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楠夕扬了扬眉:“你不会想跟我说,你砸下一万多两银子,就只是因为我喜欢?”
萧玄道:“难以置信吗?”
叶楠夕看着他道:“我何曾跟你说过我喜欢。”
“那以后跟我说便是。”萧玄说着就走到她跟前,轻轻一笑,“去歇一会吧,今日你忙大半天,休息好了,晚上我带你出去看花灯。”
叶楠夕看了他好一会,就蹙着眉头道:“你有什么瞒着没有说吧。”
萧玄便道:“今晚我会宿在你这。”
、084章 夜宴
侯府的元宵宴,萧玄只陪着吃了筵席后,就携带叶楠夕出去了,说是要逛花灯。而两人离开没多会,寿宁侯也觉得夜里寒,便先回了自己的寝屋,世子爷则被请到西院,同那里的几位爷喝酒去。于是府里击鼓传花猜灯谜的夜宴,就剩下花蕊夫人和东西两院的媳妇及姑娘们。
“今儿的百善宴,三叔可真是出尽了风头,花一万五千两去抢个只值两百两的屏风,可真是舍得给三嫂捧场。”萧六奶奶有些酸溜溜地道,“之前倒没看出三叔这么会哄人,逛元宵花灯呢,说来我都好几年没去看过了。”
元宵节逛花灯,多是小户或是商户人家喜欢的活动,如侯府这等勋贵之家里的女眷,自是不能也这么不讲究。一般来说,往年她们都是在府里摆宴庆祝,若是想出去的话,也是将某个景观好的地方包下来,然后兴师动众,整府上下一起出去。光是代步的宝马香车都能连成半条街,一路上引得许多百姓驻足观看,艳羡异常。
如萧玄和叶楠夕今夜之举,她们是极瞧不起的,但同时心里又禁不住有些羡慕。
花蕊夫人瞥了萧六奶奶一眼,然后往萧慕氏那看了一看。今日的百善宴她没有过去,一是因为正月十五这日,她确实有些忙,二是囡为紫竹林是叶楠夕的地方,她今儿若是过去的话,可不等于是给叶楠夕长脸。这样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做的。
萧慕氏有些不满地看了萧六奶奶一眼这个时候提这种事,摆明了就是要让花蕊夫人心里不痛快。而花蕊夫人心里不痛快了,自然不会给叶楠夕好果子吃,她不担心叶楠夕,她只是担心花蕊夫人因此事不痛快,让她遭池鱼之殃。
萧六奶奶对叶楠夕妒意甚深,无非是因为之前她一直觉得叶楠夕在这侯府里,过得跟她一样不顺意。却不想,叶楠夕却因祸得福明明是跟她一般无二的人,如今竟一跃飞天。不说叶楠夕自回侯府后发生的种种事了,光今日三爷为她一掷千金的这事,就足以令她嫉妒得浑身发抖。
“其实今日最令人讶异的还是那两张压轴的古画,虽说是出自名师之手,但最终以十二万两成交,实在有些令人不敢相信。记得同样的画作,去年也曾拍卖过一副,当时是以六万六千两成交。”萧慕氏说着,就笑着对花蕊夫人道“听说薛大人对这两副古画甚是喜爱,只是为善修德,还是忍痛割爱拿了出来。
如今能有这样的成交价,可算是薛家的福德深厚。”
花蕊夫人跟薛夫人的来往甚密,其中的利益也是相关的,因此,今日薛夫人的古画拍得高价,花蕊夫人定也会有相应的收入。所以萧慕氏才会这么开口,可萧慕氏没想到的是,今日拍下那两副画的富商动用的也是花蕊夫人这边的资金,可却非花蕊夫人授意。
这件事,显然是比萧玄拍下珐琅屏风的事更加令她愤怒。
偏这还不是因为有细作的原因而是晋王那边直接绕过她下的令,故此事不仅证明晋王不再信任她,亦证明她这边也确实出了些问题。而且,十二万两不是小数目,偏接今年百善会不是由她主持运作。所以眼下这十二万两就似在她这边撕开了一个口,若今年北方那边的需求供应不上的话,那她手里的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如此内情,萧慕氏自然不清楚所以当她发际自己说了这件事后却发现花蕊夫人忽然沉下脸,一时有些茫然了不知自己说错了什
萧六奶奶便笑了笑,就着萧慕氏的话道:“十二万两的数目虽大但跟底价比起来,也不过是翻了四倍而已,那里比得上三爷那么大手笔,一下子就翻了七十多倍……”
“与你有何干系。”花蕊夫人忽然开口,声音冷冷的,听地人心头不由就跟着一颤。萧六奶奶即住了口,讪讪地垂下脸,面上惴惴的,但心里却隐隐有些期待。
夜宴散后,花蕊夫人正要找康嬷嬷,却还未张口,就瞧着康嬷嬷一脸凝重的走进来,并且遣散了屋里的丫鬟。然后从袖子里一张卷成指头大小的丝帛递到花蕊夫人跟前,低声道:“夫人,这是是从那两副画里找到的东西,是藏在画轴里的,刚刚才送来的,是关于燕军的事。”
“什么!”花蕊夫人一惊,忙接过康嬷嬷手里的丝帛,展开细看。
康嬷嬷心里也有些紧张,若这上面的消息属实的话,那么今日这十二万两就花得不算冤。只是,花蕊夫人接过那张丝帛后,一开始面上还有些惊喜,只是跟着就生出几分疑惑,随后,当她将里面的内容看了第三遍后,忽然就将手里的丝帛捏紧,然后骂了一声“贱人”!
康嬷嬷不解:“夫人,这……有什么不对吗?”
花蕊夫人瞪了她一眼:“蠢物,这算什么燕军暗传来的消息,是那丁家那贱人写来,想要骗我入套的!”
“什么?!”康嬷嬷大惊,忙接过花蕊夫人手里的丝帛,只是看了又看后,便不解道,“夫人是如何瞧出来的?这真是丁四奶奶写的?”
“你自然是看不出的,那女人,我再了解不过!”花蕊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康嬷嬷只觉得手脚有些发软,如此说来,今日那十二万两,差不多是白送给丁府了!
此时,叶楠夕随萧玄正走在俞川最繁华热闹的钟楼大街上,宝马香车,烟尘满路,摩肩接踵,闹声连连,灯影辉煌,人影成织,也不知是花灯看人还是人看花灯。
“去那边看看。”天桥上有人耍杂,萧玄便拉着叶楠夕往那走
叶楠夕不由看了一眼自己被抓住的那只手,这条街上的摊位很多,人也很多,加上不时有笑闹的孩子从身边跑过,刚刚就有一次她被撞了个趔趄,他注意到后,便握住她的手,护着她往前走。
叶楠夕看了看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便道:“夫君今日贴心得令我有些担心呢。”
萧玄转头不解道:“担心什么?”
“担心夫君一会将我给卖了。”叶楠夕瞅着他笑,“平日里总闷不吭声的,今日忽然变得这么殷勤贴心,好生让我觉得不安。”
元宵的灯火下,即便她眼里还带着几分漫不尽心,但她面上的笑看起来却比平日多了几分暖意,许是因为周围的气氛烘托出来的假象。所以,即便她这句话说得有些不中听,但萧玄却还是恼不起来。手里的力道略加了几分,然后转过身,垂下脸,看着她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
语气带着几分认真,并且他还特意转过身,看着她问出这句话。
而此时,他们俩正好站在一个转买灯笼的摊位前,她抬眼,便见那数之不尽的红灯笼整个成了衬托他的背景。远处的夜空上有烟花绽放,旁边还有小孩举着仙女棒呼啦啦地跑过,浪漫得有些虚幻的场景,偏却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叶楠夕笑了,说完就先往前一步道,“去那边,晚了就挤不进去了。”
“夕娘!”他跟上,只是这会儿前面似有几地痞起了矛盾,于是人群突然往后一退,叶楠夕也只好跟着往后躲。萧玄即拥着她避到街道的另一边,然后道了一句:“夕娘,你无需担忧,若真有我会拖累你的那一日,我会放你离开。”
叶楠夕一怔,抬眼,他却已经转过脸,看着前面的街道,然后道:“太乱了,换个地方看看吧,或者现在回去?”
他的表情平静得,就好似刚刚那句话,不是出自他的口一般。
马车在紫竹林门口停下后,叶楠夕扶着萧玄的手下了车后,再问一句:“你今晚真要宿在这?”
萧玄看了看紫竹林的大门,示意绿珠过去敲门,然后就示意叶楠夕跟他一块进去。萧玄去洗澡时,叶楠夕便吩咐下人将厢房收拾一下,他有事瞒着她,即便他不愿说,她也就懒得再追问。
只是,当叶楠夕在屋里卸了钗环,换了寝衣,将上床歇下时,萧玄却从外进来了。叶楠夕一怔,就眯着眼看着他道:“你该不会想睡在我这屋吧。”
萧玄点头,就示意正在铺床的绿珠出去。绿珠有些迟疑地看着叶楠夕,若是再侯府,萧玄一个眼神,她自然是得马上出去的,可是在紫竹林,她便觉得自己应该以叶楠夕的意愿为主。
“出去!”萧玄看了绿珠一眼,然后对叶楠夕道,“我有话跟你说。”
叶楠夕蹙眉,想了想,就对绿珠道:“你去外屋候着。”
绿珠应声出去后,萧玄叹了一声,有些不悦地看着叶楠夕道:“你——能不能别将我想得那么龌龊,非得用这等态度对我。”
叶楠夕笑了笑:“夫君要说什么。”
、第085章 同床
“睡吧。”萧玄说着就一边脱下外衣,一边往她的床走
叶楠夕瞧了他一会,直到他在她床上坐下,开始拖鞋的时候,她才有些不敢相信地走过去,打量着他道:“你要说的就是这两字?”
萧玄将鞋脱了后,抬眼看她,迟疑了一下才道:“是。”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平静得如他们真是和睦相处多年的夫妻,只是那眼神,却还是闪过几分复杂和无奈。两人明明是多年夫妻,却眼下的相处,连他都觉得多了几分陌生和拘谨。原就该同床共寝的夫妻,却独处一室时,竟让他生出几分莫名的紧张。
叶楠夕怔了好一会才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让你睡在这?”
“我就歇在你身边,你安心睡你的。”萧玄说到这,迟疑了一下,就转开目光,微微皱了皱眉补充道,“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想对我做什么!”叶楠夕说出这句话后,就吁了口气,接着道,“已经给你收拾好厢房了,你去那边睡吧,不用跟我挤一个屋。”
萧玄干脆不理她,将腿往床上一抬,就躺了下去。
叶楠夕瞪圆了眼睛,平日里总是一本正经,闷骚到极点的男人,竟给她玩起无赖的做法。与其说她觉得别扭,不如说是被他这态度给刺激到了,什么事不能明明白白地说出来,非得要这么给她一个看着办的态度。
“你——”叶楠夕被气得笑了,点点头道“行,这里就先让给你。”她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却刚走到门口,他却从床上下来,一手从后面抓住她的胳膊,一手压住将被她拉开的房门。
只是他做出这个阻止的动作后,却没马上开口说话,只是拿下巴碰着她一边的鬓角。温热的气息碰在她脸色,叶楠夕微侧过脸看着他道:“你——”
“算了,你若真的不喜欢,我今晚就睡在榻上。”他说着便放开她的胳膊,只是压住门的那只手却未松开,颇有种她不往回走,就不松开的意思。这样的动作,带着几分压迫性的暧昧,他虽没碰到她,但此时两人靠得太近,于是彼此都能闻得到对方沐浴完后的味道。
萧玄垂下眼便看到她微松的领下,修长白皙的脖颈。
许久没有碰她了,今夜这么贴近一看,特别是如此刻这样的动作,两人间的身材差异愈加明显起来。真的清减了许多,萧玄眸色微黯,又道:“夜里跟我独处一屋,让你这么在意吗?”
询问的华语,却被他说得如哄求一般,声音依旧那么好听特别是眼下,几乎是附在她耳朵旁开口,那带着磁性的暗哑声线令她差点就起了鸡皮疙瘩。真不知他是无意还是天生就有这等调情的本事,一个动作,一句话,就足以令人觉得他似已情根深种。
叶楠夕低头笑了笑,然后转身,抬手在他胸口拍了拍,一边将他往后推开,一边道:“夫君你再不跟我说实话我真会误会夫君是没有我不行呢!”
见她回身了,萧玄觉得刚刚忽然生出的紧张陡然一松就算之前再怎么忽略,如今他已是不得不承认他的情绪受她影响得太厉害。刚刚她一转身,他几乎是反射性地就从床上跃起,对她执意不愿跟自己同屋共寝,他说不出自己到底是生气还是失望。
叶楠夕走回屋里,然后看着萧玄,一副等他说话的样子。
萧玄叹了口气,想了想,才低声道:“有些人以为我早一步拿到了他们想要的消息,所以一直盯着我,而我需找出到底都有哪方的人参与其中。所以,今晚他们有可能会动手,因此我不能不看着你。”
“既如此,刚刚为何不说。”
“我甚少去说不能确定的事,而且说了也怕你会觉得不安。”
叶楠夕看了他一会,再问:“这事不会是跟那张珐琅屏风有关吧?”
今天,他最反常,最引人主意的举止就是这个。
萧玄却道:“那张屏风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用来引蛇出洞罢了。”
叶楠夕忽然笑了,然后摇了摇头道:“我就说,夫君怎么可能就因为我喜欢而一掷千金呢。”
女人的思维跳跃得真厉害,萧玄怔了怔,这种事,他明明没有解释的必要,可此时,他却忍不住开口道:“你若不喜欢那张屏风,我就不会选它了。”
事情既然说明了,她自然就没有要出去,或是赶他出去的必要。叶楠夕往床上一坐,然后笑着道:“夫君心中有大志向,我能在这其中占有一席之位,让夫君能特别考虑到,实在是荣幸,之前倒是我不识好歹了。”看着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听此时出自她口的这一番话让他分不清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她仅是说着玩玩,或是,在讽刺他之前的解释。
“夕娘——”他不由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有些事,解释清了,却反不如不说。
叶楠夕浅浅一笑,然后往床上一趟:“既如此,我就先睡了,今儿确实太累了。
她说完,就真的闭上眼,刚刚还一副非赶他出去不可的样子,此时竟就这么坦然地在他面前睡下。转变之快,令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到底是真的介意,还是仅是为了跟他赌怔怔地看着那张睡颜许久,他才转身,往摆在屋里的那张软榻走去。
“被子在衣橱里,觉得冷就自己拿。”他才坐下,叶楠夕忽然就道了一句。他看过去,却见她依旧安静地闭着眼,就好似刚刚那句话,只是她的梦呓一般。
虽是打算,要等着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但她今日确实是觉得异常疲倦,加上心里放松后。于是不到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