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翔已然见过古陵之人的武功,不由暗中一皱眉,但却没有作声。
燕山宫主微微一笑道:“倘若朱衣门之人亦及时赶到,那时又当如何?”
谢清文接道:“咱们人手众多,可以分别地抗拒。”
燕山宫主突然一声叹道:“就算这两派之人都为你们打败,可是宝物乃是人人希求的东西。万一你们之间又争夺起来,那可是麻烦事精。”
这话谢清文可没法回答了,干咳了两声道:“这个……这个……”
桑子弼哈哈大笑道:“这也并非什么难题,咱们既同心协力,便不该有异心。万一哪一派有异心。咱们大伙儿鸣鼓而攻之。”
话虽是如此说,实则每一个人的心中,都伏下了一个暗影,俱知宝物一经到手,要想相安无事,那是绝对办不到的事。
燕山宫主见大伙儿都默不作声,轻声叹了一口气,立起身来道:“本宫只是一个孤身女子,你们若是有异心,我是双拳难敌四手。不过本宫可对你等预先说明,先王收藏的异宝奇珍极多,我一个女子要了也没用,尽可大伙儿均分。只是那本秘笈乃是先王手泽,我不能失去。你们答应吗?”群雄所争夺的,第一就是那本秘笈,其次才为宝物。
她要这本秘笈,别人也要,谁也不肯答应,是以全场静寂了下去。
一盏茶后,桑子弼打破寂静,哈哈笑道:“这个不用说,失物应归物主,秘笈也自然该归晋王的后人。”
这话说得极是冠冕堂皇,但只是细微的一推敲,内中却含有文章。
在座之人俱是老江湖了,细味桑子弼话中有意,心里立时了然。
如果燕山宫主是假冒的话,她便无权取得了那本秘笈。那大伙儿亦可以强吃弱,大吃小,谁有强大的力量,谁就有得到那本移笈的机会。
桑子弼似乎有些不耐,起身道:“时间已然不早了,咱们这就走吧。”
百草翁扭头看了看天色,道:“确是该走了,咱们不能让朱衣门先到达一步。”
群雄均知在避秦庄,不啻身处虎穴,巴不得早一步离开。
闻言纷纷将身形立起,跨步行出大厅。
桑子弼率先行道:“兄弟领路,诸位随我来。”
说罢,当先行出厅外。
司马温紧随在燕山宫主身侧道:“宫主请跟着在下。”
行完了一条通道,来到了一月洞门,穿过月洞门,里面是一座占地极广的花园。
桑子弼引至一座凉亭之前立定道:“此地有一条地道,可直通古陵。”
燕山宫主看了看桑于弼一眼,冷冷道:“由此看来,避秦庄主倒是一位有心人了。”
桑子弼知道群雄俱有怀疑之心,接道:“这条密道原是兄弟在无意之间寻到的,遂在此处盖了一座凉亭以作掩饰。”
黑龙翔暗暗忖度了一番地势,觉出这条地道确有通往古陵的可能,遂道:“不知这条地道通至古陵的何处?”
桑子弼用手一指道:“就在古陵灵堂的右侧。那面有条秘道,咱们就从那秘道直入灵堂。”
黑龙翔哈哈笑道:“好说,兄弟只不过学点皮毛而已,哪有吴庄主说得那般好?”
桑子弼掀起一张用石头砌成的石椅,立时现出一条隧洞来。
大伙儿伸首看了看,并未进入。
燕山宫主见群雄都疑惧不前,大为不满,是以自己先行跨步行去。
桑子弼急一跨步道:“让我来领路吧。”
于是,他率先朝地道行去。
燕山宫主略为一愣,随即进入,司马温、无毒婆、百草翁跟着行入。
谢清文暗用传音对黑龙翔道:“此番全仗黑兄了。”
黑龙翔看了看谢清文,淡淡地笑了笑道:“兄弟亦无十成把握。”
张南接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走啊。”
他大步行了进去。
群雄亦跟着一齐行入,入了地道,甚是洁净平坦,一行人行约有三二百步远,来到了一个拐角之处,地势已渐上升,并铺有石级。
行了数十蹬石级后,就是一扇石门。
桑子弼举手轻轻在石门一个凹处按了一下,石门应声而开,里面是一间石室。四壁尽是青石砌成,并无石桌石椅,只是一间空荡荡的石室。
桑于弼来到石室的右面,又打开了另一扇门,一指道“循此石级上去,便是出口处,诸位小心了。”
黑龙翔一直在暗中细察,觉出这条地道除了常有人行走外,并无可疑之处,心里便放松了许多。
就在桑子弼说话之间,司马温措燕山宫主行至石门。
桑子弼侧身一让,容燕山宫主出了石门,提高了嗓门道:“廖大婶,快嘱咐贵属,把那些蛇虫管束住,我可真有点恶心那东西。”
廖晚香笑道:“别看这些毒物恶心,粤菜之中还是一道佳肴呢。”
谈话之间,脚步突然加快,百草翁呼地穿出石门,往外行去。
留在石室的有谢清文、谢一飞、黑龙翔、张南、张二嫂等人,这些人处事极其机警,一见这情景,心头同感一惊,暗忖:倘若桑子弼此时弄点手脚,将大家封闭在石室之内,那可就上当了。
就在廖晚香飞身跃出的同时,群雄俱都不约而同地齐朝前冲去,谢清文张南起步较早,走在最前。
桑子弼突然哈哈大笑道:“诸位不用走了,就在这里歇息吧。”呼地一掌朝石门推了进去。
谢清文与张南身在空中,一见桑子弼推出一掌,力道甚是强劲,犹如巨浪排空,直卷了过来,不敢便接,急将真气一敛,脚尖落地,落在石室之内。
就这一掌之际,石门已然轧轧声响,石门速即紧闭。气得张二嫂目中喷火,抢拐便敲,笃地一声,铁拐着处,就同赶在铁墙上一般,直震得手臂一阵酸麻。
此时石室之中速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只听黑龙翔高声道:“诸位且请稍安勿躁,桑子弼既存心计算咱们,必然早有准备。”黑龙翔一伸手把火折子掏了出来,晃着四下一照,只见石室浑然天成,竟找不出一点隙缝,不由摇了一摇头,道:“桑子弼果然厉害,咱们若想脱困,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张二嫂怒气冲冲地道:“这老贼如此奸狡,老身早晚要与他拚个死活。”
谢清文冷笑地道:“眼看咱们难逃幼数了,你说那些狠话有什么用?”
张二嫂一想,觉得这话确是多余的,气得闭口不再言语了。
再说桑子弼将群雄封闭于石室之后,快步追上燕山宫主。突然一阵狂笑道:“黑龙翔等人不久便成地府游魂,再也无法参与藏宝之战了。”
燕山宫主脚下停步,冷笑道:“我今天才算认清了你。”
桑子弼又是一阵狂笑道:“好说,好说,在江湖上行走,有时不用点心机,是不行的。”
燕山宫主打量了四下,道:“下一步棋你准备如何地走?”
桑子弼得意地一笑道:“那还用说鸣?自然是入古陵了。”
燕山宫主重重地摇了摇头道:“咱们是进不去的。”
桑子弼诡谲一笑道:“实不相瞒,老夫早就料到你进不了古陵。”略微一顿又道:
“今晚所以要领你来本庄,无非是借你为饵,除去黑龙翔等一帮人罢了。”
燕山宫主声色不动道:“你虽然除去了他们,但进不了古陵亦是枉然。”
桑子弼冷冷地道:“这事还得借助你的力量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谈话之间,出其不意地点了燕山宫主的双臀要穴。
他出手犹如电闪急速,燕山宫主骤不及防,穴道竟被制住,不由大怒道:“你用此卑污的手段来对本宫,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桑子弼双眉一挑,挥挥手道:“得啦,倡啦,别跟老夫来这一套。”
燕山宫主装作不解道:“什么这一套,那一套的,本宫委实弄不懂。”
桑子弼双目冷电般停在燕山宫主脸上道:“你当真不知?”
燕山宫主装作不知,双眉紧蹩道:“什么事?”
桑子弼笑了笑,道:“你是假冒的宫主,老夫早已查明,你若答应与老夫合作,则咱们之间彼此有益。”
燕山宫主也不否认,冷冷道:“你究竟打算怎么样?”
桑子踢皮笑向不笑地道:“并不怎么样,只要你答应合作就可以了。”
燕山宫主微微颔首,道:“怎么个合作法?”
桑子弼道:“你乃是以宫主之身份,由百草翁与五毒婆陪同,由古陵正面行入,老夫自另有方法来接应你们。”
燕山宫主摇摇头道:“他们决不会轻易让我进去。”
桑子弼接道:“这事或有几分冒险,但你不妨强行进去。”语气一顿,又道:“按老夫的判断,他门决不敢贸然对你动武,但你可继续与他们纠僵直到头脑人物出面为止,如果你能做到这样,那你便算是成功了。”
燕山宫主迷惑地道:“什么成功了?”
桑子弼咧嘴笑了笑道:“老夫不妨对你实说,老夫隐迹近十年,对古陵内形势,大致已了然。这陵后虽是古陵的机关枢纽,仍然有秘道可通。”一看燕山宫主又道:“当你在前面与古陵中人纠缠之际,老夫便借机潜入陵中,劫取那本秘笈及财宝。”
燕山宫主道:“你自信能取得那本秘笈及财宝吗?”
桑子弼诡谲一笑道:“纵然无法获得那本秘笈,必有些收获。”
燕山宫主这才明白他的诡计,但她也是有所为而来的,故作恍然地点点头道:“此法倒也行得,咱们就这么办。”
桑子弼笑了笑,忙又面现严肃道:“且慢,老夫并非不信姑娘,但总得以防万一。”
于是他暗对百草翁一呶嘴。
百草翁随之从怀中取出一颗丹药托在掌中道:“此丹乃是多种剧毒制练而成,毒性甚烈,但发作却慢,须在十二个时局之后。此毒除了老夫配制的解药外,别无解救之法,还请姑娘服下。”
说着,他步行到燕山宫主身前,打开牙关,丢了过去,随手一托,燕山宫主不由自主的把丹药咽了下去。
燕山宫主的双臂但被点了穴道,无法反抗,因此只有吞了下去。
桑子弼道:“你不用拍,不论事情成或不成,十二个时辰之后,自有人给你解药。”
语声一顿,接道:“不过你得记住,绝不可生异心,只要你稍有不利之举动,休怪老夫狠毒。”
一伸手,他解去了她的双臂之穴。
燕山宫主脸上一片铁青,显然心头十分愤怒,可是却没作声。
桑子弼一招手向百草翁道:“附耳过来。”
百草翁附耳过去,只见桑子弼在他耳畔轻轻吩咐了几句。
桑子弼突然一转身疾奔而去,司马温也紧跟着进去了。五毒婆上前拉住了燕山宫主道:“走吧,若是事情顺利成功,咱们彼此均有益。”
燕山宫主面无表情,木然地跨步前行。
百草翁与五毒婆一左一中护卫着。
再说陆文飞随着白胡子奔了一程。
陆文飞忍不住问道:“大叔,大哥来太行的目的何在?”
白胡子道:“家务事。”
陆文飞大感意外,道:“家务事?他不是为藏宝而来的?”
白胡子道:“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语声一顿又道:“就拿你来说吧,来太行何尝是为了藏宝?”
陆文飞心神沉重地道:“大叔说的是,可是晚辈句已卷入了漩涡。”
白胡子一字一字地道:“你不用叹气,塞翁失马,安知非福?”
陆文飞沉思了一会,道:“是福是祸此刻还难以断定。”
白胡子道:“一个人只要不存那非份贪财之心,纵然危难起伏,亦必逢凶化吉。”
语声一顿又道:“你应好自为之。”
陆文飞只觉他话中有话,但不知指的是什么。他乃是胸怀坦诚之人,人家既不明说,自己不好意思再追问了。
白胡子见他不作声,遂把话题一转道:“此去古陵危机重重,凡事忍耐几分,不可强行出头。”
陆文飞点了点头。
白胡子不再言语,放开脚步,朝古陵的方向奔去。
陆大飞也不再言语,直跟着白胡子奔去。
不一盏热茶的工夫……他们来到古陵之前,二人停下了脚步,白胡子一跨步走在陆文飞身前,伸手掀起供桌,对陆文飞招了招手,当先飘身落入隧道。
陆文飞也跟着驱入。
此时已近二更时分了。
陵内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
白胡子把手伸了过来,执着他的手,暗用传音道:“跟着我,不要出声说话。”
陆文飞近日武功精进,已经能用传者说话了,答道:“暗中摸索行吗?”
白胡子道:“走吧,不用多问了。”
二人在暗中摸索前进。
一路上都是由白胡子开启机关,竟然畅行无阻。
行了约有顿饭时刻,白胡子竟然脚下停步,用传音道:“咱们就在这里吧。”
片刻,他用手在壁上摸索了一会,壁上突然出现了一条宽仅二三寸,长约三尺的裂缝来。
陆文飞细看这裂缝,好像是一个窗户,又像是门,心中暗觉奇异道:“为什么只开这么一点。”
目光四下一瞥,心中顿时了然,原来这一窗口,正是他与黑龙翔来过的那间石室。
同时也瞥见了五毒婆廖晚香与百草翁正陪着燕山宫主在与古陵人说话。
只听那老者的苍老嗓音,沉声说道:“老夫没空与汝等纠缠,我看你们趁早走吧。”
百草翁阴森森地道:“你等霸占古陵,不让宫主进去,究竟存着什么心?”
苍老的嗓音道:“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明白,当真要老夫给你难看不成?”
五毒婆暗推了推燕山宫主,低声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燕山宫主脸上冷漠无情,默然不作声。
就在此时,甬道传来了一个粗狂的噪音道:“何方鼠辈,竟敢冒名宫主,前来古陵?”陆文飞极目望会,正是那虬须大汉田威,只见另一个燕山宫主在一队朱衣武土簇拥着,缓步行了过来。
廖晚香不由心里一震,喃喃说道:“怎的竟有两个燕山宫主?”
这一意外之事,深使廖晚香与罗扬鞭二人惶惑,一时间倒答不出话来。
田威怒气冲冲,大步行了过来,一指先前的燕山宫主,喝道:“你等胆敢冒名宫主前来古陵。”语声一顿又道:“你是谁?”
先前的燕山宫主瞥了他一眼,缓缓举起手来,往脸上一抹,取下了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来,赫然是一位美艳少女。
此女子正是火烧“不醉居’的紫衣龙女。紫衣龙女一经取下面幕,立时一飘身行近了燕山宫主。一躬身道:“属下无能,已为他们迫服下慢性毒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