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年一过,秦北掌握军政大权的秦州知州狄禹祥的败信一到京中,文乐帝一听冰国就死了三百人,我方死了一千余,不禁大怒,罚俸移权。
他亲信都罚了,朝中大臣看着焦头烂额的文乐帝,说话更是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引火上身烧到了自个儿身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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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不干政,皇后管过轩孝王的事,就不再出面,隐在后宫当她的闲散皇后。
暮小小不比她二姐,公爹被送到庄子去了,她担心老人家身体,儿子带在她身边,老人家没孙子陪着太可怜,她一想这个事就有些心酸。
老人家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他虽然每天都过得笑呵呵,但萧郎与她都知道,他身子每况愈下,妹妹也说了,就这几年的事了,就这个事,她现在都不敢跟小姑说。
秦北妹夫那为了配合皇上抓内奸,交了大权出去,这种关头妹夫那边肯定难熬,现在小姑还有着身子,暮小小身为她嫂子,替她兄长的那份担忧也是算在了一块,对小姑的担心仅少于对公爹的。
南海那边,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消息一日不传来,暮小小这心也就没法放下。
她本是要陪公爹去庄了孤,但她得坐镇京中,而京中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皇宫,可她进了宫来,看着她二姐天在修闲自在,她却焦躁不安,简直就是人比人气死人,暮小小稍微有点明白为何皇上老被她二姐气得七窍生烟了。
“二姐,我想把念康送到他祖父身边去。”暮小小经过一来个月的思索,哪怕觉得不妥,也想把儿子送去他祖父身边陪他。
“挺好。”正卧在软椅上闭目养神的暮皇后答了一句。
暮小小见她连眼都没睁,过去捏她二姐的手背,“您就没句多话跟我说了?”
暮皇后被捏疼,睁开眼,看着小妹,“说不妥,你就不送?”
下定了决定要送才说的暮小小哑口无言。
“送罢,”暮皇后复又闭上了眼,淡道,“不过,不要送到别庄了,把你公爹和儿子,往暮山山上送。”
暮小小一听,苦笑道,“看把我急得,这种安排都想不到,一早开始,就应当这么做。”
这送到暮山上去,不就是再妥当不过了?
“嗯,不怪。”暮皇后淡道。
人一着急脑袋就糊涂,人之常情,没什么可怪的。
“二姐,”暮小小已提了姐姐的笔给家人写信,见她二姐还躺着不动,她写着信,嘴里问她,“这天下可有让你着急的事没有?”
“有。”暮皇后闭着眼睛答。
“什么事?”暮小小好奇,停笔提着看着她姐。
“你要是把墨汁掉到了我的书上,我能现在就着急地把你赶到偏殿去。”暮皇后道。
“呵呵。”暮小小干笑了两声,眼睛往下一看,发现她刚才沾墨不小心掉了一滴在一张宣纸上,还好离搁着的书有点距离,小心地搁了笔,把墨砚边上的书搬到了一边,方才松了口气,重提了笔。
她这阵子心不在焉,已经弄坏了她二姐不少东西了。
“姐……”暮小小又张了口。
“嗯。”
“我想让家里人给我公爹调理□体……”
“写。”
“哦。”
“姐……”
“说你的,别老叫。”
“嗯,姐,九皇子说,晚上他跟他父皇过来用晚膳,让你别赶他们。”
暮皇后这次连嗯都没嗯一声。
“九皇子说,非要赶,就赶他父皇,就别赶他了。”
“小骗子。”暮皇后总结了一下儿子的行为。
暮小小知道九皇子为了帮皇帝已经把他母后深深得罪了,昨晚他夜歇凤仪宫偏殿,半夜偷偷给他父皇开门,这等事身为一国太子都做得出,难怪不招他母后待见了。
“姐,”暮小小忍不住道,“他是皇上一手带大的,偏着他点,可以谅解。”
暮皇后不语。
“你们刚好上没几天,”暮小小撇撇嘴,“你又不见人了,这又是闹哪一出?”
暮皇后没说话,等小妹信写得差不多了,她睁开了眼,从软椅上起了身,把妹妹的信拿过来看了一下,又在后加了两句派人去南海的话,拿了她和小妹的章子出来在首尾都印了名,把信放入了信封。
“七皇子准备成婚要去封地,”暮皇后朝妹妹张了口,“他要带许昭仪出宫,皇上准备答应。”
“这……”暮小小看着她姐,“是姐夫不想刺你的眼,想让这宫中的女人少一个就少一个罢?”
算来是好意,不过,看她二姐的表情,就知道她二姐不会领这个于她无益的情。
“一个萝卜一个坑,少一个,到时就要填一个……”暮皇后冷冷地勾起嘴角,“这不是给我找事?”
暮小小就知道皇上又表错了情,他还不如什么都不做,这后宫里的事他什么都不管,全由她二姐作主,她二姐可能还觉得他顺眼些。
“今年恰逢三选秀的年份,昭仪一走,朝中就会借故提起……”暮皇后给信封好蜡,接道,“开了个口子,他就是推,能推得过大半想把家中女儿送进宫的文武百臣?”
“皇上,莫不是没想到?”暮小小轻咳了一声,觉得她姐夫一对上她这个姐姐,脑子就老有点不好使。
“嗯,”暮皇后没否认,把信交给画眉,转回头朝妹妹淡道,“哪天想到了,就哪天进来就是。”
画眉拿了信出去找人传信,路中“偶遇”了常公公,在见过礼后,画眉问常公公,“公公,今年是什么年份来着?”
常公公掐指一算,诶哟了一声,“丙寅年……”
他在脑子时想了想,一算时间,就知道又到了三年一提的时间了,其实前三年那次没人提,因为萧大人正拿大家开刀,怕刀落到自己身上,谁也不想提,今年看这热闹劲,萧大人又不在,想必又有不怕死的要凑上来了……
“多谢画眉姑娘。”常公公朝画眉行了一礼。
画眉还了半礼,“公公多礼了。”
她没再多说,回了凤仪宫。
常公公则迅速回了御书房,走到皇帝耳边悄悄那么一说,文乐帝听后,大打了下脑门,闭目叹道,“朕果真是老了。”
即便是献个好,难看更甚当年。
、第203章 最新更新
皇帝拍皇后的马屁拍到马腿上已不是第一次了;皇后早已习惯,见许昭仪不走了;就让人放人进来了。
画眉这晚多得了一碗她爱吃的豆腐脑;甜的;皇后赏的。
这一开春;朝廷里事多,二月下旬文乐帝小病了一次;卧床了两天;皇后就接手了皇帝膳食的事;顺便把皇帝接到了她的凤仪宫住。
她怕皇帝在九皇子还没长大前就死了,给她添麻烦。
林州那边还没收回,南海之事更是八字连个一撇都只开了个头,皇帝还得多干几年才成。
皇帝住进来,为避嫌,暮小小就从大偏殿住到了更远一点的小偏殿,但自从萧念恩被送走,她时间一多,按她的性子,一天老自己呆着也呆不住,难免去找她二姐说话。
皇帝被勒令十天内不得上朝不说,连每天批奏折的时辰也有限制,皇后只许他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
暮小小就专挑皇帝纵笔急挥的这个时间来。
不过,皇帝批奏折的样子太精神振奋,暮小小见了两天,都不知皇帝这是没事干憋的,还是被她姐一管,心里太美,美的。
她跟画眉赌了一碗豆腐脑,两人同押后者,观察了一天,两人深信是后者,遂这天上午,御膳房给两人一人端了一碗豆腐脑过来,暮小小的那碗是咸的,画眉那碗是甜的。
暮皇后把人接了过来,算是坐实了专宠了,以前他们一个月,顶多睡个十晚,日子一超过,皇后就会赶人。
现在暮皇后愿意让皇帝住进来了,虽说是皇帝病了,但暮小小还是挺奇怪的。
她二姐不是那种会因为皇帝病了心软的人。
不过她不敢问,只每天好奇看着她二姐,暮皇后随便她盯,不过最终还是暮小小没憋住,在这天皇帝猫在她姐的书房里批奏折的时候问了她二姐,“怎地现在就愿意坐实专宠之名了?”
暮皇后见小妹终于问了出来,倒先笑了笑,夸了她一句,“不错。”
以前顶多忍一天,现在能忍四天了,当娘了就是不一样。
暮小小闻言干咳了一声。
“挡在门外,他能活个七八年,不算生病卧床的时日,他所能做事的日子也不过四五年,再说拖着残身,依他那脑袋也未必斗得过满朝的心眼,”暮皇后淡淡道,“我管着,好歹能多活个十来年的,那时皇儿也应能独挡一面了,他要死,也就能死了。”
常公公正站一边伺候着皇后呢,听皇后说得这般冷冰冰,他觉得牙疼。
暮小小算了算,皇帝多活几年,对外甥确实只好不坏,到时四海收复,外甥处理政事上了手,年龄也到了,那时比他父皇早死不知要轻松多少。
她二姐还真是放得下也拿得起,暮小小赞道,“姐姐说得对极。”
常公公牙更疼了。
回头文乐帝一听常公公含着泪的回禀,好笑道,“你这一辈子,什么时候见过皇后对我说过一句好听话了?暮家人嘴里什么时候服过软过?”
常公公抹泪摇头,“奴婢跟了您一辈子,一句也没听到过,也没见到过。”
“那不就是了。”文乐帝笑道,“再说了,能多活十来年的,得好处的是朕,你管皇后是怎么想的?咱们得了好处就是。”
“是这么个道理。”
“小常子,你也注意着点……”批完奏折准备去找皇后的文乐帝站起身,伸出双臂舒展了一下筋骨,“朕看,有皇后管着,朕别说多活个十来年,二三十年都不成问题。”
“到时候,皇后怕会嫌您了。”常公公苦兮兮地道。
皇后肯定会嫌他命长,碍她的眼。
“这有什么?”文乐帝不以为然地道,“等朕收复了天下,我们的太子也能当政了,朕带她回暮山山上去住,能回那个鬼地方,她就算看朕一万个不顺眼,也会忍了。”
常公公憋了憋,回了一句,“皇上英明。”
皇上一年比一年想得开了,这算是好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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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的事在三月底传到了秦北知衙,这时萧玉珠肚中的孩子已有五个月了,找来好几个大夫,皆说只有一个孩子,狄禹祥也就稍稍安下了心。
轩孝王已经找到,且还收服了一群海盗,金银珠宝无数,皇帝龙心大悦,看朝廷里臣子顺眼不少,给好几个有功之臣加官进爵,把众大臣的参本一笔勾销,说是看在轩孝王的面子,不追究了。
连带在秦北的狄禹祥也沾了轩孝王的福,军权帅令又重回了他身上。
这时,朝廷中罢免了两个朝廷命官,但新的官员紧随着替换了上去,朝廷热闹不已,没几人关系那两个罢免的官员何去何从。
这时秦北军营,有五个将领,三百士兵被处决在阳州与秦北的交界打仗之地,他们皆被绑在了木架上曝尸旷野,正面面着对被冰国人改名为林州的阳州。
文乐帝四两拔千金,处绝内奸之事在朝廷里同有激起一点风浪。
狄禹祥官复原位,等着他的是前往前阵,与冰国开战。
而萧玉珠肚中的孩子已有五个月了,狄禹祥有些担心他赶不回来,但妻子淡定,不提这事,他就当作他也没想到,带着护卫走了。
因她的果断,狄禹祥反倒更念着她,念着他的家……
孩子妻子,是他要成就功名的理由,也是他必须安危无恙回来的信念。
等到五月,萧玉珠肚中的孩子已有七个月了,秦北边界打得凶猛,听说四周所有的秃鹰都往那边飞,那里的尸体能让它们把肚子吃得滚圆。
六月,秦北战事频频告捷,他们夺回了原本林州的一个小县城,冰国在这次战事中死亡了一万余人,而易国死亡了近千人。
在占领小县城之后,易军乘胜追击,几支分兵进入了林州。
而这时,秦南的武家突然有人来了秦北,给知州夫人萧玉珠送来了拜帖,说想上门造访。
要来的,是武家的一位夫人,乃武家现在排行第三的三老爷之妻,她是带着女儿来秦北的,说是欲要跟秦北一位将军家结亲,她先过来看看。
欲要结亲的那位将军家,正是云麾将军陶绀家。
这是密探刚从陶家入住的地方听到的,萧玉珠得了探子的报后眼皮直跳,急叫了陶夫人入府。
陶夫人一听陶家要与武家结亲,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不可能,我没听说过有这事。”
“不管是真是假,可否能查查?”知道不是陶将军陶夫人家后,萧玉珠算是暂松了一口气,这时相比陶夫人的激动,她还算是能沉得住气。
“我这就去。”陶夫人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皇帝厌恶武家就差没宣诏天天下了,皇后在年前不久就处绝了武家在京的一家二十口人,这时候只有那脑袋吃了屎的,才跟武家沾上关系。
他们陶家要是有户人家跟武家沾上关系,陶夫人能撕了他——他们家将军就等着收复失地之后成为秦州大帅,如若可能,还能封候,谁敢断了他们家的好事,他们家就要谁的命!
“姐姐……”萧玉珠看陶夫人直往门边冲,她大叫了她两声也没叫住人,来不及多说,她叫了桂花跟上,“快去跟陶夫人说几句话,让她冷静下来再回家去,还有给张夫人送信,尽快去陶府。”
“是。”桂花已经飞奔出去了。
萧玉珠捧着肚子坐下,肚中的孩儿已有八月,一直安安静静地呆着她的肚中,偶尔半夜才会踢动几下,这孩子怀得不辛苦,她还以为能顺产下来,可武家在边境大捷之时来人,还沾上了陶家,这日子,怕是没她先前想的那么太平了。
“夫人,您看,要不要给大人那送个信过去?”阿桑婆过来与她捏肩,轻声问她。
萧玉珠点头,“送,把拜帖也一并送过去。”
“陶家应该也会送消息到陶将军那去罢?”
“这等事,陶家岂敢小觑。”
如萧玉珠所说,陶家不敢小觑,陶夫人一回去找了大儿陶帅把事情一说,陶帅眼睛一缩,问他娘,“这话可是狄夫人跟您亲口说的?”
陶夫人气绝,“不是她跟我说的还能是谁?你还能当你娘是个乱传话的?”
陶帅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娘,如若这事是真……”
“那你还不赶紧去查!”陶夫人咬着牙根恨恨道,“最好是没这事,如若真有,看我不打死那一家子。”
就在她说话之时,陶帅已经出门,大叫了家里的亲信过来与父亲传信,他这厢,快马去了族长家。
陶家族长正卧病在床,一听陶帅的事,掀被起身,传各家家主上门。
陶帅一直呆在族中家,到半夜,他守在长老堂那边的人来了消息,说已经查到了,族长让他过去。
陶帅一过去,发现了与他们家早已分家的大伯跪在了门口……
他见此,脑袋就像被铁锤重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