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会跟他去传教,可我不会嫁他,他不爱我,这样的婚姻没有意义。”
“这是上帝给你的使命。”圣·约翰慢慢地走进来:“上帝要简·爱这样做。”
他把手搁在简的头上,好像要给她精神的洗礼。
“嘿,拿下你的手。”我推开他强加在简·爱头上的那只手,他诧异地看我一眼,我不动声色:“上帝只是让教士传播他的信仰,没有要教士强迫别人嫁给自己。”
“简·爱嫁我就是为了更好地传播上帝的信仰。”
“上帝是为了让人们幸福而存在的神,你让简如此痛苦,还说这是上帝的指引。”我反驳道。
他满面铁青,气得厉害,但为着自身修养,努力克制。
简·爱推了推我:“算啦,让我跟他说吧,你瞧,格兰比伯爵都在这里等着了。”
我好不诧异:“赛特,你今天怎么也来了。”
“学习需要巩固,骑马不也一样。不过倒是见着了一场精彩的辩论。”他抱着双肘,似笑非笑。
圣·约翰突然大踏步地走到我面前,鞠了个躬,然后盯着我缓缓道:“麦肯小姐,你如此质问上帝赋予神圣的职责的传教士,不怕死后会遭到地狱的惩罚?”
我一愣,随即嗤笑道:“我连身前事都顾不好,管他死后的事情干嘛?”
圣·约翰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赛特嘴角动了动,但是没有说话,我带上帽子,跨身上马。
我不是宿命论者,我相信命运可以改变。
赛特骑马追上来:“你何必跟个教士争论这个?”
“他太可恶啦,逼着良家妇女和他结婚。”我恶狠狠地比了个手势。
“呵呵,他那样的长相还用得着逼别人结婚?”
“那是。他觉得哪个女人适合当他的传教工具,就找她们结婚。哦,赛特,你们结婚不会也是因为那个女的有助于你的事业而结婚的吧。”
“我不这么认为,婚姻应该是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赛特注视着我,我不自在地侧头看向一边。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也许刚刚对圣·约翰说的的那些话过激了,但是也算对他传教狂热的不满发泄吧。谁叫他上个学期没事就将我留下说教,我有种报复的快感。
赛特和我并辔而行,他侧过头注视着我,随手撩起我被风吹乱的头发,我的唇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手,温热的气息让我心中一动。双目凝睇,他眼眸中并非是空洞无物,我心内狂跳,几个月以来的浪漫幻想呼啦啦全涌现在脑子里,但是最终他却扭转头去。
出现了什么问题么?我忍不住对着溪流照了照自己的脸,好像没什么脏东西,我有些悻悻然,我们二人之后再无交谈,赛特只是说道:“差不多该回去了。”待到庄园里,我跳下马去,猛然间,腿肚子抽搐起来:“啊——”我失声叫出来,赛特刚刚把缰绳扔给马房,见我仓皇的模样,小跑过来:“怎么了?”
“抽筋了,奇了,怎么这时候抽。”我皱紧眉头,咬紧下唇。
“把脚伸直,别动!”他蹲□握住我的腿肚子,抬起眼眸:“还疼么?”
那钻心眼的疼痛过去之后,我渐渐恢复过来:“你起来吧,没事了。”
“行不行?”
我走了两步,一下子跌倒赛特怀里,腿肚子酸软,使不上劲。
“得,你别逞强,我扶你过去。”赛特关切道。
我心跳漏了一拍,被他扶着,一瘸一拐地往房子走去。庄园里的迎春花开得正好,藤蔓爬满了搭好的架子,柔软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我的头上肩上,我侧过脸去看着赛特,他也正在看我,笑:“花粉都蹭到脸上,活像一只可怜的小猫。”我忙用手去揩去,结果花粉弄得我鼻子痒痒的,登时打了一个大喷嚏,眼泪汪汪的。
“这下可更像一只可怜的流浪猫了。”赛特笑得前俯后仰,我瞪他一眼,心里却是暖暖的。
晚餐过后,这些上流人士便开始玩猜字谜游戏,往常的积极参与者赛特却不在了。我向女佣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赛特晚餐也没来吃,我拿着果酱面包和一杯热牛奶去找赛特。赛特躺在床上,我把盘子杯子放在柜子上,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嘿!懒鬼,起床了!”
赛特蜷曲了一□子,侧脸过来,我这才发觉他脸色很差。他勉强笑道:“可怜的小猫来讨食物么?可惜我胃疼,没吃东西,所以你讨不到了。”
“你怎么样啊。”我慌了,下意识地想要摸他的额头,又自觉唐突,伸出去的手突兀地转了个方向,撑住床沿:“我可以帮你什么吗?”
“去那边的柜子里给我拿药,然后倒一杯温开水,我吃了药,睡一会儿就好,别担心。”他的手覆住我的手,让我慢慢镇定下来。我拿了水和药给他,然后看着他躺下准备离开。
“嘿!陪我一会儿吧,他们都不管我了,这日子太冷清了。”赛特说道。
“可你需要休息,也不能说话啊。”
“你不能安静地陪着我呆一会儿么?”他苍白的脸色和蓝眼睛流露出的恳求让我不能拒绝。
我答应了他,拿了本书坐在床头。书不过是装装样子,我时不时要瞧一瞧他,他一发现我看他,立马露出很神气的表情,似乎在说我很好,你别像看孩子似的看着我了。
弄得我不敢再抬头看他,只能埋头在书本的世界里,过了好久,听见他平顺的呼吸声,我这才松了口气,肆无忌惮瞧着他英姿勃发的脸,仿佛此刻的他是属于我的,我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比尔斯庄园突然传来了讯息,第二天我匆匆为丽娜收拾行囊,跟着伯爵一起往比尔斯庄园赶,走之前,我把自己亲手绣的帕子留给了赛特,请求他和我保持书信联系,他也很依依不舍地跟我告别,并且答应我会给我写信的。
7、It’s just a joke
三月天气回暖,比尔斯庄园里的玫瑰盛开,一片花海。我和赛特的信件来往频繁。他总喜欢称呼我亲爱的小猫咪,我则别有私心地送他一个养猫人的称谓。我尤其喜欢坐在玫瑰园里,闻着玫瑰馥郁的芳香,静静地读着这些我自认为带有感情的信件,然后像个怀春少女似地把它捧在胸口,就好像赛特离我也不远一般。
将近三月末的样子,我依旧踏步去玫瑰园里读信,丽娜突然出现在我头顶,一把抢去我手中的信,咯咯笑着:“每天看你读这些信读得如痴如醉的,我看看是什么好玩的内容。”
我羞赧万分,又不好意思跟主人家杠上,她读完了信,眉目略动:“琼,这信有什么特别么?那个格兰比伯爵不过跟你在普通的调情呢,你不要被玫瑰冲昏头了。”
“哪有,这明明是普通的交流,被你说成调情,真是……真是不解风情。”我摇头,从她手里拿过信。
丽娜弓□,盯着我的眼睛:“你敢说你不喜欢他?你不喜欢赛特·格兰比么?”
我惊慌地捂上她的嘴:“你小声点,小声点!”
“哼哼,跟我还装,不过琼,这样子书信来往太过单薄啦,感情没什么说服力的,格兰比的家族……”丽娜沉默了一下,看着我焦灼的表情,笑道:“瞧你这表情,我不过想说那家族比较显赫。唔,不过爱情是可以改变一切的,加油吧,琼。”
我感觉到她有话没说出来,心里有些空荡荡的,又不好意思追问。又过了一日,我突然收到了一份画着玫瑰的信,赛特的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我拿着信反反复复地看,还把它放在阳光底下透过阳光看,那流畅的笔迹的确写着:亲爱的小猫咪,做我的女朋友可好?
我把信捧在手里,如获至宝,两情相悦终于眷顾我了么?我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却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一路打赏了那些做活的仆人,然后喜滋滋地向丽娜请假,我不愿意回信说我愿意,我想要亲自当面告诉赛特,我一百个一千个:YES!
呵呵,最初的时候爱着他的心情总是让人有那么一点傻傻的勇气。
“现在玫瑰园这么忙碌,你这时候要走?”丽娜很是惊讶,我一向恪守本分,勤勉持家,所以虽然年轻,但是仆人们大部分还是服气的。
“我必须得去。”我把信纸递到丽娜眼前,丽娜伸手去拿,我不让,请求她光看就好,我想要好好保存这信纸。
丽娜看完信,皱了皱眉头,看着我雀跃的表情,平静道:“当然,我的好朋友要去追逐自己的爱情,我怎么会拦着她呢?去吧,早点带好消息回来。如果,我是说如果跟预想不太一样,也不要过于忧伤,这里是你的家,随时欢迎你回来。”
我觉得她的话里有古怪,但我此刻沉浸在爱情的浪漫幻想,什么也不愿意多想。
在前往奥利弗庄园的马车上,我把信装进信封里,把信封放在心口,跟着我的心跳一起律动,原野里各种各样的野花开满山野,一派姹紫嫣红。我哼着新学的苏格兰小调,把手伸出窗外,让沾染了花香的风从我的指缝中溜走。跑马人也笑道:“姑娘,敢去会情人么?”我答得理直气壮:“是的!”
罗莎蒙德小姐意外地接待了我,得知我找赛特,告诉我他已经回格兰比庄园去了,我大失所望,准备告辞,罗莎蒙德小姐突然问道:“琼,听赛特说,我婚纱的设计图是从你那里夺过来的。”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是涂鸦之作。”
“很好啊,我的婚纱就是按照那式样做的。不过有几个地方弄得不是很好,我想,既然是你亲手设计的,不如你去指点一下那些裁缝,可能会做得很好。”
我踌躇,比尔斯庄园还有事等着我这个管家做呢。
罗莎蒙德小姐看穿我的心思:“我给比尔斯伯爵夫人去信一封,告诉她我暂借你一用,反正十天后就是我的婚礼,他们来了你正好一道回去。对了,你不是找赛特么?他那时候也是要来的。”
好吧,我被最后一句话打动了,而且没准未来我还会成为罗莎蒙德的妯娌呢。现在对她好点,应该的,应该的。于是留在了奥利弗庄园里帮罗莎蒙德小姐监督婚纱的完工。
我给赛特写了信,告诉他我现在在奥利弗庄园,请他把信寄过来,而且信中,我说我答应了他的请求。我怀着激动地心情将信寄出去,并等待着来信。
在奥利弗庄园的日子,我得空就去看看简·爱。她告诉她已经决定不嫁给圣·约翰先生了,我对她的决定竖起大拇指。简·爱的学生越来越多,但是水平参差不齐,她不得不又从头开始教,我偶尔还去帮她代课一下,经过两学期,我差不多可以出师了。赛特曾经说过,如果我愿意,他可以推荐我去做上流人士的家庭教师,但是我暗自觉得我更加适合在乡村里教这些朴实的农村孩子,而不是那些高贵又傲慢的贵族小姐。
提到赛特,我情绪未免有些低落,一周都没有收到他的来信,我还专门问了邮差有没有去往比尔斯庄园写给琼·麦肯的信,他表示没有。以往我们书信没有这么久不通畅啊!我胡思乱想,担心他是否安全?简·爱笑我是关心则乱,并嘲笑我像个爱情里的金丝雀,每天都盼望着主人的归来。圣·约翰去了伦敦,罗莎蒙德小姐婚礼的牧师由另一位神父代替。
我在婚礼上见着了赛特,这算是惊喜;然后也见到了他的未婚妻妮可小姐,这算惊悚么?我听见那些贵族纷纷议论着:“大儿子结婚了,小儿子和妮可女伯爵的婚礼也快了吧。”
“恩,赛特比他哥哥显得青涩多了,赶紧结婚成熟点才好。”
早春的一声闷雷炸开在我的脑海里,但我不大相信,我得去亲自问问赛特才行。我看见赛特身旁果然有一名纤细女子,长相嘛……打心眼里说不怎么的。
我趁着赛特上洗手间的时候,坐在过道的必经之处的那个桌旁,随手拿起杯子喝水,可是这破杯子抖得还真厉害,我只得把它放回原处,这时赛特出来了。
“赛特!”
“嘿!琼,你坐得好远呀!”赛特的笑容依旧。
“赛特,你……”我没看出他有任何异样,急忙问道:“你收到我的信了么?”
“信?!什么信?!”
“就是那次你给我寄了一封玫瑰信笺之后的回信。”我急切地说道,手都不知道放那里好。
“哦,那个,琼,那次寄信我忘了加一句愚人节快乐了,不好意思哈!”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唇边的笑容刺痛了我。
四月一号?!愚人节么?!那个做我女朋友只是一场玩笑么?
可是我付出的感情是真的真的呀,还以为两情相悦,原来It’s just a joke。
大概看到我的表情阴郁不定,赛特不安地说道:“那个,琼,对不起,我忘了你是女生了,不该,唉,不该开那个玩笑,我——”
“嘿!说什么呢?我也是开玩笑的啦!”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故作镇定地拍拍他的肩膀:“朋友之间开个玩笑嘛,没事没事。我过去了。”
我保持着僵硬的微笑,优雅地转过身去,所有的悲伤刹那涌现。我定了定神,看见妮可女伯爵正朝我走过来,手里拿着的是我给赛特的帕子。
愤怒的血液开始沸腾,是,他可以不喜欢我,但他不能这样随手将我的东【奇】西赠给别的女人,那是我【书】给他的,是我傻愣愣地以【网】为他喜欢我留给他的纪念物,没想到居然就这样轻易地被他送了出去。我此刻恨不得找赛特打一架。不,可不能那样做,那样不就让他知道我喜欢他,那不就掉价了么?
“嘿,你帮个忙。随便你找什么理由,用这条丝巾换妮可伯爵手中的帕子,弄好了,这一英镑就是你的。不要跟任何人说是我找你的。”我找了个唱诗班的可爱孩子去做这事,丝巾比那帕子贵多了,我相信妮可不会不换的,果然那孩子不负所托,把帕子给我带了回来。
后来场地里成了舞会的现场,我一心想走,但在门口被人拦住,赛特绅士地鞠了个躬:“可以赏光么?”
我用手掐住自己的掌心,努力笑得自然:“你应该去找你的未婚妻。”
赛特忍不住发牢骚:“跟她跳得次数太多了,腻死了。”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走了。”我大步流星地离开赛特,心里却在咒骂:见鬼,我就是你腻味你未婚妻之后的一个消遣么?
迎面见到一张熟悉的脸,我一时没有记起他是谁,只是觉得他眼里的忧伤和我如出一辙,这让我更加沮丧,胡乱地牵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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