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变色,叶玑罗也是一惊:“清和就这么放任他去?”
“你以为清和愿意得意的弟子送死?只不过夷则一心求他,相信他此时在那秘境外也是坐立不安。”
叶玑罗突然起身,拍了拍手道:“我明白了,没有劳资碾压不了的本,团员组起来,大战营救美人鱼4=1差个奶,去把阿阮叫上,所有人木木木!”
叶玑罗一伙人风风火火地去找清和时,紫胤才转头问南熏道:“故意知会他们,你是早有此意?或是早已预见到他们行动?”
南熏望天:“嘴滑了一下。”
……
太华秘境,处处鬼氛,充斥着无数妖物。
修仙门派大多有此种封印妖魔之地,用以将穷凶极恶之妖封印在一处世外之境,或用术法,或用讲道降服妖物,只不过群妖汇集,妖气互相影响,总有些桀骜不驯的妖物煞气更甚……
——秘境之中有一乘黄妖兽,与吾稍有故交,你便说是我门人,它……或许会助你一二。
蓝色的眼瞳微微透出沉思之色,诡美面纹,再再昭示非是人族血统,夏夷则看着自己慢慢布满鳞片的手背,眼底坚定之色更浓。
这么想着,便踏进了雾气中,千回百绕,直到妖类的灵敏眼力瞧见一方素色衣角,心头不由得一怔。
这……不是东方先生吗?他不在为谢衣施治,怎会来到这里?
东方独幽此人……怎么说呢,给人一种舒服到虚幻的感觉,赤子之心之人或许会为之倾倒,但若稍有细心者,则是莫名会保持一种淡淡的疏离……他直觉这个人,藏得太深。
而现在,另一方面看……此处是太华秘境,无人允许状况下,他是如何进得来的?
此时一阵狂然妖气袭来,夏夷则不得不隐藏了气息,只见虚空中一道巨兽妖影,带着一股凶煞压迫幽幽现身,随即嘶哑的嗓音响起——
“能到老子身边的就只有两种人,清和与点心,仙人之体?老子好久没有吃到仙人的血肉了……虽说还是更中意道士的,嗯等等……老子好像见过你!”
眼前这琴师,一身温雅,偏生对此地凶煞之气毫无不适,若不是清圣至极,便是天性凶残。
温留更愿意相信后者。
“你来这里,是想安慰老子的胃口,还是想来一架?”
“或者单刀直入,我要此地万千妖魂。”
“哦?”一阵似是意外的讶异过后,温留眼中泛起狞笑:“有趣,当着大妖的面索要妖魂,身为世仇仙族,你胆量不小。”
琴师轻笑一声:“大妖会讲求同族之谊?”
“看你的筹码能不能让老子动心到……不使用这个借口!”温留眼中泛出凶芒,身后无数妖魂为之战栗……在这地方囚禁百年之久,它也并非日日发脾气,妖气滋养越盛,便越是强悍。一阵恶意的冷笑过后,它才慢慢说道:“至于筹码……你的心脏如何?”
“恕难从命。”琴师神色不变,见温留周围妖气慢慢浓郁,才不紧不慢道:“不过在下有一条筹码,恐怕也并非阁下所能拒绝。”
“说来听听。”
“挣脱此地,重获自由……如何?”
温留瞳孔一缩。
这人不是在开玩笑,实力到这地步,这种程度的事……欺骗没有必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说是等待清和给自己一个解释,也改变不了已然被囚禁的事实。
东方闭上眼计算了片刻时间,所留的并不多,眼底幽然神色昭示耐心不佳:“无需信我,你信此物便是。”
言罢,掌心一翻,一截灰白色的,萦绕着丝丝鬼气树枝化现,周围妖气为之微微扭曲。
温留眼睛微微眯起:“这是……翳影枝?鬼界的好东西,能破此地结界?”
“否则我是如何进入此地的?”
温留大笑数声,一张口,将翳影枝吸入体内,眼中血腥之色闪过,“这人情我收了,不过此地妖魂在老子来之前就已经有镇压数千年,我妖力所调动者十有其一便足够你所需,你有何手段收取?”
“尽管施为。”
得到这回答,温留冷哼一声,顿时周围鬼魂呼啸而至,庞然妖力随着一声咆哮远远传达出去,随之阴风怒号中,无数狰狞妖魔虚影汇集而来。
温留有意为之,若这琴师修为有差,这些妖魂便会在一瞬间将之吞噬殆尽……
不过直觉证明温留确实没有感应错……这人,很强。
素袖猎猎而动,琴师面色一片平静,那些妖魂吞噬而来,却在堪堪接触他身体一刹那,纷纷发出凄厉的尖啸,随即魂魄便一阵扭曲地被拖进一枚血纹玉片中。
这血纹玉片散发出一股极为不祥的气息,再也无法为这种行为寻找任何正面理由。
他究竟是谁,为何要已以种邪术收取妖魂?叶玑罗却不像他之同谋……
夏夷则惊见此幕,心知对方实力远远胜过自己,心念一动,便掐了个灵诀向清和传递了此间异变,随即周身灵力运转至极致,一步踏出,起手血燃犀之术便欲打断。
不想本是出其不意之举,却早已引得一侧感官通达天地的温留注意,一爪挡住攻击,嘿嘿笑道:“这鲛人小家伙在这瞧了许久,怎么样,替你解决了,算是还你个人情如何?”
东方独幽并没有停下吸魂之举,一脸平静地看向夏夷则,也并没有很意外对方是鲛人之身:“夏公子为何在此处?”
“此言难道不该问问东方先生,为何会出现在我太华禁地。”
琴师笑了笑,道:“哦?那夏公子,是以太华弟子诘问,还是以鲛人身份诘问?所谓非我族类的滋味,难道不是夏公子到如今也无法承受了……所以便来此寻求解决之道?”
他在说‘非我族类’四字时,眼中痛恨与嘲讽深刻得令人心惊。
夏夷则不了解他究竟是何来头,但这人的危险不容置疑,眉心一凝冷然道:“邪术毕竟祸人,此地妖魂煞气对人心侵蚀不在断魂草之下,在下不知你有何图谋,若日后你为祸端,可对得起叶姑娘心意?”
“哈……祸端?”低哑的嘲讽之语,映照本是宁静优雅的眉目透出一股妖异:“你可知若非这苍天诛命,生生世世不得挣脱流离之苦,又何至于误她至今?”
为何百年不许她一个执手白头,无他,不过是这般的事……他经历得太多了。
或者在他不经意松手之时,他带着生生世世孤零的诅咒就落在她身上……便如那曾经收留过他的蓬莱之国,因为助他恢复,便无辜成了苍天仇敌,毁于雷火之中。叶玑罗之所以能一路平安至今,便是因她杀过厉初篁……
真是笑话,一定要倾心之人刀剑相向才能让其活下去,何等荒谬。
这一世,若再不能打破苍天桎梏,若当真天地不容,不妨就让五十弦齐动,天地同沦,黄泉之下,再言执手何妨?
妖魂受血玉吸纳之力骤然暴增,沉黯血色自漆黑如子夜的眼中慢慢扩散为一种沉默的疯狂,这又如何是清淡出尘的仙之琴师,分明是魔神转世!
沉重血腥的压力骤然加身,夏夷则面色一白,眼前这人身上威压……非仙非魔,为何如此强横?!
“夷则!”秘境迷雾深处一声焦急呼唤,夏夷则骤见乐无异三人模糊身影,疾声出言示警:“此地危险,速速离去勿要近前!”
言罢,夏夷则眼前一黑,便被温留长尾卷起。
“小娃儿,你身上有清和的气味,老子就救你一把……啧,这下篓子捅大了,趁他还没有回过神,老子先把你们这帮娃儿带出去。”温留卷起一阵妖风,准备强行突破结界遁出时,却见一抹金黄身影看似缓慢,又确实极快地与自己擦肩而过。
这是哪个不怕死的?里面那妖仙如此凶悍气息……凶多吉少啊。
不过,这女人瞧着如此讨厌,死了也罢了……不知这劫群娃儿,能不能把清和给钓出来?
……
妖雾重重,仍有无数妖魂被强行牵扯入血色玉片中,慢慢的一股邪戾之极的气息扩散。
那是一种仿佛无数带着倒钩的血色舌头舔过心脏的感觉。
但叶玑罗的步子并没有停。
她木然着脸,慢慢地,带着一种疲惫地走过去,却发现便是穿过了重重迷雾,她还是看不清眼前这个人。
彼此遥遥相视,邪力充斥着四周一片黑暗,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两个人。
“我以为……当时,我那一剑穿心,就是最后一次针锋相对。”出乎她意料地平静,缓缓闭上眼:“看来我还能和你好好说话,我比我自己想象中薄情。”
“我以为你第一句话是需要一个解释。”
“你会给我解释?”
“不会。”
骨节握得发白,狠狠咬着下唇,直到尝到腥甜蔓延,叶玑罗才道:“你不喜欢人心变幻莫测,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也是有着一颗人心?”
琴师看着她的眼睛,那眼眸颜色浅淡,无端端让人觉得,她在哭。
“我自造业,自受业,到了那一日,我不认命……而如今也是。”手指抚过她发梢,那其下眉眼中透着一股哀,便轻声道:“末路亡羊,终有憾恨。”
深深的疲倦落在心间,静默染作飞霜。
“总有一天,我累了,不会还在原地等你。”
末路,陌路……
☆、87第八十七章 逃不过初七
——又死情缘了?
——没有。
——嘴硬?
——呵呵你管我?
……
“叶前辈……没事吗?”闻人羽凝视紧闭的房门许久;转头问经过休整已经恢复过来的夏夷则。
“师尊言;她之心态一向康健,此次变故,想必也能无虞。”夏夷则顿了顿;侧目瞥见阿阮眉头紧皱,道:“阿阮。”
“……我之前在东方琴师身上感觉到过那种危险的感觉,他对大是无害的。但对别人,总是有一种危险的感觉。”想到这里,阿阮眼睛透出一种迷惑:“是不是对着喜欢的人,就觉得无论怎么欺骗都是可以得到原谅的呢?”
夏夷则此时则是想到了琴师最后一句蕴含着疯狂的话语;他总觉得;那是一种类似于穷途孤狼的不甘……
“也不今日,那人性情我等接触不多,只怕并不如叶姑娘感受得深刻。他之目的,我能相信他是出于无奈……虽说并不认同其作为。”深呼吸片刻,夏夷则又道:“东方独幽破开秘境使封印之妖逃脱大半,而当时竟然无人能阻,太师父已经为此事出关,至于师尊……自请去捉拿温留,却只把昏迷的我们带回来,而那一日,我们被温留掳走之后到底发生什么?”
闻人羽道:“温留对清和真人也并非恶意,可能只是想以我们为饵引真人一晤。反而是叶前辈此事,东方先生一毁太华秘境,妖物暴动之下山下黎庶情形不妙,而中原修仙道卫道者众多,恐怕难以善了。”
“是呀,他一走,谢衣哥哥该怎么办呀?”
这个问题很重要,一个黑化的奶,要如何拯救一个破碎的谢大大?
……
静室之内,无喜无悲,无泪无泣,唯有毛笔摩擦宣纸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笔停墨尽,那手,今日不执剑,不把酒,只以笔不停书就一个‘正’字。
足下已是满地纷乱,皆是一个‘正’字。
凌乱发丝贴在耳侧,笔下不停,满目茫然。
她身后,两团虚影无声低语,一者嘲讽中带着些许嫉恨,另一者则是无奈以对。
“正?真是笑话,一边说着喜欢,一边毫不犹豫地针锋以对,这样的女人一脸道貌岸然,无非是容貌过人,怎能入了主人的眼?”
“碧痕……”另一个女子声音犹豫了片刻,忧虑道:“既然东方先生已经放了我姐妹二人,你又何必一直追随为仆……自由难道不是我们一直想要的吗?”
“自由?哈~姐姐,没有强大的依靠还不是到哪里就被欺负,姐姐你不是因为我选择了正确的人才心生嫉妒想我离开主人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觉得东方先生那人……有些不妥。”
“我楚碧痕爱慕之人有何不妥?!这百年忍耐也就罢了,今日这愚昧女人既然与主人有别弃之意,不能为主人带来利益,又有何资格在主人心中占有如此分量?待我寻隙将此女了结,主人便会看到我……”女子越说越激动,眼底闪烁着莫名光彩……妖族爱慕强者,对东方此人,或许曾有害怕,不过既然百年以来平安无事,也就开始慢慢产生些许心折直至爱慕之情,也就因此越发看得叶玑罗面目可憎。
女子又喃喃道:“那魔说过可以助我达成心愿,我追随主人,便是付出少许代价,那魔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只要事成、只要事成我就能取代此女。”
忧愁女子叹了一声,道:“与虎谋皮,你……好自为之。”
虚影淡去,叶玑罗执笔动作微微一顿……却是一个正字,莫名写作了琴。
琴通情。
是否选择了身正无邪,便一定要渐行渐远?
门声一响,清隽道者不请自入,拾起地上一张写得几分潦草的‘正’字看了一眼便丢在一侧,一壶酒抛了过去,摇头道:“在这里独自郁结,你二叔见了该作何想?”
接过酒壶,轻嗅一下,却是上好的梨花白,一挑眉反问道:“我又未曾因情自践,你想喝酒也不必找这种借口。”
“只是出于身为长辈的忧虑,不怕你自践,怕你祸及他人。”说着,清和笑笑道:“别人的字都是越写越好看,怎么你的字越写越透着一股洒然野性,这飞白写得未免也太过随心所欲。”
“如果你来只是为了嫌弃我的字,出门右转不谢。”
清和纹丝不动,道:“心结不解,山人实难放心。”
“不就是想听八一八?我说你这种恶趣味的人真是啊……好吧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讲了。”晃了晃酒壶,冽酒入喉,辛辣甘香蔓延开,眼底染上几分醉意,便回忆道:“我们相识于梨花春漫的日午,那年牡丹正艳香,流年时转,恍然弱冠……”
“能省去毫无意义的美化修辞吗?”
叶玑罗怒道:“那就只剩下相杀的片段了!”
“那你们能走到现在当真实属不易……”
叶玑罗突然沉默了,随即长舒一口气,拿起那张‘琴’字,道:“他的过去我只知道个大概,磨难太多,能走进他心中,并不代表能改变他的性情,话本里说的都是骗人的,现实里谁都有必行之路,会为了我放弃一切……他不是那种人,在他看来,掌握一切才有资格谈未来,这并没有错,我抗拒的只是他那种不择手段,如果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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