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虎咬了咬下唇,疑惑的说道:“究竟会是谁呢?”潘宗飞的死无疑会让现在长安箭弩拔张的形势更加严峻,如果又是赵长河的报复,那他能安乐地日子已经举手可数了。他现在已经不指望能化解这场纷争,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潘宗飞遇袭的地方距北华门不到三百步,不过听说守门的士兵并没有上前援救,竟然在那里叫好。这下子就算与羽林军无关,只怕潘家和他们的梁子也结下了。”俞兵皱眉说道,北华门有数百士兵驻守。这人的胆子也未名太大了点。
“你立即派人去查查有哪些人在场,看看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从现在开始,我们得打醒十二分的精神了,长安城的任何变动,都不能漏掉,否则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刘虎凝重的吩咐道,虽然三位辅政大臣今晨并没有召开朝会,但直接地冲突已经是一触即发了。
俞兵点了点头,掀开车帘道:“时间不早了,还是我给爷驾车吧。”
“算了。你先去忙你的,我一个人去会潘泽林,这个时候可不能出半点差子。”刘虎沉声说道,在车内寻了个斗蓬遮住头脸,径直驾车而去。虽然知道在这个时候去会潘泽林甚是敏感。但是他却没有足够的理由拒绝。毕竟现在以他个人来看。还没有与潘家有什么不快,更何况杨诚这些年与潘家还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真的有万一,也算是有退路。
马车在暮色中穿街走巷,听着后面传来的细微声响。刘虎不由露出一丝冷笑。追踪和逃逸算是他最拿手的本事了,竟然还有人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实在是不自量力。漫无目的的转了一圈后,刘虎故作不知的下车舒展了下筋骨,随即猛然纵出,翻过几道院墙消失无踪。五条人影从黑暗中扑出,望了望四周,相顾骇然,显然没想到竟然这样便被刘虎甩掉。低声商量几句后,两人继续向刘虎消失地方向追去,其余三人则扑向马车,想要彻底搜查一翻。
“咻……”三人正要进入车内,破空之声却从车内传来,尚未来得及躲避,五支劲矢已纷纷中的,其中两人当声毙命,另一人则幸运的只被射中手臂。
“凭你们这样,竟然敢出来做探子?你们的主子没告诉你不要随便乱动别人的东西吗?”刘虎悠闲地坐在数步外地墙头,抱着长刀笑着说道。
“你、你……”幸存那人显然没想到亲眼看着远去的刘虎居然去而复返,再加上伤口不断传来酥麻地感觉,一时间已是亡魂大冒。
刘虎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弓身一跃,如大鸟般凌空扑下。受伤之人见状大惊,面对刘虎他当然有自知之明,莫要说自己现在身中毒箭,就算是与自己的伙伴一道,恐怕也无法抵抗刘虎地进攻。“刷!”寒光一闪,受伤之人只觉肩上一阵剧痛,手臂已离开自己的身体。剧痛和恐惧让他连逃跑的举动也无法做出,身子一软,双眼一闭,便向下倒去。失手被擒,等待他的便只有一种结局。
等了半晌,刘虎却并没有其他的举动。那人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刘虎灿烂的笑容:“你欠我一条命,该怎么还呢?”
“要杀就杀,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那人颤颤的说道,表情倒是坚定无比。
“那以后有机会再还我吧。告诉你们主子,我没动他,他也别来惹我。”对于这个结局,刘虎显然早就知道。这些探子不是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便是有亲眷受人掌控,若是泄了密,受死的可不只他们一人而已。
“你……”那人对刘虎没有杀自己显然感到极为意外,睁眼四顾时,却哪
刘虎的身影。正当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时,一个黑影出,如幽灵般站在他的面前。“我……我可什么都没说。”见到这黑影。那个脸上的惊恐比起刘虎要杀他时更甚,顾不得爬起来,跪在地上竟有些抽泣。
“你的家小自有人会照顾地,安心去吧。”没有半点感情的声音传来,那人正欲辩解,却发觉自己张大了嘴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低头看去时。一柄细剑已从喉咙洞穿而过。
往日热闹之极的聚凤楼此际却是冷冷清清,除了门口那几盏气死风灯外,再没有半点生气。刘虎皱眉坐在街角的一棵大树上,看着聚凤楼的大门发呆。在此之前,他已经围着聚凤楼绕行了两圈,虽然并没有发现半点异常,却并没有让他因此安心。
虽然他在路上轻易的解决掉了数批跟踪自己地人,但却始终感觉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但是他却无法找出这人的所在。这种不安的感觉让他极为烦恼。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没法成功甩掉一个人。虽然这只是他的感觉,但他却深信不疑,这种直觉已经数度在战场上救了他的命,而这一次却让他没有了那种必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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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凤楼就在面前,潘泽林会不会如约在那里等他呢?潘泽林会不会因为潘宗飞的死,而爽约呢?一时间,刘虎竟有些犹豫不决了。若是没有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他大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但是现在。他却并不敢大意,虽然那人直到现在仍然没有现身。若是被陈博知道他密会潘泽林,那后果就真地很难说了。
正当刘虎举棋不定时,树下却突然传来异响,刘虎正欲拔刀戒备。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刘兄。是我。”青石铺就的地面裂开,一脸笑意的潘庆聪探出头来。径直望向刘虎藏身之处。
若不是亲眼所见,刘虎实在无法相信这里竟然会有一个密道,要知道他选择这棵树前。曾细细的检查过周围,根本没有发现半点异状。而潘庆聪似乎早就知道他会藏在这里,更让他感到惊讶。以他的匿藏本领,绝对不是潘庆聪这样的人所能察觉得。看着潘庆聪对自己不住招手,刘虎顾不得种种疑惑,纵身向下跃去。
跟着潘庆聪踩着竹梯向下足行了四丈,方才落到实地。借着微弱的火光,刘虎也禁不住发出一声赞叹,虽然下来的秘道极为狭窄,不过这里却是另有乾坤。整条地道干燥宽阔,足可以容五人并行,若不亲眼所见,谁敢相信长安城的下面竟然会有这样地空间。
“现在的情况刘兄也知道,只好请刘兄委屈一下了。”潘庆聪看着刘虎客气的说道。
“用不着和我客气。”刘虎笑着说道,熟络的拍了拍潘庆聪的肩膀,后者却露出一脸苦相。“庆聪这是?哦,那日在碧玉轩……”
潘庆聪摇了摇头,面有愧色地说道:“小弟也是鬼迷心窍,竟然没听刘虎地劝告,能保住这条小命,小弟已经知足了。”
刘虎呵呵的笑了笑,不愿再揭他地伤疤,四顾说道:“对了,庆聪兄是如何知道我藏在那里呢?”
“小弟倒没这个本事,不过潘家连这点也做不到,那还如何混得下去。而且刘兄后面那条狗,也落荒而逃了,刘兄不必担心。”潘庆聪傲然说道。
刘虎点了点,潘家毕竟现在实力最强大的三大家族之一,又是上百年来大世族,若是没有惊人的实力,反而会让人奇怪了。“太尉大人已经来了吧,请庆聪兄带路。”
潘庆聪闻言也不再多说,径自提着灯笼领头前行。看着潘庆聪沿途不断地在石壁扳动机关,刘虎不由暗自心惊,走出不过百步,便已有十余道机关,若是不知情者无意中闯入,只怕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虽然两人只行了百余步便到达地道终点,但却让刘虎发现了数道暗门,这地道的规模显然不仅仅是自己所看到的这些。
沿梯而上,看着头顶那无尽的星空,二人已然置身于聚凤楼的大厅之中。“老夫就知道,刘统领一定会来。”潘泽林一声长笑,迎上来亲切的接着刘虎的手。
“让太尉久等,下官实在罪过。”刘虎恭敬的说道,看着潘泽林一脸的真诚。
“刘统领不必见外,直到现在。老夫仍然把刘统领看作是自己人。来,刘统领这一路辛苦,老夫这里略备了些薄酒,你可不要见外。”潘泽林笑呵呵地拉着刘虎,大步向一旁摆满了酒菜的大桌走去。
若是以前,刘虎定会为潘泽林的这翻表现打动。不过现在他自知潘泽林是想极力拉笼自己,表面虽然没什么,心里却打定主意静观其变。二人寒暄一番后,潘泽林强拉着刘虎并列坐下,潘庆聪则替二人倒满酒后,坐在了刘虎的对面。
“老夫事务繁忙,虽然很想与刘统领这样的青年才俊多做交流,却可惜……来,老夫先敬刘统领一杯。”潘泽林言毕举杯一迎而尽。虽然他已年过七十,却有一股鲜有的豪爽之气,令得刘虎也不禁刮目相看。
“太尉大人过奖了,直接叫下官地名字便可。”刘虎自谦的说道。酒过三巡,潘庆聪正要上来添酒,刘虎按杯说道:“下官出身行伍,是个口直心快之人,大尉大人此番相邀,想必不只是喝酒吧。”
潘泽林笑了笑,赞赏的说道:“说得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脾气。你和忠武将军都是我潘家的朋友,说话也不必避讳什么,那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
“太尉尽请直言。”刘虎点头回道。形势愈渐急迫,他倒
潘泽林沉得住气,更何况他也急着想知道潘泽林葫芦是什么药。
“唉。”潘泽林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过了半晌才沉声说道:“那晚我们和皇上的对话你在外面也应该听到了吧。”
“我也是刚到,只听到一点点而已。”刘虎不露声色的说道。
“那两个老家伙太急。把话说绝了,搞得现在无法收场。”潘泽林一脸愤然,似乎忘了自己当日完全站在二人一边一般。回头看着刘虎皱眉问道:“那日我们走后,皇上可曾对你说了什么?”
“皇上确实有点生气。”刘虎缓缓地说道,眼神却不住观察着潘泽林的反应:“不过皇上毕竟是小孩子,过几天就应该没事了。”
“没事?我看未必吧。”潘泽林摇头说道:“今天早上,赵长河从右辅都尉抽调一千工事兵入城,你应该知道吧。”
刘虎点了点头,这事他倒没必要装模作样。从凌晨开始,羽林军和缇骑营几处倾巢而出,长安城内几乎所的要地都派驻了重兵,那个被杀的侍朗府邸,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刘虎手下最优秀的斥七两,也无法靠近半步。
“你可知道长安城里,像刚才那样的秘道有多少吗?”潘泽林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
“难道会有很多?”刘虎惊讶的说道,这其中倒不是全是假装。要知道长安毕竟是大陈的帝都,不仅有大量的精锐部队镇守,而且还有各种各样不知名目地机构分布各处。长安城的四面均设有监地营,昼夜不停的监听着地下的一举一动,出于安全和风水的考虑,任何想要在地下挖掘地举动,都无法逃脱他们地耳目,一旦被发现,更是一桩与谋逆相差无几的重罪。是以当他发觉聚凤楼周围竟然有如此规模地地道时,确实是感到极为震惊。
潘泽林自嘲的笑了笑:“用不了多久,这就不再是秘密了。”
“你是说那些工事兵?”直到此刻,刘虎终于明白赵长河那所谓抓到三辅大臣把柄到底是什么了。在长安城内私挖地道,而且证据确凿,即使以三辅大臣的权势也是百口莫辩。有了这个光明正大地理由,陈博完全可以理直气壮的收回三人的权力,以实现自己提前亲政的目的,而且就算他以此诛杀三族,天下人恐怕也不能有什么异议。
“不错。”潘泽林皱眉说道:“赵长河之前捕杀的那几个官员时,我就知道了他的意图。那几人府中均有秘道,虽然与其他秘道并不相连,但迟早他会把长安城翻过来,一切都再难隐藏。”
“照您这意思……大部份官员府中都秘道?不是有明令禁止吧?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刘虎不解的问道。
潘泽林再度叹了口气,盯着烛火的火苗喃喃说道:“想必你对永平之案也有所耳闻吧。”
“他们想要弑君篡位,自寻死路而已。”刘虎不以为然的说道。
潘泽林摇了摇头,叹道:“那些都是由圣旨公告天下的陈家之言,真真假假哪是你所知道。”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诚然,当时的几家确有过份之处,不过却并没有如此过份。但是皇上却不问青红皂白,肆意诛杀,十五个家族因此而尽灭,其中大半根本与此毫无关系,只不过是皇家觉得他们势力太大而已。”
“这……”刘虎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自古以来百姓都被世家贵族所任意摆布,世家之间的斗争也从未间断,很难说得清到底是谁对谁错。不过以他看来,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谁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谁便是对的,错也是对。
“自永平之后,长安幸存之族一日三惊,唯恐自己不久就会成为下一个屠杀的对象。穷则变,为了保存宗族,各姓都开始寻求保存自己的方法,以便在不得已之时,不至于整族尽灭。”潘泽林缓缓的说道,虽然那时他还只是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孩童,不过却似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所以就挖了秘道?”刘虎皱眉问道,这倒确实是个不得以的办法。为了防止各大家族的叛乱,大陈立朝以来各大家族的直系子孙几乎都被强制居住在长安,即使出任官员,也不能将亲眷带至任所。这一规矩一直到近几年才有所松动,不过仍有大部份世家的主要成员被限制在长安之内,一旦有事,他们便成为诛连的对象。
“岂止我们,皇城之内又何偿没有蛛网般的秘道呢。”潘泽林淡淡的说道。
“皇城?这……”刘虎惊讶的回道,虽然他上次就有些怀疑紫玉公主是通过秘道出入皇城,不过却并没有向陈博禀报过。皇城内要想动土,那可得经过繁杂的手续,天相、风水种种因素都要完全通过,否则就算皇帝想要做,也会受到极大的阻力。
“不然你以为我们如何能瞒过监地营的耳目?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不仅挖掘地道的人全被秘密处死,就连监地营的人也被严格限制,不过世上到底还是没有不透风的墙。”潘泽林谓然叹道。
“那太尉大人和郑、顾二位大人现在有何打算?”刘虎颇有些气馁的说道。在一千工事兵的挖掘下,用不了多久各大家族的秘道都会显露无疑,以现在的形势,赵长河绝对不会善罢干休,而各大世家也不会坐以待毙,结局便只能是一种,而这又偏偏是刘虎最不愿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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