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珠听的一惊道:“他都跟你说了?”鱼思渊道:“师兄的话向来都是令人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叶明珠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道:“你俩不愧是师兄妹,连冷漠的性格都一样,只是不想世间竟有如此巧事。”鱼思渊轻笑道:“你想不到的巧事还多。”
叶明珠瞧着鱼思渊似笑非笑的表情,只觉浑身不自在,极不自然地走到沈洛天跟前,撇嘴道:“现在怎么办?”沈洛天看看鱼思渊道:“你的伤怎样?”鱼思渊摇头道:“无碍,我自己会处理。”景辰风以笑脸迎了上来,道:“都是景某之过,再加上三位一路奔波,就让景某一尽地主之谊,为三位接风洗尘,也算给诸位赔罪。”
叶明珠冷哼一声,道:“这才像句人话,看你还算识相的份上,姑奶奶就赏你个面子,去你家委屈几天。”景辰风闻言勃然大怒,欲待发作,似又有顾及,强压怒火,干咳两声。
叶明珠见之扬眉冷笑,欲待自报家门耀武扬威,却听沈洛天低喝道:“明珠!休得无礼!要知道旋风阵历时百年,历经恶战数以千计,未尝一败,今日若非景门主手下留情,你我今日都要做这剑下亡魂,又岂有此刻的你在此放肆。”
叶明珠不屑道:“他若真敢,我干爹一定会灭了他,看他还嚣张!”鱼思渊冷声道:“你方才的嚣张劲儿哪去了?为何躲到一旁任我师兄一人拼命?还敢吹嘘要你那干爹来报仇,先不说你干爹能不能破的了旋风阵,就算能你也无法回生了!”
“可他……。。”叶明珠还欲狡辩,却被沈洛天凌厉的眼神遏制,及不服气地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只听得沈洛天略带歉意地道:“在下这位朋友平日在家小姐脾气惯了,以致出门也难改恶习,还望景门主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景辰风干笑道:“这个自然!明珠姑娘热情真我,乃难得一见的性情中人呐!”叶明珠听得一乐,道:“这话倒是合我胃口,即是如此还等什么?景门主请带路吧!’
第九十四章 缠绵悱恻红腰带
旋风门虽称霸西北多年,但与雄踞中原,执掌武林牛耳的龙吟山庄仍是不可同日而语,如今龙吟庄主大驾光临,再加上得知同行两位姑娘竟都是江湖奇人榜上的大人物,景辰风自然不敢怠慢,虽身为武林前辈,对三人却是礼敬三分,盛情款待自不必说。
几日下来,三人几乎尝遍了中原闻所未闻的稀果琼浆,奇珍异味。沈洛天的伤在冰雪连的神效与鱼思渊出神入化的医术治疗下以惊人的速度完全愈合,不仅恢复了武功,内力也有了不可思议的提升,可说是因祸得福。至于雪莲的来历在鱼思渊的再三追问下,叶明珠只道贵人相助,鱼思渊再问可是托燕归来护送之人,叶明珠也只是含糊其辞,推说不知,鱼思渊虽心存疑惑,却只叶明珠既有意隐瞒,无论如何也是问不出实情的,唯有作罢。
这日三人正在房中商议返程之事,却有家奴来唤,说是门主请沈庄主过前厅一趟。就在叶明珠手按脑门天上一句地上一句的猜测着景辰风找沈洛天前去是由之时,沈洛天手捧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走了进来。叶明珠见之自藤椅上一跃而起,飞奔过来道:“这可是景老头子赠与我们的盘缠?”
鱼思渊皮笑肉不笑地叹了口气道:“景门主知道你爹是鄂中巨富,家中奇珍异宝堆积如山,绝不会那那些不入眼的俗物来卖丑的。“
叶明珠瞪她一眼道:“知道你是不染凡尘的仙子,清高的很,那些黄白之物自是入不得你的法眼,你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天上掉下里的嘛!”
鱼思渊懒得跟她斗嘴,只觉她小孩子脾气也甚是可人,不禁失笑。叶明珠被笑的愕住,怔怔望向她,她却已经转过身,正色道:“沈兄!这究竟是何物?”
沈洛天道:“是振威镖局押送过来的一支镖,说是我的一位朋友送我的礼物。我也甚是好奇,是什么贵重的礼物竟还要劳动振威镖局护送。”
叶明珠一步窜了过来,道:“好奇?好奇为何不打开看看?”言语间已掀开了匣盖,其中物件令三人愣住——那是一条绣工精美的红腰带,还隐隐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瞧得真切,沈洛天不由心中一沉,那分明是他临行前以灵犀指法为步步娇系上的红腰带!不容他多作他思,叶明珠已醋意大发,发疯一般冲上前来,对他一通踢打,大吼道:“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洛天一时无语,唯有任她打骂。可他越是如此叶明珠便越气愤,索性扑倒在地一通哭闹,说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千里迢迢上雪山为他求药,而他反倒忘恩负义,另结新欢。一把鼻涕一把泪,倒教沈洛天愧疚不已,没了主意,自知无从解释,唯有兀自叹息。
鱼思渊冷眼旁观,见沈洛天这般模样,委实不忍,突地冷笑一声道:“沈兄你不必解释!你风神俊朗,侠名远播,天下爱慕你的人不计其数,若每日都有人送来什么红腰带,绿罗巾,紫兜肚,你身边这醋坛子岂非每天都要打翻?如此你解释的过来么?再说,这腰带是别人送你的,你又没错,何苦解释?”
沈洛天是何等聪明之人?听她这番言语,自知其意,忙装出一副抑意欲解释的模样来。叶明珠闻言也觉有理,在转望沈洛天,见他那模样,顿时气消了一半,起身拍拍衣裙咬唇道:“既是怨不得你,我便就此作罢,但你日后也要收敛些,少在外面拈花惹草,否则绝不轻饶!”
沈洛天见她作罢这才长长吁了口气,却见叶明珠一脸怒气的冲了上来,不禁一怔,未及反应,叶明珠已一把抓起那红腰带自窗口扔了出去,道:“既是不相干的人送的,留着碍眼不如扔了干净。”
鱼思渊见之,手臂抖动,广袖鞭已如灵蛇蹿出,将那红腰带卷了回来,翻来覆去瞧了瞧道:“这腰带竟出自苏州‘针神’苏锦娘之手,实乃难得一见的极品货色,天下能系得起如此名贵的腰带的女子只怕不出十个!”话间略带深意的瞧着叶明珠道:“你不想从此处着手,查查是哪位有心人送给你的沈洛天的么?”
叶明珠冷哼一声,一把夺将过去,道:“我没你无聊,少将你的思想扣在我头上。”鱼思渊似笑不笑的斜睨着她,“那你拿它做什么?”的意思不言而喻。叶明珠跺足恨声道:“我只怕如此轻浮的女人不能久长,万一死无全尸,留下它也好立个衣冠冢!”
沈洛天闻她言语恶毒,不禁微微皱眉,却不好出言苛责。鱼思渊瞧着无可奈何的沈洛天,嘴角泛起一丝莫测的淡笑,清冷的眸子蓦地一黯,转瞬又明亮起来,淡淡地道:“接下来的行程,沈兄想来已有打算。”话间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叶明珠手上的红腰带,道:“即使如此,我们便在此分手吧!”
沈洛天微微一愣道:“你不随我们一道回中原么?”鱼思渊有意无意的瞟几眼叶明珠小道:“沈兄你伤已痊愈,我若在跟着其不要让有心人误会?万一又打翻了醋坛子,我可吃罪不起。”言及此处,又涣作一副正色道:“再说我浪迹江湖,独来独往惯了,不喜牵绊,还是独行的好。”
她的话叶明珠听的真切,也明白她话中之意,却偏偏置若罔闻,自顾自的哼她的小曲儿,反复折叠那条令她深恶痛绝的红腰带,只因她巴不得鱼思渊独行,留下她与沈洛天独处。日久生情,她自信这一路行去,必能争取到沈洛天的心。
沈洛天见鱼思渊主意已定,且心意甚坚,便也不好强留,只问道:“那你打算何时起程?”鱼思渊道:“即刻就走!”沈洛天亦有去意,遂收拾行装,同向景辰风道谢辞别。
三人同行至敦煌城外,鱼思渊独自一人毫不留恋的扬鞭策马离去,留下一腔离愁别绪的沈洛天与满心欢喜的叶明珠。沈洛天怅然望着鱼思渊潇洒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大漠黄沙中,方才叹了口气道:“咱们也走吧!”叶明珠望着沈洛天那副恋恋不舍的神情,虽是不悦,但转瞬被独处的欢愉冲的烟消云散。
第九十五章 三顾金屋会红颜
藏娇阁三面环水,脉脉湖水上浮着重重叠叠的荷叶,层层荷叶中间零星的点缀着如出浴美人般清新的白莲。月光流水般泻在碧荷白莲上,优美已极,偶尔风起,荷叶荡起柔和的碧波,白莲舞起优美的身姿,白光流转,碧影变幻,别具一番情趣,令人沉醉。
步步娇正沉醉在这花情水态之中。她着一袭艳丽的薄裙,半卧于倚栏而放的藤椅上,朦胧月光的衬照下,妙曼的酮体隐约可见,身段嫣然百媚,不可方物,略显散乱的发髻上仅以一支玉簪作饰。玉簪上嵌着颗径寸的夜明珠熠熠流彩。衬得她那张娇媚的面庞越发的妖娆。
凉风习习送来阵阵荷香,步步娇优雅地吸了一口带着雾气的荷香,面上不禁浮出一抹慵懒而又撩人的媚笑,玉带娇痴地道:“沈郎你可让我好等呀!”那荷香也随着她这声艾怨幽幽送了出去,倒教近日来双耳被叶明珠尖刻的妒言怨语所充斥的沈洛天如饮鸩酒般迷醉,他毕竟是个男人。
痴迷间,步步娇一悄然起身,轻移莲步,细摆柳腰,袅袅婷婷走到沈洛天跟前,软软的倒在沈洛天的怀中,双臂舒展,环住他的颈项,凑在他耳边,软语呢喃道:“一月不见,沈郎你可知我想你想的好苦哇!”
沈洛天故作惊疑,道:“哦?让我瞧瞧……”话间双手扳住她的肩头,倒退半步,凝眸打量片刻,一脸正色地道:“可不是?人都瘦了一圈,叫人好不心疼。”
步步娇言语虽是轻佻,情意却只发自肺腑,被沈洛天这般调笑,心中不由一酸,已湿了眼眸,不待沈洛天察觉,转瞬间便有重绽笑颜,那未干的泪水倒转化为了美眸中的妩媚波光,更为她增添几分撩人风情,转身自八珍畔中拈起一颗葡萄塞入他的口中,娇嗔道:“沈郎口中可从来都吐不出什么好话。”
沈洛天呵呵一笑,顺势倒入步步娇的藤椅中,道:“听惯了甜言蜜语的你,偶尔换一下口味也是好的,不然若是腻死了岂不要让全天下的男人都难过死?”
步步娇红唇边正衔着一颗葡萄,闻言横她一眼,灵巧小舌轻轻将葡萄卷入口中,似笑非笑的瞧了他半晌,方才缓缓咽了下去,倚栏曼声道:“笑吧笑吧!尽情的笑吧!沈郎此刻若再不开环大笑一番,只怕待会儿再也笑不出来了!”
沈洛天闻言耸然坐起身道:“你约我来可是有要事相告?”步步娇瞟他一眼道:“这会子你知道急啦?”沈洛天正色道:“还请姑娘赐教!”
步步娇抿嘴一笑道:“事情已然发生,你有何必性急呢?且听我慢慢道来。”沈洛天神色微异,终未追问,静待步步娇细说。
步步娇倚栏轻轻叹息道:“沈郎与雄霸天神农顶一战至今的一年多里,江湖诸多门派遭难,沈郎你身在江湖不会不知道吧!”
沈洛天神色凝重道:“略有耳闻,却无暇详探,惭愧的很。”步步娇微皱眉头,艾怨道:“阿娇对沈郎事事推心置腹,只道沈郎也已将阿娇视为知己,至少也算的朋友,却原来竟是我自作多情,既是如此,我又何苦一厢情愿呢?”言罢幽叹一声,便转身欲去。
沈洛天一怔起身扳转她的肩,轻叹道:“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真与我生气么?我的心事你还不了解么?”步步娇明知他是信不过自己,但闻他言语温存,也不由自主的消了怨气,顺势倚在他的怀中,双目半合,喃喃地道:“我知道你一心记挂花亦飞,而我提及与她无关的事,你总是心不在焉,我了解。”
人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步步娇不仅在风月场中摸爬滚打多年,更常以买卖消息来获取巨额财富,沈洛天对她多少有些顾忌,是以谈及关乎武林兴衰的大事言语间难免有些隐瞒,但又被步步娇点破,心中不免惭愧,却又无可奈何,唯有将因由都推及到情事之上,步步娇信与不信都是最合适的借口,至少不会伤了和气,此时见步步娇怒气渐消,不由松了口气,却故作长叹,良久不语。
步步娇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忍道:“花亦飞的消息我已尽全力在打听,此事急不来的,我的消息一向比万事通的还要灵通,相信不久便会有回音。”
沈洛天注视着她,动情地道:“多谢!”步步娇莞尔,款款道:“我之所以如此帮你不仅是因为我是真心的喜欢你,更因为我艳羡你与花亦飞的爱情。”言及此处,她脸上现出少见的郑重之色,道:“能答应我一件事么?”沈洛天见她如此郑重其事,心下微异道:“何事?”
步步娇咬唇沉吟片刻,方道:“你此生娶妻必娶花亦飞,否则我步步娇便是你的第二选择,若与另娶,必先由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沈洛天变色道:“你这是何苦?”步步娇叹息般说道:“我虽知你非薄情寡义之徒,但世事多变,侠义如你,我担心将来有一天你会为了武林江湖而负了花亦飞,我本不信世间有真爱,却在你们身上看到了希望,我不希望这世间唯一一点真幻灭。我想你也不想与一个妓女相伴一生吧!”
沈洛天未曾想到这个生性风流的女人,费尽心思,不过在为别人打算,心中不觉被轻轻触动,慨然叹道:“我此生绝不敢负你的这份深情厚意。”
步步娇轻叹道:“最主要的是莫要负了你自己。”见沈洛天默然,有些神思不属,她又眉开眼笑的靠了过来道:“沈郎在阿娇面前为别的女人失魂落魄,就不怕阿娇吃醋么?”沈洛天回过神来失笑道:“你怎会?”
步步娇瞥他一眼,将他推到藤椅之中,顺势卧倒他的怀中,酸溜溜地道:“我自然不会,否则早酸死了。”沈洛天轻抚其肩胛,含笑叹道:“可若此情此景被别人瞧去,只怕要酸尽天下男人了。”
步步娇只觉肩头的温热直传心底,顿时全身酥软,难以自持。思及自己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从不为谁留恋,如今却被他如此随意的一个举动迷醉,一颗心不禁酸到隐隐作痛,但又不愿沈洛天瞧见她这副狼狈神情,当下话锋一转,轻叹道:“如今江湖大乱,人人自危,谁还有这闲情搭理我这婊子呢?”
不知步步娇是故意还是习惯使然,总是在提及自身时强调自己不堪的身份,每每都令沈洛天的心情异常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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