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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奏院那边,萧偃老将军给狄府来了密信,信中交待狄禹祥这几日哪都不要去,不管外面出了什么风声,他呆府里习书就好,不要听闻太多闲言碎语,另外也要注意不要让那对父女听到什么风声。
果然,不出两日,珍王爷带了朝庭上的消息,说萧知远为国损躯了,死了祈的刺客手里,而归德将军侥幸得了一条命,为国家带回了萧家的叛逆之徒,进京前来请罪。
此话一出,全朝喧然,为萧家或有功,或有罪之事各抒己见,而易修珍一下朝,就来了狄府这边,跟狄禹祥说了这事。
见狄禹祥神色淡然,不见悲切,刚学完话的易修珍好笑地道,“朝庭上得了舅兄好的那几个还为舅兄掉了几滴泪,倒好,身为妹夫,听了舅兄的恶耗,居然坐得住不算,还跟没事一样。”
狄禹祥知道他跟皇上感情好得很,能从他那里知道不少事,舅兄到底死没死,他这个当王爷的应该比他这个当妹夫的还清楚,所以也没接珍王爷的话,笑笑不语。
“就不怕那老岳父和小妻子听了,昏过去啊?”
“岳父跟长南呆一块,身边有他们的护卫,拙内那,也有婆子丫环守着,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的。”狄禹祥轻描淡写地道。
“就这么自信?”易修珍翘起了嘴角。
“王爷说呢?”狄禹祥反问道。
易修珍当然知道这狄府看着小,没什么,可里里外外的重要位置都有着把守,见狄禹祥不细说,倒反问了一句,他也不好挑明,见好就收停了嘴。
随便他面容一正,与狄禹祥道,“萧青这事,看皇上的意思是要赏,不仅要赏,还要大赏……”
狄禹祥点了头,他猜也是这样,文乐帝上位以来,对臣子功过向来赏罚分明,去年大官进京述职,更是让他爱重赏有功之臣的名声传遍了天下。
而这次他要是对萧青只赏不罚,凡知文乐帝心胸宽广,能容的能异士一听闻消息,怕是会有不少前往盛京赶来。
易国,现下可是最最缺才的时候啊。
易修珍见他毫无讶异,也猜他这位义弟应是猜得明个中内因的,他不由为他以后这位幕僚的聪明微笑了起来,也另道了一道喜讯给他,“们也无需怕他们这一支一得道,鸡犬升天,皇上那对他们也有挟制,不会事事皆让他们称心如意。”
“自然,”狄禹祥微笑朝天拱手,“圣上英明,是英主,是明君。”
易修珍摇摇头,然后收了脸上的笑,与他认真道,“知道萧家之事,不想有求于,欠太多情让还不完,但永叔,可也是跟萧家姑娘也是订了亲的,还是与妻族那支联手一派里的姑娘,们可是亲上有亲的连襟,有些事,要是跟分得太清,可是于无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是要想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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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珍兄还是不太希望我过问此事的罢,”狄禹祥笑笑道。
易修珍哑然;顿了一下语重心长地道,“永叔;关东关西已打得不能再打下去了,不能给他们机会和谈;等他们再振兴,若不然……”
若不然;他们就不好夺回了。
永叔是他的暗棋;他希望他去了大冕;让人把他当帐房先生,而不是让太多人知道他枢密院密使的妹夫,都知他们舅兄妻弟一条心,被人当重要人物防着。
他是要与他一道做大事的。
易修珍没有把话全说明,但他知道狄禹祥明了他的话下之意。
他希望带一个能力超群,暗中行事的能将回去,敲锣打鼓迎回去当靶子的,另有其人。
“永叔知道,这也是我为何不向珍兄请求之因,”狄禹祥诚道,“有些事,我朝你张不了那张嘴。”
易修珍这次良久无语,久久后,他叹了口气,“这时候,你倒是像长南起来了……”
“嗯?”狄禹祥倒是不明白了,不知何解,“珍兄此话是……”
“招人喜欢,所以,也没人舍得为难你们。”易修珍感叹地摇摇头,“好了,这事你就依我,别出面,由我来罢。”
说罢,又忍不住道,“让你求我一句很难吗?”
就跟他儿子一样,明明很想要一个东西,但就是不张口要,张着黑眼睛看着你,你都觉得不给他都良心难安。
狄禹祥听着他的口气笑了起来,笑道,“我也是求过您的,宫里的太医,可不是我等草民就能随便请得来的……”
“这个算什么。”易修珍摇头,这等小人情,很容易就还了,感情这人情狄家不还都可以,因狄萧氏给他说过媒,他帮点小忙还要索要人情,倒显得他小气了。
“永叔,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成一家人。”易修珍知道此事不易,但还是希望狄家人与他多亲近一些,无论永叔也好,他的妻子也好,就是找的下人,品性都甚合他心意,尤其手下探子送回狄家的来历后,这种他能知根知底且根底好的人家,易修珍确是想重用,用得好了,这一家人能成为力挽狂澜的助力。
当初他先祖能从敌国围攻中退到大冕,也是其下忠臣举全族之力保他易家王族逃出关东,他们大冕这一支易姓王族历代以来,都还是非常重视挑选忠臣,到易修珍这代,他手下也是培养了众多忠臣出来,若不然,他也不会放下大冕,放心在京城一呆就是大半年,他清楚忠臣的好处,于他忠心的臣子再多也不多,他也希望狄家是他另一个忠心耿耿的下臣,能辅助他们易冕王这一支成事。
“王爷于永叔的知遇之恩,永叔自当鞠躬尽瘁以报。”狄禹祥自是感激珍王这么诚心提携他,这也是他近日以来,对关东关西和大谷三地情况,不厌其烦找来数种记载牢记于心的原因。
但如若关东关西和大谷之事一成,他还是希望能离开大冕,他当不了珍王一辈子的家臣,他还希望能做点别的事,而君子重诺,他不能就此就在珍王面前放言把一辈子都留在大冕了。
“你这话说得啊,还是滴水不漏。”易修珍听明白了他话下的保留,也拿狄禹祥这种人有点无可奈何。
其实他越是有所坚持,他就越觉得他是个人才,不轻易妄言更是对他脾胃,因此也就更可惜这样的一个人,不能留在大冕帮他治理大冕。
他现在年经轻轻,见识就此等不凡,若是再经点事,行事更稳重周密,不知能帮他解决多少事情……
可惜了,他志不在大冕,胸怀大的人有大的好,也有一点非常不好的是,仅一个地方,困不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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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文乐帝就下了旨,重赏归德将军,在京城赏了一幢将军府给他当主府,还另赐了绫罗绸缎十箱,宝瓶十对,还恩重特赏了两身朝服与盔甲,宝剑一对,文乐帝还亲赐了一副自己挥洒的墨宝给了他。
全朝都很是艳羡归德将军。
归德将军也甚是感恩戴德,谢赏的时候还磕肿了头。
萧家那一边,却是不消停,这赏赐下了不到半个月,萧表族长这一支就朝狄府送了拜贴过来,说不日要登门看望身怀三子的萧玉珠。
狄禹祥原以为在京中媒婆对萧家族长这一家的未婚姑娘趋之若鹜的时候,这一家子的女眷能歇停点,哪想,她们还是找上门来了。
这等风口,狄禹祥于情于理都拒绝不了人,也没有好的借口把人推在门外挡着——因是女眷过门,就是推说妻子现已起不了床,她们也可进内屋看望。
无奈之下,狄禹祥把这事告知了萧玉珠,不过在说之前,明确与她说了舅兄无事之事……
萧玉珠听得好一阵都没吭声,狄禹祥也不知她是信还是不信。
好一会,她才出言,催了他把最近的事都说了。
狄禹祥一说完归德将军的赏赐,本靠在枕头上沉默地摸着肚子的萧玉珠嘴角翘起笑了笑。
“怎地这么高兴?”狄禹祥见状过去亲了亲她尤如花开的嘴角。
“归德将军,怕是得卖好几对宝瓶,才能买得起塞满将军府的奴仆罢。”萧玉珠眼波一转,眼中满是笑意。
文乐帝的名声一直让她如雷贯耳,但萧玉珠着实没想到,当皇帝的还可以小气成这样,尽赏些不实用的,用得着花得出去的金银,却是一点都没赏。
像她兄长,要赏钱都要明着跟皇帝讨,皇帝才给他金银之物,她都多次听哥哥抱怨过皇上的这点不好了,没想,归德将军也没从他手里真得什么好。
归德将军看着是得了重赏,可光是打理那佑大的将军府,都不知要花多少的银钱,皇上那可没赏他什么奴婢。
“胡说,”狄禹祥仅一下,就领意了过来,忍着没笑,假装认真地斥了她一句,“皇上赏的瓶子,岂是能卖的?这可是会被治不敬之罪,让御察史上奏本的。”
这就是明着卖不得,暗中卖了被人揭了更为不敬,所以才让人更有苦难言……
“让她们什么时候来?”见她脸色好了些,狄禹祥摸摸她清瘦的脸,眼睛里有着显而易近的爱意。
萧玉珠偏过脸,与他的手指磨蹭了一会,才淡道,“在他们要来的日子上推一天,让她们二十一日来,那天你看能不能,让我爹带长南到珍王爷府上去过一天。”
父亲不在府里,到时候就算是萧府的人提出邀她爹回进奏院,她也有话好对付,总之不在比在好,珍王爷相约,哪怕明知不妥,料她们也不会说什么,这里是京城,王爷不是她们这些妇道人家能诟病的。
“珍兄应会帮这个忙,到时我会让他请爹和长南过府。”
“嗯,好。”萧玉珠朝他嫣然一笑。
狄禹祥没忍住,低头又亲了亲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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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那一支的女眷说要过府来看萧玉珠,而萧偃老将军那边的女眷也没闲着,萧王氏也送来了拜贴,说那天会带着她那几个妹妹们来看望她。
很快,进奏院两派的女眷交锋,在七月十六日这天从进奏院要移到狄府。
而萧玉珠也从中捡那得知,这次萧家的内贼,是郭夫人堂嫂的小叔子……
这一次,郭夫人没打算来,但她的堂嫂,萧玉珠要叫顺伯娘的夫人要来,而族长那一家,从萧老将军夫人那边送来的消息说是,萧玉兔与她那位有名的兰先生也要过来。
二十一日这天早上,萧玉珠一早就醒了过来,让狄禹祥扶了她起来,让桂花过来与她着装……
孩子七月有余了,但较六个月的那时没大多少,但肚子没大,吃得少了许多的萧玉珠脸却瘦得只有巴掌大,越发显得那水汪汪的桃花眼大了起来。
她人是瘦了,但精神好,这个月她汤汤水水地喝着,先前身上的水肿反倒消下了一些,许是怀着孩子,人一笑的时候,温婉内敛的气息比以前让人看得更为舒服。
一看就知道就是家里人把其照料得甚好的小妇人。
桂花天天看着她,但许久没见过少夫人怎么下地了,在晨光中徒然见少夫人展开双臂,就是大着大肚子,身上仅着白色里衫站在那,看起来竟比上个月要好看一些,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倒是狄禹祥没像往常那样着迷于妻子在晨光中那温润似玉的光彩,只怔怔地看着她的肚子,实在不放心让她妻子去面对那群无异于豺狼野豹的萧家女眷……
他自一起床,就眼皮狂跳,不安一刻比一刻更让他心神不宁。
“珠珠,”狄禹祥看着她穿了布铺那边送过来的清爽丝衫,轻咳了一声轻声问她,“要不,还是推了?”
人都要上门了,怎么推?
昨天他都把收生婆晋婆婆接到府里来了,怎地还这般不放心?
萧玉珠笑着摇头,“无碍,不知长南醒过来没有?”
狄禹祥情不自禁地轻叹了口气,道,“我去给爹请个安,顺道把长南带过来见你。”
他才刚出门走得几步,现下跟外祖一道住一屋的长南拉着外祖的大手,一蹦一跳地进了父母的院子,快要踩上台阶进走廊的时候,见到他父亲站在屋子那端的廊口,他顿时大叫了一声,“爹爹……”
说罢,朝他父亲以连爬带滚之势跑去,还不忘频频回头催他外祖,“外祖,您快些些,娘……我们吃饭饭呢。”
说罢,他已经跑到了父亲脚边,朝他霸气一伸手,“爹爹,抱。”
狄禹祥长手一个打捞,把胖儿子抱到手中,问他,“昨晚可有照顾好外祖父?”
“嗯,”已学会说许多话了的狄长南一挥手,“我给外祖盖被被,还那样……压了压……”
他做了一个重重往下压的小手势,继续道,“长南盖的好,外祖睡的好,外祖?”
说着,他回了头,去看那满脸笑眯眯,慢腾腾朝他们走来的萧元通,寻求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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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用过早膳;珍王府就来人接这对外祖外孙来了。
萧玉珠笑着送了他们到了门口,神情轻松;等人一走,才把身子放松;压在了身后扶着她的人身上。
“都说了,你在屋子里坐着就好。”狄禹祥小声责怪。
萧玉珠微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反驳。
今日狄禹祥不放心她,没有打算出门;他坐在堂屋里看书;听妻子跟大捡说话。
“在门口;你先跟三太夫人那边婶夫人打声招呼,先看看她的脸色,无不妥,再请人进门。”
“是。”
“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就说我怀着孩子有忌讳,拦在门外罢。”
狄禹祥听到此,挑了下眉,看下难得说这种话的妻子。
萧玉珠回视了他一眼,嘴角笑意加深,继而跟中捡说道,“你见机行事就是,我总归是个弱身子,也见不了多长时间的客,姑爷也不好跟女客多接触,到时也要辛苦你一些,替我把客人送出巷子。”
“小的知道了。”大捡重重颔首,反手骨节按得咔咔作响。
不久萧家那边的轿子就近了门,大捡领着喜婆婆在门口,先是给萧王氏等夫人请了安,见没什么不妥,就让哑婆站在门口看着人进……
几个夫人小姐身上没有不妥,不见素白,也不见赤红,不过,眼尖的喜婆还是拦下了两个穿着白鞋的丫环,人被指出后,大检就把人拦在了门外。
走在前面的夫人小姐看过来,他恭敬一弯腰,回了一脸没看着人的似笑非笑。
这两个其中一个是萧玉兔的丫环,已经进了门的萧玉兔正要说话的时候,被一个板着脸的妇人给瞥了一下,萧玉兔立刻狠狠地回瞪了那妇人一眼,但看得出她甚是畏怕她,话却是没再说了。
该进的人都进了府,不该进的也拦在了府外,中捡一挥手,门就关了,三人一队的低头收步小兵齐跑,从始至终没有抬头看过这些妇眷一眼,提步而走。
“喜婆,您领夫人小姐进罢,小的们在外面候着,有事叫呼一声,末将们片刻就到。”大捡朝老婆子拱了一手,再朝那些夫人小姨们拱了一揖,低头弯腰,扶着腰间的刀,看着地上退步转身,恭敬而去。
七月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