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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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猪-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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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皇后提出让她即刻与玲珑定下婚约,赶在女帝驾崩前达成同盟,姬圭只是略微犹豫便答应下来。

她这犹豫有三。一是感觉对不住母皇,要赶在女帝身子虚弱、天下新旧交替不稳时谋权夺位。不论她个人成败。对天下都是一场浩劫。二是感觉对不住太女,虽然二人日常关系一般,但太女进退有度。并没有在明面上,为难过她这个潜在的威胁,姊妹情分还在。

三是在感情上背叛了眠柳,姬圭心里明白,帝王和王女不同。王女可以荒淫无度,偏宠倌馆出身的爱人。帝王无家事,除了皇后是可以并肩起卧之人,其余后宫佳丽全要一视同仁。偏心哪一个不是爱他,反而是害了那人。迎娶玲珑,可以说只是在感情上,背叛眠柳的开始。

崔后见姬圭答应下来,便内着手准备求娶玲珑的三书六礼,外勾连约会文臣武将。中间趁着大家都来宫里探视女帝的空档,把姬盂、王氏家人、崔姓将门、秦府老爷请到自己宫里喝茶。世上本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崔后自持手上资源胜过太女,有恃无恐大张旗鼓。太女忍无可忍,和莫安澜商谈了一日一夜,狠狠甩出自己专为姬圭准备的那张底牌。

眠柳事发,太女本就是京城防务的最高长官。女帝病危期间,又接管了皇城军备。半夜里,莫安澜带着人马悄悄赶到楼外楼,准备捉拿扶桑奸细眠柳。以往也说过,女帝执掌大顺期间,举国安定发展,京城尤其繁盛。为了让百姓更好地共享盛世繁华,女帝几次拟旨,逐步解除了京城的夜间宵禁。莫安澜带人出动时,虽然已经是深夜,但路上还是有人走动。

东瀛的暗桩既然当初敢把眠柳的消息,透露给太女。便也在防着有朝一日猛虎食人,莽龙吞饵。太女的动作很快引起连锁反应,潜伏在大顺京城的扶桑人赶在莫安澜之前,把眠柳转移藏匿。莫安澜到了地方,只抓住个眠柳身边的小小子青杏。但整个京城都在太女的掌握中,虽然一时找不到眠柳,但他要想全身而退,逃离出京城,也是不能够。姬圭在眠柳身边也有自己人,把先后出现的扶桑武士和莫安澜的城防兵卒看了个仔细。

回头去三皇女府上通禀,却也是来迟一步。太女亲自率人把姬圭捉了,投进天牢。当晚,姬圭正在家中高卧,突闻窗外喧哗。她心里有事,睡得不稳当,随意找了件衣裳,出屋查看。就见一堆人,明火执仗推搡驱逐王府的守卫仆从,快速往她这边过来。姬圭心里雪亮一片,晓得太女动手了。身边亲随低声劝姬圭逃走,姬圭笑了笑,言道:“逃什么逃,成王败寇,输了的人逃到哪里还不都是个死。我倒要看看,今夜太女凭什么来拿我。”

果然那些人到了跟前,为首之人正是太女姬璧。姬圭冷笑道:“太女真是好兴致,不在宫中侍奉母皇。却赶在这个钟点踏月拜访小妹,还嫌不够热闹,带了这么些人来。”姬璧听出姬圭话里的嘲讽,说那边女帝还没咽气,这边她就残害手足。姬璧也不是个软柿子,背了手也不让人护卫,踱着方步走到姬圭身前,言道:“你是不是不服气我来拿你。”姬圭斜睨了太女一眼,也不说话。太女继续踱步,口中道:“你可知道眠柳究竟是谁。”

姬圭听到眠柳的名字,双目圆睁,怒道:“你我所争为何,各自心里明白。把个无关的男子牵扯其中,是什么意思,亏你还是我大顺的太女。”太女听了姬圭这愤慨的话,面上却是依旧不动声色,说道:“某月某日,蔡玉琦上书今上,言道有东瀛扶桑之人,潜伏京中,觊觎天朝利器。某月某日母皇将此事教育你我查办,你当时就不大上心。但考虑到你一向的秉性脱逸不受约束,孤与母皇皆没有对你有何责备。某月某日,二皇子姬璞与秦府小少爷玲珑,在相国寺外捉住东瀛平氏余孽数人,今上令你携此与倭奴国皇帝交涉……”

姬圭渐渐听得不耐,喝道:“够了,你说这么多作甚。你要抓便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姬璧怒极反笑,抚掌道:“好一个慷慨之士,好一句激昂就义之辞。既然如此,孤且问你,你与那眠柳是何关系。”姬圭听了更为愤怒。堂堂太女,为了那个位置,攻击自己,竟然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总拿这私密之事说话,算个什么意思。便再不回避,盯着太女的眼睛,坦然直言道:“京城满大街的人都晓得,楼外楼的眠柳是我姬圭的相好。”

太女要的就是这句话,接着她的话头道:“十余年前,有一艘渔船从壹岐岛出发,抵达对马岛,进入济州海峡。从朝鲜南部横渡黄海,到达大顺齐鲁,换乘小船走五丈河入京。抵京后已是全家不名一文,自言愿鬻儿女以低船资。说来也是巧合,当时楼外楼的管事途经此处。闻听这话便去打量几个孩子,一眼便瞧中其中的一个男孩。带回楼里改名眠柳,从此这个孩子便只能把他曾经的姓氏深埋心底。但他并不感伤,他的家族从没有抛弃他。他只是在此待命,随时伺机而动。”

姬圭越听脸色越是苍白,太女说的那条路径,正是长久以来东瀛扶桑朝觐大顺天朝的海路。她努力平复心气,沉声问道:“那个孩子……眠柳,他的姓氏到底是什么。”

太女转过身,手掌拍在姬圭肩上,言道:“他姓源氏,你在东瀛多时,想来对此并不陌生吧。”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张 冬天

姬圭闭上双眼,东瀛时局整个大顺再没人比她更清楚。源氏原是倭奴皇室一支,当时的皇帝无力保护自己与心爱之人的孩儿。便只好把她赐了臣姓源氏,叫她脱离皇家,从此开创了源氏一族。

时下扶桑的内乱虽由平氏而起,却有源氏从中推波助澜。若说平氏的惑乱是癣疖之疾,则源氏的骤然崛起便是扶桑朝野的心头之患。想不到眠柳竟是源氏宗族中人,难怪在东瀛时,源氏对自己的态度多有暧昧。姬圭脑中有短暂的失神,往日里眠柳眉宇间总是抹不去的淡淡哀愁涌上心头。真相却是这般。姬圭翻来覆去在心里念着四个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太女见姬圭不言语,只当她是仍有挣扎,鼻中轻笑道:“怎么,皇妹难道以为这些都是我信口胡说不成。”姬圭摇摇头,说道:“不,我相信太女的为人稳妥。如若不是有切实的证据在手,断不会如此兴师动众,半夜里到我府上拿人。”到了此刻,三皇女只是觉着自己无话可说。父后的筹划已然满盘皆输,太女到底是太女。唯有一点叫人意外,纰漏竟然出在眠柳身上。即便如此,她对眠柳依旧是恨不起来。

之后三皇女府上没有任何反抗,姬圭便被太女带走投没天牢。次日消息传得飞快,《京娱》当日不是发行日,便特意出了一期特刊,刊载此事始末。当然其中涉及诸多隐秘,外间不知详实。整个版面做出来就像是罗生门,乱七八糟从各自角度出发的采访稿和自述稿,拼凑在一处,试图还原事件的本来面目。但这些说法本身便是真假参半,真相如何终是无人知晓。每个人都只晓得一件事,天要变了。

秦小猪不是个阴谋论者。此刻也不由地怀疑,太女在其中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因为不管外间怎么说,小猪心里始终向着三皇女姬圭。从始至终,在秦小猪眼中,姬圭都是个平易近人且有担当的好领导。她自己不爱玩花架子,也不喜欢拿身份压人。大多数时候都不像是个身份显贵的皇女,而是个可以和大伙打成一片,吃喝耍玩的好姐们。总之,听闻姬圭被下狱,秦小猪第一时间就觉得姬圭是冤枉的。她想去看三皇女。还没出门,就被来小楼接姬璞回家的秦八角拦了下来。

秦八角昨日轮值彻夜看护女帝,晚间在宫中便感觉气氛不对。晓得要出事。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人什么事。其实便是知道了,也没法出宫门通风报信。如今的宫禁比以往更为严格,除了医官和伺疾的太女、四皇女、五皇女、六皇女、七皇女。其余前来探望的文武只能在寝宫外拜上几拜,磕个头,连女帝的面都见不着。

姬璞在女帝又一次病下后。便受了刺激。现在情智停留在幼儿期,颜妃亲自交代了秦八角,把姬璞在宫外安置好,不许他来看自己或是他母皇。姬璞这日正在吃点心,不小心听到秦小猪和樊二郎的议论。听说交好的三皇女出了事,哭闹不止。也要去监牢里看人。幸亏秦八角来的及时,先喝止了秦小猪,叫她一边去不要添乱。再回头好言语。哄变小了的夫郎。

前些时候秦八角给姬璞诊过一次脉相,发现这小子竟是有了身子。可惜时机不好,秦八角又欢喜又担心。有身孕的人本就容易情绪激动,姬璞又是个有难言之隐的。秦八角觉得小猪这个时候靠不住,只把姬璞交托给樊二郎多照看。樊二郎幼时经历父丧母丧。很能理解二皇子面对女帝病危的恐慌。他也有亲密手足,以己度人。若是樊大郎或是锦儿有个好歹却束手无策,真不知自己能比姬璞表现好上多少。

樊二郎晓得这个时节二皇子心里必定不快活,便三两下料理了秦小猪。打发她去灶间弄些吃食,待会好给秦八角和姬璞带回去做夜宵。秦小猪其实连天牢大门开在哪都不晓得,现下摄于樊二郎的淫威,也不敢如何反抗,乖乖去屋里做吃的。不一时小猪捧了一盒香糯可口的黄金白玉糕回来了,秦八角已经把姬璞哄得睡熟。樊二郎和秦小猪便帮她拿上东西,秦八角把人抱上马车。互相低声交谈几句,便各自分手。

姬圭一朝倒霉,崔后身边人群聚散尚不明显,五皇女立时受了世人的冷落。姬璜在京城薄有才名,但她能在皇女中显得突出,却是凭着嫡出的身份和将门的外女这两样。真正的文人士大夫淡漠名利,又与武人交恶,对五皇女的这点都看不上眼。只有那些趋炎附势,妄图攀附上皇女,以期日后在仕途上有所助益的假道学,才会和她打得火热。

但现如今,夺嫡大热门姬圭倒了。小小的五皇女,平日小打小闹,经营圈子只限于一群酸腐假文人。她对皇后一族不亲近,如今出了事五皇女立时没有了招架之功,说不得日后只能靠着抱太女大腿过日子。依附姬璜的那些人,个个都是眼耳灵便的,见此情形,哪有不闪人的道理。也幸亏她们跑的快,因为更糟糕的事还在后面。

时至今日,世人才对太女改了新看法。以往朝野都以为太女是个温良性子,今日才晓得这位殿下也是女帝的嫡亲孩儿,手底下也不乏金刚怒目之举。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必杀。慢慢便有风声出来,说姬圭此次卷入的是叛国大罪,进到天牢不死也要脱层皮。

姬璜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她在抓捕前一夜是和秦八角一道,宿在宫中陪护女帝。次日清早出宫门回府,在宣德门外惊闻三皇女被连夜下狱。姬璜平日和姬圭再不对付,也是一父所出的姊妹。便想立时去天牢里,问姬圭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被人阻挡在了刑部大门口外,姬璜怒道:“你们可知我是谁!”看门的兵卒如何不知她是哪个,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五皇女再不济也还是个皇女,不是她这等小兵可以招惹的,忙上前陪笑道:“殿下,我等只是奉命把守。实在不敢放您进去,要不您去讨一纸文书再过来。”

姬璜心知这兵卒说的在理,可是她怎肯在这个时候向太女低头。姬璜气呼呼地拂袖而去,尚不知自己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河。被抓捕来的眠柳身边的小小子青杏受到拷问,他本就与东瀛之事无关,自然也就问不出什么。坏事就坏在青杏受刑后发了热,病中迷迷糊糊地呼唤五皇女殿下救她。太女本就对崔后所出两个妹子心存芥蒂,这下可好,两人都成了疑犯。

至于娶了眠柳身边红梅的方明德,真该说一句“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因为她家里曹李氏弄出来的破烂事,是太女亲自过堂审问的。姬璧殿下对粗鄙无赖的曹李氏、懦弱可怜又可恨的红梅等人,印象太过深刻。当时也曾打听了红梅的身世经历,确是大顺土生土长的庸碌市井。此刻心里便下了判决,这个叫红梅的小小子绝无可能是东瀛卧底。如此,方明德家出的笑话,如今反倒成了她的救命稻草。把她从东瀛细作的泥沼中拯救出来,又把她从乱糟糟的京城谪迁到个山清水秀的小地方。

虽然生活清苦,仕途曲折。但方明德和樊二郎两个,都是穷乡僻壤出来的,皆不以此为苦,反而乐在其中。方明德处世为人的确过于板正,幸而有樊二郎的温婉转圜,不至于太过得罪人。二人妇唱夫随,显得相得益彰。

事实证明,方夫人当初多虑。说话做事漂亮的人,刚开始或许能轻易博得别人的好感。但时日长久下来,刚说话不做事的人终归要被人民摒弃。只有真正说到做到,给百姓办实事的官们,才能赢得人们长久的尊敬。大伙在渐渐了解方明德的秉性后,发觉这人其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清官好官。方明德如同后来做了城隍的那个梁押司一般,清名在外,便是上官也不敢轻易打压着个没有眼力劲的孤拐娘子。

若干年后,方明德带着家小任职期满离开时,百姓夹道给她送了把大大的万民伞。消息通过升迁做了京官的楚中孚传到方夫人耳朵里,老人家一边流泪一边竖起拇指说好,想必感慨良深。

再说五皇女无端倒霉,进到天牢里和三皇女做了邻居。之后又陆续和三皇女交好的大小文武,被抓捕进了刑部审问。开始这些人相互间还有些瓜葛联系,后来捕风捉影也成了证据。事情发展到了后面,实际上已经成了太女打压异己的手段。朝野人人自危,稍有不慎便会被冠上叛国的罪名。年节进入倒计时,女帝的情形却愈发不好。京城里外一应娱乐活动都被取消,连城市上空的空气,似乎也被朝堂的肃杀之气波及,冬天过得漫长又冷清。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恶心

为了抓捕眠柳和其余潜伏在京中的奸党、细作,太女命令全城戒严,又在城中各处广布眼线。常有路人在街上行走时,一句话说错,下一个拐角这说话的人便齐齐消失不见。少不得其中有些宵小挟私报复,白日里魑魅魍魉横行。人人心中惶恐,道路以目。最后这股歪风甚至刮进宫闱,大小内侍和各班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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