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报国喘着粗气,将冲过来的两个晋王兵砍杀,然后道:“都给老子坚持住。杀!”
他一边喊着,一边再次往前冲去,跟在武护国身边的几个亲兵暗咬了咬牙,也紧追而上。
……
萧玄从一开始就盯着那位威远将军,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围在对方身边的士兵太多了。就算他身手再了得,也不可能在一百多人当中取下一个人的首级。更何况那位威远将军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带他靠近后就任由他砍杀的。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直到武校尉那边已经出现败迹,威远将军此时是恨不能生饮武报国的血,生怕武报国这个时候逃了,于是命身边的人全都压过去,一定要断了武报国的后路。
这就是萧玄要等的机会,一直暗中配合他的大胡子等人收到准备的指示后,立即转身,只是还不等萧玄放出动手的信号,大胡子一瞧威远将军身边的人已经去了大半,再按捺不住,当即朝威远将军这边冲过来。
然此时威远将军虽退到了战场后方,但他还有七八余个亲兵围在身边,并且他此时依旧有留意战场上的变化。见大胡子提前动手,萧玄心道一声糟了,但此时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好也跟着提前动手。
包括萧玄,一共有四个人同时朝威远将军出手,只是不等大胡子等人靠近,威远将军身边的几位亲兵就已经出手挡住。
“萧小子,你帮我挡一挡,我来拿这狗贼的脑袋!”大胡子双目怒红,朝萧玄吼了一声,就直接朝威远将军杀过去,将后背留给敌军。萧玄大惊,不得不配合大胡子,用肩膀上挨了一剑,换得抓住旁边刺过来的长枪的机会,顺手一抢,就朝那正追着大胡子的晋王兵扔过去。那晋王兵即侧身,长枪从他胳膊上刺过,带着一片血肉!
天忽然飘落雪花,被强劲的北风一卷,伴着山谷里的浓烟和鲜血,漫天飞舞。
“来得正好!”威远将军一声大喝,手中银枪刺出,呼啸的寒风在这杆枪面前,似也不得不退让。
大胡子的身手在武校尉的军队里,是排的上名次的,而且他的力气还比一般人大许多,所以在这战场上很有优势。刚刚他突然转身,往这冲过来,旁边的晋王兵就没一位能拦得住他。
只是可惜,他眼下面对的却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小有威名的威远将军。
大胡子手里的刀往下一抬,打算弹开威远将军的长枪,却不想那柄长枪似忽然间被注入了生命般,顺着他的刀口一滑,又朝他心口刺了过来。大胡子暗暗吃惊,却不退反进,将手里的刀舞得呼呼作响。
二狗子等人大急,他们知道大胡子身手不错,但威远将军的名也不是白来的。
只是几个眨眼的时间,两人就过了十来招,只是大胡子没有抓准最合适的机会,做不到一击必杀。于是时间越久,他的劣势就越加明显,大胡子被逼得退无可退。就在威远将军在一枪朝大胡子的脑门刺过来时,避无可避,萧玄终于赶到。
萧玄的速度快得出乎所有人意料,就连威远将军也吃了一惊,此时他刺出的长枪如蛟龙出海,气势如虹,定能一枪将大胡子刺穿。只是,这一瞬,他却也给旁人留了偷袭的机会,这个时候若将长枪收回。势必会反伤了自身。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威远将军应该该收回的长枪,竟还是继续刺出。
那一瞬。这个镜头在大胡子和二狗子等人眼里似乎变慢了,他们看得出威远将军这一枪若是没有回防的话,就等于是给了萧玄取下首级的机会,但同时,大胡子也会被那杠长枪从眉心穿过去!
“老子今天杀了十几人。够本了!”长枪将刺中眉心时,大胡子脑子里想着这么一句,然后毫不在乎地裂开嘴。可是,谁也想不到,下一瞬,大胡子等来的不是血溅三尺。而是那柄势如长虹的长枪被一剑挑开,大胡子捡回一命,但杀威远将军的机会却错失了。
二狗子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而此时的形势也不允许他分心说话。倒是大胡子愣了一愣后,一边接住旁边砍过来的一刀,一边骂道:“臭小子,你他姥姥的在做什么。老子需要你来救!”
萧玄同他背靠背,平静地道:“让二狗子拖住那个亲兵。威远左边下肋受伤了,你刀势凶猛,一会你先连续攻击他十招,然后猛攻他肋下。”
大胡子这才发现威远将军身边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人,似乎是刚刚威远将军朝他刺过来的时候,那个人也跟着赶到。难道说,刚刚威远将军没有收回长枪防萧玄,就是因为知道有人会替他挡住萧玄?而萧玄也是在那短短的一瞬发现这一点,知道难以一击必杀,所以选择救他?
战场上的形势千变万化,一个小小的选择,关系到的就是生死和胜败。
这小子的判断简直是精准的可怕,大胡子喘息地道:“小子,咱俩今儿要是都活下来,老子就跟你结个拜把子兄弟。”
“我先拖住他,你让二狗子来接替我。”萧玄似乎没有听见他的话,道了这么一句后,就朝那个忽然出现的将军亲兵冲过去。
大胡子这会再不怀疑萧玄的判断,即照计划给二狗子打了几个手势,然后提起大刀朝威远将军砍去。只是二狗子被几个晋王兵缠住,一时间无法脱身,萧玄不得不继续与那将军亲兵缠斗,而大胡子这边,已经挥出八招了。
第九招时,二狗子身边只剩下一个晋王兵。
第十招时,二狗子终于将身边最后一个晋王兵挑了。
大胡子大喝一身,长刀直接攻威远将军肋下,二狗子挡住攻向萧玄面目的一枪,萧玄手中的剑反转,身子往上一跃,那一瞬,威远将军下意识的要护住自己受伤的地方,终于露出破绽,萧玄手中的剑往下一挥,直接从威远将军脖侧划过去!
脑袋飞起的那一瞬,山谷里所有的晋王兵都愣住了,身上莫名的是就失了力气,杀气亦跟着退怯,恐慌从心里生起,军心破,士气溃……
胜了,但武校尉总共带来的九百余人,最后只剩下两百四十七个。
战功,烧毁敌军十万粮草,杀敌一千五百三十二人,俘虏三百一十三人。
萧玄看着满山满谷的尸体,片刻后,大胡子拿着伤药过来,他便在背风处坐下,脱了带血上衣。只是当他低下头,看到挂在脖子上的那个玉坠时,表情恍惚了一下,目中露出几分悲伤,坚硬的心缺开一个口,只有他能看得到里面血肉模糊的伤口,不会致命,但却无法愈合。
第224章 机会
大胡子帮萧玄包扎好伤口后,瞅了一眼他挂在脖子上的玉坠,笑道:“媳妇送的?”
萧玄穿衣服的动作微顿,然后嗯了一声。
大胡子乐了,往自己脖子那摸了摸,掏出一个铮亮的铜钱儿:“这个也是我媳妇儿给的,嘿嘿,她闲的时候就爱去庙里求个神拜个佛的,听说这铜钱儿还是个什么大师给开过光,能保平安,硬是要我贴身带着。我说一个大老爷们挂个破铜钱儿在脖子上多寒碜,老子的平安是要看老子手里的这把刀。嘿,女人不懂事,老爷们的话她们一句都听不懂,听不懂也就算了,还不让说,说了她就给我甩脸子,饭也不好好做。真是,女人就是不能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大胡子瞎侃着,侃完后就又美滋滋的将那铜钱跟放回衣服里,这会儿他们身后却传来一声嗤笑:“你就吹吧,你那婆娘要真把你家的瓦给揭了,你也就是偷摸的去补回来,屁都不敢放一个!”
被揭了底,大胡子眼睛立马瞪圆了怒道:“有你什么事,连女人都没摸过,你懂个屁!”
“我摸女人的时候,你连媳妇的影都找不着呢。”二狗子嘿嘿乐着,说着就走到萧玄身边蹲下,搓着手套近乎:“大哥这身手,今天真是让我开眼了,兄弟以后能不能跟你讨教讨教?”
经过今天这场战事,他们才知道之前还是低估了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又生得一副好皮囊的家伙,前些天他们弄的那些鬼把戏,倒有点像是在闹笑话给自己看。特别是一开始是他们兄弟几个不厚道在先,但关键时刻,人家却不计前嫌地救了你们兄弟一命,而且威远将军的脑袋明明是他砍下的,但刚刚在武校尉面前他却没有贪功,将功劳均摊在他们几个身上。
这事整得……二狗子一想起自己之前还在人家碗里撒过尿。心里就特别过意不去。他们是老兵油子,这些把戏都是整新兵的,可结果不仅没整到这家伙,反还显得他们几个大老爷们既小人又下作,一想就闹心。
“什么大哥,你怎么一张嘴就把兄弟几个的顺序给搞乱了!”大胡子说了二狗子一句。然后拍着萧玄的肩膀道,“我刚刚问过萧兄弟的年岁,比我小,比你大,你这老五的位置就往后让吧。以后萧兄弟就是老五,我喊他小五,你就喊五哥吧。”
“行。五哥,等到了晋北后,小六再好好敬你三大碗。”二狗子对大胡子一直都是叫外号,但这声“五哥”他喊得很是爽快。
大胡子往武校尉那看了看,便问:“那边怎么样了?”
二狗子道:“我这不过来叫你们,校尉请五哥过去。”
大胡子将伤药收拾好后就道:“那走吧,正好过去见见咱前面那几个拜把子的兄弟,小五你之前也……咳。跟他们打过交道,就是常二和常三他们兄弟俩。”
萧玄一算,便问:“还有一位呢?”
大胡子默了一下才道:“那是大哥。去年除夕那天,那些狗贼忽然带着人马过来攻城,打了一整天。大哥运气不好,被一箭射中了心脏,我们发现时大哥已经断气了。”
提起这事,二狗子也敛了面上的笑,看着战后的山谷,眼前尸体成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这些死在这里的人,他们的尸体根本不可能会被运送回家。无论是燕军还是晋王军,面对这种情况,都是一把火烧了了事。
他们,若是有一天也倒在了敌军的战场上,眼下的情景,也就是他们的结果。
就是在己方战场,死后自己的尸体能被送回家的,只有那些有身份有背景,并且是校官以上的将士才能享受的待遇。他们,死了能得马革裹尸,就算是不错了。
大胡子和二狗子几个倒是知道萧玄曾是侯府的公子爷,也听说侯府已经被抄了,所以他们心里清楚,这位被充军的公子爷,如今的身份可是连他们都比不上的。大胡子想到这,就看了萧玄一眼,心道若是不落难的话,以小五这样的本事,受封个三四品的将军是迟早的事,运气好的话,还能继续往上升。但现在,要走上这条路,就得付出比以往十倍的努力了。
想起大哥以前常说的话,大胡子忽然间觉得心潮澎湃,就道:“小五,富贵只需胎中求,功名但在马上取,咱兄弟几个只要齐心协力,以后定能翻身。”
……
又一年的除夕要到了,每年这样的节日,对商人来说,都是人情往来的重要日子,买卖做得越大,这人脉关系就越重要。因此从十五开始,姚旭辉就日日都带着礼物出门去,然后差不多天黑才回来,有时候身上还带着很重的酒气。
叶楠夕撞见几次后,并且有时还会看到他一个人在花厅沉思,似有什么事难以做决定。于是二十八那天,叶楠夕去厨房瞅了一眼自己下的菜单,回来时,正好看到姚旭辉在正堂前面的走廊下沉思。
叶楠夕迟疑了一下,便走过去问道:“这几日总见六哥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事了?”
姚旭辉回过神,叹道:“我是个满身铜臭的生意人,除了买卖上的事,也就没什么可苦恼的了。”
叶楠夕微抬了抬眉,笑道:“民以食为天,粮食可不会白白从天上掉下来,也不会自个从地里跑进各家各户。这天下若是没了像六哥这般不惜沾染铜臭的生意人,不知会有多少人要饿肚子呢。”
姚旭辉笑了:“我不知道,你原来还有这舌灿莲花的本事。”
“我是实话实说罢了,不过若能为六哥分忧,那才叫真本事。”叶楠夕说着就上了台阶,“如今雪虽停了,但风还挺冷的,六哥陪我进去喝杯热茶可好?”
姚旭辉看了叶楠夕一眼,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心里一暖,便点了点头。
厅内本就放在炉子,叶楠夕亲手煮了一壶热茶,然后递到姚旭辉跟前道:“我这都是依葫芦画瓢,手艺定是见不得人的,只能请六哥给我个面子。如是涩了,就配几块点心,应该也能喝。”
“晚娘谦虚了。”姚旭辉接过茶,吹了吹,就轻轻品了一口,赞道,“这是今年喝过的最好的一杯茶了。”
叶楠夕也拿起茶杯,却不喝,只是托在手里,一边闻着茶香一边道:“那是六哥的茶叶好。”
姚旭辉又喝了一口,便放下茶杯问道:“对了,长安呢?”
“睡着呢。”叶楠夕看着白瓷杯里淡黄色的茶水,笑了笑,就问,“是不是今年外头赊的帐没收回来,六哥为此苦恼?”
姚旭辉没想叶楠夕还问这事,微怔之后才摇头道:“不是,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做一笔买卖。”
叶楠夕诧异:“是什么样的买卖让六哥这般举棋不定?说出来,或许我能给六哥参谋参谋。”
姚旭辉想了想,便道:“我姚家是专门做香料生意,有几种合香,如今已经成了姚家的招牌了,只是近两年,制作这几种合香的原材料的供给日渐困难,而那几种香的需求却又越来越大。”
叶楠夕问:“六哥是为合香的原材料发愁?可是供货商那边抬价了?”
姚旭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若只是抬价倒不用愁了,买卖做得好了,理应大家一起沾利。”
叶楠夕不解:“那是何因?”
姚旭辉忽然转了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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