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毫不怀疑,这个家伙又在同情我。
“那么接下来,你应该不希望我出现。”卡莱尔笑着说,他转身就走,一点都不担心将克莱尔交给我会有什么危险。他跳到雪地上,一辆跑车出现,是一个黑色短发的女吸血鬼驾驶的。
“爱丽丝。”卡莱尔跟她打招呼,爱丽丝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她看着我,黄色的眼睛失神一下,又立刻清澈起来。
我直到他们消失,才轻松地跃上二楼,打开克莱尔卧室的窗户。一眼就看到床上的克莱尔,她在我进来的时候不安地颤动着睫毛,可能是窗户的冷气惊到她,我以为她会醒过来,但是她没有。
这个房间,她所在的栖身之所,我是那么熟悉。我知道她拥有多少CD,多少本书,这里有多少张椅子,几件衣服,包括她的CD播放器是什么年代的。我没有特意去记住,这只是多年追踪敌人的习惯,我习惯了摸透所在的地形。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去观察一个人类女孩睡相的下场,并且我还甘之如饴。克莱尔沉睡的模样,安静到脆弱,她的**轮廓没有一丝尖锐僵硬的地方。我想起沃尔图里的雅典娜战神像,下面的泉水。她是那些水流,柔滑无一丝攻击力,可是又那么冰冷,就算她体温与血管流淌的芬芳温热美好,也无法抵消她对待我时的冷酷。
我放慢脚步,不带一丝声响,比任何时候都要缓慢的速度,来到床边。
她的呼吸有些紊乱,我浑身紧绷,要命的干渴,跟无法戒掉的毒瘾一样,就算身体已经饱足,心里上的瘾没半点缓解。我停止呼吸,而她终于又安静下来,我早就发现,只要不怀恶意接近,或者是不断地接近她,她的敏感神经或者预警习惯就会疲惫,然后她会丧失敏锐性。
所以她是无法保护自己的,只要她开始疲惫或者开始信任某一个人,她就会失去看穿真实的能力。
我伸出手,碰触到她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一点一点,她没有察觉,不知道一个恶魔在接近她。
她实在是太苍白了,白皙得过分,可能是被褥的热量捂暖了她的脸颊,一抹极具诱惑性的粉红色淡淡地浮在皮肤上。
有一种冲动,想要叫醒她。当然这种幼稚的想法被我抑制住,我只是站在床边,陪她等待天亮的那一刻。
福克斯的清晨,阳光穿透云层,我终于还是放开手指,任由她的头发溜开。
你让我垂死挣扎,我眼光晦涩地凝视着她。
克莱尔似有所觉,她困惑而难受地皱起眉,不知在痛苦什么。下一秒,她伸出手,我凝滞住身体,以为她要拥抱我。但是我很快就反应回来,因为她的身体明显一侧,很顺利地抱着被子滚下床。
我,……
有时候,真的很想掐死她。
克莱尔醒过来,迷迷糊糊,懵懂无知。她傻愣愣地看着屋顶,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者她大脑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已经贴在角落里,她将被子扔到床上,也不铺好就站起来,破旧的T恤衫过于宽松,都下滑到胳膊处露出白皙的肩膀。她从我身边走过去,我都想替她拉上衣服。当她打开房门走出去的时候,我已经推开窗户跳出房子。
抬头看天,隐隐约约的惨白,一张病患的死人脸。看来就算是有阳光,最终还是被厚重的乌云给阻拦住了。
我将车子开出来,停留在克莱尔的屋子外面,车顶全是昨夜累积下来的雪堆。我开了车门走出来,脸色难看地看着车顶,德米特里很快就从一棵高树上溜下来,他面无表情的脸孔后面那种好奇是那么明显。“没问题,再去开一辆。”这是他的解决方案。
亚历克也冒出来,他轻手轻脚蹦到车子上方,然后蹲下开始清理积雪。德米特里也只好帮忙,他们的速度很快,也许回去后我会向阿罗举荐,让他们去负责清理仓库卫生。
克莱尔匆匆忙忙开了门跑出来,看来她忘记满地结冰的危险,我听到她在门口差点跌倒的踉跄脚步。我忍住想跑过去揪住她的冲动,她根本就不接受教训,速度也不放慢点,就背着书包提着袋子飞奔出来。
我才想起什么,手摸到口袋,里面有十几个隐形眼镜。将眼镜盒捏开,低头手指轻触到眼球角膜上,将隐形眼镜戴上。
人类不会站得过于挺直,我将身体靠到车门上,企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人类。
“啊?瑞克。”她跑出来才发现我,似乎很惊讶我在这里,对她而言我像是从天而降。
她的反应让我愤怒,我怀疑她已经忘记了昨晚所说过的话。我一点都不期待,是的,她那么健忘,一觉醒来就可以忘记全部诺言。
克莱尔似乎是很奇怪我的表现,她以为我还是她的同学,那些活动背景板,一点都没有存在的意义。
她有点急促不安,我恶狠狠地看着她,你打算反悔吗?
“你……后悔了?”她犹豫了一会,有点窘迫,苍白的脸孔涌上让我像发疯的红晕。
“你觉得我后悔什么?”我简直快要被她气笑了,弯身接近她,就好像她变成我猎物一样。
“也许你觉得那是个草率的决定。”她大概是被吓到,往后跳开,然后解释,“我不希望你后悔。”
我多么希望能跟阿罗互换能力,这样子至少能搞清楚这个女人脑子里都装了什么,我该怎么做,她才能放下那些完全无用的戒心,她永远在怀疑我,而且怀疑的还是我最真实的地方。
“我们……能以结婚为前提……来交往。”我一字一句地咬着牙说,认真,到底她觉得什么样子追求才叫认真?
她是不是觉得我这里还剩下了什么,所以要贪婪地骗走。我下颌紧绷,毒液在口腔里肆虐,我生气她的一无所知与不识好歹。
我压抑着体内那种危险又激昂的感情,恨不得克莱尔最好变成哑巴,如果她打算拒绝的话,一句话就可以粉碎掉全部。
她接近我,动作笨拙得要命,我看到她从袋子里拿出那条红色的围巾。然后踮起脚,伸出手,这是一种拥抱吗。我浑身僵硬住,任由她的手拿着围巾穿过我的肩膀,将它放在我的脖子上。
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不设防的动作,如果她不是那么无力,她现在就可以扭断我的脖子。
寒冷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词语,它没有任何效用。可是克莱尔是那么认真,就好像她觉得我很冷,而这条围巾能拯救被冻死的我。
她有那么一秒内,呼吸都是停止的,脸红的血色更明显,她不会知道自己这种姿态是在勾引死神。然后轻声应道:“好。”
人类的承诺是不可信的。但是我发现自己已经什么都分不清楚,无论是真实还是谎言。
第70章 约会
我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疯狂的事情;这种感情并非来得毫无预兆,但还是出乎我的意料。我甚至开始害怕起来;我竟然会去谈恋爱。瑞克的出现没有一点循规蹈矩的迹象,我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却从不曾想过要去占有他。
这是不对的;我告诉自己,他那么自大暴躁;孤僻阴暗,充满了负能量还缺少谦虚的美德。跟我理想中的恋爱对象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他的外貌太出色;我已经在担心,他是不是个花花公子。
甚至我会想到以后,我们一定会吵架,有一大堆的矛盾,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好脾气的人,而且看起来很专|制,不容别人反驳他的决定。
我是不是疯了?仅仅过了一天,我就在怀疑自己陷入恋爱里是否正确。
床上丢满了从衣柜里扒出来的衣服,我看着那些廉价陈旧的外套,牛仔裤,简单的t恤,跟男人一样深色的夹克……谁来告诉我这青春期怎么了,原来我连一件亮色的衣服或者裙子都没有。
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对衣柜忽视了那么久,而且我发现自己没有半件化妆品或者护肤品,因为那些玩意可能会毁掉我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皮肤。
连一根口红都没有,我真的是女人吗?这是我第一次怀疑这种事。
看了眼时间,我精神颓废,外面的雨水还没有停止,我想起昨天跟他确定交往关系后,半天内整个学校都沸腾了。本年度最值得嚼舌根的话题,来自加利福尼亚的金发帅哥跟福克斯抑郁症黑暗系丑女的秘密关系——我发誓下次一定要锯断艾里克的椅子腿,他是不八卦活不下去是不是。
然后,是卡伦,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当我们全部人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我没有任何笑容,耷拉着脑袋叉着生菜沙拉塞入嘴里,学校的自助餐厅,我们这一桌已经变成超级苍白人类合集册,就肤色而言,说是一家人谁都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谈恋爱了。”有一种实质的压力让我想藏到桌子底下去,卡伦家每个人都一脸阴沉看着瑞克。
而瑞克坐在我身边,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
“哦。”贾斯帕冷冷地应道。
“哦?”埃美特挑衅一样地斜眼看着我的新男朋友。
“哼呵呵。”罗莎莉发出一阵阴森可怕的笑声。
我手里的叉子一抖,连块洋葱都舀不起来了。
“是吗?真是太好了,克莱尔。”爱丽丝两眼空洞,被什么夺走了灵魂的恐怖。她直愣愣地注视着瑞克,迷茫与空白交错成她的表情。我不知道她怎么了,又看到未来的什么景象。然后她假装自己很惊喜,立刻活泼起来,“你们真是天生一对,我就知道你会爱上他的。”
我顿时将刚塞到嘴里的生菜咳出来,爱?不,我期待的是细水长流,天长地久,认真谨慎的感情。对我来说爱情是两个人携手一生,互相扶持,最后老了一起看夕阳。
而不是现在,刚交往就可以称为爱情。顶多……是喜欢。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金色的头发与干净的皮肤,这是一个很美丽的男人。也许在他第一次出现在教室外面时,我就喜欢上这个来自加利福尼亚的学生。
每个女人都会喜欢上他的,我在为自己轻易被攻陷的无能找借口。
瑞克对于我的迟疑很敏感,他抿着嘴唇,那种妖异的红色奇怪而过分浓郁,我能感受到他多疑的目光。他在怀疑我对他的感情,因为我表现得一点都不热情。天知道对于一个从未谈过恋爱,内向又压抑的女人来说,要将感情用语言表达出来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我只好继续低头默默啃午餐,无视所有人那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古怪得可以的目光。
瑞克在学校跟着我已经成为所有人的共识,搞不好这是一道亮丽的校园风景,当然如果忽视我,那风景确实很亮丽。但是以前我们俩的步伐永远是我在前他在后,我疾走到哪里他就悠闲跟到哪。而关系确定后,原谅我,实在没有经验,不知道男女朋友该以怎么样的方式相处,我该立刻给他一个吻,或者抱着他的胳膊吗?我想我们唯一改变的是,走路一起走了,他还特意放慢了脚步。
我几乎没有机会跟卡伦家独处,哪怕我们可能跟贾斯帕与爱丽丝一个教室,瑞克也只会用那种特别不友善的表情看他们。
放学的时候我上了罗莎莉的车,因为艾思梅邀请我到她那里做客。看到瑞克阴险地看着我,他站在雨中,从不带雨伞,雨水从他冷硬的脸孔上滑落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看到的是没有瑕疵的大理石雕像,因为他几乎纹丝不动。
我被他表情重重地击中了内心,一种不安愧疚涌上来。
这不应该,现在他也是我重要的人了,不是查理的亲情,也不是卡伦家的友情,而是那种注定我们该亲密,我该将他放在心上的感情。
可是我实在太过生疏,我跟他在一起竟然会开始脸红,一点都不完美。而且我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恋人该做些什么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是个笨蛋吗?我在罗莎莉的眼皮底下,在她准备开车前,竟然伸手用力地打开车门,罗斯会宰了我的,她最讨厌坐她车子的人逃跑了。雨水的温度渗入骨子的疼痛,我看到瑞克的头发都被雨水打颓下来,这让面无表情,气势汹汹的他看起来温柔点——我竟然会用到这个词,这根本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词语。
“你不介意载我一程吧。”我冲到他面前,暴雨的嘈杂隔绝了所有人的目光与声音,我被雨水砸到快要睁不开眼睛,这让我的上下眼睑一直颤抖,几乎看不清楚他。心里很慌乱,但是我强装镇定,我从来不是一个好演员,更真实的我其实就是一个连人际关系都处理不好,孤僻没用的胆小鬼。“我觉得接送任务……是男朋友对没有车的女朋友的……责任。”责任这个词让我惭愧不安,我从来不会随便麻烦别人,这种特意要赖着他的感觉很怪异,我急切地又加了一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想没有人能给我经验,别人的交往模式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因为她们的男朋友都不是瑞克多伊尔,他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像是高中生,他甚至来到这里不过几天,就俘虏了大半女生的眼球与男生的崇拜。
“你才想起来。”他终于忍无可忍,一点都没有面对自己女朋友的甜蜜体贴,声音低沉得让人发抖。
我怎么会觉得他温柔,他简直就是一只霸王龙,恨不得对谁都露出獠牙。
紧张擒住了我的神经,我在他面前总是过于紧张,不知道为什么。我抬头看他,他的脸孔在雨水里像是过度修饰的艺术照,瓷白的脸色,没有一丝健康人该有的红晕,我一直怀疑他是否涂了某种唇膏,唇色之艳丽,如玫瑰花最浓的中心。
“你冷吗?”我想起他的失温症,卡莱尔说的,可是我一直不清楚他到底得的是什么失温症,就算依靠谷歌,我也找不到几条看起来合适他病症的描述。
我还没见过哪个穿得很厚,还包着围巾的失温症病人,能没有任何影响一直站在雨中的。
“不。”他漆黑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湿润的雨水,我的靠近让他开始高兴起来,就算他没有任何笑容。然后他牵住我的手,我们在雨中漫步。
福克斯的森林在远方凝视着我们,跟傻子一样,我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在冰冷的雨水里散步,只是因为他牵着我的手。可惜男士一点都没有浪漫的感觉,他拖着我的手只是想快点让我上车,虽然他容忍我的步伐如此缓慢拖延。
奇怪的是我可以看到男生对他车子渴望的目光,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围观他的法拉利。上车的时候我扒住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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