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有病,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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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有病,得治!-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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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就吐出来了。”师父淡淡的声音忽的响起。
“……师父?!”我一开口倒先把自己吓了一跳,我的声音喑哑枯涩,喉咙也又肿又痛。
“嗯。”师父应了声,然后将手里的药碗放到了桌台上。
我注意到师父的袖口处满是星星点点的药渍,想来应是被我喷到的。
我突然想起了庄晓,有些紧张道:“师父,庄晓呢?”
“在养伤。”师父说着回过身,将我额头上顶着的毛巾拿下,然后替我擦着嘴角还有脖颈处残留的汤药。
我愣了下,道:“我发烧了?”
“烧了两天了。”师父说着斜睨了我一眼,笑得促狭:“阿音,连昏睡都不能让你消停。”
我:“什么意思?”
师父:“我喂你喝药,你却叫我到碗里去。”
我蹙眉:“……哪有睡觉时候喂人吃药的。”
师父淡淡道:“再不吃药你就烧死了。”
我看到他的眼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只是一瞬,浅墨的眸子又沉郁了下去。
师父说完,把擦完药渍的毛巾叠了叠,又拍到了我脑门上。
我:“……你就不能换个毛巾?”
师父:“为什么?不过擦了一点药渍。”
我:“那不是重点。”
师父:“嗯?”
我:“重点是这块毛巾是我用来洗脚的。”
师父看了我一会儿,才说:“好吧。”
师父拿下毛巾,站起身走了出去。
我头昏脑胀的躺在床上,发现自己的肩伤已被细心包扎过,垂眼看去,身上穿的也是件崭新的里衣,我那条从别人身上扒下来的裙子,还有那些身上缠绕的布条都被丢到了一旁的架子上去了。
外屋半天没有动静,我以为师父找不到新毛巾,遂好意提醒道:“师父,靠南墙的方柜里有叠好的新毛巾。”
师父没答话,片刻后柜门响了一声。
我疲累的拽了拽被子,突然间就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我猛的从床上坐起,慌不迭的大喊:“师父我还是用擦脚布吧!!”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亲手缝制的何原小人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柜子里,人偶的下身曾被我用一大把绣花针扎成了棍状仙人球。
最重要的是,我还没忘记在小人的身上贴了“何原”两个字。
我尴尬的捂着脸,感到自己的脑袋像被塞进了无数个草人,扎得我凌乱无措。
一阵脚步轻响,我透过指缝看到了师父的衣摆。
“捂脸做什么?躺好。”师父说。
我依言钻进被窝,发现师父面色平静如常,我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把人偶放进柜子里去。
师父将拧干的新毛巾搭在我的前额,衣袖带起一阵干净沁凉的气息。
“刚才做什么梦了?”师父忽然问,丝毫没有提人偶的事。
我支吾了一下,老实交代道:“呃……我梦到自己一直在背土豆,想丢都丢不开。”
师父缓缓点头:“也是,你闭着眼睛半背着我的右护法一直走到长街尽头。”
师父说着俯下身看着我,微微的笑道:“就这样走到头了都不肯转弯,硬是在南墙根下徘徊了十几趟,才睡倒在路边。”
我窘涩的移开目光,试图解释:“这不是累得神志不清了嘛。”
“对了!景修呢?”我猛然转过头。
“走了。”师父轻描淡写道。
“走了?!不是……不是……你们没打一架?他那个……都那样了你们……啊完了我要死了……”我不知所云的说了半天,最后呜呼了一声,扭头暗自垂泪。
“阿音,景修的事你就不要过问了。”师父缓缓道。
我本来是有些负气的,这句话却让我所有的气恼尽数化成飞灰,洋洋洒洒如被烧尽的纸钱,一点生气也无。
“嗯,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我极力让自己的口气变得轻松。
师父似乎轻笑了一声,片刻后,他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把我的头扭转向他。
我的眼神随着脑袋的转动划了道弧线,最后死死卡到了房梁上,好像那里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似的。
“看着我。”师父说。
我愣了一下。
“看着我,阿音。”师父的声音带了些许命令的意味。
我不由自主的看向他,正对上他平平静静的眼,澄澈如溪涧的流水。
“以后就好好在山上呆着。”他说。
他的目光像个无声的漩涡,一点一点的把我吞噬了进去,我被他看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许久,师父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然后起身离开了。
走的时候,师父忽然看了眼立在床旁用来搭衣服的架子,神情似是陷入了某种深思,一束长长的暖光斜斜打了进来,曳出一道飘逸孤清的背影。
师父离开后,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的出我和师父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凭空多了出来,又有什么东西渐渐消逝不见。
大抵多的是芥蒂,少的是随意。
不可否认的是,师父的气息总是让我感到莫名的安定,哪怕靠近他的时候,我都不会下意识想起那个嗜血无情的顾牵机。
这让我感到意外,仿佛我遇到的完全是两个人,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可即便如此,我也忘不掉青冥舍的那些时日,这让我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像个小女孩般缠在他身侧,满脑子都打着师父的坏主意。
而师父还是那个师父,他莫测变幻的所作所为总是让我面临着“给一甜枣打一棒子”这种尴尬的情形。
我想师父对我最大的关照,应该就是吩咐我安心留在龙池山吧。
我无声的笑笑,打算拒绝这份关照。把伤养好后,我就要去玉临关找曾奚。
我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求和曾奚在一起,我只想看看他是不是过得好,看他是否如自己所愿的当上了年轻的将军,看他愿不愿意让我当一个无名的小兵,跟随他杀伐战场。
说到底,我只想去找一个让我感到亲近的人,而不是在这偌大的龙池山过掉凄清无助的一生。
至于报仇这件事嘛……可以找曾奚商量怎么办嘛哈哈……不过如果曾奚这家伙另有了新欢的话……那我就和曾奚结拜兄妹好了。
这么想想,虽然胸口有些酸涩,但一点不妨碍我奋起的积极性!
我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自己未来的命运趋势,然后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幻想着自己和曾奚见面的场景。
当然了,我还有另外一个决定:走之前去看看庄晓那个二货。

第十九章


那天师父走后,我又昏昏沉沉的休息了四五天。
其间白石来看过我,灶房做饭的伙计来看过我,最最意外的是连千春都来过,虽然她带来的不是“早日康复”,而是“怎么没死”。
师父再没来过,确切的说,是我醒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
我总觉得自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极淡的清香,可睁开眼时,却是空无一人。
大病初愈那天,我披了件斗篷就出了门,前往庄晓的住处。
快走到庄晓的庭院时,我方向一转,绕到他房舍的后面,拽过一个刚走出院门的弟子让他抱头蹲在墙角。
我踩着那弟子的背,扶着墙颤颤巍巍的直起身,在墙头冒了个脑袋往里看。
其实我也就想看看不犯二的右护法是个什么样子罢了。
不过我还没站稳,庄晓的声音便传来了——
“多么美好的一个晌午啊!”
“听,这风声!多么悦耳。”
庄晓闭着眼像条烤鱼一样在灿灿阳光下正反翻着面,满脸惬意。
我伸长了脖子道:“喂,右护法,熟了吗?要不要撒点胡椒面?”
庄晓睁开眼,笑眯眯看我:“哟,这不是阿音嘛。”
我从那弟子背上跳下,抖抖裙子拍拍手,迈着八字步走进了院子。
“别装了,你早知道我来了吧。”
庄晓叹道:“想不知道都难,整个龙池山有哪个像你这般爬墙都爬半天。”
“嘿,我就是来看看你。”我拉过小板凳,坐在庄晓旁边和他一并晒起了太阳。
“我这不挺好的,就是五脏六腑差点废了,不养个一年半载肯定好不了。”庄晓说着,两眼眨巴眨巴的看着我。
我眼角瞬间充满热泪:“庄爷,是我对不起你!”
这眼泪虽然是假的,但话我倒真说得是发自肺腑。若不是庄晓,我早被景修的飞刀扎成了筛子,更何况一想到我离开龙池山后,再没个人能和庄晓打嘴仗,我就对他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思及此,我的眉头就不由自主的拧成了结。
“阿音。”
我抬头。
庄晓忽然坐起身,直直盯着我的眼睛,脸上的不正经像翻书页一样全不见了。
“阿音,你是不是怪教主什么也没做就放了景修?”
我扭头从石桌上的果盘里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大口,嘴里含混不清:“没有。”
“来,我告诉你个秘密。”
“嗯?”
庄晓脸上的狡黠成功的挑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将小板凳往前拖了拖。
庄晓清了清嗓子,道:“其实教主和景修打小相识,互相不对盘了二十多年。景修在闭关前曾收过一个叫子骞的徒弟,据说此人天资聪颖骨骼清奇,可谓百年难遇的武学奇才!”
我嘟囔道:“听上去不错,死人妖捡了块璞玉嘛。”
庄晓点头认同:“的确,不过那小子我见过,长得圆眼大耳,下颚突出眼窝深凹,皮肤微黑手臂较长……”
“等等。”我抬手打断他:“怎么我听着像一猩猩?”
庄晓诡笑着伸指点了点我的脑门:“挺聪明,听出重点了。”
这算什么重点?
庄晓没回答,话锋却突然一转:“可惜后来子骞死了。”
我一怔,隐隐预感到一丝不妙。
庄晓补了一句:“让教主不小心拍死了。”
我感到匪夷所思:“不小心?不是故意的?”
庄晓摇头:“那倒的确不是,那时教主年轻气盛……”
我打断:“现在是老骥伏枥?”
庄晓笑笑:“心气儿不同了嘛。”
我缄默。
庄晓说:“教主不小心把子骞拍死后,才知道自己干掉的是景修的徒弟。”
我恍然大悟!难怪堂堂一个赏猎组织的老大,竟然死活都要跟我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子过不去,原来师父拍死了人家最得意的弟子。
“后来呢?”
“后来教主为表歉意,亲自登门送上一柄绝世难寻的好剑作为子骞的祭奠品。”
“人都死了,送十把好剑也没用啊。”我哼了一声,丢开苹果核,忽然转念一想,喟叹道:“不过像师父这种人能对自己的过错产生歉意,委实不易了啊。”
庄晓继续道:“当年教主决定亲自登门道歉这事的确叫不少人觉得不可思议,连我们天珩教三大堂主都觉得教主自降身价。”
身价?我看天,不置一词。
“但!是!”庄晓顿了顿,慢慢道:“教主吊唁归来后,我们和赏猎的梁子反倒结得更大了。”
“为什么?”
“只因为教主临走前的一句嘱咐。”
“什么嘱咐?”
“别忘了把这柄剑放到子骞的香蕉旁边。 ”
我:“……”
我半张着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迸出一句话:“妈的我怎么横竖都觉得我肩上挨的这一刀更加冤枉了呢?!”
庄晓哈哈大笑着躺回摇椅上,大大伸了个懒腰。
“阿音,教主就是这样的人,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他喜欢用一种别人理解不了的方式去对待自己在意的人和事。”
我失笑:“这么说来师父在意的人是景修喽?”
庄晓头枕着双手道:“阿音,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被教主视为对手的。”
他停了口,阳光映照他清俊的侧面,让人看不清切。
我嘴里嗯了声,从果盘里挑了个大个儿的橘子,低头剥了起来。
顿了顿,庄晓又道:“同样,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被教主换着法儿压迫的。”
剥橘子的手停了下来,掌心湿凉凉的。
怔忡了刹那,我忽然笑着拍了庄晓一巴掌:“啊哈哈哈哈这算什么秘密,恐怕江湖上早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
我三两下将橘子剥好然后递给他,他却没接。
庄晓正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我。
看得我头皮发麻。
“成!那我还真就告诉你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庄晓拿过橘子,一口吞掉一半。
我心不在焉的笑道:“什么呀,说来听听。”
“教主喜欢你。”他说。
“你玩儿我?”我斜他一眼。
“哪儿敢啊!”庄晓摆手讪笑。
我把庄晓手里没吃完的半个橘子抢了回来。
庄晓瞪眼:“诶诶?那不是给我的吗?”
我白了他一眼,把半个橘子全塞进了嘴里。
“啧,谎都说不圆,别忘了你前几天还提醒我小心,怕我被师父伤了心呢。”我嘴里塞满橘子,说得不清不楚。
“好吧,我在开玩笑。”庄晓耸了耸肩。
“你真不靠谱。”我把橘子皮朝他丢了过去。
庄晓轻轻一闪,笑道:“好啦,这次的秘密可是真的哦,十足真金的秘密!”
我无奈道:“你还没完了?”
“你等等。”庄晓忽然站起来进了屋,没一会儿拿了一支白玉横笛出来。
玉笛做工极为精致,通体盈白,握在手里细腻冰凉,显然价格不菲。
庄晓斜过身,压低了声音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曾跟你说过关于小槐的那些事?”
我看看他:“哪些事?”
庄晓:“……好吧其他的暂且不提,但横笛的禁令你没忘吧?”
我回忆了一下:“龙池山不许有人吹奏横笛?”
“没错。”
“为什么?”
“这是禁令,没有为什么!”
声色俱厉的说完后,庄晓突然就把头凑了过来得瑟道:“不过我知道为什么。”
我睨了他一眼:“你吹过?”
庄晓摇头:“没有,不过有人吹过。”
“谁?”
“小槐。”
“哦,又是她。”我淡而无味的说,心里却像是爬过一直毛虫,总想去挠。
庄晓续道:“这支白玉横笛是小槐离开前留给我的。”
“为什么留给你?”
“因为我靠谱。”庄晓嘴角噙着不靠谱的笑。
我举起玉笛,透过散散淡淡的阳光看去,温润的光泽水波般在我指下漾开,我内心邪恶的小念头想让我把它占为己有。
我扬了扬笛子,问他:“你现在拿出它来,难不成是想送我?”
庄晓答:“送你可以,不过有一个条件。”
我觉得不是好事,但还是问他:“什么条件?”
庄晓说:“今晚在教主入睡后,用这支笛子吹奏一曲江月令。”
我用玉笛一端轻轻敲了庄晓一记,道:“你想陷害我?”
庄晓委屈道:“天地良心,这么做对你而言是有利无害。”
我完全不信:“是好事的话为什么师父要下禁令?”
庄晓拍拍我的肩,语意深远道:“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我蹙眉:“让师父吞砒霜,他不得把我一掌劈了?”
“他舍不得。”庄晓淡笑。
我的眼神晃了晃,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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