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刚靠岸,扬州知府姜霖就迎了上去,其他官员干吗跟在后头,惟恐落到后面。只见姜知府疾步上前拉着那儒士的衣袖,激动地说:“自闻得世兄这次辞官南下,我是日夜相盼啊,终于把世兄给盼到了。”
那儒士轻抬衣袖,姜知府也知机放开了手,只见那儒士招过后面的年轻公子,转向姜知府道:“此乃犬子章其,自幼寄养于绍兴姑姑家中,前段时间刚好到京城看我,恰好可以随我辞官还乡。以后还望姜老弟多加照顾。”
被称为章其的年轻公子走上前来,对着姜知府深鞠一躬,语言谦卑有加:“小侄金陵见过世叔。”
姜知府右手抚上章其的左肩,轻轻地拍了两下,道:“哎,世侄都怎么大了,我们是不服老都不行了啊!过不了几年,我也该告老还乡了。”
说罢,转过身去,将身后一众官员一一向儒士介绍。原来,这儒士乃当今大明朝屈指可数的大儒学家章默,任吏部员外郎,前段时间才辞官,决定告老还乡。而这扬州知府与章默是同榜进士,多年同朝为官,关系一直很好。因此,虽然说章默已经辞官不做,但姜霖还是用如此的仗势来迎接他。当然了,其他官员想得则不是这些,而是更为实际的以后自己的仕途,且不说姜知府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就凭章默的名望,说一句,也足以影响自己以后的前途。官去名在,此番辞官,皇上也是百般挽留不得而恩准之,还特赐黄金百两让章默重修南京老家府邸,衣锦还乡。
自永乐皇帝恼方孝儒不肯为己所用,诛其九族后,大明朝就少有大儒,而章默是难得的一个识事务者。章默原为前皇朱允文旧臣,后归附当今皇上朱棣,也就是永乐皇帝。这些年,章默一直在吏部走动,后任员外郎,协助吏部尚书掌管天下官吏的升降和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然而,近年来却因为不同意大明迁都而终被皇上疏远。在章默的眼里,南方才是儒家的根本,南方子弟多读经书,而北京乃蛮野之地,尤其是胡虏经常骚扰北方,所以一直不赞成迁都。然而皇帝有自己的眼光,只有迁都,才能够保证国家安定,才能够打击北方胡族,保证南方的繁荣昌盛。
永乐一十八年,皇帝下令改应天府为南京,各部迁至北京,而在南京各部印绶上加上“南京”两字。第二年初,也就是永乐一十九年,正式迁都北京,改南京为陪都。章默随皇上迁之北京,但家终在南京,故现辞官南下,是为回南京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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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一行人浩浩荡荡,进扬州城。因为章默打算在扬州小住月半,再行南下,故姜知府将章默一行安排在扬州寄情园内。因为章家随身携带着皇上赏赐的黄金百两,为了确保安全,扬州知府就派了十个兵卒作为护院,保护寄情园。章默早已习惯了这种走到那里都有地方官员接待,都有官兵保护,对于姜知府的安排,也就接受了,倒是章其还有点不习惯,在北京也就罢了,现在父亲已经辞官了,却还享受着这样的待遇,更主要的是,他自小寄居绍兴姑姑家中,自在惯了,很不习惯这样前呼后拥的场面。
章默在大厅坐下,不见章其,就叫过管家章赣:“章赣,有没有见到少爷?”
“回禀老爷,小人没有看见,裳小姐也在找他呢?”章赣也是年近五旬了,从小是章默的书童,后来章默做了官,也就一直跟在章默身边,一直都章家忠心耿耿。章家上下也对他十分的敬重,没有人把他当做下人使唤。可是不知为什么,章赣在章默面前,总是有一种敬畏的感觉,也许因为是章默满腹经纶,却很少言笑的缘故吧。至于裳小姐,则就是那个在船上领舞的少女,今年才十九岁,是章默妹夫秦石伏的妹妹的女儿,可以说跟他章默的关系是比较远的,但是因为章其一直寄居在妹夫秦家,也就跟上官裳认识了。
上官裳的父亲上官非,母亲秦可音也就是秦石伏的妹妹。章家是书香门第,而上官家却是习武之人。上官非在武林中也算是一号人物,素有“南上官,北欧阳”之誉。“南上官”就是上官非,而北欧阳指的却是山东聊城的欧阳德。上官非已经是年过甲子,他三姨太生上官裳的时候,他已经是四十三岁了,上官裳简直就是他的心肝宝贝啊。因为虽然上官裳已经十九岁了,但还没有把女儿嫁出去,一则是上门提亲的人没有他看上眼的,另一个更主要的是他还真舍不得女儿出嫁。他这个宝贝女人张得漂亮不说,性格更是开朗活泼,生性顽皮,让他的生活充满了生趣。本来,上官非作为学武之人,也是生性豪爽之辈。有女如此,可谓是相映生辉啊。
“章伯伯,章伯伯,金陵哥哥呢?”正说着上官裳,她就像一只花蝴蝶从后园跑了出来了。金陵是章其的字,光听上官裳这称呼,就知道她假如不是不经世事的,就是喜欢上了章其。虽然章默不喜欢女孩子家舞刀弄棒的,可他就是对这个裳小姐沉不下面孔来,上官裳太阳光烂漫了,给他的印象也还是不错的。所以,就算是她喜欢上了自己的儿子,他也觉得还是能够接受的。
“我刚刚也在问章赣金陵去哪里了呢?哎,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跟他在一起的吗?”
“是啊,是一起回来的啊,而且半个时辰前,还在一起呢,可是,一转眼,就不见了啊!”上官裳撅起她那可爱的小嘴,“哼,金陵哥哥一定是一个人逛街去了,我让他带我去,可他硬说我是个小麻烦,不让我跟。我偏要找到他,看他怎么办!章伯伯,我去找金陵哥哥了啊……”
“裳小姐,你去哪里找啊?”章赣的话还没有说完,等“啊”字传来,上官裳人已经出了大门了。上官裳是天台山忘情仙姑倪彩虹的关门弟子,已经得到真传,尤其是轻功,更是倪彩虹众多徒弟中最好的一个了。
“哎,这裳小姐好象对少爷着了迷了,一点女儿家的身份都不顾,毕竟是学武的人,跟我们不一样啊。”章赣不知道是说给章默听的,还是自言自语地喃喃道。
“金陵对她的态度怎么样?”章默也回过神来,把目光转向章赣。
“回老爷,我总感觉少爷对裳小姐的感情,更多的是像是对妹妹的关爱。不过,他们两人自小相识,青梅竹马,少爷是喜欢裳小姐的也说不定。”
“哦,年轻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操心吧。”章默站起身来,向里屋走去,“今天晚上姜知府会宴请我们,出席的还会有本地的有钱绅士,你去准备一下吧。”
“是,老爷。”章赣正准备走,又被章默叫住了。
“等一下,待会儿金陵回来了,让他也去,至于裳小姐,就随她高兴吧。”
“是,老爷。我也派人去找一下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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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裳出了门,就直朝瘦西湖奔。“ 天下西湖,三十有六”,惟扬州的西湖,以其清秀婉丽的风姿独异诸湖,占得一个恰如其分的“瘦”字。“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应唤作瘦西湖。”瘦西湖位于扬州城西北,六朝以来即为风景胜地。瘦西湖的美主要在于蜿蜒曲折,与杭州西子湖相比,一个如丰满秀丽的雍容少妇,一个似修长清丽的窈窕淑女。十里瘦西湖,有长堤、徐园、小金山、吹台、月观、五亭桥、白塔等名胜。瘦西湖以“瘦”为特征,湖面时宽时窄,两岸林木扶疏,园林建筑古朴多姿,行船其间,景色不断变化,引人入胜。在扬州,章其假如只有一个地方要去,那么一定就是瘦西湖了。自小上官裳就认识章其,虽然她每年很多时间在天台山跟忘情仙姑学艺,但只要回家,她就一定去姑姑家找章其玩。她生性好动,活蹦乱跳的,可章其却好静,除了游山玩水,书琴棋画外,就很少有什么喜欢的了。上官裳自己也不知道,是喜欢了她的金陵哥哥呢,还是只是喜欢逗他玩,反正她就是喜欢跟章其在一起,不然也不会不顾父亲反对,这次跟着章其进京城了。对于江湖儿女来说,什么女儿家的名声啊,比一般人来说,就看得淡多了,更何况,她也对感情也不是很懂。
出了寄情园往西北走上五里路的样子,就是瘦西湖,不过,既然到了街上,上官裳也不好施展轻功,也免招来路人惊异的目光和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她这样一个漂亮的姑娘家,假如真的施展轻功,别人还以为她被坏人追呢,谁也不会想到是她去追别人。
扬州城比起绍兴来,那是繁华多了,与京城相比,也是另一番风情。京城终是北方,而且迁都尚满五年,并没有达到鼎盛时期,而扬州则是江南名城,各类手工玩意儿是琳琅满目,让人目不遐接。上官裳终是女孩子家,见到漂亮的首饰就在一个首饰摊前停了下来,左手拿起这个,右手拿起那个的,比较着不知该做何取舍。
当她正犹豫着是不是把两个都买下来的时候,一个公子模样的人走过来,故意擦了擦她的肩,油腔滑调地还想用手去摸上官裳的脸蛋。
“找死!”上官裳一个巴掌扇过去,原以为扇这种纨绔子弟,那是手到擒来,谁知道那人还有那么两下字,竟然避了开去。
“哎哟,这小妞儿还挺辣的!我南霸虎南公子最喜欢你这样的妞了。”那个自称南霸虎的公子还真有点霸虎的气势,刚刚闪过上官裳的巴掌,竟然就张开双手去抱上官裳。
“你存心找死,也怪不得我了!今天本小姐不把你宰了,就不叫上官裳!”上官裳见自己没有扇着南霸虎,开始羞恼起来,一对玉掌就往南霸虎胸前击去。
眼看南霸虎变成骑虎难下,假如不理上官裳击来的双掌,那么自己肯定是吃不了逗着走,可是假如自己双手改抱为推,跟上官裳真的对上一掌,自己虽然不怕她的掌劲,但自己的脸面何在啊?急中生智,南霸虎双手改抱为擒拿,施展“一十八路小擒拿手”,将上官裳的一对玉手捉住,顺势往自己怀里拉。又将她的双掌左移,自己身体右曲,就这样化去了上官裳的双掌,还把她抱了个结实。
“哎哟,小妞儿真香啊!”南霸虎得意便宜,嘴上也不闲着,鼻子还使劲地去嗅上官裳的发香,做出一付陶醉的样子。
此时上官裳已是动了真怒,也不顾什么羞耻,抬起左腿,就往南霸虎下阴撞去。南霸虎也算是机警,连忙放开上官裳,飞身向后退开。
上官裳那肯罢休,自出生以来,她还没有受到过这般羞辱,见南霸虎放开了自己的双手,就展开一路“绝情掌”攻了上去。“绝情掌”是忘情仙姑倪彩虹的自创的掌法,出掌狠辣,决不留情。与之相比,“忘情掌”就稍嫌不够狠辣,适合于跟朋友比试,而“忘我掌”则是忘情仙姑掌法中最精湛的一路掌法,只可惜现在上官裳已经是激怒攻心,只想到“绝情掌”,只想把这个南霸虎给劈了解恨。
南霸虎也不是等闲之辈,竟然施展起那套“一十八路小擒拿手”,以擒拿手对上官裳的掌法,处处克制,使得上官裳无法全力施展。不过,南霸虎为了应付上官裳的这套咄咄逼人的掌法,也没有闲心再去捞嘴上的便宜了,开始后悔不该招惹这朵带刺的花儿。
两个人在大街上,一个是全力进攻,一个兵来将当,斗了旗鼓相当。不过上官裳吃亏在自己交手经验不足,以前跟师兄师姐们过招,那里有过这样的情况啊,他们不是让着自己,就是淳淳相导,怎舍得她如此狼狈。五十招后,上官裳非但没有把南霸虎“宰”了,而且还渐渐处到下风,这更使她激怒攻心,掌法失去了方寸。
可是南霸虎的情形也不比上官裳好过,这样下去,他就算能够打败上官裳,也肯定要被赶来六扇门人纠缠。南霸虎其实是江湖大盗,这次他也只是路过扬州,见到上官裳也并非真的要怎么调戏她,只是一时兴起,谁知道却成了这个局面。这次他从山东一路南下,六扇门的人就一直追在后面。所以,他必须摆脱这种局面,不然他的麻烦就不只是惹恼了上官裳这位小姑奶奶了。
恶向胆边生,南霸虎突然身体往上跃起,右脚向上官裳脸面踢去,还没有等上官裳反应过来,一柄闪着蓝色光芒的飞刀激射向上官裳的咽喉。
(欲知结果如何,请关注下回分解。哈哈,这是我写的第一章,希望大家喜欢,请多多支持啊!)
第一卷 第二章:杀人即是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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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有三世,分竖三世佛及横三世佛。传现世佛释迦牟尼曾得到前世佛燃灯佛的指点,故后终得大彻大悟,修得真果。佛尚有前生来世,更何况人呢?假如你前生多做善事,那么你今生就得善报,同样地,假如你想自己的来世能够得到善报,那么今生你就得多行善乐施。
假如真的有因果循环的话,那么上官裳的前生一定是做了不少的好事。南霸虎从鞋底射出的淬了剧毒直取上官裳的咽喉,街上的行人均大声尖叫,因为她死定了。连上官裳自己也突然失去了信心,知道自己轻功再好,也无法避开这突如其来的飞刀了。突然间失去信心的上官裳干脆放弃了选择,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飞刀射中咽喉前闭上眼睛。
“叮”!不知从哪里射出一粒珠子,毫厘不差地击中飞刀。又听得南霸虎“哎哟”一声,收回了踢向上官裳脸面的右脚,跌倒在地,马上向边上滚开,双眼不住向四周张望。
“阿弥陀佛。”此时从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位身着灰色僧衣的行脚僧人,看年纪约是五十上下,左手拿着那串已经被他扯断的念佛珠,右手指中还夹着两粒珠子。这时人们才发现,刚才救了上官裳小命的珠子就是这行脚僧的念佛珠,不过这念佛珠与其他的不同,因为它是用纯钢打造的。不用说,这行脚僧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了。
“阁下高姓大名?请留下姓名,本公子我今天还有急事,今日一珠之仇改日当加倍奉还!”南霸虎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右脚刚才已经被这行脚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