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内心触动实在太大,他现在极需时间加以消化。
“那好。三天,三天之后将军就不必再来了。”林智淡淡的说道,脸上竟有些紧张与期待。
杨诚脚步停了一下,想要问为什么必须在三天之内,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开口,头也不回的开门而去。
“主人这是……”杨诚走后,林四疑惑的问道。
“唉……”林智长长的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换个棋手,或许能下好这盘棋。”
“可是,他行吗?”
“不知道……”
从林智那里出来,已经是下午时分。杨诚在城内逛了逛,心情稍稍平复之后,便向居所赶去。对于林智的话,他仍然难以做下决定。他现在只是临时处理征西大军的事宜,已经感觉有些吃不消了,而且还有一半的事务是由潘泽海来打理。他当然明白林智的意思,但要成为棋手,他却是从没有想过。
踏入自己居住的小院后,杨诚微微一怔。只见客厅里,张识文、刘虎、飞虎营诸将及左氏父女、洪方等人,齐聚一堂,不过气氛却有些异样,要是往日,定是欢声笑语不断,但他进门之时,厅内却出奇的沉静。人人的脸色都有些凝重。
“你们这是?”杨诚一边向客厅走去,一边疑惑的问道。
“诚哥总算回来了,大家都在等你呢?”左飞羽迎上来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不说话?是不是那边商议不出个什么结果来?”杨诚疑惑的问道,在上首地位置坐了下来。
众人相视无言,飞虎营诸将及刘虎脸上。都有些激愤之色。
“这是浩天和我们留在凉州的人送来的信,诚哥先看看。”左飞羽拿出两封信递给杨诚。
杨诚有些纳闷的看着左飞羽,要是以往,都是左飞羽直接念给他听,其中的重点及分析都会在念的时候一一道明,根本不用他费心,今天却是一反常态。看着众人地表情,似乎也知道了信的内容,当下也急于知道信的内容。便不再发问,自顾折信来看。
叶浩天的信里,先是简单的汇报了一下交州的情况,毕竟杨诚现在还是交州剌史。交州的事本来就已经上了轨道,倒也没什么,但信尾的内容,却让杨诚有些震动。据叶浩天所说,长安现在已经是谣言满天,说杨诚身负天命,不仅要一统西域。更会入主中原。这个谣言显然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没多久便已传遍开来。据叶浩天的消息,朝廷开始并不重视,但因知道地越来越多,也渐渐有些猜疑。不过他也不知道朝廷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来。
“谣言嘛。值得你们这么紧张?”杨诚故做轻松的说道。内心里却也有些沉重,自古以来。天命这玩意,最为皇家所忌讳。一向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自己这个天命虽然来自西域。恐怕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暗中还有人在推动。
“你再看下一封。”左飞羽叹气说道。
杨诚狐疑的看了众人一眼,打开第二封信看了起来。飞虎营的主力虽然尽数开往西域,但仍在凉州留下不少人手,一则为了及时传递消息,另外也负责押送交州运来的军用物资。飞虎营的很多东西,都是由军械处专门打制,与大陈通用的并不一样。
看了这封信的内容,杨诚却再乐观不起来。这封信里说地却是,朝廷在半月前便已经做出决定,飞虎营转由潘宗向指挥,而杨诚则立即赶回长安,另有安排。很显然,这个另有安排,即使不是杀头,恐怕也从此闲置,不会再让杨诚掌兵权,更不会让他进入西域。不过朝廷的八百里快马赶到玉门,却给公孙无忌拦了下来,推说前路断绝,无法通行,一直拖延着。直到三天前杨诚他们的捷报抵达玉门,才逼不得已放行。
“这公孙无忌,怎么会这样做呢?”杨诚皱眉说道。
“我早就说公孙先生是好人,你们偏偏不相信,现在无地自容了吧。”洪方大声说道。
带信来的那名士兵恭敬的说道:“启禀统领大人,公孙先生找到我时,曾让我转告大人,他会安排朝廷地使者在沙漠里转上七八天,才会赶来于阗。”
“也就是说五天之后,这道圣旨就会来了。”张识文凝重地说道。
“我问心无愧,有什么大不了的。”杨诚不以为然地说道。
张识文摇了摇头,叹气说道:“朝廷对这种事,最为敏感,哪会管你到底做没做,有没有这个心。”
“诚哥,你说怎么办,我定会支持你的!”刘虎愤然说道。
杨诚挥了挥手,正色说道:“不要乱来。朝廷做出决定之时,已和现在的形势大不相同,只要我们离开西域,相信流言自然而止。”
“圣旨已下,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收回。”公孙勇皱眉说道。
杨诚将头埋在双手之中,默然无言。公孙勇地担忧并非没有道理,朝廷为了顾及颜面,将错就错之事,几乎是常有。但自己又能怎么办?抗旨不遵?不仅自己没这个实力,也会连累到太多的人,更没有这个心。服从命运的安排?朝廷的黑暗,他又不是不了解。
静默许久,杨诚淡淡的说道:“大家先下去,容我想想。”
众人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但见杨诚一脸的坚定,却也不好再言,微微有些沮丧的默然离去。
“羽儿,让欧凌锋马上来见我。”
第四卷 西域烽火燃
—第六十六章 … 拔云见日—
走欧凌锋,杨诚再度赶到林智居所,希望能从他这里助。对于这种事情,不仅是他,就是他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一点经验。而林智却是从大陈的行军参谋到王庭的首席智囊,再到独霸一方的姑师王,阅历的丰富,远非一般人所能比。
走进林智那个院子的时候,林智却早已等候多时一般,仍旧坐在下午他们相谈的那张石桌旁,悠闲的品着茶。“呵呵,请坐。将军比我预料的早到了一会,不然就可以一边尝尝林四的手艺,一边把酒赏月,实在快哉!你可别小看林四哦,他的手艺可不比皇宫的御厨差。”林智长笑说道。
“先生似乎早就知道我会来?”杨诚惊讶的说道。
林智笑了笑,将倒好的茶放在杨诚面前的石桌上,淡淡的说道:“托将军之福,外面的消息倒还算略知一二。”
“先生的深浅,杨诚实在难以摸透。既然这样,我就不用多废唇舌了,先生何以教我?”杨诚恭敬的说道。虽然林智只是说略知一二,但杨诚岂能不知其中厉害。圣旨之事他也才刚刚得知,而且这件事若不是公孙无忌主动告诉他的人,恐怕他也只有蒙在鼓里。林智以一个被囚之身,尚且能知道得如此清楚和及时,恐怕他暗中的实力,仍然不容小窥。当下心中也不由暗自庆幸,若不是碰巧让他抓住林智,恐怕这场战争也不是那么容易善了。
“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纵的。哪知道这道圣旨竟来得这么晚,真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半点勉强不得。”林智感慨的说道,眼神去紧盯着杨诚,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杨诚微微一愣,旋即释然,佩服的说道:“先生这着果然厉害。”若是他被召回长安,林智确实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史达贵与潘宗向的拼斗不仅不会改变。甚至连刘虎也能幸免。神机营和神威营全军覆没、飞虎营也会因他之与而军心大动、阿不敢地西域联军也难成气候,而族会不会出面干涉,甚至因岑猛的原因反助姑师,谁也不敢确定。姑师军完全可以借此将征西军赶回玉门关,再重整旗鼓。
“你难道不恨我?”林智缓缓的问道。
杨诚摇了摇头,坦然说道:“两军相斗,本就是无所不用其极。所谓兵不厌诈,换了是我,同样也会这样做。又有什么恨不恨的。”
林智叹了口气,感慨的说道:“你为人刚直,出身贫寒,又殊无背景,这次一回,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倒……”杨诚正想出言反驳,却发现林智所说确实在理。表面上他还算是潘家一系,但毕竟是个外人,况且潘家现在被顾郑两家算计,恐怕明哲避祸还来不及。哪里还会有心顾及到他。更要命的是林智地这个谣言并非完全虚构,关于逐日弓的传说,几乎随便在西域抓个人来,便可问得一清二楚。至后什么入主中原那些,一向最为皇家所忌讳。真要栽到他身上。恐怕他也百口莫辨。就像当年裴成奇的父亲一样,以他那种身份、地位及威望。又有亲如兄弟的大将军章盛,最终也只得个悲惨收场。与之相比,自己几乎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更是无力抗争。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接旨回长安,听候朝廷的处罚;另一个则是抗旨不遵,取我而代之,仍可以逍遥自在。”林智意味深长的说道。
“杨诚断不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就算因此蒙冤,也在所不惜。”杨诚绝然说道。
林智叹了口气,淡淡的问道:“难道诛你九族,你也要逆来顺受?”
“先生言过其实了,杨诚之心,天地可鉴。况且现在朝廷有大将军主持大局,岂会为这等流言,便随意陷害。”杨诚振振有词的说道,表情却有些勉强。
林智笑了笑,正色说道:“果然是顶天立地之人。若是你有足以和大陈抗衡地力量,也会这样做吗?”
“这是当然。大陈历经数十年的战乱,百姓早已苦不堪言,若是战事一起,不知何时才会结束。杨诚岂会因一己之私,置苍生于不顾。”杨诚略有激愤的说道,想是听了林智的分析,对自己的前景更不乐观。
“哈哈。好一个悲天悯人的痴儿。”林智爽声笑道,“平北兄如此看重你,或许真有他的道理。”定了定神,又肃然说道:“但是你要知道,这些东西不是挂在嘴边那么简单,最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做。若只是空谈,便徒让天下人耻笑而已。你以为我就是一个为了一己之私而肆意杀伐之人吗?还是那句话,一个人若没有足够的实力,便没有资格去讲仁义。”
“先生……”面对着一副教训口吻的林智,杨诚似乎又回当年在那个无名山谷地夜晚,只能恭听受教。
“我没有机会了,但你还有。”林智正色说道。
杨诚微微一怔,疑惑的说道:“先生不是说……”
“若按常理,你确实是凶多吉少,但若有贵人相助,却并不是没有逢凶化吉的可能。”林智笑着说道。
杨诚脸色一喜,急忙问道:“贵人?”
林智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不错,确实有贵人助你。”
“谁?”杨诚皱眉问道。在朝中他所认识的贵人,便只有潘宗向而已,可是连潘宗向现在也死了
在想不到还有谁会助自己。
“朝廷地圣旨为什么会迟这么久,你总该知道吧。”林智淡淡地说道。
杨诚点了点头,坦然说道:“是因为公孙无忌刻意拖延,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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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简单,还用想吗?公孙无忌向来是大将军章盛的代表,所有不适合章盛亲自出面地事情,全都由他一手操办。他既然敢这样做。便代表着章盛的意思。若这天下还有一人能只手遮天,扭转乾坤,舍章盛其谁?”林智感慨的说道。照他原来地计划,也只是攻下玉门,然后静观其变。熬到章盛老死之后,再作打算。章盛虽然自从击败黑甲雄兵后便再没有领兵打仗。但那无可比拟的威名,让他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可是大将军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杨诚疑惑的说道。虽然以章盛的声望,任何人都不会有半点怀疑他会有不轨之心,但毕竟自己和章盛素味平生,难道是裴成奇的原因?
“你知道章盛最怕的是什么吗?”林智正色问道。
杨诚摇了摇头,皱眉说道:“还会有什么值得大将军怕地吗?”
林智摇头叹道:“看来你对天下大势,果然是毫不关心。”看着脸色微窘的杨诚,林智继续说道:“若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先要了解自己到底处在什么样的世道。何处是生。何处是死,一个不小心,便会全盘皆输。若是对世局没有清楚的认识,那便只会做一枚棋子,任由别人弃留。”
“杨诚受教。”杨诚惭愧的说道。
“现在知道,倒也为是未晚,因为眼前,正有个天大的机会,摆在你的面前,只要你能好好把握。定可成就一番大事业!”林智缓缓的说道,眼神中竟有些激动。似乎这个机会,不是杨诚的,而是他自己地一般。
杨诚心中有些惊讶,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恭声说道:“请先生明言。”林智对形势的把握远出他的意料之外。一时间他对林智的真正身份及当年林智与李平北之事,也倍感好奇。林智和李平北。走的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但从林智的表现来看,却视李平北为知己。常言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到底是什么,让林智走上这样的路的呢?
“章盛此人,确实令人敬佩。他也和你一般刚直无比,但比你却要奸上千倍万倍。”林智一脸向往的说道。
“奸?”杨诚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在他心里,章盛是个只能仰视地存在,根本不会把他和奸联系在一起。
林智笑了笑,洒然说道:“不错,就是奸。要知道他从一个小小的守门官,仅花数年时间,便一跃成为大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这一坐就是四十多年,历经三帝而巍然不动。从来没有任何人敢挑战他的地位,也没有任何一个帝王有过替换他之心。以他一人之手,掌控着京畿数十万大军,即使要翻天覆地,也易如反掌。但却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你以为这样的成就,靠正直和忠心就能做到吗?若他不奸过任何一个世族豪门,恐怕他早就成了斗争地牺牲品了,哪还能稳坐到今天。”
杨诚点了点头,这一点倒并不难理解。觊觎章盛地位置的,绝对不会在少数,从赵长河到潘宗向,甚至为此使尽手段地史达贵,大将军那个宝座,已让他们完全为之疯狂。不过在内心里,他倒不喜欢有奸这个字放到章盛身上,即使要放,也只有精明两字而已。若没有绝高的智慧,仅凭勇武,是不可能让这么多豪门世族甘拜下风,只能在暗中期盼章盛早日老死。
“不过章盛毕竟只是个人,是人总有生老病死。章盛今年已经九十四岁高龄,还能有几年好活的?他一生都在尽心尽力地维护着大陈的江山,但这一切也只能仅限于他在生之时。一旦他死去,凭他那不成器的儿孙,再不能保持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