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陈老七就回来了,没有多言,直接上了马车,绿珠和紫草在车厢后面坐好。曾妈妈没有跟过来,不过陈老七将马车驾起来前,还是道了一句:“曾妈妈还有事。一会后会过来找二娘子。”
小六子可有些着急了,只是陈老七这个时候这么着急驾车走,自然是担心萧时远的人会找过来,所以他也不敢大声喊,以免引人注意。只是马车跑得很快,他追了一会后,发觉这么追不是办法,便停了下来。幸好他对这一片很熟悉,想了一想,就转身往另一条小窄巷穿过去。
马车跑了约一刻钟后就停下了。是停在一个路口的拐角处,应该是陈老七早查探过来,位置挑得很好。这地方不怎么引人注意,正好又能看得清楚街面上来往的人流。陈老七需要去附近看一下情况,因知道萧玄此时也在车内,所以跟叶楠夕交代一声后,就下车离去。
刚刚叶楠夕好容易将长安哄住。加上长安也哭得累了,所以这会儿哭声已经停了下来。只是照叶楠夕的经验,再不给喂奶的话,用不了片刻,准备还哭!而眼下马车已经走到街市上了,孩子的哭声一起。不想引人注意都难。
叶楠夕没法,咬了咬唇看了萧玄一眼,就侧过身。一手解开衣襟。萧玄看她这动作,再瞧长安那迫不及待地朝她胸部拱着的样子,愣了一愣后才明白她要做什么,于是瞧着叶楠夕只用一只手解衣襟有些费劲,便道:“我帮你!”
叶楠夕脸色有些发热。也没看他,低低道了一声“不用”。就将外衣拉开,再掀起里头的小衣服,长安熟门熟路地拱过去。
萧玄坐在一旁看得眼睛有些发直,似过了很漫长的时间,又似只是一个转身的时间,他的妻子和孩子就都出现在他面前。眼前的这一幕,对他来说,有种不真实的美好,以及令他心里禁不住要颤抖的完满。仅是这一幕,就让他觉得即便为他们付出所有,他也不会有片刻犹豫。可是,萧玄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么美好的一幕,竟会那么短暂,短暂到他以后要用漫长的时间来一遍一遍地回想,才能不让自己忘掉。
或许是太安静了,也或许他想多了解一些关于长安的事,他便轻轻问了一句:“要喝多长时间?”
“差不多了。”叶楠夕轻轻摸着长安的头顶,刚刚长安还微微闭着眼睛,被她这么一摸,就睁开了,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奶,一边直直地瞅着她,眼睛纯净得得让人心疼。
片刻后,长安终于吃饱喝足,松了口,然后眼睛慢慢眯上。叶楠夕要整理自己的衣服,便将长安递给萧玄:“你先帮我抱着?”
她知道,眼下留给他们的时间很短,所以,她想让他抱抱孩子。
萧玄有些受宠若惊,两手下意识地在自己身上用力擦了擦,然后有些笨拙地接过来。
“小心,胳膊这要扶着脑袋。”他动作有些僵硬,叶楠夕低声指点了两句,就任他抱着。长安果真是个只顾肚皮的乖宝宝,这会儿从叶楠夕怀里换到萧玄手上,也不闹,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看,然后又闭上了。
萧玄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即便包着这么厚的被子,他却还是感觉得到襁褓里的娃儿软得让他心惊。这就是他的孩子,萧玄看着那还没他拳头大的小脑袋,心里有种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感动,眼眶热热的,连喉咙都跟着有些发紧。
叶楠夕整好衣服后,看了他一眼,正好萧玄这会儿也抬起眼看她。
两人的目光对上,却谁都不开口,片刻后,叶楠夕才伸出手道:“给我吧,你这么抱久了孩子会不舒服的。”
叶楠夕将长安接过去后,萧玄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和孩子往自己怀里一带,然后底下头,温热的唇贴在她鬓角上,低哑着声道:“楠夕,谢谢你!”
叶楠夕没有躲避他的唇,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温情了,只是也不及她细细去品,陈老七就回来了,同时小六子也找了过来,并且呼哧带喘地道:“三爷,快,快,他们已经往渡口那去了,再,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小六子是带着凤九娘一块找过来的,小六子的话才落,萧玄才掀开车帘,凤九娘便也对他道:“你别担心,我来送嫂子。”
萧玄点头,然后又转头看了叶楠夕一眼,叶楠夕默不作声地看了看他,然后垂下脸,轻轻拍着长安。她了解这个男人,就算他心里再怎么不舍,该做的事还是一样会去做。
清晨的微光透过淡雅的车帘,在她微垂的脸上勾勒出无比温柔的线条,那一瞬,萧玄觉得心都化了,他忽然倾身过去,在她耳边低低道了几个字,然后才转身下了车。
叶楠夕听到他说的那几个字后,一下子愣住,回过神,猛地抬起脸,却见放下的车帘又掀起,绿珠和紫草弯腰走了进来。
“我爱你。”
马车跑起来后,那三个字却似还在耳边萦绕,脸和脖颈被他温热的呼吸烫起来的红,久久不见退去。
第214章 拦路
萧玄离开后,凤九娘就朝车厢内问了一句:“嫂子今日是打算去哪?”
叶楠夕还未完全从萧玄留下的那句话中回过神,直到凤九娘又问了一句,她才抬起眼,抬手将车窗推开一点,往外看了凤九娘一眼,心里却感叹父亲料事如神,于是迟疑了一下才道:“不去了,先回去吧。”
很久没有叶楠夕的消息了,这段时间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这会儿却忽然出现,凤九娘有心想多了解一下,便又问:“嫂子这是回叶府?”
叶楠夕还没应声,陈老七就甩了甩缰绳,道了一句:“眼下还不安全,二娘子请坐好,我让马车跑得快些。”
紫草会意,伸手将车窗关上,然后往叶楠夕身边挪了挪,防止她因抱着孩子而坐得不稳。
凤九娘看着着急离去的马车,微微皱了皱眉,随后也骑马跟上。这半年来,她从不曾自萧玄嘴里听到关于叶楠夕的消息,而且偶尔她问起,萧玄还特意忽略过去。陆九在这上面没怎么注意,但出于女人的直觉,凤九娘隐约察觉到萧玄很可能也不知道叶楠夕的消息。
然后今日,等了数月,萧时远终于有了消息,萧玄却没有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凤九娘便明白,之前自己的猜测多半没错,她心里感叹,这位叶家娘子,还真能狠得下心。
约两刻钟后,马车转入另一条街时,拉车的马不知怎么,突然受惊,前蹄一下子颠了起来,陈老七拉紧缰绳大喝一声,才将马车稳住。只是这一下,车内的人差点遭了殃。绿珠脑袋在车壁上狠狠地撞了一下,若非紫草死死拉着,叶楠夕差点抱着孩子从座上摔出去。
长安即被惊醒,眼睛还没睁开,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此时街上还没多少人,因此长安的这声啼哭显得特意响亮,藏在附近的凤十三娘脸色一变,就打开窗户往下一看,凤十三娘是认得陈老七的,也知道叶楠夕搬去紫竹林没多久。陈老七就成了她的车夫。后来,叶楠夕自紫竹林那消失,陈老七也跟着不见了。如今,陈老七赶着车出现在这里,就证明叶楠夕定是在那辆车上。
凤十三娘目中露出几分狠毒的兴奋,真想不到,今日竟真的被她碰上了。她抓着窗扇的手用力握紧,嘴角边浮出一抹冷笑,叶楠夕,这一次看你还往那逃!
凤九娘也被那声啼哭吓了一跳,她以为那车厢内就叶二娘子和她的丫鬟,怎么还有孩子!?难不成——是萧玄的孩子?他什么时候生的?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凤九娘愣神间。正好凤十三娘推开窗户,凤九娘即醒过神,抬眼。随后神色一凝,手即摸了摸藏在身上的匕首。
陈老七压制住受惊的马后,马车自然就停在这里,而因马突然受惊的关系,即便眼下被压制住了。但其实马的情绪还未被完全安抚,因此马上赶车的话。不甚妥当。只是马忽然受惊的时候,陈老七就察觉到不寻常,只是此时他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凤十三娘没想到真会碰到叶楠夕,更意外凤九娘竟也在,但是她没有出面,只是朝下面的人打了几个手势。
八个突然从两边出来的人分成两拨,一前一后地围住马车,并且一步一步逼近。凤九娘冷哼一声,就掉转马头,守住车厢后面。陈老七将乌黑的马鞭一圈一圈地缠在手掌上,眼中精光暴涨,死死盯着前面那四人。
叶楠夕坐稳后,一边轻哄着受惊的长安,一边示意紫草和绿珠看看外头发生打了什么事。
紫草没急着问陈老七,而是掀开车窗帘的一角往外看了一眼,随后又换一边车窗再看一眼,然后才微白着脸坐回叶楠夕身边。绿珠刚刚也看了一眼,于是连按着额头的手也放了下来,一脸担心地道:“二娘子,咱们好像是被围了!”
“被围了?”叶楠夕一惊,在长安的襁褓上轻轻拍着的动作即停了下来:“多少人?”
紫草又看了一看,这一次比刚刚看得仔细,所以放下手后,她脸色比刚刚又重了几分:“八个男人,而且,似乎是凤十三娘的人!”由不得她不当心,若是落在时少爷手里,二娘子不仅能保住性命,并且很可能还能保证不会受到伤害。但是若落到凤十三娘手里,那紫草简直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凤十三娘。”叶楠夕诧异,“你看清楚了?她就在附近?”
紫草点头,手指指了指上面:“就在街对面的二楼,这会儿正往这边看呢,估计是知道二娘子就在车里。”
“是吗。”叶楠夕微皱了皱眉,沉吟一会,就转身抬手掀起车窗帘,眼睛街对面一看,果真瞧着凤十三娘。凤十三娘有些意味叶楠夕竟敢露面,并且还朝她看过来,那眼神,还有几分嘲讽和挑衅之意。
凤十三娘大怒,随后也是看着叶楠夕冷笑,也不管叶楠夕听不听得见,张口就对着萧玄道:“你,死定了。”
只是她这句话才落,叶楠夕怀里的长安就醒了过来,小胳膊在叶楠夕下巴处晃了晃。这会儿凤十三也看到了那只小手,刚刚她就听到孩子的哭声了,这会儿再加上亲眼看到,她就是没带脑子,也明白那孩子是从那里来的。
还真让她平安生下孩子了!凤十三娘暗暗咬了咬牙,跟叶楠夕遥遥对看了一眼,就朝下面那八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直接动手,不用存任何顾忌。
凤九娘浑身绷紧,出手前冷冷道了一句:“十三娘,我的帐会跟你好好算的!”
……
萧玄赶过去时,萧时远已经上了船,陆九的人被拦在渡口,双方都是大打出手,一时竟冲不过去。萧玄看着站在船头朝他这边看过来的萧时远,微眯了眯眼,就对陆九道:“你赶紧去准备最快的船,院长和丁家的人马上就过来了,我先去追。”他说完,就又骑上马,缰绳一紧,就掉转马头,将马蹄扬起踢开要拦住他的两人,朝另一个方向冲去。
第215章 又死
因西北之地旱情的影响,就是俞川这边,这一整年也少见雨水。光秋季那几个月,城内就有十余户人家走水,损失有大有小,因而入冬后,大家都盼着能早点降场大雪解解渴。只是这都入冬一个来月了,也不见有半点雪粒飘落,往年最早的时候,九月初就降雪了。
不过从十月底开始,天上总算是飘来了几朵乌云,阳光也跟着退了大半,北风一日比一日刺骨,大家都觉得眼瞅着就下雪了,于是每天都有人不时抬头瞅瞅阴沉沉的天。只是就这么瞅了七八天,那老天爷还是无动于衷,依旧阴沉的脸,却总不见发作点什么。结果,就在大家纷纷失望时,十一月初三那日一早,天还未亮,那天忽然就降下细细的雪粒,待东边泛白时,那雪粒已经变成了片片雪花!
一场大雪,在所有人都以为等不到的时候,突然降下。
早上起来看到天降瑞雪的人家,个个脸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并都盼着这场雪能持续久些。只是也有人家看着这场雪摇头感叹来得太晚,有人甚至还说,若是这场雪早一天下,香料铺的那场火或许就不会烧起来了。这话一出,旁边即有人叹息地点头,嘴里直道,太惨了太惨了……
此时香料铺旁边的米铺掌柜的侄子正站在人群中叹道:“我昨儿一早就瞧着那小娘子抱着孩子出门呢,听说是婆家有她男人的消息了,所以赶着回去。只是不知为何,还不到中午就又折了回来,这还真是命,你说她都出去了怎么还回来呢!那么年轻的小娘子,又是才刚生了孩子,估计也是身子太虚了昨晚跑不出来。真是可怜!”
“这房子是全烧没了啊,幸好另外一边是条巷子,否则那边的房子也得被烧到。”
“可不是!也不知是怎么起的火,怎么那么猛,昨晚我可是眼见着那火整个蔓延起来,哎呦,快得根本让人来不及去扑!”
有人低声问:“到底被烧死了几个?”
旁边人摇头:“还不知道,不过我倒是知道香料铺里的那小娘子昨晚是折在里头了,就睡在铺子里的那两伙计逃了出来。是半夜起的火,谁都想不到。叫人来救火时,已经进不去了。”
“唉,这场雪要是昨晚就下。可不就没这事了。”
“谁说不是!”
……
而昨晚除去这条街上突发的火灾让人议论纷纷外,渡口那边也出了一件事,令大家大为惊奇,那附近的人今日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官兵在渡口和码头附近围了近一天一夜!
昨日萧时远搭上船离去时。萧玄交待陆九后,就从另一边追了过去。他早就猜到,萧时远本就不打算走水路,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过是为了迷惑对手。果真,最后陆九带着一大群人追上萧时远的船时。才发现萧时远并未在船上,他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下水逃走了!
十一月的河水,可算是刺骨的冷。就是常年在江上生活的汉子,在这个季节在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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