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珠听至此的时候,也是有些好笑,夫君这性情她自是没话说,但官员爱与他亲近,那可不是他性情好的原因,他们的官都是他提任的,能不爱与他打交道吗?
不过如此,也是好事,狄禹祥与他们打成一片,与他们交谈得多,众多问题商量着来办,居然能解决了不少。
萧玉珠虽身处内宅,但当一个贤内助,事儿还是少不了的,男人们做事,细琐的事却是管不了,吃喝拉撒这等小事看着都是不经意的小事,但操忙起来,处处都是费时费力费钱财,不容小堪。
这日夜晚,萧玉珠拉着狄禹祥送了孩儿们上床歇息,两人躺到床上,萧玉珠就指着帐本告诉他,他的州衙花了她多少钱。
狄禹祥听完好笑,“好,知道了,你记着,我回头跟王爷要去。”
“他给?”萧玉珠抬眼看他。
“给。”狄禹祥吁了口气,在她的脸边吻了吻。
他沉思了一会,又问萧玉珠,“珠珠,王爷给了一个铁矿给我开采,你说,交给谁人来合适?”
“给了你?”在他怀里的萧玉珠腰都坐直了一些。
“嗯,”狄禹祥点头,淡道,“你夫君卖命的赏钱。”
萧玉珠“咦”了一声。
“嗯,没错,王爷比皇上大方多了,他不缺银子。”狄禹祥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着说道。
“那给谁啊?”这等事,萧玉珠是没个主意的。
“给我们老大罢,”狄禹祥说出来其实也没非要她出主意,他只是跟她商量罢了,“现在由我先找人管着,等再过几年,我就差先生教他怎么管,现在老大的挣出来,我得想想,怎么给老二挣了……”
萧玉珠听得好久都没出声,半晌才小声地道,“现在就开始挣了啊?”
长南身为长兄,这才五岁啊。
“四个男孩儿,现在不谋划,到时候就晚了……”狄禹祥见被窝里她蜷缩在他腿间的脚被他暖热了,在被中的手轻拍了拍她的腰,示意她把腿伸直舒服些,“腿伸长……”
萧玉珠依言伸直了弯着的腿,狄禹祥把她放在身上躺着,双腿也围往了她,紧了紧被子,确定把人围齐乎了接着道,“长南的现在才挣着,长生的还不知道在哪,早做打算罢。”
“可我们以后是要离开关西的,长南不跟我们走了吗?”萧玉珠抱着他的腰,因脸埋了一时在他的怀里,说话的声音有点闷。
“走啊,怎么不走?”狄禹祥好笑,“叫人管着就是,不是他人非在这里才行。”
萧玉珠一听就知道自己又没想全,不好意思得很,干脆把头全埋在了他的怀里。
“舍不得孩子啊?”狄禹祥低头,在她耳间好笑问她。
萧玉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你舍不得,我也舍不得……”狄禹祥的手探进她的里衣,摸着她娇滑的细腰,一会儿他的身子往下躺了点,把她的里衣和肚兜都在被里脱了,摸着她胸前的柔软道,“只是该教他们的定要好好教,你不能心软,可知?”
萧玉珠知道他就差没说慈母多败儿了,咬着嘴点了下头,见他大手往她亵*裤里伸,她紧抓着他胸前的里衣,声音细如蚊吟,“灯……”
狄禹祥低头去看她的脸,在她绯红的脸上亲了好几下,这才伸手够上床头的油灯,放在手中吹熄了。
夫妻夜话至此,可夜,还漫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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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是十一月底,冬天的寒冷阻挡不了长南往外撒野的心,但十一月下半旬下了近十天的一场冷雨把长南困在了屋里出不去,孩子精力无处发泄就格外可怕,等萧玉珠听说他们长南去厨房拿了刀,把他爹花了大银子买回来的梨花椅劈了要当柴烧,给弟弟们烧火的时候,她只得哄了他去拿银炭过来,教会他生火。
此事化险为夷,但长南很快就又想开了事情去玩闹,他偷偷摸摸学着跟他父亲一样打算盘,却把他娘精心找人做好送给爹的算盘泼了一层墨,还把雕了他父亲字的一方镇纸打碎了一个角,这也是他父亲的心喜之物,这个是他外祖送给他爹的,承认他爹是良婿的那天送给他爹的……
这事萧玉珠知道后,已挽救不及,本想着偷偷为儿子作弊,不想被他爹知道,可越想瞒的事越会早被人知道,当天下午申时,好几天没算帐的狄禹祥提早回来,坐到给妻子用的小书房里拿出他极喜的红木算盘算帐的时候,发现算盘的油光跟他前几日见到的不对,再放到鼻边闻闻,就更觉不对了……
等他发现镇纸被打坏了的时候,他还沉得住气,回屋问了正在认真佯装绣花的妻子,“今日你算帐了?”
有着大家闺秀容态,也有着大家闺秀内秀的萧玉珠沉稳地颔首,她拉起针线的手势轻轻缓缓,动作间有说不出的好看。
“家里可缺银?”
“不缺。”萧玉珠抬目,微笑。
“够用?”
“够用。”
“嗯。”狄禹祥轻吟了一下,慢慢踱步至她面前,择了一张正对着她,能看到她正容的椅子坐下。
他们这时不过隔着两臂这么远的距离,他弯腰,就够上了她放在矮桌上的茶杯,端到手里直回身放松地躺在椅子上,慢慢腾腾地喝了口茶。
“茶可还热?”
“还热。”
萧玉珠微笑点头,又垂首绣花。
“长南呢?”狄禹祥见她娴静的样子,本来想问事的他突然就不想问了,就是她不小心打坏的又如何?她打坏的,根本不是事,东西都是她爹送给他的,她就是全打碎也不要紧。
他看着她的娇容就别过了此事,照例问起了他们儿子,可哪想,有人做贼心虚,萧玉珠一听他没两句就问起长南,本镇定不己的人手一抖,泄露了一点心思……
为掩饰,她赶紧轻咳了一下,抬眼朝人看去的时候,笑容比平时还格外甜美,“长南去玩去了。”
“哦?”狄禹祥一见那尚不知自己弄巧成拙的人脸上的甜笑,反倒挑了眉,“哪去玩去了?”
“去齐婶儿那跟猴哥们玩去了。”萧玉珠见过他教训长南的模样,可凶得很,她瞧见了都不敢说情。
“一天都没回院子?”
“呃……”萧玉珠垂首,她是个不惯在亲密人面前说谎话的,呃了一声就已是极限,当下就低下头去了。
狄禹祥一见,心里就七七八八有个数了,长南皮他是知道的,前天还要帮他娘亲做事,把他娘的绣线缠在了一块,缠成了死结,怎么扯都扯不开了,好几把绣线就这么毁了。
“来咱们屋里玩了罢?”
萧玉珠干脆低头不语了。
“嗯。”狄禹祥一沉吟,喝了口茶,茶杯轻轻“噔”了一声,放在了桌上。
他起身理了理身上的儒衫,走到她绣房的门前屏风上,取她刚为他挂上去的大氅,嘴里淡道,“我去接他回来。”
“不……不用了罢?”萧玉珠紧张地站了起来,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看向她的脸。
萧玉珠顿时尴尬得无地自容,直到他出了门,也没再说出话来。
她后面隔着大屏,区老婆子带着两个义女正拉着三个小公子在地毯上学走路,此间大屋铺着厚厚的地毯,两边中间烧着六个暖炉,是大公子铺来让少夫人带着孩子们玩耍的,中间的屏蔽都只由屏风隔开,所以在最里边的人是看不到外面人的神情,但这声音还是听得到的。
听到门被慢慢拉开又被轻轻关起,阿桑婆凑近区老婆子,使着眼神小声地道,“娘,可是知道了?”
“你以为瞒得过?”阿芸婆把刚摔倒的小长福扶起,心疼地哄了两句,对着妹妹阿桑婆好笑地小声道,“少夫人多纠一下手指,大公子都能明白她心里犯不高兴。”
“就你们多事。”区老婆子瞪了她们两眼,随即她也觉得好笑,嘴角翘起,随即又一本正经地道,“主人家的事,别看别说,下人的本份又记不了?”
阿芸婆笑着点头,嘴里哄着小长福道,“好了,好了,芸婆婆带你去找你娘,咱们小福公子不疼了啊……”
“娘,娘……”狄长福一听见可以找娘了,不用学着走路了,小腿马上一软,不愿意走了。
“你这小懒鬼啊,若是被大公子看到了,少不得教训完你小大郎就来教训你……”阿芸婆了笑地摇了下头,把他抱起,越过屏风,走了几步就到了前边。
这时时辰不晚,但天早已黑了,屋子早半时辰点亮了灯盏,阿芸婆把孩子抱到少夫人的手里时,见她老往门瞧,不由笑着道,“您要去看看吗?”
“娘……”狄长福去抓母亲的脸,想让她跟他说话。
“长福乖乖。”萧玉珠抱着他,朝阿芸婆道,“把我氅衣拿过来。”
终是不放心,她还是打算去看上一看。
等她抱着长福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了被狄禹祥扛着回来的狄长南,狄长南在他父亲身上拼命地挣扎着,嘴里还大吼,“爹,爹,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再不放开,我就要放大招了,到时候伤了你可休怪我通天通地,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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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
无能不通大将军一听他娘的声音;立马大叫;“娘亲救命!”
萧玉珠抱着长福着急地上前,美目含着轻愁看向狄禹祥。
狄禹祥走至她面前;放下扛着儿子的一手,给她紧了紧身上的毛氅,说了一句,“外边冷,带孩子屋里坐着去。”
说着就大屋里走;萧玉珠抱着小长福跟在身后;看着长南大力地捶着父亲的背;大喊;“放开我;让我去我娘亲那,我要我娘亲。”
萧玉珠就更着急了,怕他喊疼了喉咙,又怕他打坏了他爹。
小长福前看看,后看看,见形势不变,扁着嘴,只待时机不对就打算开哭……
“轻点,别打你爹,你爹爹疼……”萧玉珠紧紧跟在身后,已经有点快急坏了,又怕吓着怀中的长福,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大,轻轻柔柔反倒像在哀求。
“娘……”她这一声,引得以为她偏心他们爹的长南更是鬼哭狼嚎地大叫了一声。
狄禹祥见狄长南不老实,大掌狠狠地在他屁股上重拍了两下,冷着声音道,“再叫,把你扔到雨地里去,今晚别想上床睡,晚膳也不许吃了,你再叫?嗯,试试!”
说罢,又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屁股上,狄长南“呜”了一声,迫于淫威闭了嘴,在他父亲的肩上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娘。
萧玉珠看着他,心里也难受极了。
狄丁帮他们推开门,狄禹祥走到门边等着妻子抱着孩子进,见她一脸的楚楚可怜,他有些好笑,摇摇头道,“进去罢。”
这次,也不是不能让她说情就饶过了的。
若不然长时以往,长南就要被她惯得不成形了。
狄长南还是被他爹痛打了一顿,屁股被打肿,在萧玉珠怀里哭得昏天暗地,男儿泪大洒,萧玉珠给他上完药,穿好裤子,脸也冷了。
娘俩都在生当爹的气,不去看人。
齐婶儿来问要不要摆饭,狄禹祥也懒得去大堂了,让他们把饭摆到大屋来。
大堂冷清些,大屋是她跟孩儿们玩耍之地,有他们的气息,闻着就贴心,狄禹祥午膳后有些累极时,嫌回主卧浪费时辰,一般就在妻子绣架边的榻椅上歇歇打个盹,再去前衙办事。
他极喜欢这处,可惜他刚教训过大儿,屋子里还残余着他的哭声,娘俩现在都不搭理他呢……
狄禹祥抱着长生长息,他这两个孩儿比长南当年还乖,不挑人抱,他一抱他们就会老实地让他搂着,自然,得让他们嘴里有东西才成,没东西他们就要去娘。
长福是个爱哭的,萧玉珠刚怕吓着他,就让婆子抱他出去了,这时阿芸婆正在门边小声道,“少夫人,小公子可以进来了吗?”
“赶紧的。”萧玉珠一听,连忙让人进来,说话间还小心地瞪了打儿子的狄大郎一眼。
狄禹祥正瞅她呢,正好逮到水汪汪的眼睛瞪他,见她忙不迭地逃过了他对上的眼神,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想还好孩子们只让她带了一来年,若是久了,都不知让她惯成什么样。
“娘你不要理他。”长南发现了他们那一点点的交集,立马拉住了他娘的袖子。
萧玉珠点点头,看着婆子把小长福抱了过来。
这时她怀里有了长南,她为难地朝长南看去,长南肿着眼睛乖巧地爬起来,坐到了一边,把位置让给了小弟弟。
“娘亲……”小长福一见到他娘,已经笑眼弯弯地伸出手来了。
“在外边冷着了?”萧玉珠抱过来他来问。
“没在外边呆,刚去了烧了火的小屋坐着,喂小公子吃了点肉汤。”
“饿了啊?”
“就是有一点了,时辰也不早了。”
“是呢,去打点水来。”
萧玉珠吩咐了下去,婆子们打了水来给几个公子都擦了擦手脸,临到狄禹祥的时候,下人知道他们的规矩都没动,萧玉珠犹豫了一下,还是去了热水盆前挤了帕子给狄禹祥。
狄禹祥好笑地看着那一直不正面看他的人,在接过帕子的时候也没出声,只是擦好脸后也没擦手,把帕子给了她。
萧玉珠又犹豫了一下,轻叹了口气,拿起帕子给他擦拭起了手,低着头,嘴里小声地道,“你把长南屁股都打肿了。”
“我手也肿了,”狄禹祥淡道,“你以为我手不疼?”
萧玉珠一看他的手,见还真有点通红,她微微一瞪眼,“那是你太用力,打得太重了。”
“那你只心疼他?”狄禹祥看靠近她,头抵着她低下的额头轻声道。
“那也是你不对。”
“我哪儿不对了?任他胡作非为?长大了怎么得了?”
“可……”
“嗯,你慢慢说,我听听,我哪儿不对了……”
萧玉珠见越说,理都到他哪边去了,她又从来不擅不讲理,最后只得低着头闷闷地说,“你别打那么重,好似长南不是我们孩儿一样。”
狄禹祥真真是无奈,轻拍了下她的脸,退开身子,想把她抱到怀里好好教她别那么纵儿子,但碍于屋里一屋子摆饭的下人,只能轻摇下头,站起来牵着她到了水盆边,看她擦完她的脸,他再用帕子给她洗手。
“孩儿们的事,我有我的管教之道,这个不能听你的,别的都听你的好不好?”狄禹祥轻声安慰她。
萧玉珠看着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放轻了力道给她擦手,她点了下头,但又道,“别打那么重。”
“不会真伤着。”狄禹祥笑了起来。
见他又笑,面对着他的笑容,萧玉珠嘴角情不自禁地微微翘起。
其实于她而言,这种日子哪怕有为着他,为小儿们操着心的纠结,但却是她每日都期盼的,因他和孩子们都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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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家一家人在关西的日子,其实一点也没有狄禹祥所说的那样坏,虽说关西等着他们的不是豪屋华衣,但不断炭火的屋子,每日肉禽蔬果不少,足以撑得起一个小府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