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气温让她有些畏冷地蜷缩起来,我伸手给她盖上被子。再次警告自己,她只是一个人类,她会惧怕寒冷,在黑暗里看不到东西,三层楼的高度就能摔死她,她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
这种随时会失去她的焦虑,让我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我脱下手套,手指比空气还要冰冷,我在思考如果现在去碰触她,克莱尔是否会惊醒。她睡觉的时候总是不安份地想脱离被单的束缚,侧卧的身体下意识地可以滚到任何一边去。我伸出手,连人带被子地将她抱起来,她有些难受地加深呼吸,微颤的睫毛很快又平静下来。我坐在床上,让她靠着我,她温暖的脸孔藏在我的肩颈处,气息绵长,有阳光的温度。
我无法控制地贪念这种感觉,就连渴望鲜血的痛苦也成为一种自虐的享受。
亚历克沉默地出现在我身边,我抬起眼,冷漠地示意他不要大声喧哗。克莱尔的头发从睡衣帽子里露出来,我伸出手指卷到指缝里,然后慢慢地抚摸起那些披散到锁骨旁边的长发,这个动作会让我安心,我能轻而易举地掌握住她的身体情况。
她不会醒来,正沉浸在梦里。
“你该上一趟西雅图,凯厄斯。”亚历克的声音非常轻,红色的嘴唇几乎没有动过,他看起来像是在表演腹语来表达他的担忧。
“不需要。”我几乎要厉声谴责他,可是临到嘴边又立刻压低声音,谴责变成虚弱的叹息。
隐形眼镜融化后的眼睛,也是黑色的。接近三个星期,我没有猎食,也没有吸食过任何鲜血。我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崩溃的饥饿感了,这让我开始憔悴,并且更烦躁而具有攻击力。
克莱尔的鲜血会更严重地影响我,引诱我的渴望,没有鲜血的日子,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残忍地将我千刀万剐。
这是一种酷刑,对吸血鬼来说是最严酷最痛苦的虐待方式。
“海蒂很担心你的状况,她会联络阿罗,必要的时候,卫士可能会大量聚集到福克斯来。”亚历克没有放弃地打算说服我,他阴沉地看向克莱尔,鲜红的眼睛清澈得如同一个血池。
“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许过来。告诉海蒂,如果出现那种情况,我会亲手烧死她。”我没有提高声音,只是很平淡地在说一个事实。
没有人能轻易左右我的决定,如果让阿罗带着卫士过来,那么我的布置就会功亏一篑,我不可能让他们吓到克莱尔。
“凯厄斯。”亚历克总算是露出一些挫败的恼怒,他咬着牙,有些冲动地握紧拳头,这种微妙的狰狞表情让他天使面孔更似堕落的恶魔。
我伸出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你可以离开了。”
克莱尔有些难受地想挣开我的怀抱,我让她在我怀里翻一□体,接着伸出手臂松懈地围一个禁锢的姿势,接着拥抱她。
她颈部的血管里的鲜血,在我怀里流动。我没有露出一丝贪婪的,禁食的日子就是一场无声的战争,没有人能打败我,我永远都是胜利者。
我最该防备的是所有吸血鬼,无论是流浪者,还是卡伦家,或者是我身边的卫士。只要是吸血鬼都对人类有冲动,我从不信任他们,至少在对待克莱尔的时候,我会用尽所有的一切去防备。
亚历克无奈地皱眉,龇牙咧嘴的样子终于比较符合他转换时的年龄。他只好退开一步,怕被我踢出去。然后接着说:“上次我们放走的那个家伙,跟维多利亚是一伙的吸血鬼,他跑出我们的跟踪范围。”
“是谁负责追踪的?”我心里升起一股怒气,那么简单的事情,到底是哪个无能的家伙搞砸的?
“是外围的卫兵,已经回到沃尔泰拉去领取处罚了。”亚历克看了一眼克莱尔,他的紧张不是因为跑脱了猎物,更多的是怕吵醒不该吵醒的人。
“那个蠢货,让阿罗直接解决他,我不想再看到这么无能的家伙出现在我眼前。”我快速地下达命令,一个没有任何特殊能力的废物吸血鬼,也能在卫兵的监视下跑掉。这让我想再次清理卫兵队,我不需要没有用的人。
“是。”亚历克有气无力地回答,他不能让自己的声音过于清晰高亢,至少不能遮盖过这里的音乐声。“我会派人继续追踪。”
我低头,克莱尔没有被我们影响到,她像个婴儿一样熟睡着,白皙的脸孔没有一丝不安。我烦躁的心情终于安静下来,声音更加低沉,“这次如果找到那个家伙,不用白费力气去跟踪他,直接杀了。至于罗马尼亚的余孽,以后我亲自带队去追捕。”
亚历克点头表示自己清楚,可是他还是欲言又止,“这样下去,海蒂会控制不住自己的,你太久没有进食对她来说很痛苦。”
海蒂有种强迫症,她只要得到命令就会遵守。而帮我引诱猎物是她的任务之一,如果我不让她完成,她就会非常难受。
这其中一定有切尔西的能力作用,我不屑地想着。“告诉阿罗,让海蒂回沃尔泰拉,她最好不要出现在福克斯让我发现。”
亚历克的脸上出现一种怪异的表情,同情又好笑,似乎我将海蒂赶回去让他觉得很有趣。接着他又想起某些事情,好笑的神情立刻变得有点苦恼,他喃喃自语起来,“得罪海蒂可不是什么好事,她会报复我的。”
我不耐烦地挥一下手,亚历克行了个礼就转身出去。
克莱尔又想挣开我的身体,我变换位置,让她以为自己的翻身有效果。
这是一场战争,我告诉自己。我小心而不留余地地拥抱着她,我的眼睛更清楚地看到四周的变化。透过窗户,那些黑夜里的雨水,雨水遥远的地方,那些寂静的森林,深绿色的轮廓在缓慢地褪色,我的手指留在克莱尔的头发上。我倾听她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声,感受到她在睡梦中每一次鲜活的微动。
森林在我眼里终于失去任何色彩,我冷酷地看着这一切那么真实地发生在我面前。这是一个奇迹,那些杂乱不堪的混乱线条又回到这个世界中。我无动于衷地看着每一棵树上的深绿、浅绿、棕色被吞噬。
清亮的雨滴,一颗一颗在砸到在土地上前,就失去圆润透明的形状,碎裂在地面上的那一瞬间,灰白的线条激烈破碎,变成无数繁杂空虚的线条。
所有的色彩都在后退,慢吞吞地被无色之地碾压而过。速度从缓慢变得滞涩,越是接近中间就越裹足不前。
克莱尔似有所觉,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我冷静地看着她,观察着她。
她紧闭着眼睛,抿着嘴唇,睡得并不安稳。
我伸手抚摸上她的颈部,那种温暖在我掌心里浓烈得快要溢出来。她颤抖一下,我的动作让她不舒服。我轻而易举地抬起她的脸,她脸颊上的血色在褪去,看起来如此羸弱苍白。
“克莱尔。”我轻声而温和地对她说,“我是瑞克。”
她似乎听到了,在睡梦里,她放松下来,这个名字让她那么信任,我都要嫉妒起自己来。
我觉得自己真的无药可救,我体内最不择手段的卑鄙因子都变成黑色的锁链,将我跟克莱尔紧紧地缠绕起来。
“不要抗拒我的话,不要恐惧我的给与。”我抱着她,离她是那么近,我们相互碰触着额头,肌肤相亲。
她的气息有些紊乱,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可她还是无法醒过来。
很好,她没有看穿我的一切。
我冰冷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我们十指交缠,亲密得没有任何困难可以分开我们。
所有雨水都失去原本的色彩,它们变成这个世界最初源头,那种混沌模糊的背景。无色的空洞择物而噬,白色的灯光一点一点,从清晰到朦胧地断裂开,柜子,书架,书籍及墙壁,时钟到床,所有的颜色都在消失。
就像是当初第一次见面那样,她所带来的颜色是那么美丽,而现在,我要一一踩碎它们。
“接受我的一切,克莱尔,接受我的谎言。”我听到她的心跳加快,这种颤抖传染到我身上,恍惚间以为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心跳声。
我终于是压碎了最后的颜色,我的身体。这个世界就剩下她是有色彩的,这种颜色是她的生命力,我无法夺走它。可是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她已经接受我,无论我说什么她都会相信。
“你爱我,无论我是谁,你都会爱我。”
没有什么能阻挡这种爱情,是的,你终将爱上我。
我愿意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色彩,来换回你的爱情。你会是我的伴侣,我的一切。
你爱上我,将是我漫长的生命里,说过最美好的谎言。
克莱尔沉重紊乱的呼吸慢慢沉静下去,她的微笑又回到嘴角边。我低头用吻碰触到她的微笑,她的嘴唇。能遇到你真好。
第81章 篝火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生活会因为爱上一个人后;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这不是外部的改变;而是来自内心;你会因为跟他在一起而变得足够勇敢;无论什么都没有办法打败你。
这种改变与成长很神奇,就好像你突然之间就长大强壮了;而在此之前;我因为两辈子的人生体验被迫断裂开,并没有获得足够的成熟。我打算告诉查理这一切;告诉他我恋爱了;虽然他清楚我有一个男朋友;但是他因为尊重我而没有过度干涉;所以他还不清楚我有多认真慎重。而我希望他知道我的选择,他就像是我父亲;我将他当成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家人。
我知道这个星期六他会在家里,至少早上他会在,下午他可能会去拉普什看望他的老朋友。天气小雨带着白雾,我打开雨伞,前方公路的红杉被朦胧的大雾所笼罩,所有的景物都覆盖上一层灰蒙色。
我希望自己能独自面对这一切,我会说服查理接受瑞克。他希望我交个男朋友,并不意味他会那么简单就接受这个男朋友,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跟我私定终身。
而且我可能还会跟他讨论我毕业后会换志愿的事情,常青藤联盟大学什么的,更可能会出国留学,这要看瑞克的志愿是什么。我会跟随上他的脚步,不再浑浑噩噩地过日子,不然我要怎么去保护他。
我确定自己的体内现在充满了力量,我可以无畏地面对所有来自生活里的困难。
只要他在我身边就足够了,我想因为爱情而成长的感觉是如此美好。
雨靴踏过水洼,空气里到处都是清澈的水汽,我看到查理的警车停放在屋子外面。伸出手拢紧自己的兜帽外套,我想起查理的反应就有点紧张。这是不应该的,他会支持我,对查理来说如果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他就会觉得异常欣慰。
不过瑞克的病会有些困难,我跟他都无法见太阳,将来可能会遗传给下一代。是不是想得太远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拍拍自己的脸,让它看起来不要那么不自然。
我打开门,将雨伞收起来甩两下,然后将甩干的雨伞放在门口。关上门后看到查理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体育频道,他最爱的棒球大联盟开始了,西雅图水手队的热身赛,这是一只从来没有拿过冠军,并且成绩越来越烂的球队,但是这并不妨碍查理会去收集他们的棒球帽与球衣。
“克莱尔,吃了吗?贝拉还在厨房里留下一些薄煎饼,你可以为自己打杯橙汁。”查理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他手里拿罐啤酒,桌子上还放着一些鱼干,是来自拉普什老友的馈赠。
“谢谢,我吃过了。”我开始考虑现在这种时间打扰他是不是合适,他的注意力明显都留给了比赛。
“我下午要去一趟拉普什,我跟哈利他们约好要去钓鱼,如果你没有约会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查理抬头看我,他的眉头习惯皱起来,尽管他心情其实还不错,但是他经常会苦着一张脸。
“当然,没有约会,查理。”如果不把夜晚的时间算进去,我确实没有约会。平时在学校里我跟瑞克形影不离,到了晚上也基本在一起,我们都快成为连体婴了。所以周末我决定留给自己,虽然我现在已经开始在想念他。
“贝拉呢?”我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牛奶,虽然不愿承认,可我的身材确实更偏向东方人,该有肉的地方都不够丰满。多喝点牛奶不知道有没有可能二次生长,至少……咳,我在考虑要不要到网上找些健康食谱,如果有木瓜的话会更好。
端着杯子走出去,才听到查理后知后觉地回答,“她今天跟同学去天使港购物,看来在学校她适应得还不错,这是个好兆头。”
我坐到查理旁边,陪他一起看棒球赛,哪怕我对这些比赛没有任何兴趣,也不妨碍我陪伴着查理。我喝一口牛奶,轻松地说:“学校很多人都喜欢她,如果不提卡莱尔医生家的孩子,她是学校里最美丽的女孩。”
贝拉的男生缘好得一塌糊涂,而且我确定爱德华一定注意到贝拉,就算最近一段时间我都跟瑞克在一起,很多时候都忽略他们,可是在学校里多多少少我还是看在眼里。爱德华看贝拉的眼神不对劲,我对此没有什么意见,毕竟如果他们真的相爱了,这更能保护贝拉。
“她能喜欢上福克斯最好不过,毕竟她还要一年才能毕业。”查理说起贝拉的时候,总有一种内敛的担忧,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忧心忡忡。
他老担心贝拉过得不够好,会不开心,可是他羞于表达这种感情。
斯旺家特有的固执内向,让我们很多时候都只会沉默寡言。
“我会照顾她的,查理。”我会随时注意贝拉的情况,让她能顺利在福克斯毕业。
“不,你该照顾好自己,你还没老到什么事情都要操劳的地步。”查理喝了一口啤酒,他额头上的皱纹很抑郁地夹起来,可能他在考虑要怎么让我更开朗些。
我捧着牛奶,停顿了几秒,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口,“我有对象了。”
查理还没有什么反应,他顺着我的话题继续下去,“这我知道,听说是个长得不错的小伙子,加利福尼亚过来的。青春期交个男朋友对你没有坏处,不过要是他敢欺负你,我就会对他不客气。”
估计这里的人都清楚我跟瑞克在一起,福克斯没有秘密,这里太小,邻居基本都那么几个,学校里无论散播出什么消息,隔天就能覆盖全镇。查理才不会惊讶我会有男朋友,他只是故意不跟我提而已。
“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我咬着杯子,牛奶在嘴唇上留下痕迹,虽然我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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