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反而殃及池鱼。
譬如这“真凭实据”,就是断断留不得的。
于是我利索地吩咐玉儿:“那便拿去补一补吧,主要是大的划痕,小的那些若时间来不及也就算了,这套宫服下摆处褶皱颇多,想来不容易被发现。”
玉儿应下,立马忙去了。
大约辰时,沈公公来到府上,先是确认一切顺利,然后将妃子的金印、宝册交予我,说是要我随身携带,在庆典上举印谢恩。
其实此次封妃,有一事出乎我的意料。本以为郑熙会直接封我为贵妃,就像当年六姐入宫时那样,可许是他对我的感情并没有当年对六姐那么深,许是他顾忌这一年来楚家风头太盛,总之,最后便只封我做个妃。
不过,这倒不打紧。只要受宠,妃亦可凌驾于皇后之上,更何况郑熙的六宫里还没有这么一位母仪天下的主子。
接了金印,我便回屋沐浴更衣,只待午时,宫中人马来迎我入宫。
一上午,都没见到晨轩。我让风色去打探一下,却也只回禀说,三少不在府中,不知去向。
※※※
午时差一刻,浩浩荡荡的仪仗已经列队整齐地排在楚府门口。当年六姐入宫,乘着七匹白马拉的镶黄皇辇,后跟百人仪仗,而今日,我的场面更为铺张,竟有白马九匹、仪仗数百人,殊荣可谓更甚。
看来,我这“妃”的头衔,还真是沉甸甸的。
看来,郑熙到底是被我当日一舞迷了心智。
父亲与姨娘们将我送到门口,父亲寡言少语,姨娘们则一口一个“以后就靠小九,哦,不,是婉妃娘娘提携了”。
我草草答应,敷衍了事,顾盼一周,还是没有见到晨轩。拂晓他从潇湘苑离开的时候,的确说过他不打算来送亲了,可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竟当真不来送我了?
一偏头,只见大哥不知何时已站在我的身旁,手握马鞭,笑说:“轩儿说今日他在听风茶馆有要事脱不开身,不能来相送,特托我御马在侧,送婉妃娘娘入宫。”
我朝风俗,家中女儿出嫁,若有兄长,可骑马随队相送。本来,这个位子当仁不让是晨轩的,可既然他摆明了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我道:“那就有劳大哥了。只是,大哥一口一个‘婉妃娘娘’,叫得九儿心里泛酸。九儿虽入宫,也还是大哥的妹妹,大哥还是像以前一般,唤我‘九儿’吧。”
大哥不假思索便应了:“也好。”
耳边忽然花炮鼓乐声大作,原来是到了吉时。
“吉时到——”沈公公拖长声调报了一声,随后疾步到我身边,“请婉妃娘娘上御辇。”
一位小内监在轿辇边躬身,好让我踩着他的背上辇。
身旁,大哥伸出一只手来,示意我把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宫中妃嫔走路,总是弱柳扶风般地被搀着,好像离了人便无法前行似的,我对此嗤之以鼻,不过现在,也得入乡随俗。
我冲大哥嫣然一笑,抬起手臂由他扶着,步履翩翩地走到轿辇边上。
“洛婉。”
不想登辇前,大哥突然叫住了我。他没有叫我“九儿”,而是洛婉。
我诧异:“什么事?”
他深深看着我,语气竟有些张狂的味道:“我会尽快把你从皇宫那座牢笼里解救出来。你相信我。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将你从他身边夺回。”
鼓乐声太大,我一定是听错了。花炮的烟太浓,他眼中的情愫,也一定是我眼花误解了。可我明白自己是在自欺欺人,我根本没有听错,也没有误看。
“大……哥?”
他说要我等他,是何种“等”?他说要把我夺回,是何种“夺”?
这话,难道不应该是晨轩对我讲,才更妥帖些吗?
他这番话着实叫我大吃一惊,更是摸不着头脑,我从来没看到过这么言辞激烈、情绪外露的楚晨轼,瞬间,觉得他有那么一点,陌生。
“娘娘,该上辇了。”
我茫然地看了一眼上前提醒我的沈公公,又疑惑地看向大哥,大哥却略微垂眸,重新换上恭敬的表情,一本正经道:“九儿在宫中一定要珍重自己。”
与方才判若两人,仿佛刚才一切只是我的错觉。
可我无暇再追问,只得登辇,心中的疑云却久久挥之不去。
轿帘垂落,我听得沈公公一声“起轿——”,随即又是一阵鼓乐,轿身晃动了一下,慢慢被抬起,平稳向前行去。
※※※
除了没有皇后的名分,除了没有自朝凤门过,我入宫的一切排场都奢华到了极致。
重华宫,朝阳殿。
“婉妃娘娘到——”
我在两个侍女的搀扶下,跨过门槛,压着步伐,一步一步、掷地有声地向远远坐在至高位的郑熙走去。左右两边是按位份从高至下坐着的两排妃嫔,此时除了离皇上最近的晴贵妃与另外两位与我同位份的妃子——灵妃与庆妃,其余人都站了起来,绕到各自的矮几前站好,在我经过的时候,屈膝行礼,殿堂里回荡着声声“娘娘千岁”。
这感觉,陌生,却不让人讨厌,不像我想象的那样虚伪无趣,反而让人有种掌控的妙感。
好长的一段路。我终于走到郑熙座下,抬眸,镇定地看向这个君临天下、为我倾尽荣华的男人,继而屈膝下跪,双手将金印托至额前,俯身轻叩首,嘴中念道:“臣妾楚洛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熙正襟危坐:“楚氏洛婉,天资聪颖,知书达理,温婉和善,举世无双。今册为婉妃。望你今后能表率六宫,宽容待人,识得大体,并绵延后嗣。”
我听着乏味,在他说完后,一板一眼地答了句:“臣妾谨遵皇上所言,必不负厚望。”
郑熙只坐了半张龙椅,此刻满意一笑,急切地向前探身,“地上阴冷,别跪着,快起来罢!”
“谢皇上。”
“赐座。”
我起身,将金印交给身后的香儿,并不急着坐,而是走到晴贵妃桌前,行屈膝礼:“臣妾见过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又转向灵妃与庄妃,唤道:“两位姐姐安好。”她俩人也站起来还了礼。
这才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我的位置也是离郑熙最近的,就在晴贵妃的对面。
郑熙挥手宣布开宴,顿时笙歌四起,穿红戴艳的舞女款款而入,翩翩起舞,令人眼花缭乱,顾盼不暇。
我轻抿着嘴,故作清冷状,毫不留意眼前的歌舞升平,只吩咐侍立在一旁的香儿往我的酒樽里倒些酒。才举起酒杯,只见郑熙朝我倾过身来,柔声道:“婉儿,莫要空腹饮酒,十分伤身的。”
婉儿?
我在心中冷哼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淡淡道:“多谢皇上关怀。”然后吩咐香儿夹菜。
简单地吃了几口,第一支舞也表演完了。舞女散去,我不经意抬眸,就对上晴贵妃探究的眼神。见我也看着她,她立马换上一副笑脸,道:“本宫听皇上说,婉妹妹的舞姿有如天女下凡,令人心醉神怡。”
我瞥了一眼郑熙,又定定地看向晴贵妃,打起精神应付道:“皇上过誉了。臣妾愧不敢当。”
“爱妃实在不必谦逊。”郑熙笑吟吟地注视着我,那浓浓的爱意压得我要抬不起头来。若我现在不做点什么,今晚他必定会点我侍寝。
说话间,弦乐又起,第二个表演,乃是三人弹筝,七人吟舞,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我则低下头,为自己倒了杯酒,趁人不注意,将之前藏在长长护甲中的白色粉末,悉数倒进酒盏中。
这是问司叔叔要来的药,服下后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但可以暂时使脉象紊乱,并伴有面色发烫的症状。
抬头,一饮而尽。只待这支舞结束,我便可上演一出金蝉脱壳的好戏。
梦中月下 【帝】 清君侧 入V公告以及须知
章节字数:653
《梦中月下》作为参加主题文的作品,注定是要上架的,虽然我晓得一上架就会让许多读者离坑而去(抽泣中……),但是……上架还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喵,不会很长很贵啦,普通会员也就十一二块钱(= ̄ω ̄=)】
————————————
须知2
有两章标题为“误发!误定”,亲们记得不要订阅哦,那是某木一个手滑发重复了的
————————————
V文简介:
【初※桃花醉】公众。
男主:楚晨轩,慕容云扬
【帝※清君侧】洛婉入宫后,为帮晨轩和晨轼夺得家主之位和兵权,周旋于皇帝、妃嫔、楚家人之间,还有对郑熙的新认识和态度转变,对晨轩情感的怀疑,以及失忆的威胁。
男主:郑熙,楚晨轩,楚晨轼
【执※离人泪】洛婉再嫁,再爱。天下三分,逐鹿中原。
男主:慕容云扬,楚晨轩
【终※笑风月】楚氏兄弟划江而治,最终晨轩登上帝位,然,佳人何在?
男主:楚晨轩、楚晨轼
(某木王婆卖瓜一下,当时把《梦中》的大纲定下来之后,那剧情、结局把我自己都纠结得死去活来~~~~嗷,HE神马的,我会尽力的哦~~~~)
希望亲们继续支持(票票+留言+订阅吧!),某木定不负众望~~~~
梦中月下 第二盏 做戏
“小姐,您不舒服吗?”
香儿关切地问了一句。
我摇摇头。
“您的脸好红,可是殿里面太闷热了?”
看来,药效已经发作了。
我微微一笑,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然后再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话。香儿起先一愣,接着便了然地笑笑,“奴婢明白了。”
表演完毕,**纷纷退出大殿。
我左手撑着头,双眼微闭,做出很不适的样子。果然,郑熙立马觉察到了,连声问:“婉儿,你怎么了?”
我轻轻地摆一摆手,示意我没事。
“怎么没事,你的脸色极差。”郑熙看向香儿,“你来说,你家主子是怎么了?”
香儿立即小碎步走到大殿中央,跪下道:“小姐她,哦,不,是娘娘。娘娘她以前受过伤,一直将好未好,现在一旦操劳过度便会神衰。这几日娘娘为了册封大典之事一直没能休息好,今日又格外劳累,所以……所以才旧病复发。”
我就知道香儿是个机灵鬼,吩咐她做的事、说的话,都滴水不漏。
郑熙听后,眉毛蹙起,下令:“那得赶紧回去休息。”
闻言,我站起来,慢慢地走到香儿身前,屈膝道:“臣妾的身体并无大碍。臣妾不想因为自己而扫了皇上和各位姐姐的……”
话音未落,我捧着头,身子摇晃了一下,几乎要跌倒。
“小姐!”
“婉儿!”
郑熙疾步从高位上走到我面前,伸手搀扶着我:“身子不好就不要勉强自己。来,朕这就送你回去。”
“臣妾不敢劳烦皇上,自己回去便可,更何况各位姐姐还在这儿,皇上还是……啊——!”
没想到郑熙会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我!我惊呼一声,陌生的味道刹那盈满鼻尖。心中涌起一股浓烈的悲哀,除了委屈,还是委屈——从来都只有晨轩这抱过我,只有晨轩!
眼眶瞬间湿润了。我不得不狠狠地咬牙,才能把眼泪吞进肚子里。楚洛婉,不要前功尽弃!
郑熙将我抱回我的永安宫,又急着吩咐太医来把脉。我的脉象早已被药物打乱,太医们都探不出个所以然,只说许是我劳累过度,休息个一两日便好。
我闭目躺在床上,一会儿喊热,一会儿喊头疼,郑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太医们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看郑熙要发火,香儿适时走到他面前跪下,禀道:“娘娘的病情,这几年都是由一位司大夫在照料,不如请司大夫入宫为娘娘诊治。”
“这事,你为何不早说!”郑熙拍案,“快去请!”
“只是……”香儿吞吞吐吐地说,“只是司大夫向来行踪不定,如今人不在京城,虚得五、六天才能回来。”
郑熙又懊恼又生气,对着太医们就是一顿责骂“无能”。太医们只得说先开一副安神的药给我,让我好好睡一觉,明天再请脉。郑熙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好先应允了。
“皇上……”太医们退下后,我轻声唤他,郑熙立马坐到我的床沿,关切道:“婉儿感觉怎样?”
“好多了……”我的声音依旧细弱蚊蝇,“皇上明日还要处理公事,今夜就到其他嫔妃那里歇息吧。臣妾……臣妾自有侍女们照顾。”
郑熙不愿意,“什么公事都可以放下,朕现在只要你安然无恙。”
我强自撑起上半身,又道:“皇上切勿为了臣妾耽误国事,不然臣妾不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妖女子了?”说着说着,我又因体力不支而躺倒。
“罢了罢了,朕依你的就是,你躺着吧。”郑熙无奈,“那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我轻轻地点点头,“臣妾恭送皇上……”
郑熙颇为不放心地最后看了我一眼,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香儿将他送出永安宫,折回来关上门,对我说:“小姐,皇上已经走了。”
我顿时坐起身来,扯开被子,大大松了口气,“可算是走了!”低头看看身上被郑熙抱过的地方,不由觉得无比难堪,立马吩咐香儿去备水给我沐浴。
香儿一边准备换洗的衣物,一边说:“小姐这法子虽然能躲个十来天,可那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
我闷闷道:“我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知道小姐您不愿嫁给皇上,可如今既然进了宫,就得好好过下去不是?更何况皇上还那么中意您。”
我明白香儿是为我好,只是她不了解我入宫的意图,也不了解我的心思,我也不想告诉她。这些事儿,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转眼,香儿又问:“今日在庆典上,怎么没看见六小姐,她不也是贵妃吗?”
我深深叹了口气:“你有所不知。三哥说,六姐自从孩子没了之后,一直郁郁寡欢、精神不振,整天把自己关在璞真宫里不愿出来,也不愿见皇上。帝王无长情,久而久之,皇上自然就淡忘她了,皇上一旦忘记她,自然就没有人再重视她,哪怕她位列贵妃又如何。我只盼宫里那些个见风使舵的人们,能顾忌着楚家的势力,不要对六姐落井下石才好。”
香儿被我说的,似也惆怅起来。
我说:“明日你到璞真宫去一趟,对六姐说等我病好些就去看她。”
“哎。”
恰此时,玉儿推门进来,对我说:“小姐,永安宫的首领内监和掌事宫女在外求见。”
我皱了皱眉,“跟他们说我头疼得很,明日见吧。”
玉儿走向前,递给我一封信:“他们说,如果您不见,就叫我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