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倭刀
秦三山见到蔡玉琦后,不知怎地被她瞧出神色有异,隐瞒不过,只好将家务事和盘托出。蔡玉琦没想到秦小猪和秦八角身后,还有这种离奇故事。听完后,不禁感叹如此真是天意。她曾经旁听过宋县令审理秦小猪和秦八角一案的,职业习惯使然,忍不住又多问了秦三山几个相关问题。秦三山出生在前头两位姐姐失踪后,许多事也只是听将军夫妻说的。并不能回答确实,便有些为难地看向蔡玉琦。
蔡玉琦这才想起自己不做御史已经好久了,总闲在家里,偶尔遇见桩事就想刨根问底。看清秦三山面上奇怪神色,蔡玉琦就笑道,我与你的两位姐姐可谓有缘。就从出京巡视水灾赈济说起,一直说到晋阳兵灾。
秦三山听得秦八角在其中关系重大也就罢了,没想到秦小猪这个叫人不好意思提起的家伙,居然也不是个简单角色。便又开口向小蔡大人打听秦小猪的近况,蔡玉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秦三山听说秦小猪在军械监的作为,感觉这个姐姐也不是无可救药的糟糕。想到她老娘带去吐蕃立功的那些秘密武器,居然是出自秦小猪之手,不禁傻呵呵笑了起来。
蔡玉琦晓得她是今科的武状元,两人说完家事。就拿着书房桌案上的摆件充当山野大海,用黑白子作为兵卒,摆了一回大顺与吐蕃、西夏、北辽的局势。蔡玉琦叫秦三山做大顺一方,自己掌控其余各国。演绎推导多回,发现西夏终究是要归附王师。蔡玉琦虽然输了游戏,心里却很是高兴。她也是个武家女,腔子里存在的就是一颗开疆拓土的心。只是这心理被她自己压抑了许久,如今在家中无所事事,平日掩藏的锋芒却愈加恣意绽放。
二人玩得兴致高涨。都觉得还是要下场比过一场才是。蔡玉琦便领了秦三山出来,也不走远,就在院子中间摆开阵势,比划开来。姬盂和秦贾氏说的也入港,觉着还是要把玲珑也叫来说说话,便打发人到这边主院多玛处叫人。多玛和玲珑正吃喝高兴,姬盂半路截人。玲珑不过显出些不舍,多玛却已经把不痛快放在脸上了。玲珑这个做客人的这时见到这副情景,就该好言安慰多玛,然后双方高高兴兴地约个下回见面的时间。就各自分手。
可惜玲珑做回体贴腼腆小郎君时日不长久,全然没想到这些。那边秦贾氏叫他过去,父命不可违。他是必须要去的。立马起身和多玛告辞,也忘记说下回什么时候再见,怏怏地跟着小小子走了。多玛气不打一处来,只道是姬盂有心和他作对,连个朋友也不给他结识。孕期的人本就脾气古怪难料。多玛因与姬盂有旧隙,看什么事都免不了多想一层。
还好不多时前院院中响起打斗的声音,多玛被转移视线,没有继续郁结。叫人扶了他出去,去前面观望。还没到地方,远远就看见小蔡大人和一个高大的黑肤女子打斗。旁边已经有些仆妇在围观。前面说过,蔡家的仆妇好些是行伍中退下来的,各个都是好身手。她们看得是门道。不像另一堆小小子小丫头们叽里哇啦给两边加油,只在精彩处出言叫好。
多玛在吐蕃时,常看勇士们下场比划,他自己也爱和人动手。可都没人和他真打,后来他就只看别人打斗。自己不下场了。看了一会,觉得还是自家小蔡大人厉害。使出来的招式,招招都精妙。再加上蔡玉琦本人生得品貌不凡,真个如同谪仙一般。多玛发起花痴,刚才的不愉快也散了。
围观的仆妇们却瞧出不同来,小蔡大人招式巧妙,不免为了美观丧失机动。这是在演武场比着玩,若是在战阵上生死相搏,还是秦三山这样简单粗暴更有效果。这想法露出一个头,这些人便晓得自己错了。以蔡玉琦的身份、学识和能力,最适合她的地方就是主帅大帐。帷幄间三军尽在掌握,谈笑中胡虏灰飞烟灭,需要她亲自上阵动手的情况少之又少。
玲珑被带到姬盂面前,他越看这孩子越喜欢。明明是个让人一眼看到底的性子,还要努力做出副羞涩小儿郎模样掩饰。姬盂看着觉得好笑,有些想起姬璞粗解男女有别时,也是这般说话做事假声假气。后来他自己受不了了,便再不顾忌外面风评,怎么高兴怎么来,把京城皇宫搅合的乱七八糟。偏偏皇姐也不约束他,任凭这孩子耍去。如今姬盂牵着玲珑的小手,看这孩子在自己面前垂首敛眉的样子,才了解皇姐的恶趣味。
想来,她是不想姬璞为着不相干的人,戴着副假面过活。不过玲珑情况没有姬璞那会严重,或者说这孩子比二皇子来得笨拙,假装也装得不像。至少在自己这里,他还不过关。玲珑被姬盂笑得抬不起头,等了一会,没人说话,他抬眼去看秦贾氏。
秦贾氏也闹不清姬盂是个什么态度,父子两个都在等蔡府老爷说话。姬盂高兴过了,才对秦贾氏道:“我晓得这孩子的情形了,你放心,我定要是要给他寻个好媳妇。”说一出口,姬盂才想起这话当着玲珑的面说,怕是他要羞死。再看身旁这个小少年,却见他也傻呵呵地在笑。姬盂松了口气,心道玲珑爱笑,自己眼力果真没错,这是个讨喜的好孩子。忍不住搂过玲珑,两人笑作一团。
临别时姬盂对秦贾氏道,他看着玲珑很投缘,自己只有小蔡大人一个,有女无子不成好,他想认这孩子做干儿子。秦贾氏闻言大喜过望,这是哪里找的好事。时不可失,当即按着玲珑给姬盂磕头敬茶水。回家后收到姬盂补给干儿子的见面礼,秦贾氏才想起一件叫人犯愁的事。玲珑不会针线,厨艺不佳,琴棋书画更是没一样拿得出手。这摆了干爹,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啊。玲珑自己却是想得简单,回去把母亲姐姐她们送他的那堆小玩意捣鼓出来,从中挑了几件。准备分别送给蔡家三个主子。
秦贾氏处理完武戒那头,回转身,听说玲珑已经备好礼物,不由地好奇。去了玲珑那里看过,见给姬盂的是只光灿如贝母的大海螺。有婴孩头颅那么大,上面还系了个虎头铜胎镀金的铃铛。这个是玲珑喜欢的,没想到拿来送了人,看来他对干爹还算尽心。再看给多玛的也是玲珑喜欢的,是一套老鼠娶夫的皮影。这却是个小孩儿玩意,想想那位蔡府少主夫郎年纪尚轻。这个给他也算得当了。再看给蔡府主子蔡玉琦的东西,是玲珑过生时,武戒和秦三山一道。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把倭刀。
秦贾氏晓得玲珑好武,前面两样若说是他的心头好。这把刀才真是这孩子心尖最上面的一点点,怎么也舍得送出去给人。便拿这疑惑询问玲珑,玲珑撒娇道:“爹,你不知道。姐姐和小蔡大人打了一架。说她功夫好得很。宝刀赠英雄,倒也使得。”其实是秦三山回来后,玲珑追着她问秦八角和秦小猪的事。她把秦小猪在军械监的事说了,宫中侍卫是最早配备高炉钢刀的人群。玲珑听说秦三山的佩刀,就是秦小猪主持炼制打造出来的,便抢了姐姐的兵刃去试刀。发现这刀不比倭刀差。甚至还有胜出。
他便起了喜新厌旧的心思,把倭刀送人,日后求秦小猪给他特制一把更好的。秦贾氏哪里知道这孩子的小算盘。还以为他这是要洗心革面,日后在京里做个老实本分的小郎君,安心在家中待嫁呢。秦贾氏不忍心拂他心意,便又另备了一份南方土产,叫玲珑一并把东西送到蔡府去。父子两个都是边远小地方来的。送的礼也都是些小东小西,虽不值钱。却看得出来是精挑细选的,更拉进了两家情分。
姬盂为老不尊,看到给多玛的皮影有些吃味,待把大海螺拿到手里,脸上又笑开了。这么漂亮的海螺,难得的是有这么大,想来便是在京城也是头一份。其实这种东西在沿海并不少见,只是南北交通不便。时人又不把这不值钱的玩意看在眼里,暂时没人瞧见其中商机,把东西成堆往京城送罢了。姬盂有心叫玲珑和他干姐小蔡大人亲近,便命人领着这小子,叫他自己带了其余礼物去主院。
玲珑和多玛玩得好,多玛又是蔡玉琦的夫郎。于情于理,玲珑到了那院子都要先去拜望多玛。多玛瞧见玲珑,想起那日的不愉快,嘟着嘴道:“你不是得了府里老爷的欢喜吗,还到我这里做什么。”玲珑也是个粗大性子,闻言全无感觉,自顾自从一旁小小子手里接过匣子,送到多玛手里,道:“给你的,好东西。”多玛好奇之下,打开匣子看了,见是满满一匣子花花绿绿的皮影。大大小小都是吹打抬花轿的老鼠,个个模样滑稽有趣。一时欢喜不已,便原谅了玲珑那会的“叛逃”。
看见还有匣子没打开,就问玲珑,那个是什么,给谁的。玲珑道:“是给蔡家姐姐的。”说完眨眨眼睛,趴到多玛耳边道:“是把好刀,以前姐姐们送我的。”多玛听闻此言,眼前一亮,他在吐蕃皇宫也曾拜了名师习武,只是没有耐心吃不得苦,如今成就不如何。可听到是好刀,还是想赏玩一番。玲珑见多玛没像一般娇弱男子,听到刀兵就吓得花枝乱颤,愈发喜欢和这人玩。便从匣子里取出倭刀,递给多玛。
多玛见这三尺开外的刀鞘朴实,并不华丽,有些失望。抽出刀身看了,倒是微有花纹。他的兴趣仅止于此,玲珑有些失望。多玛对老鼠皮影爱不释手,听说这是能拿来演戏的。就叫玲珑现在就把刀给蔡玉琦送过来,然后赶快回来,教他如何玩皮影。
玲珑也是个爱玩的,闻言便答应一声,真个马不停蹄带着东西去蔡玉琦那边了。小蔡大人收到倭刀做礼物,微觉诧异。东瀛扶桑近年确是往大顺卖了不少,这种仿效前朝的兵刃。不过品质一般,大伙买来大多只是作为陈设,放在宅子里观赏用。蔡府是将门,不屑于拿这种东西摆出来装裱门面。可是玲珑和她没说几句话,送出东西就急慌慌跑了。估计问了,他一个小小子也不知道其中的就里。
蔡玉琦轻轻抽出一段刀身,只一眼看去,不禁大吃一惊。抛出一张纸张在空中,迅速举刀斩去。连劈数刀,均是毫无凝滞地穿纸而过。纸张在空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飘洒洒慢慢落了一地。那些倭人几时有了这样的刀兵和工艺,蔡玉琦心神如电,片刻想到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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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剿匪
席驴儿等觐见今上后不久,分别收到两方面的招纳文书。一个来自太女,一个来自四皇女,她们三个聚在一起商议如何决断。马骝没什么自己的想法,习惯听从席驴儿的,于是这事实际上,就是席驴儿和膏药钱在说。席驴儿道:“钱姐姐,咱们是老交情,不说拐弯话。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太女和皇女不同,今后是要做皇帝的。你我都是明白人,这事怎么处分想来没有异议。”
膏药钱撇撇嘴,心说没有异议,大伙还要讨论什么,便道:“你不要盲目乐观,我们是四皇女从北面带回来的,身上早打上了她的字号。现在改投别家门庭,你以为天下人都瞎了吗。”席驴儿听她是这么个说法,笑了笑没有言语。人各有志,也不必勉强。她们这伙人不过是群市井混混出身,哪里来的什么脸面。膏药钱的说法,就是个推脱的说辞罢了。事后,三个人两下里分道扬镳。
膏药钱留在四皇女姬璋府上,席驴儿和马骝去了太女府。几个小人物的去留,真没什么人放在心上。女帝听说后只付之一笑,四皇女更是满意的不得了。她原先就看好膏药钱,对另两个纯粹是捎带上的。事件过去,唯一的那个心里不舒服的人,就是太女。太女这段时间里,感觉到了来自方方面面的冲击,不由地不想多。特别是两件事,一个是子嗣,一个是人脉。
听说当初姬璞的方子出来,许多人从颜妃或者长皇子姬盂手里讨要过。十个里面不敢说多,六七个总该有的,都生了女儿。为何到了她这里就是另个情形,难道她身为一国储君,福气还不够大吗。显然不能。那么就是别有因由。太女的思维自此往阴谋论上发展开去,连同这次席驴儿三人受到邀请,只有两个向她投诚,也成了她感受威胁的一部分。
以往不声不响的四皇女姬璋,看来不简单啊。居然还有人为了她,无视自己的太女身份。她究竟何德何能,敢于自己一较长短。太女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似乎是为了和这种情绪对抗。也是安稳所有在她太女之位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依旧拥护在她周围的人心。太女姬璧突出重用对照组席驴儿和马骝,怎奈这二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莫安澜无处安置她们。最后思来想去,考虑到既然她们是从禁军出来的,顶着这个名头倒是可以做武官。就任用二人做了东宫的侍卫。既清闲又荣耀。
与之相比,四皇女府上的膏药钱,直到现在也还没有具体任职。四皇女半路改了主意,说是另有要事委托给她。原先说好的职务,也另找人顶上。膏药钱经历一番生死后。看淡许多事,得到消息并不如何着急。她现在就忙着一件事,就是写信回家,把自己的近况报知瞎眼老爹。好久不动笔墨,膏药钱写起书信略有些不顺畅。好容易写完后,从中择出一个干净的抄本。塞进信封裱糊好,拿着去驿站投递。不想在那里遇见席驴儿,膏药钱朝席驴儿身后看看。没看见马骝。笑道:“怎地就你一个。”
席驴儿脸上还有些被人撞破的尴尬,也捏了一封书信准备递送出去。但这货面皮最厚,闻言也笑了起来,说道:“她昨日吃坏了肚子,这不。我有些私事要办,便自己出来了。”话听到膏药钱耳朵里。翻译了一下,意思就成了“她席驴儿有些不想叫人知道的私密要办。马骝被她下了巴豆,今个在住处拉肚子出不来,她正好自己跑出来。却不想在此处遇见自己,实属意外。”
膏药钱也不道破,瞥了一眼,见她那信是投回老家镇子上的的。席驴儿在家乡根本就没亲近人,她和亲娘老子家恩断义绝,和后来领养她的花三叔也只是面子情分。朋友圈都是酒肉交情,真心人大约马骝算得上囫囵个一个,自己算是半个。究竟这席驴儿写信回去给谁,还真是稀奇。可是席驴儿摆明了不愿意透露详情,为此不惜给马骝下巴豆,自己还是打住别问了。两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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