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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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继妃-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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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笑着对二太太说:“你倒是个护短,一天眼睛里只知道有个嗣哥儿。祖哥儿、业哥儿、宗哥儿,还有恩哥儿,哪个不是我孙子?哪个不是我命根子了?”

二太太就笑道:“还是母亲会说话。不像我,一天笨嘴拙舌,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嘴上没个把门。”

于是大家都笑了起来。

笑了一阵,老太太见雨澜一身半旧褙子,因有些小了,穿身上显得局促,且一看便知是浆洗过多次了,再看她全身上下只戴一只绢花,竟连一支首饰也没有。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温和说道:“瞧你这一身打扮,也太素净了一点,我这黄土埋半截老婆子也比你穿戴鲜亮些!奢华靡费固然不好,可也要体体面面。毕竟是我们杨家女儿,小姐嘛,就该有些小姐样子。你祖辈、父辈们好歹朝里大小当个官,你也得顾着他们脸面不是?难不成有哪个敢短了你份例不成?”

雨澜垂头应是,说:“都是孙女考虑不周!”心里却如明镜似:这哪里是说她,这分明就是敲打大太太。

二太太见缝插针添了一把火:“老太太,您是不知道啊。昨个儿媳妇去了趟侄女院子,地方小又偏僻,满院子荒凉凋敝,那真是吃也吃不好穿也穿不好!婆子丫鬟们也惫懒,也没个心侍候,指不定怎样怠慢呢。这没了妈孩子,真真是可怜!”

大太太脸色十分难看,雨澜一应起居饮食,都是大太太照管着,二太太这不啻于老太太面前说她“苛待庶女”呢,大太太心下暗恨,但事实俱,有无可辩驳。只得欠身道:“都是媳妇琐事冗繁缠身,疏于照应……”

雨澜心中一动,想着怎样告王妈妈一状呢,可巧机会就来了。雨澜遂起身,老太太身前跪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老太太不由楞了。

雨澜道:“老太太,请容孙女为母亲说一句。”

老太太道:“有什么话你就说,不用这样。”一面吩咐丫鬟扶起来。

雨澜就势起来,老太太让她椅子上坐了。雨澜低垂着脑袋,委屈地说:“孙女生这样人家,祖父祖母疼爱不说,二叔二婶五叔五婶无不疼爱,我前几日病了,二婶亲去看我这个小辈,送来东西,无不是好。”二太太听了脸上就有了笑容。

“……太太不消说,吃用,从没短了我,待我比那亲生姐妹好要好些。总是教导我和妹妹,说我们年纪不小了,也该到了自立理事时候了,一应婆子丫鬟们,都要管起来立起规矩。以前我总是不懂,今天才体会到太太用心良苦。到了如今这田地,都怪孙女自己糊涂,叫小人蒙蔽了……老太太千万不要责怪太太,这府中上上下下多少事要烦她,我又是个心里没数,也从不会她面前念叨……”把大太太也撇清了,大太太脸色也就缓和了些。

老太太不由问道:“哪里来小人?”

雨澜道:“就是我院子里管事王妈妈!”

二太太插言道:“原来是她,我昨个儿去也见她来,看着果然不像个有规矩。”

雨澜道:“前几日我跟前丫头晓玉禀了我,说已两个月没有月例到手了,我这才醒觉。叫了这婆子问,她只是推搪,说我吃穿用度都是公中,也用不上月例钱。又说看我还小,怕有人引诱着,把钱乱花了去。所以想帮我攒着,等我大了,有用钱地方了,再一总还给我……”

老太太拍着椅子扶手道:“这等混账婆子!真真是可恶!”

雨澜续道:“……除了月例,她竟将公中发给我衣裳也拿出去卖作了银子,来补贴她儿子。按照定例,公中每季发给我四套衣服,我前几次只得了两套,还道定例本如此,叫丫头去问了姐姐妹妹,才知竟叫这黑心婆子贪了去……”

老太太怒道:“杨家竟有这等胆大包天奴才?真是骇人听闻了!”

二太太冷笑道:“好个欺主刁奴!上次问起那婆子,却说是大嫂赏给澜侄女。不知这话可是真?”

大太太也是心中惊怒,她一向懒得理会绿静斋事情,只派了王妈妈去,并暗示她拿捏住绿静斋一应事务,不教雨澜好过了。却没想到这老婆子如此胆大包天,干得这么出格。只得辩驳道:“王妈妈也是我用过老人,看着忠厚本分,谁知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都怪我不识不明……她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是有什么缘故不成?”

雨澜暗叹一口气,不管她怎样不喜欢大太太,和这样Bss对着干总是没有什么好处。嫡母要收拾一个庶女,办法实太多了。她告状只是要收拾王妈妈,改善生活环境,并不像连大太太也一块扳倒,何况这么一点事也不可能扳得倒大太太。

于是就卖她个人情说道:“太太说是。我差人去外院打听了一番才晓得,原来这婆子有个儿子,本也是个本分人,娶了一房媳妇,也守着几亩田土,够一家人嚼用。谁知他近不知怎么迷上了赌,一年下来不知那赌场中输掉了多少银钱。王妈妈那点子月例哪够她填窟窿。所以王妈妈也就起了这等歪心思……是我年轻识浅不懂事,和太太无干。”

老太太见这么说,容色稍霁,目注大太太道:“谁也有个看走眼时候,既原是你身边人,就还是发还到你那里发落吧!只一点,不可叫澜姐儿再受委屈了。想那贪去银钱一时也追不回来,你且吩咐账房和针线上,这阵子澜姐儿短了银钱、衣裳先一总给补齐了吧。”

大太太这才长出一口气,起身应是。雨澜也连连施礼道谢。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将王妈妈发还到大太太那里处置?王妈妈可是大太太人,这不等于没有处置吗?这和自己预期差有点大了。本想着一状告倒了王妈妈,再老太太面前求个恩典,将自己乳母从庄子上接了来。谁知道……

老太太这是压根就没想落大儿媳面子!也是,人家毕竟是皇太后侄女!自己又算什么?

雨澜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怨愤。老太太对自己这个孙女关爱,实是太廉价了……她才不相信,老太太直到今天才看到自己缺衣少穿!那她为什么忽然对自己变了态度呢,如果想不通这一点,就没法针对性地采取措施,以便争取到大利益。

老太太又安慰了雨澜几句,忽然问道:“我一直听闺塾女先生说,你字写得很好!”

雨澜心里一跳,谨慎回答道:“孙女资质愚钝,只是学了些皮毛而已,哪里敢说好?”

老太太就吩咐身边一个叫“杏黄”大丫头,叫她取纸笔来。

不一会纸笔都取了来,老太太道:“你就写几个字给我、你母亲还有你婶子瞧瞧吧。”

雨澜恭敬地答应着,提起笔来,心里却转过无数个念头。这个字应该怎么写呢,是写得好看一点呢,还是写得难看一点?老太太忽然让她写字目又是什么呢?

杏黄磨了一池墨,书案上铺好了纸,雨澜便拿起了狼毫笔。这是一支大楷笔,是用来写大字。雨澜加奇怪了,要知道毛笔字越大越不好写,女子字一般走得都是秀美妩媚路子,流行是卫夫人簪花小楷,擅长写大字女子就不那么多。

沉吟片刻,雨澜挥毫泼墨,一气呵成写下福禄寿喜四个大字。

字字有力,柔美婉丽,端端正正正楷。

老太太见了这几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二太太毫不吝啬地叫了一声好:“婶子虽不会写什么,却也知道侄女写得好看。”大太太无奈之下,只得也跟着夸几句。

“教长辈们见笑了。”雨澜连忙谦让。这些可都是原主人底子啊。她生母虽然身份卑微,却真正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奇女子。从小便教她写字读书,吟诗作画,能写出这样字便也不足为奇了。

老太太满意地连连点头,吩咐杏黄去拿一本《楞严经》来,又解释道:“你们也知道,我年纪大了,佛经上字密密麻麻,看着也越来越累眼了。就起了个念头,找人将经书用大字重抄一遍,看着也方便些。老大他们几个忙着外边事,祖哥儿几个又学业繁重,你们姐妹是合适。所以我问了女先生,说你字是姐妹中写得好。你可愿意为祖母抄经?”杏黄已将经书取来,老太太示意下交给了雨澜。老太太温言道:“得闲时候,给祖母抄写经书吧。”

雨澜大喜答应。她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老太太这一举动不啻于想告诉大家:杨雨澜是我人了,从今之后我罩着,以后打狗时候先看看主人!

至于刚才那一大堆话,好像缺了雨澜就没人能帮她抄写经书似,那个谁信呢。雨澜才多大点,外院养着那么多请客相公,字写得好一抓一大把。

老太太又嘱咐几句,终于叫她们散了,临了临了还不忘提醒大太太:“澜姐儿年纪不小了,该带着她四处走动走动,见见世面了。”

雨澜能听出老太太话里郑重其事意味。她实有些弄不明白老太太立场了。难道她真转了性子,想要补偿雨澜这个孙女了?

作者有话要说:

 12大太太谋算合香阁



雨澜随着大太太、二太太一起出了松鹤堂。

走至路口,大太太不冷不热地道:“澜姐儿去上学去吧,别误了时辰。”雨澜见大太太脸色不好,便恭恭敬敬应了是,这才拐去了“闺学”。大太太显然因她老太太跟前告状而不满,可她也没有别法子。王妈妈这根肉中之刺不除掉,她永远别想有好日子过。

大太太回到怡宁居满脸都是阴翳,吓得正院婆子丫头们一个个屏息静气,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不知道这位祖宗又生什么闲气了。一个身穿葱绿比甲小丫鬟战战兢兢捧上沏西湖龙井来。

大太太端茶碗才喝了一口,便怒不可遏地“啪嚓”一声,将掐丝珐琅三君子茶碗狠狠摔到地上,那茶碗立刻摔了个粉碎。

小丫鬟吓得半死,跪地上簌簌发抖,连连磕头,却连话也不敢说。堂屋里所有丫鬟“呼”地一声像风吹麦子似,全都跪到了地上。

大太太大发雷霆:“该死奴才,你想烫死我啊!连杯茶都泡不好,我养着你们这些没用东西有何用处?”

院子里面听小丫头们回事吴妈妈听见声音,知道大太太又发脾气了,急忙一挑帘子进了堂屋,走到椅子后边,伸手轻轻抚着大太太后背,一边帮她顺着气,一边柔声劝道:“太太何必和这起子东西置气,她们是什么下贱东西,您又是多么尊贵人,气坏了您身子可不值。”转头吩咐道:“留下个人收拾一下,剩下都出去吧。叫你们时候再进来。”

丫鬟婆子们如蒙大赦,留下一个收拾了玻璃碎片,剩下都悄没声息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轻手轻脚打扫完碎瓷丫头也出了堂屋。吴妈妈就关上了门。

吴妈妈劝了几句,大太太多少消了点气。随手指了个椅子让她坐。吴妈妈再三辞让,终于斜签着身子坐了。大太太就叹了一口气:“这家里家外,就没有一个省心。我为了这个家操了多少心,老太太还是那么不喜欢我,拿个婊子生做张做智来作践我。老爷又一门心思只宠着荷风院那个狐狸精,我还活有个什么意思?”

吴妈妈赶忙劝:“太太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大老爷只是一时糊涂,您和他多少年夫妻了。您刚嫁过来时候,老太爷还没坐上首辅,那时候日子艰难不也过过来了。你们情分那里摆着呢,早晚有一天大老爷会明白您好。那柳姨娘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只一味狐媚蒙蔽大老爷而已。俗语说:以色事人者,色衰则爱驰。柳姨娘也是三十人了,我看她也蹦跶不了几年了……”

“你不用安慰我……”大太太苦笑:“我心里清楚着呢。我和老爷之间,哎……回到原来日子我是不想了。就是柳姨娘,这贱婢生下一男一女,儿子又养到那么大了,我又能拿她怎么样?悔不当初,没有听姑母劝,将业哥儿抱到我名下养着……”当年柳姨娘刚生下儿子时候,太后就叫大太太将孩子养自己名下,可大太太瞧不上奴婢生,嫌下贱,一心只想自己生出嫡子来。可大太太年纪本大了,和大老爷又闹得不可开交,大老爷后来干脆就不正房过夜了,大太太又哪里生得出儿子。

“二少爷如今是不用再想了。可三少爷那儿,太太您可不能再犹豫了。一定要说通大老爷把他写您名下。您不为别人想,您也得为大姑娘和八姑娘想想啊。娘家有哥哥弟弟撑腰,姑娘们才能婆家挺起腰杆子来。”

大太太激动地说:“这我都明白。我之前不是没有和老爷开过口,可老爷却打着将业哥儿、宗哥儿一块写到我名下好算盘。哼,让我把那狐媚子儿子也认作嫡子,做梦!”

吴妈妈点头道:“荷风院那边怕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呢,也不知大老爷耳边吹了多少枕头风了。倒是打得好算盘,二少爷本就是大房长子,若是再做了嫡长子,那这偌大家业以后岂不是都归了他们母子了”

大太太愁道:“我也是没法子。我一提宗哥儿,老爷就拿了业哥儿是长子,没有个跳过长子选幼子道理,又说宗哥也不是我养大,我能说什么……”

吴妈妈随着一起叹口气,思忖半晌才斟酌着说道:“倒也不是没法子,只要宗哥儿先得了功名,太太这头就有说嘴了。”

大太太兴奋地一拍椅子扶手,“你这办法好。若是宗哥儿这次下场能够得中,那这话就好说了。只是听说业哥儿上回落榜挨了老爷一顿好骂,这一年来倒是上进了很多。先生也夸他文章好呢。万一他这次也中了,我们岂不是白白谋划了一场?”

吴妈妈笑道:“太太何必多虑。业哥儿身边有是咱们人,咱们想助他取得功名不容易,想要拖一下后腿,那还不简单嘛……”

大太太大喜:“说是,说是!还是你想周全。就是没有宗哥儿这回事,也不能叫他们母子顺心了。”一把抓住吴妈妈手说:“多亏姑妈心疼我,将你赏了给我,要不然我真不知道如何这个家立足下去了。”

吴妈妈连忙谦让:“太太您这是哪里话,都是太太福泽深厚,我又哪里有什么功劳了。都是太后娘娘疼您。她老人家没有女儿,一直拿您当亲生闺女待。只要太后娘娘一天还,就没有人能欺负了您。就是老太太也要让您三分。”

大太太叹了口气:“姑妈虽然贵为太后,可她终究管不到这府里内院中事。况且宫里千头万绪,太子地位也不稳当,姑妈也不容易……前些日子,她老毛病又犯了,也不知道如今好了没有?我虽是她亲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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