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道:“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是最后的期限。”
楚遇问道:“我想问一下,你可知你的母亲在哪儿?”
孤城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下一任的祭司永远不会知道上一任的埋葬之所。并且,有着各代祭司很多东西的有灵司直到三代之前就已经消失了,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它埋藏在何处。现在的有灵司不过是一个虚壳而已。”
楚遇道:“我和阿蓠曾经误入过一个地方,可能和这些有关,你要不要去看看?”
孤城看向他。
三人开始在黑夜中纵横前行。
那日虽然两人是误入,但是好在两人的记忆很好,那些微末的记忆一闪,便可循着前往。
三人跳下地缝,然后由水道跳入,到了谷底。
孤城显然对这里的格局很是清楚,他用自己还有伤痕的手捂上大门,等门开后走了进去。
江蓠和楚遇相对一看,楚遇没有和孤城说明两人的关系,江蓠大概也知道。楚遇和孤城都太过理智,否则孤城完全可以凭感情做事和齐薇远走,但是身上的责任却让他将齐薇逼走。就算知道两人的关系,可那有如何?他们不会因为任何的原因而改变自己的决定。
相认如何?
进入之后,孤城左转右转,就来到那间停放着水晶棺材的屋子。
他的目光深深沉浮,江蓠走过去,问道:“是吗?”
孤城道:“是。”
“如何确认?”
孤城道:“每代的祭司身上都有独特的标志,而她的手上,有一朵银色曼陀罗。”
江蓠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交叠的手上,有一朵若隐若现的银色小花。大概时间太久,微微斑驳,在夜明珠照耀下,很容易忽略过去。
江蓠看着那张绝美的容颜,问道:“可不可以打开让我一见。”
孤城淡淡看向她,江蓠解释道:“我是医者,对于病症总会有好奇心。而且,子修他身有顽疾,我想从中找到一些解决的方法。”
孤城看了楚遇一眼,道:“我试一试。”
他将自己的手放到水晶棺上,然后在水晶棺顶写下一些东支文字,那些文字一缕缕顺着花枝藤蔓下来,然后渐渐的消失。孤城的鲜血渗透,楚遇在旁边微微用力,“咔嚓”一声,水晶棺缓缓推开。
江蓠看了孤城一眼,孤城道:“不过一死人。”
江蓠听了,心想楚遇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大约两人看过太多的生死,能够爱的,都太少。
江蓠微微俯身,眼前的这个女人年纪不过双十,她死在最好的年华里,看起来不过比她大不了多少,可是毕竟是楚遇的母亲,虽然她或许从来没有想过楚遇能活到现在,但是现在,她的心中仍然有敬意。对她的尸骨动手虽然不敬,可是她也不得不做。
她从自己的发上抽出发钗,在她的手指间轻轻一点,迅速的抽回来。
其实也是幸运,如果她的尸体没有保存下来,又或者死在生下楚遇和孤城一年之后,都无法将原毒保存的如此完整,能够以最接近楚遇身体毒素种类的原始状态呈现,以便于她现在能够去分析。
江蓠将钗子收了回来,然后对着孤城点了点头。
孤城的目光冷冷在容幽余的身上一过,然后转头细细的打量眼前环境,明珠缀壁,那些隐约的光亮里有繁复的东支文字。
楚遇问道:“如何?”
孤城道:“这个布局是文字中记载的有灵司的格局,但是,这里还不是真正的有灵司。真正的有灵司里的危险,便是我也不能预料。但是,这里和有灵司绝对有关系,至少建造这里的人曾真正接触过有灵司。”
楚遇来到石壁,伸手一抹,道:“这个地方建造的时间不超过二十五年。”
二十五年,江蓠问道:“不知道你们祭司是不是要经常出现姓面前?”
“不。”孤城道,“一年,祭司大概就出现在这几天的祭祀时间,其他的,便是国家危亡,也无人打扰。”
他说着眼微微一垂。
若无齐薇,他又会待在那里多久?
江蓠听了,心中暗想,如此一来,那么容氏便有足够的时间来往于两国之间。她不由又感到微微的奇怪,像容氏这样的人,又有孤城和楚遇这样的儿子,那么她的风华肯定也是当世无双,并且在东支也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怎么甘心于成为平庸成元帝后宫一员。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尸骨都已经在这里,谁又能探知。
孤城却在思考着楚遇的话,不超过二十五年,那么极有可能就是她接近死亡的那些日子而建造的。东支的祭司在继位的那一天,就会探知自己的命运,在继位的帛上写下自己的生死。但是他却未能写下自己的命运,因为,他看不见,唯一的就是那些鲜血涌出的炙热的红。
惨烈,而无法阻挡。
江蓠的走到楚遇的旁边,只见他的目光落到石壁之下,这里本来潮湿,沿着石壁有细小的水流淌下来,但是那些水却没有积成水流。按理说,这个地方已经位于足够的地底,和外面的浅水湖一样的高度,那么几乎已经到了不渗透的地底,怎么还在渗透?
江蓠看了楚遇一眼,一个念头浮起:“这是……”
楚遇点头,对着她微微含笑,然后转身往孤城处走去。
孤城却微微抬头看着石壁上的一幅被水浸透的斑驳的画,微微沉思。
楚遇正想开口,孤城却开了口:“有灵司就在这附近。”
他说着迈开了步子,再次上上下下的观看这里的壁画和文字,过了一会儿,他捡起地上的一个石子,在地面上划开。
纵横开来的线条在地面出现,楚遇道:“阵法?”
孤城点了点头,道:“是。这是这些文字上透露出来的东西。大概只有将这个阵法破了之后,就可以通往有灵司。”
楚遇道:“有灵司就在地底下。”
孤城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不说话,低将线条补全。
江蓠走过来,看了一眼那些线条眼神微微一闪,这,好像是矩形方阵?但是对她而言,那些东西虽然有过接触,但是早就不知道忘到了哪儿去,模模糊糊的记忆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
等到孤城将所有的线条画完之后,楚遇才蹲下身子,他道:“我来试试。”
江蓠看着楚遇拿着石子划开,渐渐的画了一排,竟然是顺着那些反算过去,他思考的极快,片刻之后,将石子一扔,道:“好了,就是这儿。”
孤城看了一眼,然后捡起地上的石子,对着那些石壁一扔。
石壁上有无数凸起的石块,那些石子微微一点,瞬间带起无数的光亮,“叮”的一声,那些石子齐齐打上石块。
三人都在等待着变化,可是意料中的变化却未如期而至,反而是江蓠一声喊:“不好!”
两人偏转过头,只见水晶棺中的尸体正以极快的速度挥发,一眨眼,就只剩下一堆白骨。
江蓠知道有些尸体如果隔绝空气,一旦接触就会灰飞烟灭,但是隔了这么长时间在消失,也不可能以常理去判断。
楚遇微微一拂衣袖,然后走了上去。
朝为红颜,暮作枯骨,不外如是。
他盯着尸骨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去,伸手在棺中摸索了一会儿,他的手微微一顿,然后使劲一提,“咔嚓”一声,整个棺材突然一移,露出一个森然的洞来。
------题外话------
我想说这卷一开始就是爱情和责任的选择,孤城最终为了自己的责任选择放弃了齐薇~或许以爱之名去伤害实在很狗血,但是孤城和楚遇不一样,他不知道如何去爱,只是以自己的方式~
话说觉得光渊的故事写起来肯定很带劲啊,说起这个又想起江蓠的父亲了,定安候也很帅气,如果写出来一定风姿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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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有灵之司
森然的洞漆黑一片,即使以楚遇的目力往下,也不能看清楚分毫,那么如此想来,地底下更是诡异难言。
孤城和江蓠走过去,一瞬间有阴冷的风袭来,仿佛将骨头都浸冷了。
孤城看了一眼,道:“如无意外,这就是真正的有灵司。”
江蓠看了楚遇一眼,道:“你们下去?”
她知道这里面十分的危险,而带着她楚遇还要分出精力来照看她,倒不如自己在这外面守着,免得给他们添麻烦。
但是楚遇却伸手挽住她,一双眼睛看入她的眼,道:“阿蓠,我只有将你放到我的身边我才放心。”
江蓠心里却不知道是何等滋味,似涩似甜,却无言以对。她张了张嘴,最后却只能露出一个微笑来。
孤城一个纵身,然后进入黑洞。
楚遇和江蓠看了一眼,然后也跟着进入。
一进入之后,冷风如刀,一贴贴杀过来,江蓠几乎都认为自己的身体都被割碎了。正在这个时候,身上一暖,寒梅冷着香包裹,楚遇将衣物牢牢的捂住,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衣,其他的衣服全部拢在了江蓠的身上。
他道:“保护好你自己。”
他将袖中的夜明珠递给江蓠,道:“拿着。”
江蓠任何的话都说不出口,两人之间,仿佛再也不需要说什么。
她的一只手拿着夜明珠,一只手被楚遇拉着,身上有温暖的气流缓缓的运转。
夜明珠淡淡的绿光萦绕着尺寸方余,在光辉能够触及的地方,江蓠抬头一看,却只看见堆叠的白骨,两人走了几步,看见孤城蹲在白骨前,看他们来,道:“这些都是那些年为了得到蛊毒而牺牲的药人。”
江蓠听到药人这个名字,心中一跳,这个名字好像楚遇在谈及他的病的来历的时候说过。他的母亲就是被那些药人祸害的,可是身为东支的祭司,怎么可能连药人都提防不出,难道她是故意的?可是故意去死?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问道:“这个药人,只有东支才有吗?”
孤城摇头道:“不是,还有一个地方有药人这个词,那就是海外之国,但是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个海外之国到底是何等模样。”
“哦。”江蓠点了点头,又想起传说中的那个每代祭司手中的宝物,至毒与至药的圣物,那个她对楚遇的病抱着极大希望的东西,她不由的问道:“我曾经听说过东支有个至毒之物,收归在大祭司手中,不知道是否属实?”
孤城站起来,一边走一边道:“此话虽真,但是那颗包裹着无间花草的珠子,早就不知道消失在哪儿去了。”
江蓠心中涌起失望,因为她直觉这个东西很重要。
楚遇轻轻拉了她的手,然后往前方走去。
过了这一段漆黑狭窄的通道,一个两人高的甬道出现,里面用绿玉石镶嵌,在一人高的壁上列着一排排长明灯,外面罩着一个毛玻璃罩子,即使那样凛冽的风,也撼动不了分毫。这长明灯江蓠曾在上面那层看过,当时还奇怪来着,但是现在一看,才发现是这个道理。这些长明灯燃的不是烛油,而是树脂,南疆这边有种树,长长的根须直探地底,这些树根可以分泌出一种油,可以燃烧,所以这些长明灯的触角就是那些树根须,这些可以活上千年的古树,自然能够让这些灯火绵延不绝来。
三人站在甬道外面,却都停止不前。
楚遇的手指一弹,一粒珠子飞快的在地面的那些石块上跳动,寂寞的回声一直到长长的甬道尽头。
珠子卷过的地方没有丝毫的异样,但是楚遇却摇了摇头:“珠子一共跳过十三块石板,每个石板都有轻微的陷落,说明里面有着严格的控制,精密的机关,人一旦走上去就会触发机关。”
江蓠道:“为何我们不能先将机关触发,之后才走过去?”
孤城在旁边淡淡开口:“有灵司的机关并非一次即可,它在触发完一次之后就会改变原有的状态,还有第二次的机关。据记载,他有八百多种机关,千变万化。”
楚遇和孤城相对一看,最后都露出不明的意味来,楚遇干脆迈开了自己步子,然后一步步沉沉的落到石板上,他可以分明的感受到脚下的石板有起落,但是这方圆之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楚遇走过去,将自己的手递给江蓠。
江蓠走了过来和楚遇一同走过去。
难道是机关坏了?
三人俱是不明,但是现在这个时刻三人都来不及多思考,然后向着里面进入。
走了几步,江蓠却闻到一股强烈的雄黄味,那气味太冲,仿佛要将人的眼泪都冲了出来。
江蓠道:“这么多的烈性雄黄,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为了炼制药物,二是周围可能有蛇虫出没。”
她只不过出口提醒了一下,两个人都是顶尖的人物,有些事情他们自有定夺。
而在这个时候,却又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咕咚”“咕咚”的声音微弱的响起,仿佛有泡从水底冒出来。
三人转过一个壁角,有蒸腾的雾气扑了过来,江蓠只觉得视线被扰了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声破空之声“咻”的钻入她的耳朵,她急忙将楚遇一推,一支冷箭擦过她的发“叮”的一声没入那边的水汽里。
楚遇奔过来将江蓠一带,江蓠道:“哪里来的箭?”
孤城站到他们旁边,道:“这水汽里面有东西,武功越高的人遭受侵蚀越大,它会在短时间内压制我们的灵觉。”
江蓠心道怪不得,按照楚遇的武功,不可能连箭来了都没有感知到。
楚遇“嗤啦”一声撕下自己的一角内衫,然后搓成两个小圆塞入江蓠的耳朵:“不要让水汽进入自己的耳朵。”
而后孤城和楚遇都将自己的耳朵塞了。
两人都恢复了过来,适应了这迷蒙的水汽环境,开始打量起来。
眼前眼前竟然有一个巨大的深潭,水冒了上来,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而随着翻滚上来的还有汹涌的雄黄气味,潭水也是深沉浑浊的黄水。
江蓠总觉得有些异样,她盯着那潭水看了好一会儿,却无法说出一个子丑寅卯。
而这个深潭之上,有两条铁链简易搭建起来的铁索桥,一直延伸到那一边,看来想要过这个地方就必须走过这个铁索桥。
水汽中突然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然后,一波黑压压的东西突然从旁边撞了过来。
那群黑压压的东西仿佛看准了江蓠是这里面战斗力最弱的,裹成一团带着凛冽和微微烟障腐烂的气息冲过来。
楚遇将江蓠往自己的怀中一拉,然后伸手一挥,掌气微微波澜,将所有的一切切断开来。孤城却突然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