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站?”陶潜悲痛不已,脑子也迟钝的不行,半天才重复了这个词语一遍,他缓缓的眨眨眼,“基站?对,基站!”
陶潜精神一阵,刷的站起身来。
他揪着官员的领子说道:“我现在要去基站!你送我过去那个基地!”
“什么?你要去基站?”官员很吃惊。
“对!我不是有权限吗?难道我现在不能去了?”陶潜满含悲伤的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的说道。
“不,你的权限没有被取消,你还是可以上去的。”官员说。
“好,那走吧,我一定要自己亲眼去看看才行。”陶潜抹抹脸,坚定的说。
是的,之前是他没有想到整个基站里边根本就没有一个员工,只有赛塔亚自己一个智能生命负责所有的工作,那么他离开地球基站回矩马去,一定会换一个人来这边,这个人没准知道赛塔亚去干什么,而且这份文件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也要去问个清楚。
这一次坐在登陆舰上,陶潜再没有了忐忑雀跃的欢喜,只有隐隐约约的哀痛。
也许,这只不过是一个错误,他们搞错了也说不定……
在他的怔愣之间,基站到了。
陶潜迫不及待的冲出了舱门。
他大喊:“赛塔亚!你在吗?”
高高大大空空荡荡的停泊区,静寂的可怕。
陶潜的眼中缓缓的流下泪水,他带着哭腔喊着:“你回答我啊!赛塔亚,你在这里吗?求求你,回答我……”
一声叹息响过。
陶潜一惊,随后惊喜的转过身。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男人。
并不是赛塔亚。
陶潜失望,忍不住抽泣起来。
“陶潜……你一定就是陶潜吧?”男人尽量和善的问到。
“我是陶潜,你是谁?你知道赛塔亚在哪吗?”陶潜边哭边问。
男人不忍的说道:“我是赛塔亚的同族,暂时帮他代理基站的工作,我的名字叫做马尔菲。”
“你是他的同族?那你一定知道他去哪里了是不是?求求你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陶潜恳求道。
“我很抱歉陶潜,”马尔菲看着他说道,“几天前,赛塔亚的生命信号在智联中心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但是他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上了。”
“不可能的!他只不过说是去找让我们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办法,又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去了!怎么会没命呢?这不可能!”陶潜大声的喊道。
“这对智能生命来说已经是一件危险的事情了,陶潜。”马尔菲冷静的说道,“脱离了网路智能生命还怎么生存?这本身对他来就是一种危险。在他之前不是没有过先例,死于非命的智能生命不在少数。”
“啊——啊——啊——”陶潜疯狂的摇着脑袋泪水飞溅,不想相信赛塔亚已经死了。
“我很抱歉带给你这个糟糕的消息。”马尔菲叹息,“珍稀每一个智能生命的情感对象是智能生命的义务,不管这个情感对象是不是自己的。赛塔亚名下的所有财产已经过户到你的名下,包括他的股权。今后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你,希望你不要太过悲伤。”
陶潜根本就听不进去,只是坐在地上大哭。
“真是深情的物种,可惜赛塔亚没有这个福气……”马尔菲的叹息袅袅盘绕在停泊区,人影渐渐的淡化消失了。
陶潜恢复意识的时候躺在医院里。
旁边是最近一直跟着他的特工之一。
“陶先生你醒了?”特工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陶潜睁着哭得跟烂桃子一样的眼睛茫然的看他:“我这是?”
“你在基站哭晕了,是基站管理员派登陆舰送你回来的。”
“哦……”陶潜闭上眼睛,又开始流眼泪。
“陶先生……”特工尴尬的喊他。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陶潜吸吸鼻子。
“随时都可以,我这就送你回家。”
家,他哪里还有家呢?没有赛塔亚,他就没有家了。
四环上的大别墅空的可怕,每次看见那个联网仓,就会想起他去基站那一次赛塔亚抱着他在天上飞。
陶潜都要崩溃了,最后不得不离开京城,返回二线城市的筒子楼。
曹彬几乎是寸步不离的照顾他,生怕他有什么想不开的。一日三餐都让老娘做好了给他送来。
极致的悲痛过去,就只是被痛到麻木而已。陶潜日益消瘦,很快就只剩下了骨头。
“小桃,你这样不行啊。”曹彬愁得不行,“我知道你伤心,可是你也得吃饭啊。”
陶潜两眼无神的看看他,摇摇头,“我吃不下。”
“你吃点吧,啊。”曹彬比划着勺子,看他不为所动,叹口气,无奈的放下。
他继续劝道:“小桃,你说你不吃不喝也是想死呢?赛塔亚已经没了,如果你也死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想着他念着他?”
陶潜听了被刺的一哆嗦。
“你也知道他是智能生命,说白了就是数据,死了什么也没有了,你要是也没了,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他存在过的痕迹呢?”
陶潜呜呜的开始哭。
尽管曹彬说的很伤人,但是陶潜还是被说动了。
赛塔亚是个智能生命,生来就没有亲人,他的同族之间更是不会产生情感。
这个世界上除了他还会爱着他,念着他,谁还会想他呢。
赛塔亚已经没了,要是他也死了,赛塔亚就真的一点痕迹也没有了。
陶潜抱着碗开始吃饭,曹彬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正常吃饭,人就不会坏了,感情上的伤也只能慢慢来恢复。
陶潜开始正常进食,曹彬也就不再贴身守着他,回自己家去了,只是送饭过来的时候陪着他吃了才走。
这天下午,房门被敲的“邦邦”响。
陶潜正坐在床上看着黑黑的电视屏幕发呆,充耳不闻门外的敲门声。
他此刻满脑子都是赛塔亚在电视屏幕里的回忆。
门外传来了讨论的声音,似成相识的声音让心如死水的陶潜的心中一动。
他动作迟缓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到门边。
门外的人,似乎是讨论完毕,坚定的充满耐心的继续敲门。
陶潜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一个女人,二个男人;一个年轻男人,两个中年人。
陶潜无神的眼中渐渐充满了色彩,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门外的三个人。
“妈?”
中年女子——陶妈妈,捂着嘴看着几年没见的儿子,嘴唇颤抖的说道:“我的淘气,你怎么成这样了啊?!”
然后抱住他,嚎啕大哭。
91
门外站的正是陶潜的爸爸妈妈还有大他五岁的大哥。
陶潜不敢相信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扶着抱着他哭的陶妈妈的肩膀。
“妈?你怎么来了?”他喃喃的问到。
“你个狠心的孩子;妈妈不找你;你就不回家了;是不是?啊?”陶妈妈边哭边说。
“不是……”
陶潜心里本来就难受,这多年不见,以为永远也不可能再被亲人接纳的家人找上了门,再被从小疼爱他的母亲这么抱在怀里;陶潜再也忍不住泪雨滂沱。
陶爸爸眼圈发红;抖着嘴唇看着娘俩抱头痛哭;别扭的不肯上前一步。
陶潜的大哥陶渊清清有点沙哑的喉咙说道:“别在外边站着了;让人看见不像话,进去说话吧。”
“哦……”陶潜木愣愣的点点头;把三个人让进了屋里。
三个人挤进了他那小小的一室一厅确实很紧促,但是谁也没有嫌弃。
陶妈妈抱着儿子不撒手,陶潜和她坐在床上,陶爸爸自己坐在电脑椅上,陶渊则坐在了屋子里唯一的一个板凳上。
“你小子可真行,这么多年都不回家看一眼。”陶渊开始数落弟弟。
“就是,”陶妈妈抽着鼻子附和,“我们要是不来找你,你是不是一辈子也不想着回去?”
“我以为你们不要我了……”陶潜委屈的说道。
“你个傻孩子啊!你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说起这个陶妈妈又开始掉眼泪,哭过了之后陶潜情绪平静多了,赶紧抽着纸巾给她擦。
“可是,我回去看过,你们都搬家了,根本就没人告诉我你们去哪了。”他喊冤的说道。
“我们搬家还不是为了你啊!”陶妈妈说道。
“这几年我不在家,你又出了那种事情,咱爸咱妈也是被那冯朝阳折腾的没有办法才搬的家,你以为他们老两口愿意啊!”陶渊说道。
“冯朝阳?”一听见他的名字陶潜就感觉到厌恶,“他又干什么了?”
“我从头跟你说吧。”陶妈妈手里攥着纸巾,开始从头说起:“你爸爸把你赶回学校就后悔了,你身上还有伤。他就去你们学校去找了,结果学校放假你没在那,他也找不见你,只好回来。”
陶潜向父亲看去,陶爸爸板着脸看也不看他一眼,就盯着那个大电视。
“父子哪有隔夜的仇呢,他的火都下去了,结果冯朝阳又上咱们家来闹事。他爹妈可是不管他了,他整天的上门求我们让你俩在一起。”陶妈妈说着嘴角一抽,“他不光说,还闹,整天的让邻居看笑话。”
“把你爸爸气的啊,整天的身上不舒服。开学之后他走了,我们还以为这下子安生了,没想到他又跑到你们学校去闹腾,你学校打电话来,你爸都不想管你这破事。”
陶潜听得羞愧的底下了头,他根本不知道冯朝阳在他老家他爸爸妈妈跟前折腾出这么多事情来。
陶妈妈揩揩眼角的泪水,接着说道:“这放寒假了,我们还以为你会回来,正想跟你商量一下,结果你没回来,冯朝阳又来了。他找不见你,就来咱们家里边打听。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学校的时候住哪里。说什么他都不相信,三天两头的来。”
“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情,要知道我肯定回家。”陶潜歉疚的说道。
陶妈妈摇摇头说:“根本就不怪你,我们也算是看出来了,就不是你的问题。这个冯朝阳脑子有问题,说什么都不听,就只顾自己的想法。你爸爸就说了,就算你以后要跟个男、男的,过日子,也不能是冯朝阳这号的。你要是敢跟他在一起就打断你的腿。”
陶潜一脸的黑线。
陶妈妈嘴边笑了一下,说:“开头你没回来就算了,我们怕你以后回来,还被这个冯朝阳缠上,干脆就直接搬家了。想着过个一两年的他那边断了念头,再叫你回家。”
陶妈妈的眉头皱了起来:“没想到这个冯朝阳真是个疯狂的性格,他又找到新家来了。为了躲他,光搬家,我跟你爸爸就搬了三次。”
“三次啊!”陶妈妈比划着手指,要说她一点没抱怨那是不可能的,儿子这是什么破眼光,什么破运气,招惹上这么一个玩意。
“对不起。”陶潜握着她的手指,虔诚的道歉。
“还是你哥回来了,直接把他揍了。他才不敢再来。”陶妈妈笑笑的拍拍他的手背。
“哥,都是我的错,给家里边添麻烦了。”陶潜看向陶渊道歉的说着。
“怎么说你也是我弟,都是一家人,有事情了家里边帮你是应该的。但是,咱爸咱妈可没少为了你的事情遭罪,你以为那么大岁数搬一次家容易啊?以后可得好好孝敬咱爸咱妈知道吗?”
“嗯。”陶潜抿着唇瓣,用力的点头,眼眶又开始湿润。“当时他找上门的时候就应该直接报警抓他。”
“哎,那那么容易啊孩子,民警对这种事只能是说服教育,你看冯朝阳那样子的是个能听的进去的吗?”陶妈妈沧桑的说,“再说这事只是咱们小区工厂里传的闲话多,要是事情闹大了,他不在乎脸面,我们还在乎会不会影响你的前途呢。”
“妈。”陶潜伸手抱住陶妈妈的肩膀。
“我跟你爸爸在你临毕业前去送学费,结果发现冯朝阳那个时候也在你们学校附近,我们也不敢多待,到了财务那学校说你交了,知道你自己能养活自己我们也就放心了。”陶妈妈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了一个手机,“当时找你们学校要了你一个联系方式,但是后来怎么打电话也打不通了。”
陶潜低头看看,确实是他后来换的那个电话号码,“嗯,因为冯朝阳老是打电话,我换过好几次号码。”
陶妈妈又开始抹眼泪:“那之后就怎么也联系不到你了,我们也没办法,怕你回去找不到,只好又搬回老房子那住。”
“又搬回去了?那冯朝阳不是会上门找麻烦?”陶潜担忧的说道。
“他不敢,他打不过你哥。”陶妈妈得意的说。
“哥你身手这么好啊?”陶潜意外的看陶渊,几年不见,原先学院派精英似的哥哥确实比那个事情身体强壮多了。
“嗯。我去留学那段时期,校园老是有枪击案什么的,就专门去学了防身术。”陶渊点点头,“也就是在那认识的你嫂子。”
“哥你结婚了?”陶潜意外的说道。
“你哥我都33了,能没结婚吗?你侄子都3岁了。”
陶爸爸在旁边坐的脖子酸,可是这个小屋就这么点地方,他想跟儿子说说话,又拉不下面子,看也不好意思看他,只好梗着脖子看电视。
这个时候他听见门口有动静,这娘仨正说话没注意,他如蒙大赦的站起身来,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来送晚饭的曹彬。
曹彬手里拿着屋门钥匙,另外一只手拎着吃食。因为就只是给好友送个晚饭,也没有好好打扮,就穿着一身半旧的居家服,脚上蹬着双破球鞋。
陶爸爸一看见他这个落拓样子,整个人就不好了。他以为这位是陶潜的新男友呢。
陶爸爸臭着脸堵在门口,不给让道也不说话。
曹彬一看这位上了岁数的人瞪着他,有点懵:“这位大叔?你是?”
“谁啊?”陶潜在屋里喊了一句。
“小桃?”曹彬应了他一声,“我给你送晚饭来了。”
“哦。”陶潜走过来。
他看着堵门的陶爸爸直缩脖子,他也不敢上手去拉,只好说道:“谢谢你,曹哥。曹哥,这位是我爸爸,过来看我。”
陶爸爸这才不情愿的让开身子,陶潜过去接东西。
陶潜扭头的看着陶爸爸,小心翼翼的跟他搭话:“爸,这位是曹彬,我的朋友兼公司合伙人。”
“这是你爸爸?”曹彬意外的说道,“陶叔叔,你好。我是陶潜的朋友,也是他同事。”
陶爸爸的表情一松,缓和了下来,赏脸的点点头算问好。
曹彬进屋里去跟陶妈妈陶大哥说了两句话就要走。
“一起吃个饭吧,小曹。”陶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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