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却是一脸茫然,后来,还给我下药逃走……”
外面北风更紧了,他稍稍挪动身体,将皮裘严密地裹住两人,不让暖气外泄。
“我这才知道,你虽然和我一样到了这个世界,可是你却失忆了!”
感受着沐梭沙的体温,听着他的话语,流云终于有一点点意动:这个男人,果然是和自己有着极深牵绊的吧,否认,在这样苦寒的日子,他也贵为一国王子,何必这样千里跋涉,随着自己呢?
她身体放松下来。轻轻地伸出一只手挽住了他的手掌,轻声道:
“你说,你叫罗飞?那么……你多说些我们前世的事情,好吗?”
沐梭沙感受到她的动作。手轻轻一颤,流云抬头向他看去,见他湛蓝的眸子里忽然漫上一层水汽。
“好,当然好。”
他低哑地应着,轻笑道:
“你终于肯听我说了。”
他轻轻地握住流云的手,细细地抚摸了一会子,忽然道:
“你的手,比前世细滑好多呢!”
流云怔了怔:
“我前世的手怎么啦?”
沐梭沙侧过脸,脸部轮廓深邃完美,唇角弯弯的。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眼睛闪着快乐的光芒:
“你前世的手啊,因为太喜欢攀岩,从指尖到掌心,都长满了茧子!这在咱们那个时代。一个女孩有这样的一双手,真是格外另类的。”
流云被他提醒,悠然想起了梦中的那些情景:
“这一说,我的确梦到过自己在攀岩……”
“就没梦到我?我们,是在攀岩训练中心认识的呢。”
沐梭沙口气轻快,眼里却闪着渴望。
流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
“要恢复记忆哪有这么容易?!我没你运气那么好!”
沐梭沙又吃吃笑了。洁白的牙齿发着光:
“你的性子,从来就是这样,怎么嘴上也要说赢为止……”
流云眼睛滴溜溜转着:
“哼,我可有言在先,凭你说出花来,我也不会跟你走的!我要先找到我的记忆!为什么我听到罗飞这个名字会这么难过……也许我们前世是仇人!”
沐梭沙深深看着她:
“如果我们是仇人。我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机地去找你呢?”
流云拒绝自己心头忽然涌上的感动,撇嘴道: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你是为什么?”
沐梭沙湛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惆怅,喜悦,犹豫。伤感……百味杂陈。讷讷半晌,他忽然低低说道:
“我已经失去了你一次,我不能再失去你!”
流云却是一惊,本能地要打寒战:这句话委实说得越深情,但,这越发让她觉得沐梭沙的言辞后面有严重问题。已经失去了一次?为什么会失去?怎么会?为什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她略微偏开脑袋,眯着眼睛端详沐梭沙:
“什么叫已经失去了一次?”
沐梭沙的眼里有惭愧:
“我……都是我不好……”
流云轻笑,她小心选择着词语:
“所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可能是因为那段记忆太痛苦,我根本就不愿意想起来吧?”
“我知道……”
沐梭沙忽然皱起眉头,嘘了一声:
“好像外头有人来!”
流云侧耳一听,果然马棚外响起嘈杂的人声,还有灯笼晃动着,周遭骤然明亮起来:
“你们若是找不到她,统统都上冰天雪地里给本王跪着去!”
“是,王爷息怒!”
“快往那边找找!统共这么点地方,哪能找不到一个大活人呢?!”
“要不去马棚看看?”
“好!”
脚步声、人声顿时一窝蜂地朝这边涌来。
沐梭沙轻轻叹了口气,转眼看着流云道:
“还好,你那位燕王爷派人找你来了……”
流云看他眼神复杂,怕他不放自己走,打趣道:
“怎么,不高兴了?”
沐梭沙绝然地摇摇头:
“他若真连你丢了都发现不了,那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你继续留在此地,因为,他不配!”
流云看着沐梭沙明亮的眼神,心中陡然一酸。
如果说之前沐梭沙都可以是做戏,那么此刻,他眼底的绝对是真情。
这个男子,真心地疼惜着自己……
流云的心,慢慢地被一种似曾相识的柔情包裹、浸润了。
沐梭沙拉着流云站起,静静地看着她,忽然轻轻地在她额头一吻,道:
“你不用担心,去吧!我会安排好自己!”
流云觉得身子一晃,已经被推出了那件厚厚的裘皮外,顿时寒冷袭骨。一瞬间,她的反应竟是往后伸手一捞,想再躲进那个温暖的怀抱。
然而背后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人?
收拾起瞬间的失落感。流云转身,看着马棚外迫近的盏盏灯火,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确认无失,便大大方方地走出了马棚:
“大家是在找我么?”
灯笼照亮、仆役环绕之下,燕王深邃的眼睛直直地向她投射过来,原本绷紧的一张俊脸瞬间一松。
流云对上他的视线,坦然一笑,福了一福:
“奴婢无状,给王爷添乱了!奴婢只是喜爱猫猫狗狗和马匹之类的活物儿。所以特去马棚看看咱们的马儿料够不够……”
众仆役们纷纷屏息站立着,不时有人偷偷拿眼睛瞄一下燕王的脸色,就怕忽然雷霆震怒,真的惩罚起他们来。
燕王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甩袖离去:
“以后不可如此。马棚自有马夫值守,不是你的事!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早点歇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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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一身燥热,淑妃回到了自己宫中。
见过莉娜奔放诱人之极的舞蹈后,一种异样的情绪冲击着她的身心。她忽然抓起了莉娜送给自己的香,紧盯了一会儿,脸上泛起一阵潮红。目光沉沉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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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馆里闹腾了流云失踪复归这一出,白天又行路赶紧的,人困马乏,不一会儿便都歇下了。
流云被安顿到李云兰下榻小院的耳房里,与奶妈同榻。
“姑娘,您……该不是听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才巴巴地跑去马棚自己个儿呆着吧?”
奶妈神色闪烁地看着流云。流云瞧瞧奶妈瑟缩的神气,低笑了一声:
“罢了,奶妈,王妃娘娘是您奶大的孩子,您为她着想是应当的!”
奶妈瞬间明白流云果然是听到了自己和其他人的议论。一时侧了侧脸,期期艾艾道:
“王爷听说你不见了,将我们上上下下全训了个遍,流云啊,以后你莫再随意行事了……”
流云诧异地挑挑眉毛:
“奶妈,您这是在怪我?”
“我……”
“不,奶妈不是那个意思。”
门吱呀一响,绣月抱着流云的小猫小爱跨了进来。流云高兴地蹦下地,接过了小爱:
“哎呀,小爱,小乖!”
小爱湛蓝色的眼睛眯着,快乐地打着呼噜,在流云胳膊上蹭着。
绣月回手将门掩上,定定地看着流云玩猫,过了好一阵子,忽然上前推了流云一把:
“你个死婢子!玩的好招数啊?!叫你取个炭盆,你就自己跑马棚呆着去了!王爷从来没训过我,今儿竟然打了我!”
流云被推了个趔趄,抬头一看,果然绣月脸上红红的肿起半边,她吃惊地赶紧放下了小猫,伸手想去触碰她的伤口:
“这是怎么话说的呢?”
啪的一声,绣月打飞了流云的手,冷笑道:
“你且不必得意,看王爷能护你到几时?!”
流云心里打个突,回头再看奶妈,也是一脸阴郁。她心下有些明白了:自己今天溜去马棚这一忽发奇想,估计是把燕王府阖府上下的佣人们都给得罪了一圈。
流云的脸也慢慢沉了下来,她虽无意长久在燕王府立身,但若周遭都是敌视的眼光,那日子无论如何也平顺不了。
绣月心里正恼,用帕子捂着脸,瞪着流云:
“平日的伶牙俐齿呢,都哪儿去了?我且告诉你,不要以为前些日子你为李家出过力,我们就……”
流云忽然截断她的话:
“你们还知道我是李家和燕王府的功臣呀?”
绣月愕然,指着流云:
“你?!你还敢狡辩顶嘴?!”
流云放下了小爱,眯着眼睛看看绣月,又看看奶妈: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当侍女便低人一等。你们做那些眉高眼低的,说我进王府的时候连嫁妆也没装满一马车,只有皇上的一句话当陪嫁,这些话,你们敢到王爷面前说吗?”
奶妈一下紫涨了面皮,忙下了地站着,一边扯绣月:
“流云姑娘,快别说这些没规矩的了……”
“呵!这会子跟我讲起什么规矩来了?!”
流云瞪着两人,她自来是嬉笑怒骂的性格:
“好便好,不好便散!再不济,我的旧主人还是当朝贵妃呢,大不了我再回去给她做侍女,又能怎样了?!”
第一百零一节 守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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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月和奶妈一下噎住。
流云冷笑连连:
“你们倒要给我做规矩?!论出身?!没错,流云的嫁妆是皇上的一句话,哼哼……可皇上说的话叫什么?叫金口玉言,叫圣旨!你们莫非是要违抗皇上的话咯?!”
这下,绣月的汗刷的下来,她不像奶妈始终呆在北地,天高皇帝远的不知晓这些话的轻重,回头一看奶妈发呆发愣的样子,知道这果然是真的,忙急推了她一把:
“奶妈,你,你们果然说过这些话?!”
奶妈愣愣地点点头,绣月急得跌足:
“哎哟喂!奶妈!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你们也可以浑说的吗?!”
流云见状一扬脸,哼了一声:
“我是好意,不想大肆张扬,可笑!你们倒要翻过来给我做规矩,既是如此,今儿大家也都别睡了,趁早把话都掰扯清楚!若是王爷果然认为我不对,那就趁早打发了我回宫去得了!”
绣月白了脸,咬着嘴唇向流云福了一福:
“流云,我刚才糊涂了,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流云不理她,只侧脸盯住了奶妈,话说得又快又急:
“奶妈,前两日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敬你是个年老体恤人的,将心里话都给您讲了,我是个失了心魂的,总得要把心魂收回来才能妥当,我是否能在此处呆长久了。尚未可知,可你们今日这一处处的是要做什么?!真想撵了我出去吗?!哼,你们若真成事了,不是我说。你们一心护着的主子又能落什么好?!”
连那白猫小爱似乎也听懂了她们在争执,忽然大声地喵呜起来。
绣月急得推着奶妈,一起向流云弯腰万福:
“好了,我们都说是我们错了,流云姑娘你就别跟我们这些当仆人的过不去了吧!”
流云见她们服了软,慢慢叹了口气:
“论理呢,我年轻,不该急着吼着说这些话,倒像是我当起主子来了,可凡事掰不过一个理去。是也不是?说起来,流云迄今为止最放不下的唯有宫里头的柳贵妃,她是我的小姐娘娘,自打流云刚来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一个人……再有,就是这只小白猫小爱了。”
流云垂首。摸摸蹭到脚边的小爱,口气慢慢平静:
“我不像姐姐、奶妈你们,自己的亲人都在王府或是李家大院,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流云本是无牵无挂的一个人,你们真把我赶跑了倒也没什么意思,但若真把我逼急了。大家扯破脸大闹一场,不好看的却不止我一个!”
绣月咬了帕子,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本来也不是糊涂人,但从未说过重话的燕王忽然对她动了手,心理冲击太大,方使得她举止失措起来。奶妈则也垂着头自我检讨起来:的确流云一早就说过。她志不在王府,自己又图的什么口快,去和那些仆妇胡嚼呢?唉,真是老了老了,还被一个可以当自己孙辈的女孩子指摘。凭空惹来这一番羞臊!
屋里陷入一片沉静,门口忽然传来重重的一声咳嗽:
“多早晚了,还不早点歇着!明儿还得赶路呢!”
绣月惊觉,赶紧又向流云福了一福,捂着自己肿胀的脸往前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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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送她到廊下,心里想着刚刚出声的是谁,回头却见悬着灯的柱子底下一双湛蓝的眼睛,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流云心里别的一跳,脸上忽然烧了起来,看左右没人,赶紧上去瞪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极低:
“作死了?!你怎么……”
想到居然是他解围,又忍不住笑。
沐梭沙定定地看着她,满眼都是喜欢,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凑到她的耳边说:
“知道你不吃亏,我才放心。”
离开一点,细细地端详了流云,心里美美的:虽然样子有点改变,不过眼睛还是那双眼睛,皮肤则比前世还要细腻柔美,看来老天虽然教我两个死了一回,可到底待我不薄!
流云脸上飞起红晕,瞥了他一眼,忽然抬脚踩了他的足尖,咬牙道:
“告诉你,别的我不管,但你一定要把那两把枪毁掉!”
沐梭沙肃然点头:
“这个自然,我发誓!”
两人又低低说了几句话,怕别人察觉,沐梭沙悄悄隐身去了。
天明了,大队人马匆匆上路。
那驿馆的小吏看燕王一行人渐行渐远,立刻向左右使个眼色,匆匆回到院子里头。
他一边取出一封封了火漆的信,交给一个已然收拾妥当,准备长途旅行的亲兵,一边吩咐:
“这是遵燕王爷的嘱咐,找程大元帅要买驿马的折子,若燕王说话做得了数,必能批下一批银子来。”
他的目光闪烁着:
“若是他说的话做不了数,你就带着这封信再去烈王府走一遭……”
他就手又递过去另一封信。
他的亲兵接过了两封信,细细贴身收藏了,立刻打马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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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轻轻晃动着,风仍在轻轻地掀动帘子。
流云抱着小爱坐在窗边,嘴角始终微微翘着,一首首不知名的曲调飘了出来。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