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宫主叹了一口气道:“一个人生长王侯将相之家,并不一定是福,你觉得这话对吗?”
陆文飞无心与她谈论这些,点头道:“宫主此话倒也有理。”
燕山宫主又道:“你父亲为本宫之事遇害,本宫定必设法为他复仇。”
陆文飞感激道:“谢宫主的心意,在下心领了。报父之仇,乃是儿女之事,不劳旁人雪仇。”
燕山宫主道:“然也,我亦将助你在江湖立业扬名。”
陆文飞插头道:“在下生性淡泊名利,能报得父仇,于愿已足,何敢妄想称霸称尊?”燕山宫主挥手道:“这些事,以后再谈,你去吧。”
陆文飞一躬身道:“告辞了。”
他转身疾转而出,耳际仍隐隐觉出燕山宫主似在叹息,心中大为不解,忖道:她自幼颐指气使,性情高傲以极,为什么今天突然一反常态,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呢?”
陆文飞一出寺门便放步朝黑龙帮奔去。
黑龙帮黑龙翔正在与郑仲虎,易晓天议事,见他来到随即让坐道:“陆兄匆匆来到敝帮,必有事故。”
陆文飞拱了拱手,坐下身子道:“兄弟委实有事来到贵帮。”
黑龙翔也坐下身子来道:“陆兄有事,不妨直说。”
陆文飞点头道:“不错,在下此来乃是奉燕山宫主之命来的。”
黑龙翔面现惊疑之色道:“陆兄所指的燕山宫主是谁?”
陆文飞道:“就是那覆面女郎。”
黑龙翔沉忖半晌道:“她举止高贵,机智聪明,自是大有来历,没想到竟是晋王之后!”
陆文飞道:“她既自称为宫主,想是不会错的了。”
黑龙翔沉忖有顷,霍地站了起来道:“且慢,此事大有蹊跷,咱们此刻尚不能轻信。”陆文飞闻言睁大了眼睛诧异地问道:“究竟为何?”
黑龙翔徐徐言道:“想那晋王虽然位列亲王,但自宫帏变起,朝廷已视为叛逆,有后人亦必隐姓埋名,俾免罹祸。今此女竟公然以宫主自居,且唯恐人不知,此乃大背常情之事,令人怎能不生疑?”
陆文飞思索子良久,深觉此言有理,但想起她传授武功之事又觉不假,遂把心中想象以及传授刀法之事说了一遍。
黑龙翔朗声一笑道:“毕竟陆兄江湖阅历尚浅,容易为人愚弄。”
陆文飞心中大为不服道:“在下确然学会了破解銮刀之法。她若别具用心,也不会命我传授他人了。”
黑龙翔半晌方唉声一叹道:“兄弟久闻晋王乃是一代贤王,但毕竟只是耳闻,并未目见。”一顿又道:“他门不食客如云,奇能异士极多,但有一技之长,均可为座上客。
从好的一面来说,他是礼贤下士,有孟尝君之风,如若从反面来讲,焉知他不是收买亡命,别具用心?”
陆文飞因乃父系属晋王门下,自然而然地心里偏向着晋王,当下连连摇头道:“此事与晋王何干?帮主扯得太远了。”
黑龙翔点头道:“兄弟对晋王妄加非议,自知是不应该的事,只是你我均不曾会见过晋王,其人究竟如何,难于定评。但有事却是不假,那便是他为人天纵聪颖,胸罗万有,曾经广为搜集各派武功,然后运用他的天份与才智,详加磋磨,编了一本秘笈。”
陆文飞道:“此事在下听说过,这只能证明他生性嗜武,于人格无损。”
黑龙翔微微一叹道:“帝王多疑,自古皆然。晋王为此肇祸,是情理中事,只是他死之后,为何无一人为他伸雪或复仇,这便耐人寻味了。”
陆文飞道:“帮主越说越远,在下简直弄糊涂了。”
黑龙翔道:“这事咱们亦可作两种解释:好的一面说:那是因为晋王为保全英名,临终之前,严行告诫属下之人,不可委动,反面观之,他暗中略有安排,令属下之人一面为他抚孤,一面养精蓄锐培养势力,俟羽毛丰满之后大干一番,以成大业。”
陆文飞冷笑道:“这一切惧都是人之常情,帮主似不应有疑议。”
黑龙翔道:“不过话说回来,咱们未尝不可以说,晋王之遭祸,乃是因他怀有异心。
今日太行之变,亦是晋王府之人,意欲乐山再起,先在武林造成一股势力。”
陆文飞恍然若有所悟道:“莫非帮主怀疑燕山宫主乃是假冒的?”
黑龙翔点头道:“不仅是假冒,而且与古陵中人是同党。他们意欲借此女郎为饵,测验一下武林人对晋王的尊崇程度如何。如武林各派对晋王尚有怀念之心,对他的后人必十分尊崇。这样便可使用一些手段,令武林中人俱为她所用。”
陆文飞思索有顷道:“武林帮派林立,她纵然得到一部份人的同情,只怕也难全为她用。”
黑龙翔道:“弱死强存,原是江湖上不移之理。她除了借晋王之名外,尚有一股庞大的势力,等大家觉察上当时,已无法自援了。”
陆文飞只觉一股怒火冲了上来,忿然道:“如此说来在下倒上了她的当。”
黑龙翔急忙摇头道:“兄弟不过如此推测,陆兄切不可太过激动。咱们只要暗地留心观察她的举动便是了。”
陆文飞按下了激动的情绪,想了想,总觉黑龙翔之言太过多虑,当下话风一转道:
“不论帮主如何打算,她嘱咐在下把銮刀砍解之法转告帮主,在下仍得照她的话做。”
说着取过一张纸,找来一支笔,把那几招剑法画了下来。画了顷刻,递给黑龙翔道:
“帮主看看这个。”
黑龙翔接过一看,脸色立交道:“此女一身所学,果然驳杂,即以此几招剑法而论,已算得是上乘的剑式了。
陆文飞道:“若只是普通剑法,怎破解得了那霸道的銮刀?”
黑龙翔沉吟半晌,唉声一叹道:“兄弟愈觉此事可疑,看来武林这场浩劫是免不了的。”
陆文飞茫然睁大了眼睛道:“莫非帮主仍然对她不放心?”
黑龙翔点头道:“此女不仅武学深渊,智慧亦趋于人一等,如果是古陵一党,咱们委实无法与她抗衡。”
陆文飞冷笑道:“她现在与咱们同仇敌忾,怎说是古陵一党?”
黑龙翔道:“但愿兄弟所疑并非事实。”想了想霍地一回头对郑仲虎吩咐道:“贤弟速与我召集帮众,就在行坛听候差遣。”
郑仲虎躬身答应,快步行出厅外。
黑龙翔又吩咐易晓天道:“易堂主可随本应前去古刹,本应要详细盘问此女一番。”
陆文飞见他突然作此决定,大感惊诧,急问道:“帮主此举是何用意?”
黑龙翔冷冷一笑道:“到时自知,此刻不便奉告。”
此时郑件虎已传了帮内几个堂主与首要之人,重又回到了大厅。
黑龙翔又吩咐道:“贤弟带领着他们隐伏在古刹的四周,听我令谕行事。”又对陆文飞道:“兄弟这就去古刹,陆兄可愿同去看看?”
陆文飞不知他要耍什么花样,迟了一会道:“如若方便的话,在不倒愿前去看看。”
黑龙翔朗声笑道:“怎说不方便呢?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走吧。”
易晓天侧身一让道:“陆兄请。”
陆文飞忙躬身道:“易堂主乃是前辈,如何与在下客气起来了?”
易晓天微微一笑道:“少侠乃是本帮贵客,不用客气。”
三个具属武林高手,行动疾若瓢风,但见三条人影,沿着山径疾驰,转眼之间已行出了四五里。”
不及顿饭的时间已然到了燕山宫主所居之古刹。
黑龙翔突然身形一跃,低声道:“不好,只怕咱们来晚了。”
陆文飞举目望去,只见古刹四周人影幢幢,显然古刹已经被人包围,而古刹之内却是一片漆黑,声息全无,心头不由一惊道:“莫非帮主预知有人前来攻击古刹?”
黑龙翔道:“此是当然之事,咱们快过去看看。”
三人行至古刹之前,意外地竟无人出面阻挡。黑龙翔举手敲了敲门,亦无动静,但里面隐隐似有人在。
黑龙翔道:“咱们翻墙进去。”
说罢,他一腾身当先越过墙头。
陆文飞与易晓天亦也跟着翻入。
陆文飞对此寺已是轻车熟路,率先向燕山宫主所在的院落行去。远远便见人影闪动,而燕山宫主所居的卧房却是灯火全无,他乃是极易冲动之人,冲口便道:“不好,想是五毒帮的人发动攻击了。”
黑龙翔冷笑道:“别急,且看看那些人是谁?”
此时三人已行至院落,只见院内站的赫然是川西张门与金陵谢家的人,不由暗暗诧异不已。
院内之人亦也发觉他们,追命阎王张南迎上前来笑道:“黑帮主的消息好快呀。”
黑龙翔哈哈笑道:“好说,好说,贵门不是比兄弟来得更快吗?”
张南一时无话好说,讪然一笑。
陆文飞此时已将场中人细看了一遍,除了张谢两门的人外,尚有许多不认识的人,个个鹘立院内,不知在期待些什么。
黑龙翔缓缓趋近谢清文面前,拱手道:“谢兄,此女可在屋内?”
谢清文冷冷道:“黑兄此来可是救驾?”
黑龙翔知他语带嘲讽,哈哈一笑道:“谢兄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吧,兄弟可没什么好说的。”
谢清文呼了一声道:“她就在屋内,只见请便吧。”
黑龙翔何等之人,早已看出院内的情势外驰内张,当下微微一笑道:“此刻不忙,到需要进去之时,兄弟自然要与她谈谈。”
谢清文心中暗笑不已忖道:“黑某早已与此女勾结,今竟故作不知,我倒要看着他如何举动。”
这批人不约而同来到,仅是一个目的,但都不说被。
黑龙翔与谢清文针锋相对,各探了几句,退了回去,默然不语。
张二嫂性急,见大伙都耗着不动,心中大感不耐,朱拐一横,冷笑了两声道:“她躲着不出来,难道咱们就干等下去不成?”
她怒气冲冲地直向精舍行去。
张南深恐老嫂子吃暗亏,急扣一把没羽金芒,追上去道:“二嫂小心她们暗算。”
张二嫂冷笑一声朱拐一举,猛向紧关的两扇花格厅门砸去,她臂力雄浑,一拐之力不下千斤,就是铁门也受不了这么一击。
可是,就在她朱据堪堪碰到厅门之际,厅门呼地大开,并由内卷出一股暗劲,那隐夹风雷的朱拐,击在暗劲之上,就和碰在墙上一般,直弹了回来。
张二嫂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张南唯恐对方就势反攻,手一扬把没羽金芒兜头掷去。
只听门内一阵哈哈宏笑,呼地又击出一股掌风,直震得没羽金芒漫天飞扬,犹如天空洒下一片流星。
跟着人影一晃,行出了一位高大古奇老者,倒背着双手,冷冷哼了一声道:“何方野汉,来此扰人之清梦?”
张南一征,尚未答胜,张二嫂一横朱拐,抢前两步喝道:“你是那女娃的什么人?”
老者横了她一眼,冷冷笑道:“川西张门号称武林四大世家,声誉极隆,今日一见实令老夫好生失望。”
张二嫂刚才吃他一掌,既知对方武功甚深,她虽性韧,却不愿独挡税锋,是以对方虽然出言不逊,她并未及时出手。
张南这时接口道:“尊驾既认得川西张门,料非无名之辈,访问尊姓大名。”
老者冷冷道:“老夫久不在江湖走动,姓名早已忘了,不提也罢。”
黑龙翔大步行了过来,拱手哈哈笑道:“原来是狄大侠,久违,久违。”
老者看了他一眼道:“尊驾什么人,如何识得犹某?”
黑龙翔道:“兄弟黑龙翔,二十多年前狄大侠行侠关东一带之时,兄弟便已久仰。”
老者想了想,恍然若有所悟道:“原来是黑帮主,久仰,久仰。”
群雄此时方才想起一个人,原来此老者竟是二十多年前便在关东一带享有盛誉,外号九现神龙的狄龙,不知怎地突然做了覆面太郎的保镖。”
黑龙翔哈哈笑道:“狄大侠是何时来太行的?兄弟怎一点都不知,真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狄龙双目冷电似地四下一瞥,冷冷道:“诸侠夤夜来此,意欲何为?”
黑龙翔道:“兄弟希望见见燕山宫主,问她几句话,别无他意。”
狄龙不答理他,且面对群雄玲冷地问道:“你们的来愈是不是与黑帮主一般?”
谢清文虽未见过犹龙,亦久闻其名,遂答道:“可以这样说。”
狄龙极为不屑地哼了一声道:“宫主已经歇着了,今晚不见客,诸位可以请了。”
张二嫂冷冷道:“睡了,也把她叫起来,我等岂能空其往还?”
狄龙冷厉地道:“不见客就是不见客,诸位最好识相一点,免得自讨没趣。”
张二嫂大怒道:“不见就是不行,给我让开。”
朱拐一点,直取前胸,从龙冷笑一声,忽地一把将来拐抓住,这一式快速绝伦,在场之人虽都是武功卓绝的高手,竟无一个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
张二嫂朱拐为人抓住,大吼一声奋力往回一夺,可是她这一夺并设将朱拐夺回。
张南手中暗藏一支没羽金芒,举手一弹,一缕金光直袭狄龙面门。
狄龙手上正与张二嫂较劲,突见张南施发暗器,急把脸一侧,金芒惊耳而过,但就他这一分神之际,张二嫂即将朱拐一抽,夺了回来。
张二嫂自到太行以来,连连受挫,凶戾之性大发,朱拐一经夺回,奋拐便攻。
突然人影一闪,狄龙的身侧已然多了两个人,在面是邬文化,右面是单于琼珠,二人怀中都抱了一支长剑。
单手琼珠纤手一指道:“你也配与我师父动手。要打架姑娘陪你。”
张二嫂不觉一怔,她绝然没想到狄龙就是单于琼珠的师父,更没想到她们竟与燕山宫主是同一路的人。
张南暗用传音对张二嫂道:“二嫂,你歇歇不行吗?就算你能赢了,也不过是替别人找机会罢了,咱们实在犯不上。
张二嫂亦是老江湖了,她怎会不知,只是生性如此,老忍不下这口气,耳听张南传音,心中虽没言之有理,但她无法下台,当下三棱眼一瞪道:“好啊,原来你们都是一帮的人。”
举拐正待攻出……忽听屋内传出脚步声,邬文化与单于琼珠也赶紧行至师父的身后,竟不理睬张二嫂。张二嫂攻出的朱拐一顿,举目看去,屋内已徐徐行出了三人,行在最前的正是大家所要找的燕山宫主,后面跟着弄玉,采繁二婢。
燕山宫主目光一扫道:“汝等夤夜来此找我有何话说?”
黑龙翔干咳了两声,道:“老朽们意欲明白一下姑娘的真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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