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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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儿女-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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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账房先生,才低下头来,嘴中尚念着:“鸡蛋……草纸……红糖……”。
一旁众人都直皱眉,那黑三小声骂道:“他妈的!这算是那门子药?鸡蛋也成了药了?”不想骂着,那位账房竟还真的写了好几样药,满满一大张,纪翎拿过一看。
他本略擅医术,略一过目,见其中倒真有几样是壮气止血的,顿时不再疑心。
马上交给那账房道:“不错!快去取吧!”
这账房先生接过,看着一旁的黑三道:“没别的,黑三!你去一趟吧!我的事了啦,谁叫你先收了人家钱。”
黑三接过方子,怒视了这位账房先生一眼,口里还嘟噜着:“你就会出骚主意,好好的开他妈什縻催生药,半夜还得搥门,这都是他妈的斜事……”
说着只好下楼而去,这位账房先生这才又吩咐着别位伙计道:“快去烧几壶热水,弄个红木盆,这事很简单,瓜熟自然落地……”
说着话,就听楼梯一阵向,那先去小二已回,手里拉着一个土里土气的老太婆,一双小脚,头发还散着,鸡皮鹤发,只是身材高大。
一上楼就叫道:“那太太在那屋里?”
纪翎见状大喜道:“来!老太太你跟着我来。”,说着在前领路,众人俱后跟着。
方一走近那女人门前,纪翎不由叫道:“姑娘!收生婆来啦,我可领进来了!”
忽听那少女猛叫道:“你……男人别进来……婆婆快……进……我……”,纪翎只好退后一步,一推那老太婆道:“你快进去吧!可仔细着点。”
这婆子嘻着大口一面进去,一面回头道:“你放心,我养了八九个了,你太太交给我了,错不了!”
纪翎不由气得脸一红,当时也顾不得给她解说些什么,遂着那老婆婆入内。
众人俱退回原处,却听到那老婆子一会叫水,一会叫手巾的,几个小子又抬盆,又提热水,都送到门口,任那婆子自己出来取用。
此时几个伙计还在打着哈欠,那请收生婆的伙计,此时笑问着纪翎道:“那屋里的女人,真是大爷你夫人?”
纪翎一瞪眼道:“可别胡说八道,我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
这小二张着大嘴道:“大爷可真是好人,为人家的事急成这样……”,说着话忽然有一种极为剌耳的声音。
众人都不由一喜,黑三大叫道:“你们听……听听……”
此时很清切的有婴儿的哭声,哼哇!哼哇就像小蛤蟆叫似的。
纪翎一听这孩子哭声如此响亮,确实是生了,心中这才一块石头落下地,猛听那黑三道:“不好啦!失火啦……”
众人俱是一惊,顺着那黑三手指处一看,果然由那产妇窗内透着阵阵红光,纪翎也不由大惊,方叫了声:“救火!快救火!”
不想肩上被人一拍,回头看竟是那账房先生,只见他脸上带着微笑,点头道:“大爷,你们可别害怕,这那是失火,这孩子可不得了,将来一定是了不起的人……”
黑三在一旁急道:“瞎说八道,你就会说鬼话……”
那账房用手一指道:“各位看,现在没有了吧,就算是失火,火灭了也该冒冒烟呀……”遂回头瞪了黑三一眼道:“你知道什么?从前宋朝岳飞大将军一出生,不也是满室红光,邻居不都以为起火了,后来人家是大宋的兵马大元帅,乖乖……”
他这一说,众人都不由一怔,再看那窗户已没有红光了,才知此事竟是真的。
纪翎心中也不由暗自希罕,这一来,那些伙计都嚷开了,有的说:“好家伙,这娃娃将来就许是干隆……”
纪翎听得直想笑,还有那黑三一跳老高,道:“她娘的!还真有这事,将来谁说起这事,我黑三是给皇帝抓催生药的……”
那另一伙计,瞪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抓个药有什么?我娘是给她接的生,这关系多深?将来我二秃子最少也得弄个七品顶子戴戴……”,说着笑的嘴都并不拢,好似现在一个七品的顶子已戴在他的秃头上似的!
纪翎已在他们闹成一团之时,悄悄回到自己房中,才一过那产房,却见那收生的婆子,正由那房中出来,手里抱着一个粉卷玉揉的小玉娃娃,一面抱着恍着,嘴里还直哼着,待走近纪翎身前才笑道:“还是个小子!真白呀!真像个小银小子,这孩子一出来就咬我一口,还真疼!……”
纪翎此时也不由笑着走近,往那孩子一看,心中也不知什么感觉,总觉得孩子长得竟和自己小时侯一样,那婆子也笑道:“可真像大爷你,得!他爹在这,还是叫爹抱着,我老婆子这一身可脏得很……”
说着就把那娃娃要作势递给杞翎,纪翎不由一笑道:“老太太,你可弄错了,我也是住店的,和那姑娘压根就不认识,可别胡说……”
这老太婆闻言不由一怔,张嘴了半天,才啊了一声,纪翎用手摸了那孩子脸一下,他那吹弹可破的小嫩脸上,征微掀起了天真无邪的笑……这才是世界上,最真!最甜!最纯洁最无私的笑容。
纪翎不由点了点头道:“好乖的孩子……老太太你快把他抱进去吧!别受了凉!”
这老太婆咧嘴笑着,推门进去了,纪翎不意间见门开处,在门上挂着一口长剑,垂着杏黄剑穗,果然是一侠女,心内虽好奇,但因限于礼教,不便往人家姑娘房里乱看。
想着回到房中,关上门,见方凤致睡得还挺熟,也没惊动他,心想这小子,本来在家是养尊处优,这几个月随自己漂零江湖,苦可吃大了,难得他小小年纪,居然毫不畏苦,一心惦念着学武,似此意诚的小孩,可也真不容易。
心想自己回山后,一定要好好的苦心传授他一身本事,也不负雁红所托。
猛然又想到,这隔室女人也是女扮男装,也是个会武的,倒有几分和雁红相似……这女人太可怜了,旅道产子,竟连她丈夫也不在身边,孤单单一个女人,带一个小孩,唉……
想着他就上床,睡了一会,外面也渐渐静了,又恢复了安静。
隐听见那隔室婴孩在哭,那少女用手在拍他,口中却连哄带泣道:“儿啊……你可害死我了……娘这一辈子怎么去见人?……你狠心的爸爸……”
说到此竟听着那姑娘哭成一片,边哭边泣道:“你那狠心的爸爸……他丢下我们不管了……他又和别人好了……儿哟……我可怜的孩子……你可怎么见人?你姓什么呢?”
那声音凄惨动人,纪翎听得在床上展转翻覆,心中好不难受。
那少女边泣边诉,声音又低,纪翎虽勉强听出她说的话,可却没仔细分辨那声音,否则他定会大吃一惊。
就这么一夜过去了,纪翎方一起身,方凤致也醒了,又说肚子饿了。
纪翎忙叫来伙计打水洗脸,那伙计就是请他娘接生的小二,一进门叫了一声:“相公早!”
纪翎笑点了点头道:“昨夜麻烦你了!那姑娘夜里还好吧!”
这店小二一缩脖子道:“这姑娘一定是个女侠客,真了不起,昨天夜里生了孩子,今天天不亮就起来了,给柜上要了个小竹篮子,垫上被子,把那小孩放在里面,上马就走了!”
纪翎一听吓了一跳,惊道:“什么?她走了……昨天才生,今天就走了?”
这店小二叹了口气道:“那有什么办法?这姑娘可真凶,还带着宝剑,谁敢不叫她走?
不过她走的时候,倒问了柜上,问大爷姓什么?真个的我们还忘了问大爷的姓呢!”
纪翎不由皱了一下眉道:“我姓纪,她还说些什么?”
这店小二又道:“她说她永远谢谢大爷,本来想见见大爷,只是还要赶路上山,所以没有惊动大爷,叫小的代她谢谢,唉……”
纪翎也不由叹了口气道:“我本来还想给柜上多留些钱,想等这姑娘满月再叫她走,却不知一大早她竟走了……”
那店小二远道:“大爷!这位姑娘长得可真美透了,我活这么大还没见过……只是脸上碰了一道疤,真可惜!”
纪翎不由叹了口气,遂道:“好了!我们吃点东西也要走了!”
这小二才答应着出门,二人随着下了楼,忽见那黑三由另室出来,一见面就叫道:
“喂!相公等等,有好事情……”
纪翎不由一怔道:“有什么事?”
这黑三笑着跑近,探一手入怀道:“这才是相公好心有好报呢!昨天不是那个生孩子的姑娘吗!人家才是财神爷呢!”
纪翎不由急道:“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呀!”
这小二由怀中掏出一个大信封,递到纪翎手上道:“这银子,是那姑娘叫我亲自转给交相公的,另外还赏了我们每人二十两银子……嘿!真大方!”
纪翎不由一怔,心中方暗骂了一声:“你也未免太小瞧我纪翎了,我为你帮忙,乃是侠义之搴,你却送我银子……”
正想说不要,无意间见那大信封上,一行四个大字,顺化钱庄:纪府票。
不由当时一惊,心想这不是我们家的钱么?想着把那钱抽出一看,见是一张四百两银子的庄票,下面画押的签章,却是自己亲手的签名,不由陡然一惊,啊的叫了一声,大叫道:
“快给我带马,那姑娘往那去了……快!快!”
方凤致还道:“师父还没吃饭呢!”
纪翎不由急道:“傻小子!那姑娘就是李雁红呀!就是到你家的李大哥!还不快追!”
说罢,满脸焦急,拉着方凤致就往外跑!
这小二才答应着出门,二人随着下了楼,忽见那黑三由另室出来,一见面就叫道:
“喂!相公等等,有好事情……”
纪翎不由一怔道:“有什么事?”
这黑三笑着跑近,探一手入怀道:“这才是相公好心有好报呢!昨天不是那个生孩子的姑娘吗!人家才是财神爷呢!”
纪翎不由急道:“到底什么事,你快说呀!”
这小二由怀中掏出一个大信封,递到纪翎手上道:“这银子,是那姑娘叫我亲自转给交相公的,另外还赏了我们每人二十两银子……嘿!真大方!”
纪翎不由一怔,心中方暗骂了一声:“你也未免太小瞧我纪翎了,我为你帮忙,乃是侠义之搴,你却送我银子……”
正想说不要,无意间见那大信封上,一行四个大字,顺化钱庄:纪府票。
不由当时一惊,心想这不是我们家的钱么?想着把那钱抽出一看,见是一张四百两银子的庄票,下面画押的签章,却是自己亲手的签名,不由陡然一惊,啊的叫了一声,大叫道:
“快给我带马,那姑娘往那去了……快!快!”
方凤致还道:“师父还没吃饭呢!”
纪翎不由急道:“傻小子!那姑娘就是李雁红呀!就是到你家的李大哥!还不快追!”
说罢,满脸焦急,拉着方凤致就往外跑!

第十一章空谷传音

李雁红旅店产子,黎明即走,当然读者不难想到,她一定是欲奔干天岭小雪峰。
如今她已万念俱灰,然而她并不怨恨任何人,只是觉得自己真个是生夹命苦,她想到了那无人的山上,将永与世事隔绝,她要好好的把自己的儿子教养成人,传授他一身武功,希望他能在武林中吐气扬眉,甚至于还要超过他的父亲!
可是事情是那么巧,世界上伤心失意的人太多了,并不仅限于他一人,眼前的这位侠骨柔情的纪公子又何尝不是呢?
当他知道那位产子的姑娘竟是自己一心苦念的李雁红时,就像睛天打了一个霹雳,读者知道,一个人如果真心的去爱一个人,那是任何力所阻不住的,笔者深信,纪翎爱雁红已近于痴狂。
即使他已知道,应红和砚霜已到了如此深的关系程度,即使他知道雁红脸上留下了疤痕,甚至于他知道,雁红并不爱自己……。
然而这些又怎能会使他改变初衷,不过他是一读书明理之人,他更敬重叶砚霜的为人,他以为雁红和砚霜的结合,还比和自己结合更为美满,所以他才忍痛的退却,希望有情人能成眷属。
正是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似一番滋味在心头……
此时他带着徒弟方凤致追去了,自然他们一定会在干天岭见面,此节暂不细表,容后交待,而笔者却劫要掉回笔头,另外谈一件事了。
太阳才一出来,在山那一边一片小竹林之后,有一块大石头,此时并肩的坐着两个小女孩,正在交谈着交谈着什么话。
也许这两个小女孩已不算小了,都有十八九岁了,长得都颇为清秀,一个个子高一点,眼睛大大的,一个个子矮一点,嘴巴小小的,总之、她们两人都很美就是了。
这两个女孩,一个穿著一身绿裙,一个穿著一身黑缎露臂的单衫,因为天很热!
再走近一点,就可以听见她们谈的什么了。
“你说实在话,你不喜欢他呀?”
那穿黑衣的少女问那个穿绿裙子的,遂见那绿裙少女脸色微红:“我……你呢?”
那黑衣少女以手掠发,一面注视着地道:“我自从第一面见他,早就喜欢他了……”
说着还伸了个懒腰,脸上一红瞟了那绿裙少女一眼,又道:“你呢?”那黑衣女不由点了点头,跟着二女笑作一团。
这二女不是别人,如果读者再仔细的看一下她们,就可明显的认出她们是谁?
那穿黑绸短衫长裤,嘴巴小小的少女,正是铁府失踪的丫环小梅,那穿绿裙的略高少女,却是赤杖姥的孙女崔翔倩。此时二女正在互谈心事,她们依然是那么天真无邪,一别铁府几年,这小梅可练成了一身颇为不凡的功夫,因为她师父赤杖姥管得紧,所以这几年来,小梅虽已练成相当的一身功夫,却不许她私自外出。
读者也许可以想到,这小梅心中私恋着叶砚霜已非一日,不管何时,只要她一闭上眼晴,叶砚霜的影子就会浮在她的眼前。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有时候她想到自己这份私恋是多么不可能,多么傻,偶而她也会流下一些眼泪,但是当她念到砚霜和守容结为连理时,她不由自主的又会笑了……
这种感情的确很难解说是为什么?只能说这姑娘纯洁的心里,充满着真情的稚爱,固然她爱叶砚霜,但是她只是一种依附在守容的爱里,如果铁守容爱叶砚霜,她当然更爱,如果铁守容不爱叶砚霜,就算她有一份深情,但是她也不敢爱。
小梅就是这么一个人,此时二女正并肩谈心之际,却不知就在她们身后竹林之外,倚树依着一个少女。
这少女一身深蓝马裙,高高的个儿,一双青缎绾花小蛮靴,背后系着一口长长的剑,垂着杏黄色的剑缌,正在面带薄笑的偷听着二女的对谈……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名震天下的云中雁铁守容,此番来至张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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