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继妃- 第66部分

看着面前恭恭敬敬行礼太子，正统心情十分复杂，既欣慰他长大成人，又担心他成了亲之后，有堂皇理由参与政事。毕竟皇子成亲正是成人标志。一时又想自己裁剪了大婚用度，有些委屈了这个儿子。

有心敲打他几句，却又寻不到合适话说，正统干脆说了几句场面话，叫他夫妻和睦，垂范天下，早日诞育皇嗣，绵延帝统云云。然后便打发他去了坤宁宫。

此时杨家下人进进出出，也是一派繁忙，大太太不到四天便早早起床，嫁入皇家仪式与普通官宦人家婚礼自是不同，她不得不打醒十二分精神，若是出了一点点纰漏，打得就不仅仅是杨家脸，还有皇室脸面。

雨馨也是不到四天便起来了。绿枝见她起得太早，劝她道：“姑娘，今日仪式繁复，可有折腾呢，您还是再多睡一会儿罢！”昨日临睡前，大太太拉着她手和她说了一晚上体己话。母亲具体说了什么，雨馨其实一句也没听进去，整个晚上，她心里一直想着叶敏瑜。这样一番折腾又怎能又好睡，翻身爬了起来道：“天也亮了，还有什么好睡！”

绿枝绿蕊知道她主意正，劝也没用，只好服侍着她起身穿衣，绿枝看到雨馨眼下一片乌青，不由着急道：“姑娘你眼睛，这可如何是好？”雨馨叫绿蕊拿铜镜来一照，并不意道：“就这样吧，也没什么了不起！”

太子若是看了这个就不迎娶她那才好呢！

绿枝急得不了：“我好姑娘啊，今天有多少双眼睛看着您呢，况且一会儿您还要面圣呢？”

绿蕊已经跑去报告大太太了。大太太急急来到雨馨房内，见此情形也不由着急。转身就把她丫鬟们训斥了一顿：“馨儿今天日子何等重要，你们是怎么服侍？”

四个大丫鬟，绿枝、绿蕊，还有两个是老太太赏。老太太担心孙女压不住东宫场子，特意挑拣了两个稳重能干，作为雨馨陪嫁。丫鬟们跪了一地，雨馨不耐道：“娘，您也不看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还教训我人！再说我自己睡不好与她们何干？”

大太太不好驳了女儿面子，只好将丫鬟们叫了起来：“到了东宫再敢不精心伺候，再与你等一起算账！”

说着吴妈妈已叫人拿了煮好鸡蛋，雨馨眼袋上滚动，又用热水拧过毛巾给她揩拭，雨馨毕竟年轻，很眼睛上便看不出什么了，再用粉遮一遮便也没事了。大太太松了口气，这才又出去忙别。

大丫鬟们这才上前来，七手八脚扶着雨馨下了床，简单地梳头洗脸，一会儿还会有专门全福太太来给雨馨梳头开脸。

正忙活着，雨澜带着两个大丫鬟也来了。她是整个杨府里头了解内情人，真怕临了临了雨馨再整出点什么幺蛾子来害人害己。因此不过五就爬了起来，匆匆梳洗，吃了两口点心就奔着正院而来。

进了雨馨房间，看见她全须全尾，雨澜总算放下心事来。“七姐姐来了！”雨馨有些无精打采地招呼了一句，绿枝搬过一张椅子叫雨澜坐了，又拉着几个丫鬟出了屋子，她知道姐妹俩还有些私房话要说。

雨澜看着雨馨平静一张脸，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恭喜你了，八妹妹！”

雨馨走过来，一下子抢过她茶碗来喝了一口。雨澜这才反应过来：“你今日不能饮水！”

雨馨将茶碗放旁边桌子上，冷哼道：“我便喝了又能怎样？七姐姐，你清楚我心，我根本就不想当这个太子妃，如果不是害怕连累杨家，我早就……”

雨澜站起来一把捂住雨馨嘴：“我好妹妹，咱现实一点行吗？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天下间男人都一样，你何必为了一个赵王要死要活？太子成婚之后便要轮到他了，连日子都定下了！可知他心中未必就真有你！”

雨馨像是一只愤怒狮子，忽然低吼道：“你胡说！他，他断然不是这样人！”

雨澜摇头叹息，不由想起一句前世经典歌词：“人怕就是动了情！”雨馨这么大小女孩正是充满幻想年龄，她又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性子……雨澜叹了一口气，这样劝告她说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可雨馨就是听不进去。现再劝怕也无用了。她现担心是雨馨这个样子嫁入东宫，又如何能对着太子相夫教子。

这以后日子该怎么过啊？想想雨澜都替她心疼。

“日后你可有什么打算？”

雨馨也知道雨澜是为了她好，这时语气也就和软了下来，她眼中充满了惆怅：“走一步看一步吧！”

雨澜想了想道：“好妹妹，姐姐没有什么好说，只送你四个字：冷静、克制！遇到事情一定要三思而后行，不管怎样，千万要首先保护好你自己，明白吗？留得青山，不怕没柴烧，太子毕竟不是普通人！他既是夫，又是君，你一定要小心谨慎才是！”

雨馨点了点头。雨澜又道：“遇到什么解决不了问题多和绿枝她们商量，祖母给你那两个都是稳重，你可千万不要冲动。日后，我会经常去看你！”

事到如今，她能做也就是白嘱咐几句，至于雨馨到底能不能照做，她是完全没有信心。说着话，大太太已经领着一位通身气派太太进了房。这就是雨馨全福太太了。

太子妃全福太太与雨霏自又不同，大太太这一回请是韩国公夫人。说起来，这位太太雨澜和雨馨都是见过，她便是二太太娘家嫂子。韩国公一门煊赫，当年被太祖皇帝封为“首席公卿”，虽然太宗正统两朝家世稍稍没落，被靖海侯萧家压了过去，但是朝中威望还是一时无两。是大太太能够想到佳人选。大太太为了女儿，连和二太太龃龉都不顾了，韩国公夫人听说能为太子妃梳头，也大感荣耀，没怎么推辞便一口答应下来。

姐妹两人连忙起来见礼。韩国公夫人笑眯眯，先是把雨馨从头到脚夸奖了一番，顺带着把雨澜也夸了一番，大太太一旁听得心花怒放。这才开始给雨馨梳头开脸。

雨馨本就天生丽质，年龄渐大人也渐渐长开，便是众姐妹中间也是极出挑。如今穿上大红色喜服，又将脸上绒毛绞净，越发显得五官精致皮肤光洁有如瓷器。大太太看着女儿梳妆，女儿脸上是淡淡，大太太却胸口一阵酸涩。

韩国公夫人见雨馨情绪不怎么高涨，还道她是年纪幼小，初离了父母，心中紧张，便笑着安慰道：“姑娘大了，总是要出嫁！姐儿不必太过紧张！我当年嫁入国公府时候，也是你这般大年纪。且姐儿这一进了东宫，我们便都成了你臣子，该当紧张是我们才是呢！”

人家善意满满，雨馨只好应景地咧嘴笑笑，只是脸上表情还是十分僵硬。韩国公太太也不意。见雨馨眼袋仍有些青痕，便细心给她上粉。果然经过她妙手这一拾掇，雨馨眼袋便再也看不出来了。

待梳妆已毕，大房一众姐妹已然全都来了。大家一进来就给雨馨道喜，唯有雨霞虽然也陪着笑脸，但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那不是真心欢喜。这大好日子，大太太也懒得与她计较。

不大一会儿，二太太也带着二房姐妹们过来了。五太太因为怀着身子，这样场合便不适合出席了，提前已与大太太打过了招呼，也没人怨怪于她。又过了一刻钟，老太太也来了。

老太太进了屋，看见雨馨已经梳妆完毕，拉过她手就是一阵唏嘘：“一转眼，连你也要出嫁了。皇家不比普通人家，你嫁过去要好生侍候太子，不求你能为杨家做些什么，只要你自己平平安安就好！”老太太这一番话也算推心置腹了，雨馨心里一阵感动：“祖母，孙女醒得了！”

这边说着话，前头也是一阵喧闹。有小丫鬟跑进来笑道：“前头迎亲内务府大人来了！”按照大楚礼制，太子成婚是不用亲自到妃子娘家亲迎，这和民间风俗又自不同。

此时内务府总管张成已率领属官二十人，抬了銮仪卫预备红缎围八抬彩轿亲自前来迎亲。被杨老太爷请进了前院暂侯。延庆郡王正妃亲自充任女官首领，内廷又派出八名女官担任随侍女官，八名内监将彩轿抬入中堂。

延庆王妃八名女官陪伴下含笑步入怡宁居：“吉时已到，请太子妃登轿吧！”

　第87章　洞房夜雨馨守空房



“祖母！母亲！孩儿去了！”雨馨盈盈下拜；雨澜却怎么听怎么觉得她这话里带着一丝悲壮一丝决绝。心里隐隐泛起不好预感。

雨馨拜罢了亲人；一身礼服大妆，喜娘给她戴上了珍珠和黄金打造象征着太子妃身份凤冠！众姐妹眼中一片欣羡之色；雨霞是恨不得代替雨馨上了花轿才好。只雨澜心中暗暗叹息。

八位女官走上前来；先按规矩给未来太子妃一丝不苟行礼；喜娘再次上前去给雨馨盖上盖头。八位女官这才小心翼翼地扶着雨馨上了彩轿。

早有小丫头飞跑着前去报信；前头鞭炮立刻响了起来。八名六品服色内监抬起轿子；灯笼十六、火炬二十前导，太子妃花轿抬出中堂。前面有銮仪卫陈列仪仗，随后是内务府总管带着2名属官前导；雨馨陪嫁过去四名大丫鬟和宫中派出八名女官随侍彩轿。后则由锦衣卫指挥使亲率护军护导。

这一番皇家嫁娶气派，确不是普通公卿人家能够比拟。此刻路上行人绝迹，却是早已被锦衣卫清过场了。雨馨坐轿子里；抬轿八名内见监显然久经训练，轿子抬得四平八稳没有丝毫颠簸。雨馨却是心中思潮起伏，犹如一团乱麻。

雨澜当日劝她那句话又耳边回响：“杨家锦衣玉食供养我们到了这么大，给了我们荣华富贵，尊荣宠爱，也到了我们为杨家做点事情时候了！”若不是为了整个家族，她又怎么会忍辱负重嫁给太子？

可是事到如今她还是无法对赵王叶敏瑜忘情。如果换一个时空，放到现代，以雨馨和叶敏瑜性格，两人真接触一段时间，说不定雨馨对他感觉也就淡了。可这盲婚哑嫁时候，雨馨对叶敏瑜充满了美好幻想，又这样被逼迫着嫁给了太子，叶敏瑜几乎成了她精神世界中唯一信仰。此刻她心里强烈地思念起这个男子，眼窝一阵酸涩，就要掉下泪来。

与生俱来骄傲让她硬生生地将眼泪忍了回去。上了轿子她便自己把盖头揭了下来，反正她又不是真想嫁给太子，这些礼仪她又管那些作甚！雨馨隔着轿帘叫人：“绿枝！绿枝！”

绿枝就随侍轿子旁边，队伍走得虽然不急，她却出了一身冷汗。一半是紧张，一半是担心。姑娘不想嫁入东宫她是知道，她真怕雨馨今日又惹出什么事端来，那时不光她们跟着倒霉，就是杨家也脱不了干系！

“姑娘有什么吩咐，可是口渴了？”按照大楚礼制和风俗，娘到达夫家之前是不能饮水和吃东西。不过绿枝并不知道，一大早雨馨就抢着喝掉了雨澜满满一碗普洱茶。

雨馨道：“不是，你走近些！我有事情吩咐你！”

绿枝满脸疑惑地走近彩轿，雨馨低低道：“等会你到了毓庆宫，先去找太子殿下大嬷嬷，告诉她我今日月信来了，不能侍候殿下！”

“姑娘？”绿枝心里咯噔一下子。雨馨年纪尚小，月信也不过刚刚才来没几个月，好她身体很好，月信便一直很准时。绿枝是雨馨贴身大丫头，怎么会不知道雨馨这个月月信才刚过十来天。怎么会这么又来了？分明是她不想侍候太子！

太子可是一国储君，这样欺骗太子不就是欺君？欺君那可是杀头大罪。绿枝立刻就觉得自己腿都软了。姑娘啊，您和太子对着干有什么好处啊？

这个时候，她只能磕磕巴巴地劝说道：“姑娘，您可千万不能啊！您忘了昨天太太是怎么嘱咐您吗？”大太太昨晚苦口婆心地劝她，要她把太子拢自己屋里，生下嫡长子。

若是雨馨能够先于赵王妃生下儿子，那么孩子便是皇上嫡长孙，皇上有了嫡长孙，太子有了嫡长子，太子地位也会愈加稳固，雨馨有了这个孩子，她东宫地位也就稳如泰山。这是一举数得好事！

大太太说得句句理，可雨馨一句话没听进去。昨日绿枝就一旁伺候茶点，却把这一番话牢牢记了心里。这时候就拿出这番话来劝说。

雨馨声音冷了下来道：“我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恁多废话！怎么，我话都敢不听了？”

绿枝见雨馨发了脾气，不好再劝，只好暂时应下，想着等花轿到了毓庆宫再好生劝劝她。

从杨府到紫禁城道路并不算远，此刻紫禁城五凤楼正中三门大开，太子妃彩轿便从中门抬了进去。雨馨坐轿中并不知道，其他进门人却都与有荣焉，走这个门是有说法：此中门为皇帝专用，此外，只有皇帝和太子大婚时，皇后和太子妃喜轿可以从中门进入。其余只有殿试完毕后，状元、榜眼、探花可以从这个门洞出宫。

走这个门可以说是无上荣宠！

喜轿宫中又走了片刻，终于来到太子居住毓庆宫。毓庆宫宫门大开，此时太子妃仪仗撤去，雨馨把盖头重盖回头上，由女官扶着下了轿。雨馨只听见周围人声鼎沸，“恭喜贺喜“之声不绝于耳。

经过一系列复杂仪式，雨馨被女官扶着进入毓庆宫里早已布置好洞房。龙凤双喜床上坐了下来。

此时太子并未洞房。太和殿和保和殿张灯结彩，宫内宫外大排宴筵。太子大婚，要太和殿内接受王公贵族、三品以上文武官员朝拜，并此设宴招待这些贵族和官员。这是一项十分重要仪式，叶敏舒一直喝到微醺，才返回毓庆宫。

下了乘舆，叶敏舒脚步轻松地走进大门，被父皇削减大婚用度愤懑减轻了不少。他还回想着刚才太和殿与诸臣工饮宴情形，今日众大臣对他这个太子明显巴结多了，他心里也明白，还是托了杨培实福，首辅影响力到底有多大，他父皇已经领教了十年，而他也很明白他能量。杨培实肯把孙女嫁给她，至少别人眼里，已经是倒向太子一种表现了，管他自己很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所以许多一直摇摆他和赵王之间，始终不肯表态公卿和大臣这次都向他隐晦示好，叶敏舒觉得这是一个好现象，有了这样强大岳家，他将来即位阻力会小很多。他是真心感谢太后为他谋划了这样一份亲事。

毓庆宫太监首领成奉亲自宫门迎接，叶敏舒看了他一眼，这位太监首领是皇上亲自安排到毓庆宫来，他顶头上司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张冲，皇上本来就有监视太子一举一动意思里头，不过成奉收了太子无数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