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之杀死那个鱼唇的叽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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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剑之杀死那个鱼唇的叽萝-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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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笼着温热的茶盏,氤氲茶香萦绕鼻间,叶玑罗扯了扯唇角:“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以为我废了心剑眼睛就能好?我现在说个明白,矫情是病,一两天治不好,何况是我这种认死理的。”

“自知心结无谓,何不就此放下。”

“所以我最讨厌你们这些走男神路线的,一个个目无下尘断情却爱,到最后受感情牵绊桎梏的时候,你们会后悔。”小小饮了一口茶,暖流熨烫过肺腑,惬意地舒了一口气:“清和说的对,作为凡人,和你们不一样,有些事,坚持到死也不变,但触碰到大原则,心中再不愿,剑下也不会有半分犹豫……不过最后总会像我现在这样罢了。”

所以就算是立场不同,为义,诛恶务尽,为情,愿同尘与灰。

手指碾磨着杯沿,待到茶汤稍冷,叶玑罗才道:“你这徒弟烹茶的手艺不错,改天送你一套鹧鸪斑的。”

陵越磨茶的手一顿,思路有点飘忽……鹧鸪斑,那是就算官窑,也是十数载才能凑齐一套的茶具吧,听说师尊最初收自己为徒时,她送的见面礼是玉皇顶血龙参,只不过当时话说的太难听说是害怕遗传师尊肾……虚的毛病最终被拒之门外,不过后来听掌门说这血龙参当世仅有一对,另一个却是皇宫大内的镇库之宝,这么珍贵的东西眼睛都不眨就玩笑似的送出去了,这位叶前辈果然如同传说中一样阔绰。

“好了你也不想听我继续矫情,闲话就到此为止吧,你那小徒儿哪里病了,怎么还需要劳动我?”

“一见便知。”

而派去传唤的弟子发现那孩子并没有在房中休养,天墉这么大,也不知是到哪里去了。

陵越自告奋勇地说要去找师弟,然后半盏茶过去,人也没有回来。

紫胤所在的地方说小不小,但也是一目了然,这么久没回来想必是什么事绊住了。

叶玑罗本也是坐不住的,茶凉了也就起身:“自己的徒弟不去看两眼么,来我眼睛不方便,快当我的爱心小拐杖。”

紫胤微微点了点头起身,正准备无视地走过。

叶玑罗:“走我前面的都是导盲犬。”

行,够狠,盲人了不起。

紫胤闭上眼,沉默地落后两步。

待到出了剑阁,远远便瞧见雪地上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身材瘦小,怀里抱着小小的一团东西,似乎是试图给它取暖,但身子冻得冰凉,陵越已经脱下外套正盖在他身上。

叶玑罗只听到细微的小动物叫声,无力得还不如刚出生的小鸡仔,想必也是这冬天冻的。

那孩子抬头看了过来,又低下头,他不知道师尊是不是会不喜欢他留下这只小鸟。

“师尊,这……”

“天寒地冻,回房再说。”

叶玑罗补充道:“想养就养,不过自己要照顾好,养了就养一辈子,要是没个定性趁早扔了。”

她说的是实在话,听着不是那么好听但那孩子也感觉得到善意,呆呆的眼睛里有了些神采,点点头乖乖地由陵越牵着回房取暖了。

雪地里一时无言。

“就是这孩子?”

紫胤微微颔首:“你可看出此子之异状?”

“煞气流动近乎魔,有散魂之状,按说不该活到现在,怎么回事。”

“长话短说,吾于游历时感应到南苗异地剑煞冲天,捡到此子时他已遭灭族,身侧仅有一口断剑,其上凶煞之气前所未见。”

“哦~与羲和相较如何?”

“未定之天。”

叶玑罗按了按眉心,灰蒙蒙的眼睛看向虚空:“古来剑器是仁兵亦主杀伐,你收了他当弟子,多半是要传授所学,让我来是为以心剑匡正他心性不为煞气影响?”

“然。”

“藏剑之剑为君子风,心有重担如此子,其实并不适合我这路子。”

“也未曾指望他能出类拔萃,好生活着,为师者,一诺既下,自然护他一世。”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叶玑罗一脸无奈,拿出一本问水诀,突然又觉得不甘心:“不过我看这孩子根骨清奇,与你修道家真法实属暴殄天物,不如跟我学转风——”

紫胤拿到问水诀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慢走不送。”

“次奥……”

……

琴川的雪来的快,停的也快,地上绒毯似的薄雪上留下一串浅浅脚印,一路延伸到庭院回廊处,梅树下,小轩窗。

小孩儿扒在窗口踮着脚尖往里瞧,终于是发现了倚窗开卷的少年人:“少恭哥哥!我昨天都找不到你,你去哪儿去了?”

少年人见了小孩儿,书卷轻卷,敲着手心微微一笑:“嗯,看到一个故人,可惜走丢了,叫我寻了许久。”

小孩鼓起包子脸,生气道:“昨天姑姑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少恭哥哥也不陪我玩,害得我被二姐抓走描花样。”

“好~是不才之过,只不过你到底哪里来的姑姑,当真这般有趣?是东头的……秦婶吗?”

小孩张牙舞爪道:“姑姑只是头发白了,才不老!比秦老虎好看多了,就是说话比较讨厌……不过我看在桂花糕的面子上已经大人大量地宽恕她了。”

“……”

执卷的手一顿,少年人沉默片刻,抬头微笑道:“那你说说,是怎么遇到这个‘姑姑’的?”

“是伯齐他们把我的书包扔在林子里,结果被她捡到了……唉,反正她总是喜欢欺负人,”小孩皱皱眉,突然想到什么,从窗户上往下爬:“不行我得去东边林子里找,她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是不是迷路被大老虎叼走了。”

突然死一般的寂静,连风都惊惧地失了声。

小孩觉得气氛不太对,抬头一看,却见少年人面容半掩在阴影中,用一种平静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轻声问道——

“你刚刚说,她看不见……是什么意思。”

☆、103第一百零三章 霜降

叶玑罗:“看到它我就想到了我那离家出走投奔娇嫩美少年的鸡小萌;当年花前月下,我们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当时我就说小萌;你愿意一生一世跟着我吗,我还记得它当时的眼睛亮得如同启明星一样,没想到后来百年流转物是鸡非——”

陵越:“前辈,这不是鸡。”

叶玑罗:“有毛有爪子在我看来并没有区别;我们不要流于表象。我已经看出来它有着和我一起转风车的潜力了,你看看这毛,你看看这骨骼;以我学自蓝翔的黄鸡养殖技术看,这绝对是未来的一只大攻鸡。”

陵越:“前辈,这真不是鸡。”

叶玑罗怒道:“我说你这熊孩子怎么这么死板,反正都是禽♂兽何必在意这些小节。”

陵越看着叶禽♂兽良久,默默地抱着师弟离开了。

感觉多说一句话智商就没有了呢→_→

叶玑罗岂是那种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物,问水诀送出去,又说天墉城凉快准备小住两天。闻此噩耗,紫胤真人当即宣布闭关,余下的事情就苦了陵越。

陵越是个正直友爱的好少年,对叶玑罗一开始是觉得这人韶颜目盲有些可怜,但没过半日就觉得师尊真是英明睿智,尤其不能让叶玑罗危害身心甫受重创且三观正在塑造中的小师弟,她说话简直太魔性了,一旦被她牵住思维,那三观就已经是注定灰飞烟灭的节奏。

好在叶玑罗也不单单是祸害紫胤这一片的,周围没事儿来围观男神的年轻弟子们也纷纷惨遭毒口。

有这样的——

某男弟子在练剑台上练剑,一仰头瞧见一个孤寂若雪的盲女无神地望着悬崖远方,惊为天人,又唯恐其想不开跳崖,因为种马看多了,一时热血上头准备一把拉回失足少女时,惊悚地被盲女像拎鸡小萌似的提起来,让他给自己念了一下午的……高工重口味断袖。

或者这样的——

戒律长老走后门关系收进来个叫陵端的小胖墩,熊孩子本性发作见了叶玑罗嘲笑了一句瞎子,就消失了两天,回来的时候脑袋上已经没有毛了。戒律长老撸袖子怒找茬,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后来掌门过来看了两眼,叶玑罗还嘤嘤嘤说你们这群五大三粗的老头子就知道欺负一个死情缘的软妹,大夫说仁家情绪不能波动的啊~你害得仁家情绪波动了啊~仁家要死了啊~仁家做鬼也不放过你们呀qaq!

掌门给师弟点了根蜡烛,扫了扫拂尘说此妖难收,紫胤都镇不住,他来有何用?

无伤通关!普通天墉城!

……师尊还没出关,她这样把掌门长老都得罪光真的好吗。

面对陵越的忧虑,叶玑罗当时呵呵道:一群战五渣,怪我咯。

能与这样的人有故师尊真是深不可测。

眼看着深雪大寒了,叶玑罗还没走,似乎特别喜欢天墉城的落雪,出于群众积愤以及对师弟的思想建设担忧,陵越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叶前辈没有其他事吗,昆仑的学甚冷,于南方之人久留不宜。

她歪着头想了想说:是有点冷,但我没地方过年。

陵越哑了声……他印象里像他们这样的修道人除了清明重阳这类节日,其余要家人相聚的节日已经不怎么想了,没想到叶玑罗看着飘然世外,还会想着这么一个节日。

随后陵越知道叶玑罗并不是没有亲人,只不过常年在一处世外之地闭关,每次出关不能太久否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也是聚少离多;她朋友也不少,但是知道她目盲的人不多也就不想再出现让他们担心。

不过说到这,她神秘地笑笑说她倒是希望有一个人为她担心,只不过那人多智近乎妖,一度让她觉得这世上没有能让他真正动容的东西。

她并不想谈太多那个人的事情,随后便转移了话题开始抱怨说不能总是叫小师弟小师侄的,给那小孩取个名字吧,正所谓丑名好养活,我看不如就叫叶狗蛋……

叶狗蛋最终没有得逞,大约是师尊听到了陵越的心在重创,赶在年节出关,当下赐名百里屠苏以绝后患。

叶玑罗抗议未果,紫胤拿出了大杀器特效神项链,叶玑罗顿时对百里屠苏这个充满文艺气息的名字表示赞赏,并且在半日之内撤出了天墉城。

肆虐天墉城两个月之久的鸡瘟宣告终结,举城欢庆,紫胤真人的脑残粉又增至新高。

“四处云游,不妨寻个落脚之处。”

“不,我觉得这样很好,至少心里没有牵挂。”

“此去何处?”

“我记得,我欠一个小孩的桂花糕。”

……

有时候你看着薄暮将瞑,就会感觉得到,随着这一日的落下,你的心,就又沉重上了一分。

“华月,你的音错了。”

“平时是不会错的,今日……”

今日不知为何,华月总会觉得,自己的琴弦在哭。

浪潮拍岸声淹没了错音,远远看着那艘小舟的影子消融在夕照中,这世上,已经没有了一个叫唐鸩心的人。

送行的人并不多,只有她一个,大约是因为其他人与之或多或少有些宿怨,道了声别便是了。

“你若想送行,刚才怎么不出现?”

“来了也未必有用。”

华月低头看着琴弦,道:“人间的天比流月城暖上许多,族民适应得不错,阿夜那边也……嗯,他今天还是在问小曦在哪里……”

谈到这个问题,两厢默然。

唐鸩心把沈曦卖到哪里了这个问题大家也都追问了许久,唐鸩心自己也很无奈,她是真的找不到人,虽然看魂牌像是体质一天一天好起来,但不在身边,毕竟是担心。

“待到族民稍定,我会离开此地寻找。”

华月眨眨眼道:“我还以为你会去慢慢回到以前那个谢衣,有点人味比较适合你。阿夜要恢复到以前状态,恐怕要五十年之久,你猜他会不会高兴看到你这个样子继续下去?”

已经慢慢变成了‘别人’的人,并不是说没有存在的意义了。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来继续走下去,到现在,这个结果,在他看来本就是奢望。

“此生有谢衣,回护所想,于愿无憾。”

人这一辈子,总会经历悲欢离别,大多时候将情感掩在心底,状似不在意地目送着别人渐行渐远,而自己总在冷月孤悬的夜里,慢慢地怀想着回忆的余温。

银质的面具掩盖住了寡淡的面容。

他叫初七,他没有自我,没有无谓的感情。

……

琴川城郊。

不知道是什么心态还是回到这里来了,也许是欠了那个小孩的桂花糕,也许是心里在等待些什么,有些纷乱的心,在踏过一弯腊梅时,无声凝滞。

杏黄色的袍角,拂在雪地上,似乎是站得太久了,踏在雪上传来细微的响声,每一步,都是深陷。

他还记得那年杏花初上,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从花蹊下跌跌撞撞的跑到他身边,慢慢的,杨柳折腰,乌发依依,眼里有了期待,却未曾哪怕开口拦了他一句,是否愿意放下一切跟我在一起。

人的一生仿佛四季,他早该知道,她将最好的年华用来无尽地等待,从谷雨等到霜降,慢慢地等到了岁月老去,白了头。

是相处得太久了,让他忘了人心终究易折。

叶玑罗看不见什么,那脚步声踏在雪中,落在心上,听得分外清楚,无意识地碰了碰垂落在肩侧的长发,她知道那不再是乌黑的,垂下眼避开那人的视线,撑起伞压低了伞沿。

脚步声稍停,他说:“抱歉。”

“……无妨,心甘情愿。”闭着眼,伞下的女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徐徐开口道:“方小公子呢。”

那脚步声还在接近,不同于印象中总是带着温淡梳理的口气,这话语冷静得可怕:“对我,便无甚好说的么。”

“既然他不在,那我就走了,天气凉,你也早点回——”

话未尽,背后就已经重重撞上一株梅树,雪花飘摇,落在眉梢眼底,融化开时就仿佛是一串无心的泪。

叶玑罗感觉得到自己被熟悉而陌生的人密密实实地拥抱着,肩上被深埋着的感觉说不上好,沉寂下来就只感觉得到冰凉的吐息落在脖子上。

相对沉默。

叶玑罗哑声道:“我说我累了,这后半生……就结束了好吗。”

“不。”

“人都说事不过三,你这一世,还有多久?是不是……还要我去看着你走?”

“……不会。”

“可是我等不起了。”

等不起了,是真的不合适,就仿佛夏追逐着冬,遥望时沉迷于彼此所不拥有的风景,最后却只能看着对方随着岁月流去,不再回头。

她突然想起了那一年,他对她说过的,她听到过的,最伤人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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