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史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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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史家公子- 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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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了赵姨娘一条命,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

“老太太,二太太那边又开始闹腾了……还、还咒骂三姑娘……您看,这?”贾母正与神清气爽的薛姨妈说话儿,心腹婆子凑到她耳边悄声回禀。

贾母的脸上拧出十七八个褶子来,随即就平复下来,淡淡道:“随她闹。”要不是宫里头忽然就没有消息传出来了,她需要留着王氏以安娘娘的心,早就把这个祸家兴给收拾了!

“蟠儿,还没有音信?”贾母关切的看薛姨妈。

却见薛姨妈一改往常的愁眉,嘻嘻笑道:“在绍兴府呢,说是那边有买卖要谈,待些日子再回来,说要弄来多多的礼来,给赔罪呢!”

薛姨妈脸上的喜色掩也掩不住,一身枣红色的衣裳衬得人都年轻了几岁。

贾母自荣国府不顺伊始,心思越发古怪,许是她年纪大了,百般打扮也掩盖不了衰弱和颓坏,便越发的厌烦旁人穿的鲜亮。尤其是薛姨妈口口声声的还在絮叨她那七品孺人的敕封,让贾母像吃了一条蛆一般的恶心。

“姨太太的日子是越过越红火,只是可怜宝玉她娘,唉!”贾母用帕子拭拭眼角,“她也是被人算计,王家的教养我是最深信的,怎么会出那样的事儿?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了!她一进门就是诰命夫人作了几十年的太太,何曾受过这样的罪来?”

薛姨妈收起笑,有些不自在,那日的王夫人的丑相她看在眼里,忌讳到心眼里去,又是嫌弃她不守妇道带累了宝钗的名声而,又是恨她一下子污了王家女儿的清誉。却还在心底有一股子隐秘的、不能表现出来的解恨!

同样是王家嫡出的女孩儿,她就能嫁进国公府作诰命夫人,而自己却得贵女嫁贱门作个商家太太?

贾母都这般作态了,薛姨妈少不得要去探看探看王夫人,毕竟名义上总是自己的亲姐姐不是么?就算为了宝钗好做人,她都得去看她。

“嗳哟,姨太太,您怎么来了?”周瑞家的开了院门一看是薛姨妈,忙端起笑脸逢迎道。

薛姨妈头扬的高高的,瞟了一眼周瑞家的,这周瑞家的从来都是会来事的,要不然当初她和姐姐都看重她们一家子作陪房,怎么周瑞家的眼巴巴去舔姐姐的鞋面子去了?

“我来看看你们太太,你们太太好么?”薛姨妈径自问院中扫洒的粗使婆子。

薛姨妈这般给周瑞家的没脸,下人们看在眼里,喜在心上。那婆子急忙谄笑着应了:“好,太太很好!都是宝二奶奶的照料的周到!”

这马屁却拍到马腿上了,薛姨妈现在最不乐意把王夫人与宝钗搁在一起,生怕别人提起王夫人是宝钗的亲姨母,让人对宝钗的品性诟病。冷冷瞧了那婆子一眼,薛姨妈往王夫人的卧房去。

周瑞家的看着那婆子冷笑:想攀宝二奶奶的高枝儿,做你的春秋大梦去罢!

“怎么还上了锁了?”薛姨妈指着那铜锁道。

周瑞家的讪讪的,忙道:“原是怕太太跑出来,伤着她自己……”急忙从腰上解下钥匙开锁。

“嗳哟!”薛姨妈一撇头,忙用帕子捂住口鼻,她身后跟着的趾高气扬的丫头也一脸嫌弃的模样。

那屋里一股子骚臭味儿,冲的连周瑞家的都受不了,忙殷勤请薛姨妈暂避,指使着粗使丫头把恭桶抬出来,顺道儿开窗换气儿。

好一会儿,薛姨妈才用帕子掩着口鼻,小心翼翼的进了房。

嫌弃的打量一番抄家一般狼藉的屋子,才屈尊降贵的在周瑞家的搬来的太师椅上坐下。

此间,王夫人一直木愣愣的坐在榻上,身上缠着撕碎的棉絮布条,眯眼打量开了窗后照进来的阳光。

摒退了众人,屋内只剩下薛姨妈和王夫人时,薛姨妈才开口:“姐姐,您这个样子,是在戳宝玉的心呐!我知道您没疯,也知道您没法子才会妆疯,只是宝玉那孩子纯孝,唉,知道您疯了瘦的那小模样我见了都心疼!”

王夫人瞧着阳光不撒眼,嘴里却淡淡道:“你是他姨母又是她岳母,自然该心疼。”

薛姨妈一噎,心道果然是妆疯的,手上却拿着帕子擦擦眼睛,“宝姐儿心疼你,我也牵挂着,好容易求了老太太来探看,姐姐心里是个什么章程,说出来咱们合计着,总不能老关在这不见人的地方儿罢?”

王夫人却被这话刺激了,一蹬腿直接从榻上光着脚蹦下来,伸手打翻了周瑞家的给薛姨妈放在身旁的茶盏,热茶浇了薛姨妈一袖子。

王夫人蓬头垢面,恶狠狠道:“知道我被关在这见不得人的地方,你们怎么不救我出去,嗯?是不是不想救我?嗯!”

薛姨妈被她狰狞的面孔吓得直往太师椅里靠,嘴上忙道:“怎么会!你是我亲姐姐,宝丫头平常是怎么孝顺你的你知道,老太太和亲家老爷气坏了,我们娘俩儿求了几次才允了,就这,都不许宝丫头来!”

薛姨妈指天指地的发咒立誓才把王夫人哄下来,只薛姨妈却生了退念,不虞与不正常的王夫人歪缠。

却不料王夫人突然坐在榻上呵呵笑起来,阴森森的说:“你们不敢不管我!你们要不救我,蟠儿打死人的事就兜不住了!哼!我要是出不去你们谁也别想好了!我还有娘娘!还有宝玉!原先你们不知道我就大人大量不怪罪你们,只往后,若是还把我锁在这腌臜地方!哼,我握不住你,可宝丫头讨不了好去!我再怎么也是她婆母,我把屋里的丫头都给了宝玉,把哥儿、姐儿抱来养,看你的好闺女怎么办!还有老太太那个老不死的!她以为把我关起来就没人知道她做下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了?!哈哈哈……”

“我呸!她在宫里作奶妈子的时候和太上皇勾勾缠缠以为别人不知道!奶大的义忠老亲王坏了事,她却想□立牌坊推干净了?没那么好的事儿你告诉她!她毒死了那么多人,姨娘庶子一个没留,两个庶女下了腐心丸远嫁两年就都死光了!还大胆包天的去毒害朝臣…哼,偏偏老天都不帮她,义忠亲王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这样还登不上宝座!偏是害的最惨的忠瑞郡王登基做了皇帝!哈哈哈……老不死的,要是皇帝知道他的宋妃,肃亲王知道他的母妃,就是遭了你这老毒妇的手……哼!你比我惨一千一万倍!”

薛姨妈完全惊呆了,在窗户下偷听的鸳鸯也吓得面无血色,飞快看了好几回,确定这话就她和薛姨太太听见了,才稍稍放下心来——只要薛姨太太不往外说,她就还有一条活路!

“住口!”薛姨妈浑身发抖,尖声大喝。

鸳鸯慌张的去看院门,发现院门好好的关着,那些婆子丫头都没进来才捂着嘴吸口气。

“住口?”王夫人赤红着眼跟索命的阎罗似得,“到现在我还怕什么!哼!我知道,你今儿来根本不是什么想着我挂念我,你是来跟我炫耀你孺人的敕命来了!从小儿你就不讨喜,镇日藏在后头偷瞧我的东西!什么孺人,我唾!”王夫人一口淬到薛姨妈脸上。

又惊又吓,薛姨妈面色土黄,再也维持不了冷静,从进门起身上就隐隐带着的优越感瞬间破碎,压抑在心底的新仇旧恨都涌上来,站起来尖着嗓子骂道:“你又是什么好东西!往日哥哥多疼我一点你就眼红,非得都供着你围着你才好!明明当初爹娘要给我说的是翰林家的亲事,你却说翰林清苦我受不了,勾着爹娘把我嫁到薛家,哼!还不是怕我高过你去么?谁不知道贾存周一辈子没出息,靠着老娘吃饭说话!几十岁人了都呆在那个员外郎上动不动一下!你摆着那副慈善面孔作给谁呢?把亲侄女招进来嫁给个被特意养坏的哥儿,你也狠得下这心去!自己做出那丑事被人逮着了还不思悔改来要挟我?啧啧,姐姐,说什么被陷害,您这是耐不住空房找的姘头罢?让人家老婆子恨得吊死在佛堂门口儿!”

薛姨妈连口气都不带换的:“嗳哟,对了!贾存周有那么些新鲜小老婆呢,怎么会看得上你这平庸衰老的容貌来?啧啧,姐姐,你就这一点呀,远远不及贾敏,连我也比不得,你争你抢,可这容貌你抢的来么?几十年前合京城谁不知道王家的嫡长女生而平庸,面貌在王家一众姊妹兄弟中,就连小娘养的都比不过!还想和人家贾敏争探花郎,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脸,配得上人家林如海么!哼!算计害人家贾敏,结果呢,人家死了,但身上是正一品的诰命追封,你算个什么东西?嗯?该浸猪笼的□罢了!”

这两姊妹哪儿有一点大家贵女的做派,像个市井泼妇一般专挑痛脚踩,把自己知道的恶毒的词都加诸在对方身上。倒不像亲姊妹,比世仇的仇恨还要多呢。

鸳鸯越听,心越凉,她这回知道的阴司太多了,若是露出一点风声,老太太也容不得她活。

往常看着薛姨妈笨嘴拙舌的,今儿却格外的凌厉,屋里头她一把推开扑上来的王夫人,左右开弓甩了两个嘴巴子,整整衣裳,居高临下的嗤笑:“不管怎么着,我如今也是正七品的孺人了,而且自打瞧见了你的丑事呀,宝玉羞愧的不得了,一声儿也没提过你,倒把我当亲娘尊重孝顺着。哦,对了,就连探丫头也是入了族谱的嫡女了,你说你图个什么,到头来压着的人哪个都比强!唉,你到了这步田地,我也不跟你计较什么,你呀,就在这地方呆着罢,等把你圈死了,我会让宝玉来给你磕个头!啊!‘姐姐’!”

说罢,就掩着口鼻做作道:“嗳哟,这腌臜地方我是一刻也呆不下了,来人呐——啊!”

就在薛姨妈转身时,王夫人拾起地上的碎瓷片,一把揪住薛姨妈的贵妇髻,将瓷片扎进了薛姨妈的脖子……

鸳鸯死死捂住嘴,想要喊人来救,却又迟疑下,最终悄悄的打开院子的后角门儿出去了。

鸳鸯把头扎进冷水里知道憋得受不住才伸出来,来回几次才叫自己冷静些,在心里打算好要说的话,慌慌张张的去见贾母了。

听到王夫人把薛姨妈给害了,贾母吩咐鸳鸯别声张儿,自顾下去歇着便是,又好好安抚宽慰了鸳鸯一番,对鸳鸯惊惶过度掉进了花园子的水沟里也没责怪。

鸳鸯出去前回头,分明瞧见她嘴边的浅笑。

☆、91虐债

“好孩子;别哭了啊。是你太太她疯魔了,害了你母亲,唉,姨太太好心去看她……”贾母红着眼圈安慰卧床不起的宝钗。

薛宝钗用帕子捂住嘴,泪珠子大颗大颗的无声低落,叫人看着尤其心酸。

贾宝玉一脸颓唐;躲躲闪闪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唉声叹气了半晌只好悄悄出去难受去了。

贾母看见他出去;一句话没说,原本弯着安慰薛宝钗的腰稍稍挺直了些。

“老太太您去歇着罢;这里有我们照看着。”以李纨为首,莺儿带着一众丫头婆子好说歹说把贾母劝了回去。

贾母回去,又命人去看了一回鸳鸯;鸳鸯惊吓着又湿了衣裳,到底还是病了,只她就个不亲近哥嫂在身边儿,老子娘都在金陵看房子,特意求了老太太没迁出去养病,去了旁边的院落的倒座房里养着。

众人越发高看她一眼,只鸳鸯心里有事儿,两日就憔悴的不成样子,唬的上房的媳妇婆子特特请了两回大夫给她瞧看。

今儿是差遣了琥珀去看她,她与鸳鸯一同长大一同在老太太跟前伺候,情分十分不同,是以鸳鸯诸事问的细致她也不在意,只以为鸳鸯是当差时间长了,这会子突然病了心里没谱儿不踏实,也特特说的十分详尽。

“宝二奶奶可好些了罢?今儿是你跟着老太太的?”鸳鸯瞧着琥珀问。

琥珀给她在身后垫了个靠枕,笑道:“你这操心的性子再改不了,我就知道你得问,特特儿和玻璃换了当值,今儿一天都是我跟着老太太伺候着。”又叹说老太太如何疼惜宝二奶奶,亲自去探看云云。

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死死攥住被面儿,鸳鸯喃喃重复道:“亲自去探看宝二奶奶?”

琥珀忙点头:“可不,哎,要我说在没有比老太太更慈爱的长辈了——二太太做下的事,反倒老太太担了因果……我私下里瞧着宝玉心里也不好过,眼角红红的,果真哭过了,只是可怜宝二奶奶,婆母犯了疯症毒害了亲娘,丈夫两边犯难没法子面对——听说好几日了都歇在书房呢。”

鸳鸯蓦的瞪大了眼睛:“毒害?!”

琥珀唬了一跳,忙打自己嘴巴:“唉,你还病着,我就不该跟你提二太太的事……”

鸳鸯拉住她,打断道:“我病了,你们原先只说是二太太疯癫害了薛姨太太,怎么……二太太用了毒?”

琥珀把她按下,拉拉她肩上披着的衣裳,低声道:“可不是,听说侍候二太太的陪房周瑞家的和那院子里的丫头婆子,都被发卖了呢,二太太手里的毒药就是经她们的手在外头买的。家丑不可外扬,老太太大发雷霆,当天就卖了她们出去给宝二奶奶出气,又亲自带人收敛了薛姨太太,因着横死不祥,薛姨太太的棺木安放在咱们的家庙里。薛家大爷又远在绍兴府,一时半会的回不来,眼看着天越发热起来,老太太和二老爷商量着让宝二爷和宝二奶奶扶灵回南呢。”

鸳鸯藏起来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蜡黄着一张鹅蛋脸,仍颤声打探:“怎么,你刚刚说宝二爷不敢见宝二奶奶?”

琥珀深深看鸳鸯一眼,垂眼劝道:“咱俩从小一块儿,比亲姊妹也不差。我跟你说掏心窝子的话……宝二爷那里,你就断了那念头罢!你想想宝玉的做派,想想袭人麝月,在端量端量咱们的宝二奶奶,你糊不糊涂?啊?你不是没见过人家晴雯,晴雯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袭人呢?袭人百般算计挑拨把最受宝玉待见的晴雯给撵出了园子,结果呢,她是成了姨娘了,可有什么意思呢?”

这一番话,琥珀是真心实意的替鸳鸯打算。长在这鲜花着锦的国公府后院,她们这些跟在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吃穿用度比一般乡绅人家的小姐也不差的,见惯了富贵,府里的老爷少爷宝玉长得最出挑又最得宠,哪个丫头没做过个‘二主子’的梦?只她们现在大了,又见了经了这么些事儿,很该放下那念头,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才是正经——那二主子不是美梦,是火坑!

鸳鸯知道琥珀是想岔了,但见她这般为自个打算,心坎里又酸又暖,这么些日子提心吊胆,压着那捅破天去的秘密,这会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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