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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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寒-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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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玩,和江家的女眷相处得很好,直至五绝刀返家,姑娘也渐渐长成,来住便逐渐疏远了,但姑娘对江家并不生分,她对倔强骠悍雄壮的江勇也甚有好感。

江家附近共住有二十余户人家,在年轻人中,江勇是本地的领袖人物,是个标准的问题少年,横蛮、倔强、骁勇、霸道,但柳姑娘却是惟一可以降服他的人,他对任何人都不买帐,独对姑娘驯顺,假使没有其他意外,江柳两家的人,都认为早晚可能结成亲家。

五绝刀对孙女的事并无意见,希望青姑娘满十六岁之后,能嫁一个她中意的郎君,便可了却一生心愿。那时,他便可安心地了却尘缘,可能到元通寺出家学佛,忏悔往昔的冤孽。

一个为恶一生的老人,如果曾受到惨痛的打击,他便会痛悔往日之非,看破红尘并非奇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的念头,会令他悚然而惊,午夜梦回常会疑神疑鬼,只有出家修行方能令他平静下来。五绝刀尘念未了,孙女未找到归宿之前,他不能放心出家,因此,这期间正是他最难熬的岁月,就怕天网提前降临,报应临头。

这次他投奔青麒,心中已有打算,希望能将姑娘寄托在江家,或者干脆将姑娘许配给江勇,然后无牵挂地做他的佛门弟子。

他做梦也未料到,死神正在前面向他招手。

他便未料到,数十年的知交好友会出卖他。

他抱着安平,从山林中左旋右折,由正南方向接近了江家的茅屋,沿途平安无事。

姑娘只学了一些防身功夫,怯意甚浓,提刀紧依在祖父身侧,战战兢兢地紧跟不舍。

斗转星移,五更正了。东天已出现曙光,时辰不早。

距茅屋尚有二十余丈,江家的守门黄犬,发出了打破沉静的吠声。

“青儿,你先走一步叫门。”五绝刀沉静地说.又加上一句道:“小心些,先看看江家是否有客人。”

“请放小可下来。”安平说。

五绝刀将他放下,低声问:“哥儿,能走动么?”

“小可支持得了,请放心。”他平静地说,确也支持得住,刚才不过是脱力而已,半个更次的时刻,尽够他调息养力,大致无妨。

“今晚如无哥儿在旁出手相助,老朽祖孙俩……”

“同样地,昨晚如无老伯援手,小可恐伯尸骨早寒了。等会儿见了贵友,可否将小可行险击走贼人的事瞒下?小可生意人,不敢和江湖人结怨,事非得已,老伯谅我。”

“好,老朽不说就是。”

姑娘领先上前,接近至五六丈内,狗吠声突然静止。

五绝刀伸手拉住姑娘,低声说:“江家早已有备,恐怕也有人来过了,小心些。”

接近至三丈内,柴门悄然而开,有人低声问:“谁?出声。”

姑娘紧张地问:“是许叔么?我是小青。”

来人是个睡眼惺忪的中年壮汉,吁口长气说:“哦!是柳姑娘,你……”

“噤声,江爷爷在家么?”

“在,姑娘……”

“今晚是否有生客前来?”

“这……这没有,有谁来了?”许叔支吾地答。

“请通报江爷爷一声,我爷爷来了。”

“你后面有两个人,另一位是……”

“是舍下的客人。”

“哦!请先到客厅小坐,请进。”

五绝刀和安平已经走近,五绝刀抱拳笑道:“许老弟警觉性真高!今晚是否有不速之客前来打扰了?”

“柳老请进。小的刚好起来喂牲口,听到大黄吠叫,便出来瞧瞧,想不到却是柳老光临,难道说,有人到府上打扰了么?”许叔一面问,一面掩上柴门。

越过院子,许叔抢先上前推开厅门,挑亮长明灯,肃容就坐,奉上三杯冷茶,说声请稍候,入内去了。

安平的目光,不住地注视着堂中的八仙桌,桌上杯痕隐隐可见,茶迹未干,他想:“半个时辰之前.至少有六名客人在这儿作客,这位许叔分明不是早起喂牲口,喂牲口不会穿着得如此整齐,而他却说今晚没有生客前来,岂不可怪?”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内堂出来了一个身高八尺,脸上略带不健康的青色,满脸横肉鹰目勾鼻的老人,年纪似比五绝刀年轻四五岁,约在花甲以上。身后,跟着一个粗壮结实相貌凶猛的少年,许叔则走在最后,三人急步出厅。

“咦!柳兄怎么来得这么早?青姑娘也来了。”老人吃惊地叫。

柳青上前行礼,低叫道:“江爷爷,勇哥也起来了?”

五绝刀上前行礼,急急地说:“一言难尽,我算是两世为人……”

“怎么?鬼眼夺魂和两亡命找到你了?”

“不但他们来了,还有怒豹和狂彪。江兄,我替你引见我的一位远道客人,这位是夏小哥安平。”他转向安平说:“这位是老朽的好友江萍,不敢相瞒,他就是八豪中的青麒江萍,小哥大概不会陌生。那位是江老的孙少爷江勇。”

“夏安平?他不是盛昌布庄的三东主么?”青麒讶然问。

安平长揖施礼,说:“正是小可,昨日途经贵地,路途中暑,幸遇柳老伯及时施药,得免倒毙沟渠。”

“久仰久仰,在南京江淮一带,谁不知三东主的大名,江湖朋友皆知老弟慷慨好义,济人之急,乐善好施,想不到今晚得见老弟颜色,幸甚幸甚。”

“老伯过奖了,小可愧不敢当。”

江勇目光灼灼地盯视着安平,也打量着柳青的神色。

“柳兄,今晚怎么一回事?”青麒问上正题,脸上有点不自然。

五绝刀长叹一声,苦笑道:“兄弟真是两世为人……”

“他们呢?”

“鬼眼夺魂走了,狂彪带了怒豹也撤走……”

“柳兄将他们打走了?”

“我大概接得下怒豹十招八招。危急间,来了一位隐身奇人,将怒豹和两个亡命,以及怒豹狂彪的两位伴当击倒.我们方能乘机溜走。”

“那隐身奇人是谁?”

“不知道,他并未露面,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哦!会不会是银剑徐文那王八蛋?”

“银剑徐文?你是指武当俗家第一剑手徐文?”

“不错,正是他,昼间有人在潼关渡口看见他,入关后便失去踪迹,这家伙嫉恶如仇,自命侠义英雄,专和黑道朋友作对,下手辛辣不留余地。近十年来,他和少林的俗家高手金带欧政在江湖中神出鬼没,黑道朋友和绿林好汉简直闻名丧胆,望影心惊。碰上破扇竹箫,大不了吃些苦头,遇上金带银剑,不死也得脱层皮。听说他和怒豹狂彪结怨甚深,发誓要追寻他两人送他们见阎王,可能是……”

“江兄,不会是银剑徐文,不然怎肯让他两人轻易脱身?金带银剑二十岁出道,十年于兹,也只有三十岁上下,但那隐身人却自称老夫。怪事,兄弟的家既不起眼,白天又没发现有人前来踩探,怎么会被他们找到的?当年鬼眼夺魂在华山将我那儿媳骗走,并不知我的落脚处哪!”

“怎么?令郎夫妻两人,是鬼眼夺魂骗走的?”

“是的,这事兄弟不愿再提。”

“他们为何而来?”青麒关心地问。

“见鬼!那怒豹狂彪已投入汉中巨寇地帚星的手下,要起兵劫掠关中,夺取潼关东下河南,前来胁迫兄弟人伙,替他们做内应夺取潼关,岂有此理。”

“柳兄拒绝了。”

“是的,我怎能在洗手六年之后,再失身从贼?江兄,我认为你这儿也不安全,早晚他们也会查出你的底细,必须早作打算,迁地为良。”

“不会的,柳兄请放心。”青麒若无其事地答。接着,他向许叔挥手道:“许吉,弄三杯热茶来。”

许吉应赔一声,转身走了。

江勇神色一变,急道:“爷爷,何不置酒与柳爷爷压惊?”

“天快亮了,急什么?”青麒冷冷地答。

五绝刀长叹一声,说:“江兄,本来兄弟想将青儿暂寄府上栖身,但如果江兄不暂时迁至潼关避避风头,兄弟委实放不下心,那么,兄弟只好带青儿前往华山,投奔西岳羽士求他照拂了。”

许吉已将热腾腾的香茗奉上?青麒急道:“柳兄,难道说,你就如此胆小么?我这儿算是小村落,不象你那儿孤零零地引人注意……”

“江兄,不是兄弟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们决不会轻易罢手的,必将大索附近四五十里内的一房一舍一草一木。江兄虽隐世务农,但脸貌未改,鬼眼夺魂一双眼睛精明万分,我保证他一眼便可看出你的身份,他一个人恐怕也难以对付,加上怒豹狂彪……不说也罢。那么,兄弟不再打扰了,须在天明前离开,早早赶往华山暂避风头。”

说完,一口喝干了杯中茶。

姑娘是晚辈,她不敢放肆,原杯未动。

安平由于先前的恶斗,喉间发干,不能不喝,但茶的温度高,而且他似乎嗅到升起的雾气中,有点奇异的气味,淡淡地若有若无,如不留心很难发现,但他喝至第二口便发现了,放下杯不再喝。

“柳兄,急也不在一时,请稍候,听兄弟一言。”青麒出声挽留。

五绝刀已经站起,透过厅门看天色。附近传来陆续的鸡啼,犬吠声此起彼落,他重新坐下问:“天色不早,兄弟必须早些赶路。江兄,有何见教?”

“柳兄,俗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又说:人生几何,及时行乐……”

五绝刀脸色一沉,抢着问:“江兄,你的意思是……”

“兄弟认为……”

“认为该出卖良心,失身从贼,跟随他们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所不为么?”

“柳兄……”

五绝刀倏然站起,厉声道:“江兄,我柳云已放下屠刀,今生决不再……”

话未完,身形突然一晃。

青麒也倏然站起,沉声道:“柳云,你放明白些。”

姑娘一听青麒直呼她爷爷的名字,便知大事不妙,刚站起,许吉已到了她身旁。

江勇向安平举步,来意不善。

安平推椅而起,还未站稳,却感到头轻脚重,眼前景物在旋转。

正北半里外的小径中,两匹健马正向这儿奔来。

两骑的后面,一个黑影如同鬼魅,随着两马飞掠,相距约四丈余。

一跃三四丈,紧跟不舍、好俊的轻功。

五绝刀拍拍脑袋,身躯摇摇晃晃,突然叫道:“江萍,你……”

话未说完,砰然倒地。

姑娘大惊,急冲而上。

许吉伸脚一勾,她向前仆倒。

安平火速向厅口退,但江勇到了,一拳飞出去叫:“你也留下!”

安平想出手招架,但双手已不听指挥,“砰”一声左颊挨了一拳,打得他斜退八尺砰然倒地。

他只喝了一口茶,受药量不多,依然可以挣扎,人倒地却不甘心,倾全力要挣扎坐起,并想拔藏在怀中的匕首。

江勇也知道他只喝了一口茶,所以毫不放松,劈胸一把将他抓起,在他的小腹上连捣三拳,最后一拳上钩,狠狠地击中他的下颔,他把他打得口中血出,飞起离地尺余,“砰”一声背部撞在墙壁上,滑倒在壁根奄奄一息。

另一面,许吉擒住了柳青姑娘,沉喝道:“青姑娘,我警告你,不许鸡猫狗叫。你爷爷不是中毒,而是散气软骨散,死不了的。”

“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生!”姑娘绝望地咒骂。

“制了她的穴道。”青麒大叫。

江勇到了,怪叫道:“不!交给我就是。”

声落,上前伸手去接许吉手中的柳青姑娘。

柳青“呸”—声吐了他一口痰,尖叫道:“畜生!你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你们有何用意?”

江勇闪身避过吐来的痰,柔声说:“小青,用散气软骨散是爷爷的意思,我已尽了力,但爷爷却不答应.你请放心,你我两家数十年交情……”

“畜生!你还有脸提交情?”姑娘悲愤地大骂。

“爷爷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你们早已是地帚星的走狗了,是么?为了劫掠金银玉帛,你们可以昧着良心杀人放火,可以出卖数十年的知交好友,可以……”

青麒抓起浑身发软头脑昏沉的五绝刀,沉喝道:“勇儿,制住她,先别和她废话。”

他将五绝刀按在椅内,五绝刀盯着他不住冷笑。

“柳兄,请听兄弟陈说利害,以便三思而行。”他冷然说。

五绝刀咬牙切齿,恨声道:“姓江的,你几时做了地帚星的走狗?”

“柳兄稍安勿躁,且慢生气,生气最易伤肝火。昨晚地帚星派有专使前来……”

“不必说了,出卖柳某的人,定是你这位好朋友好邻居,柳某算是明白了。你大概有一篇大道理要说服我五绝刀,那是枉费心机,浪费口舌。你所要说的话,不会比怒豹狂彪说得更动人。柳某心如止水,也像槁木死灰……”

“槁本仍有抽芽新生之日,死灰也有复燃之时,柳兄。”

“柳某却不作此想,不必枉费心机。我五绝刀已放下屠刀,改邪归正,砍下柳某的脑袋,最后吐的一个字仍然是不!要杀要剐,悉从尊便,如再噜嗦,休怪柳某骂你祖宗十八代。”

“难道你就不为青儿打算了?”

“志公大师的偈语说得好:妻也空,子也空,黄泉路上不相逢。青儿自小叫你江爷爷,你想把她怎样悉从尊便,你这卖友求荣人面兽心的畜生,柳某并不寄望你能恢复人性。”五绝刀悲愤地说。

“念在咱们数十载的交情,江某不和你计较,这两天地帚星另一批专使将会到来,江某将你交给他们,是好是坏就看你的造化了。”

“爷爷,小青的事,请勿过问。”江勇桀骛不驯地说。

“爷爷将她交给你,但假使你放她走,惟你是问。这丫头本来该是你的媳妇儿,你瞧着办好了。“

门外狗吠声震耳,蹄声隐隐。

“有两匹马向这儿来了。”许吉凛然地说。

青麒走向厅门,说:“可能是专使去而复来,准备迎客。”

“我先将小青带回房中隐藏。”

“不可,这事必须向专使说明,反正人是你的,急什么?”青麒摇头拒绝。

“这小子呢?”许吉指着在壁根挣扎的安平问。

“我先宰了他。”江勇眼露凶光恶狠狠地说。

“不可,留下来有大用。”青麒叫。“盛昌在洛阳郑州皆有分号,敬业钱庄金银满柜,让这位三东主交出三五万两金银助饷,岂不是有用么?”

江勇却不愿意,凶狠地说:“这小于油头粉脸,生得像个人妖,八成儿是……是柳爷爷瞩意的孙女婿,年轻英俊财多势大,不宰他我……”

“你这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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