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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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猪-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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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大爷,谁敢上去动手上枷。

只是太守在此事上却料错了。二皇子因着得宠,也跟姐妹们在书房混过一段时日,懂得些从政治国的道理。知道若果真发生民变,干系重大。这时节,也委实不是他四下游玩的好时机。

他倒也不怕回去受责罚,只是担心这一回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像今日这般肆意。又有些担心蔡玉琦,这人信里说得轻飘飘的,便似她人在那里就可以镇住局面一般。她一个文官,便是加上熊鸣,两人的武功顶天高,能挡得住贼人千军万马嘛。只怕这事蔡玉琦还没来得及告诉她爹,不然她会比二皇子更早被召回京城去。

二皇子平添了诸多心思,对吃喝之事也淡了。叫人打发外间的厨子都回去,居然拿起针线绣花看书了。外间时局虽紧张,州郡府衙上下人等知道二皇子的变化,却都暗中松了口气。

方秀才到家后,第二日方夫人免不了要问她答卷之事,秀才一一答了。方夫人听了颌首道:“不错,八股经易四平八稳,策论文笔火候稍差,但以你的年纪阅历已是很好了。”

方夫人平日不如何夸方秀才,说出的话,却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随意夸张或贬损。方秀才也知道母亲既然这样说了,那她必定还是既有可取,亦有不足的。恭敬应是,立在方夫人旁边听教诲。方夫人点评了几句后,便叫秀才去见老夫人和老太爷。

老太爷有一阵子不见孙女,很是挂念。方秀才昨日回来晚了,还没有去老太爷屋里拜见老人家。老夫人治学多年,和方夫人一般只爱教书,自家考学上不大精心。却真正是学富五车,便是比之方夫人这样的,也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去。

如今虽是手抖眼花,也不再见客访友。可每日修身养性,于学问一道仍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叫秀才到老人家身边,便是教不了科举进学上什么事,学学那份严谨的态度也是好的。

转眼便要到九月,来找秦八角看病的人慢慢少了。秦小猪空出手来,拿小块的黄杨木练手,做了不少小件。有摆件文玩,还有模型一样的座椅板凳、屋舍殿宇。

看得樊家三个和秦八角都啧啧称奇,道这秦小猪确是有两下子。有那来看热闹的大叔,看着一堆小东西里,尺把高的阁楼精细别致,屋檐上面还有雕花,赞道:“秦小猪这手艺,便是去给官家修大殿也使得。”

这话一说出来,秦小猪更觉面上有光,洋洋自得道:“那可不,我会的多着呢,只是一时没得机会使出来。”

樊二郎离得近,伸手在她胳膊上就是一拧,道:“得瑟的你都不是你了,官家大殿是那么好修的吗。修不好那是要掉脑袋的,你有几个脑袋拿去砍着玩。”

秦小猪果然蔫了,揉揉胳膊道:“这么聪明又好看的脑袋,全天下就这一个。”

樊大郎听二人说的好笑也朝这边看,他今儿趁着太阳好,坐在院子里绣花。秦小猪觉得此间男子下厨也就罢了,绣花什么的着实叫人恶寒。可是那樊大郎拿起针线来,却叫人怎么看怎么爱。眼见得一幅幅牡丹鸳鸯并蹄莲在他手底下绣出来,秦小猪看得又是喜欢又是难过。

喜欢的是,那绣出来的东西真个美,叫人好奇樊大郎一双手是怎么长的,人生得好看,做事也漂亮。难过的是,这人和这些美好的东西,不久之后便都归那个讨厌的方秀才了。

秦小猪看樊大郎看得有些痴,又挨了樊二郎一下才转回头。对着夸奖她的大叔道:“叔,就冲着你刚才那句公道话,以后你家里要是盖房子做家具,尽管来找我,我不收银子也给你做全乎了。”

大叔被哄得眉开眼笑,拉着樊二郎,直夸秦小猪是个有能耐的。樊二郎被拉住了半拉身子,没法去揪秦小猪。那小猪愈发得意,晃悠悠走到秦八角身后,还对着樊二郎挤眉弄眼。

过得几日,果真有人来找秦小猪盖房子。樊二郎不喜反忧,对着秦八角道:“八角姐,你看这小猪又矮又挫,她去能给人盖什么房子。若是房子建的不牢靠,日后出了事可怎么办。”樊二郎觉得秦八角比自家大哥有见识,有些事他不想叫大哥跟着担心,便更愿意请教秦八角。

秦八角笑道:“不要紧,那建房的也不是只叫秦小猪一个去,许多人一起便是有什么不妥,也自有人指出来。”

樊二郎勉强听了,还是觉得不大放心。见狗丫路过门口也要去看热闹,便拉住人叫她好生看着秦小猪。狗丫拍拍胸脯道:“秦小猪是我罩着的,我在那里看着,必不会有她什么事。”说完便跑了。樊二郎在后面气得直跺脚,口中嚷道:“谁担心那小猪有事,我是担心房子塌了压住旁人。”

院子里都听到门外樊二郎的大嗓门了。樊大郎和秦八角都笑,心说秦小猪和樊二郎这两人,若是凑到一处过日子一定热闹。只是他俩都没明言自己的心思,现在谁也不好挑破这层窗户纸。

又过几日便是乡试放榜的日子,方秀才虽沉得住气,自家也不派人去州郡探问。但架不住那些相识的人,见面便要问上几句。方秀才平日就不喜这些没话找话的,见问得又尽是些尚不知结果的事,更是不愿搭理她们。

可又不能失了礼数,便干脆也不去书院,请了假窝在家中只管读书。待到桂榜放出来,结果自然便分晓。

旁的考生不知道,这日秀才坐在屋里,捧着本讲格律的书摇头晃脑。就听到噼里啪啦鞭炮声到了自家门口,方秀才若有所感,站起身出门去迎。老刘婶已经打开了大门,两个送喜报的在门口大声说着吉祥话。

方秀才见此情形就知道她这是中了,虽不知道是第几,但必定榜上有名。脚底下跟踏着云彩一样,走了恁久到不了跟前。她平日再沉稳,也还是年轻,没经过多少事。此刻被些纷乱情绪扰了心境,看什么都恍惚,听什么都不真切,只觉得眼前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等她走到跟前,方章氏已经后发先至,塞了包东西到她手里,笑道:“还不去给报喜的打赏,这是高兴得傻了吗。”

方秀才听到个“傻”字便想到秦小猪,立时回神。她无论如何,不愿意和那人相提并论。方秀才定了定心神,整理好衣冠,这才踱着步子来到门前,向报喜的两个人躬身施礼道:“在下便是今年乡试的生员,有劳二位为我报得喜讯来。”说着把两封银子亲手奉上。

正文 第五十九章马大鱼探监

当头一位年长些的女子嬉笑着接过银子,连声道:“恭喜小姐,贺喜小姐,此番得中举人。”接过银子,又转身面向聚过来的街坊,扬声说了几句讨喜的好话,这才向方秀才父女两个行礼告辞。那外间来的众人却都还不走,围着方秀才要说些亲近话。

方章氏如何不知道自家闺女脾气有多古怪,便快走几步过来招呼邻里。打发新出炉的方举人去后宅向老太爷、老妇人报喜。又叫过老刘婶来,辛苦她多跑几步,把这个消息先告诉书院里的方夫人,叫她早些回来庆祝。再去席家村,告知住在樊家的众人,叫大郎他们也高兴高兴。老刘婶应了,自去套马。

此次乡试还有一人也是中了举的,便是那日的沈秀才。沈秀才被窦大碗当众拆了脸面,臊得不行,第二日便离家出走了。什么时候走的,窦大碗不清楚。去了哪里,窦大碗也不知道。他只当秀才被他退了好些书籍,一时想不开,要去书院、或是同窗那里住一上阵子。待消了气,自然会回来。反正家里平日有这人跟没这人也无甚区别,便也没当作一回事。

直到这日报喜的上门,窦大碗才傻眼了。人呢,怎么还没回来,这会功夫谁知道上哪找沈茂德去。又诧异莫不是同名同姓弄错了人家,向那报喜的女子细细打听了。报喜的也是好脾气,一一核对过,确定无疑就是他家沈秀才。

窦大碗还在呆愣,沈秀才的娘从外间闯进来,指着窦大碗骂道:“你这个不守夫道的泼辣货,气跑了我家新举人。”说完又数落他平日如何不孝敬,言行举止如何粗鄙不堪。

窦大碗被骂的不能还口,委屈至极,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怀里的小丫头受了惊吓,也哭闹起来。跟来贺喜的四邻又白看了场好戏,有碎嘴的大小男女便在边上指指戳戳,发些议论。那报喜的眼见讨不到赏钱,暗道:这一家子什么玩意啊,今个真是晦气。摇摇头,出门往下一家去了。

沈茂德的娘见报喜讨赏的走了,呵呵大笑。走到窦大碗两个小小子面前,摆起老夫人架子,喝斥道:“还愣着做什么,不快去把我家举人娘子找回来。仔细动作慢一慢,看老娘不打折你们的腿。”说话时,这赌鬼面容扭曲,言辞狠厉,直吓得两个小子牙关打颤。他们两个也不敢去拉扯地上的窦大碗,抹着眼泪挤出人群,就去找沈举人了。

沈赌鬼见窦大碗兀自在地上哭,觉得那声音黯哑粗糙,哭得自个心烦,便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再这么哭下去,别人还以为老娘我要死了呢。当初我就知道你配不上我家茂德,等她回来,迟早叫她休了你,再娶个官家少爷去。”

说完,赌鬼进屋搜刮一通,裹了些钱财在身上,又出门赌去了。窦大碗叫赌鬼末了一句话点醒,自家拢不住举人的心,赶紧还得求助亲娘老子去。他便也不哭了,爬起来拍拍孩子,抖落衣服上的灰尘。对上院里院外看热闹的众人,竖起两条大粗眉毛,瞪着眼,扯开嗓门怒喝道:“看什么看,还不都给老子滚蛋。”说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起扫帚便要拍打。

众人见他发狠,全都一哄而散。窦大碗关了院门回屋收拾细软,才发现少了几样值钱的。又大骂几句烂赌鬼、王八蛋,这才抱着孩子回窦屠户家去了。剩下个沈茂德的老爹,抖抖索索起了床,到这会才走到小院当中。手里还拿着平日闺女偷摸给他的几十文钱的私房。只是那报喜的都不晓得走到哪去了,谁还留在这里得他那几文赏钱。

沈茂德得中举人是谁也没想到的。原来那沈秀才虽近年来学业上有所懈怠,可这人生得聪慧,基础又扎实。自从给书店抄书后,每日有段时间可以不作他想,凝神定气读书写文。每次时间虽都不长久,可效率极高。她一目十行看了便过目不忘,终日里熟读深思、行思坐想,也是获益匪浅。

再加上平日在书院,听着鸿学大儒们的讲学点拨,沈茂德的学业一日千里。只是时近秋闱,学里不及再作新的考校,别人也就不知道这沈茂德已经是今非昔比。便是她此次下场赴考,别人先前也只当是个笑话瞧了。谁能料想到,这人如此便中了呢。

再说马大鱼等人上岸后,伪装身份路引。假称是他处大户人家派出来办年货的,途经本地县城顺道做采买。一行人找了个偏僻客栈住了,每日里有人守着房间。又有人进进出出,倒腾鸡鱼腊肉、点心瓜子,并一些衣裳鞋帽,倒真有几分大办年货的架势。

马大鱼不是第一次在这个县城出入办事,往常也有些耳目。哪知此番要用人,不止是膏药钱那厮,便是城里的泼皮们都少了几成。一打听才知道,县令大人奋发图强,年底整治治安,正四下里抓捕那些游手好闲的无赖呢。

又问了消息灵通的也只得知,原是泼皮们得罪了某位过路的大人,宋大人失了脸面,有心打击报复。再往下深究下去,消息又断了。这却是蔡御史小蔡大人临行交代的,她与熊鸣巡查各地的事沿途不宜声张。

一方的官员知道便知道了,不知道便也就不知道。至于民众,更是无需鸣锣开道,出城相迎。搞那些列队相送,没什么用处,只会搅扰的百姓们不得安生。便是宋县令这座小县城,她们如今不能悄悄来,至少悄悄走了也好。

马大鱼找不到趁手的中间人,只好叫上几个丫头亲自去监牢。找到三钱后,伪称自家主人也是那日被田沙河救起的。闻听恩人身陷囹圄,无力打点其他。便派了她们几个,途经此地时带些酒菜来致谢。

死囚探监原比去看别个囚徒来得麻烦。便是席驴儿那回,也是三钱拐着弯看在二秦和孙大头的面上,才叫花三叔进去的。如今探的又不是别个,乃是淝水大盗田沙河。宋县令虽因着田沙河救人义举,叫众人对她优待些,可也没说可以由着什么人随意来探望这盗匪。

稍有头脑便可想见,田沙河是个贼。除了那几个因她活命的百姓,其余能和贼人交好的,便也都是贼。说不得还有那胆大妄为的贼人党羽伺机而动,要趁着探监劫大狱呢。

只是马大鱼实在会做人,她扮作个弯腰驼背垂垂老矣的老管事,领着半大丫头充作孙女。又叫两个贼扮成伙计,跟在身后拿着各色点心酒菜肉食。说话也改了腔调,一张嘴便是文绉绉的用词。叫人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上等仆妇。

见了大牢管事后,马大鱼不只照例给三钱塞了银子,还私下给其余诸人都送了银钱。又叫身后的伙计把拎来的吃食,也分了多半给这些人。众人个个都得好处,也愿意拿笑脸对她。末了,却也只叫马大鱼和一个小丫头进去。

马大鱼闻言并不恼,叫同来的另两个在监牢门外好生守着。自己带着小丫头跟着牢子,钻了一遍七拐八拐的走道和巷子。最后几人到了小巷顶头的那个四方小院,往其中一间屋走过去。

打开门锁,里面隔开有两间囚室。一间空着,一间里面有两人。一个坐在角落里低头沉思,一个大咧咧躺在干草上呼呼大睡。躺着那个可不就是田沙河。马大鱼看田沙河胸口起伏,呼吸悠长。多日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心说这丫头真个是没心没肺的,这种时候这种地方还睡得着。

正文 第六十章鱼腹传书

牢子并不开锁,只一边抖落囚室木栅上的铁链,一边开口喝道:“兀那田沙河,有人来看你了。”田沙河还没睁开眼,鼻头先皱了皱,一阵酒肉香直钻两个鼻孔。

她扭头抬眼看了,见是老干娘马大鱼,带着个小丫头站在栅栏门外。

田沙河赶紧翻身下来,张口差点问出来干娘怎得涉险至此。要知道马大鱼可不是一般人,也是官府榜上有名重金缉拿的要犯。就见马大鱼阻住她的话头,躬身施礼道:“田英雄,那日你救了我家主人,在下也在当场,不知你可还记得老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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