪徒,谁是淫娃?你就是因为太不积口德,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