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可真是悠闲,妹妹今个过来,没打扰姐姐吧。”吟秀今日穿了浅粉色低领镶阔边长袄,领口及袖口秀蓝色草木花样,长袄外着蓝色马甲,脚上穿着一双平底绣花鞋,春风满面,一脸笑意的走了进来。
翩翩扶着肚子笑道“我这正闲的慌,妹妹前来,欢喜还来不及,哪里来的打扰。玉梅,还不看茶。”
二人在自己的丫鬟搀扶下,领着吟秀到正屋左边的二房的临窗大炕上坐下。刚坐下,玉梅就端着茶点过来,放在炕桌上。
吟秀端起茶盏抿了抿,象征性的将唇瓣润湿,而后就放了下来。翩翩好笑的看着吟秀谨慎的模样,抬眼,却见吟秀的丫鬟看着茶水的眼神很是热切,怪异的很。
“妹妹,这茶陈旧的很,怕是不能喝了,玉兰,你去沏壶上好的信阳毛尖过来。”翩翩不动声色,将庶福晋的茶盏拿到自己身边。
翩翩淡笑道,眼睛却是悄悄的看着那位丫鬟,果不其然,这个丫鬟眼里闪过一丝慌张,这茶怕是不干净,她的院子怕是更不干净了。
也是,这硕王府都是福晋的,她身边的丫鬟还不也是听命于福晋。
清雅院,是时候清理清理了。除了一直跟着她的玉兰,其余都是福晋的人,以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却觉得自己处处有双眼睛看着她,盯着她,毛骨悚然的很。
绿萝见翩翩跟吟秀聊的开心,心下焦急不行,要是这二人联起手来,福晋该怎么办。本打算借侧福晋的手不动声色的流掉庶福晋的孩子,让这二人互相残杀,没想到侧福晋这般机灵。
“姐姐这屋子倒也雅致,听说姐姐舞姿优美,妹妹不才,倒也能弹唱一二,日后,咱们姐妹合作,也能让王爷高兴高兴。”吟秀随意拨着香炉中的香灰,笑道。
“倒是妹妹缪赞了,姐姐不过雕虫小技,哪里比得上妹妹的绕梁三尺,三日不绝。王爷也曾多次感叹,为何没早点遇到妹妹。至于我,王爷不过是见我可怜,给个容身之处罢了”翩翩笑道。
说起来,她跟她都是可怜人,又有谁知道福晋善良的背后是那副模样。
“ 姐姐说笑了,姐姐要没有真本事,王爷又怎么会封你为侧福晋呢,就是妹妹,如今也羡慕的很呢。”
“姐姐不过是母凭子贵罢了,待妹妹有了身孕,定比姐姐过的好。”吟秀这般咄咄逼人,怕是爱上了王爷吧。
不过又是一个可怜人,身在局中,不自知罢了。而她,不也是如此吗?
“那妹妹就借姐姐吉言了,要是妹妹有了喜事,还请姐姐照拂一二。”
“你我姐妹二人,哪里需要照拂二字,日后咱们姐妹同心,还不其力断金。”翩翩意有所指道。
吟秀摸打滚爬这么多年,心计自是不少,昨日硕亲王去她那儿,她就明白了一点,今个儿,不过是过来试探的。不过,翩翩的话,她不全信,但也不是半分不信,且看日后再论。
比起侧福晋,她更在意的是福晋,还有福晋的那个儿子。再者,侧福晋不过是个回回,长久观察,也是个懦弱无能的。
“姐姐有孕,身子易乏的很,妹妹也就不打扰了,姐姐好生休息。”
绿萝见吟秀要走,一愣,而后故意跟收拾茶盏的玉梅撞到一起,将玉梅往吟秀那儿撞去,翩翩见此不好,忙拉吟秀过来,就在这时,翩翩腿抽了一下,吟秀没事,自己因为用力过猛,屁股狠狠的坐在地上,顿时,肚子开始疼了起来。
没想到,福晋这么狠,这么明目张胆。她的皓祥,还是逃不掉早产的命运。
“玉兰,玉兰,我怕是要生了,你快去喊产婆。”翩翩咬着牙,冒着冷汗道。吟秀刚才也吓到了,这会儿肚子也隐隐作痛,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这府里,有人要她跟侧福晋不好,绿萝那个贱人怕不是个好的,说着,眼睛狠狠的看着绿萝。
绿萝狠狠打了个冷战,扑通跪在地上,哭道“侧福晋饶命,庶福晋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刚才只是脚歪了一下,真的不是有意的。”
翩翩此时哪有心情管她有意无意,肚子的疼痛就差没让她死过去。
不一会儿,王爷,福晋,太医,产婆都走了过来,这玉兰办事真是不错。此时,翩翩已被移到事先准备好的产房。
狠狠的咬着手里的白布,隐□的胀痛让她已经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仿佛,当年生皓祥的时候,也是这么疼。手狠狠的抓着床单,翩翩拼命的使力,可是,不知为何,这孩子总是生不出来,难道她被人下药了。
突然,感觉就像密封的窗户被撕开一个小口,这劲也知道往哪处使。翩翩睁大自己的朦胧泪眼,看着产婆眼里的惊讶,翩翩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这府中,也就雪茹福晋有这本事和手段。
好在她曾吃过回族至宝凝香丸,不然,她怕是早就一尸两命了。
清雅苑正堂,硕亲王一脸严肃的看着白着脸,站在堂中央的吟秀,以及跪在地上的玉梅,绿萝。
玉梅瑟瑟发抖,只说是绿萝推了她,绿萝余光看见秦姥姥凶狠的眼神,两眼一闭,而后道“王爷饶命,都是庶福晋要奴才这么做的,不关奴婢的事啊,王爷饶命啊。”
吟秀听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咬着牙,狠狠的看着绿萝,骂道“你这个小贱人,自个儿犯错,竟敢责任推到主子头上来,倒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王爷,真的是庶福晋要求奴婢这么做的,自从上次侧福晋听府里下人议论,侧福晋最得宠,心里就记恨不已,每日里不是扔花瓶摆设,就是惩罚奴婢,王爷您看,这身上的伤,可都是庶福晋留的,庶福晋说了,要给侧福晋给教训,让她看清自己的地位。奴婢要是做不到,就将奴婢乱棍打死,王爷,奴婢也是不得已的啊。”一边哭诉,一边将袖子掀起来,那触目的青紫,让硕亲王吓了一跳,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好你个贱婢,王爷,妾身可没有这么说过,还请王爷明鉴。”
“庶福晋,这是您赏给奴婢的玉镯,您忘记了么?”硕亲王一看,眼睛一睁,这不是上次他送给吟秀的么?若不是什么大事,她怎么可能舍得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人。
“王爷,快别气了,吟秀妹妹不过是小孩子脾气,任性了点,您看在她还小的份上,就饶了她这会儿,如何。”雪如温柔的劝道。
“福晋可真是贤惠大度,这么快就替妾身定罪了,可惜,这事千真万确不是妾身所为,至于,何人所为,想必福晋自个儿清楚的很。王爷若是不信妾身,待翩翩妹妹生完孩子,让她作证则可。”吟秀冷笑道。
听吟秀这般说,雪如笑的越发温柔了,这会儿,翩翩的声音都快没了,怕是已经遭遇不测了,哼,她自身难保,哪里还能保她。
“王爷,既然妹妹这般说,不如就给妹妹个时间,待翩翩妹妹生后,明日再论,如何?”
“好了,绿萝跟玉梅先关到柴房里看管起来,至于吟秀,就先回自己的园子,好好呆着。福晋,这儿你看着,本王还有事。”硕亲王不耐道。
吟秀冷冷的看了眼雪如福晋,心里却打鼓不已,不知道那位侧福晋是否安全,她会不会为了得到王爷的宠爱,趁机除掉自己呢。
“福晋打的好算盘,不过,要是这算盘失了灵,可如何是好呢?”刚准备离去,人竟然晕了过去。
太医把脉,竟是有了身孕,雪如心里暗恨,到底让这个贱人的身孕暴露了出来,同时更加坚定去除这二人的心思。扫了眼吟秀,从脸颊到纤腰,再回到肚子上,眼神闪了闪。无论如何,翩翩是不能留了。万一二人联手起来,她的处境就不妙了。
雪如淡淡的用丝帕擦了擦嘴角,对着秦姥姥道“姥姥,侧福晋到现在还没生出来,可怎么是好,咱们快去看看。”
雪如满脸焦急的看着一盆盆血水从房内短处,忙拉着一个丫鬟道“侧福晋如何了,怎么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侧福晋没事,只是存着力生孩子罢了,福晋莫要担心。”说着就匆匆离去。
雪如咬了咬薄薄的下唇,看着秦姥姥的眼神,满是控诉,怎么这会儿了,还好好的。秦姥姥也不知为何,为了以防万一,亲自去厨房熬了药,而后推门走了进去。
“侧福晋,这是老奴替您熬的催产药,喝了这个药,也轻松点。”秦姥姥一脸笑意道。
翩翩紧咬牙关,狠狠的看着秦姥姥,催产药,怕是送命药吧。头上的发丝被汗水染湿遮住了她的目光,秦姥姥一时没有察觉。
“玉兰,玉竹,快将福晋最撬开,不然,福晋怕是没力气生产了,到时候一尸两命,你们就死定了。”
玉竹将翩翩嘴里的白布拿去,翩翩立马紧紧咬住自己唇,用力太猛,竟是咬出血来,舌尖舔了一口,不知为何,浑身立马充满了力气。翩翩见此,咬的越发用力,而后将唇上的血全部舔去。
“哇”一声啼哭,打断了秦姥姥的计划,但是此刻的翩翩还是不敢昏过去,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一丝一毫也不敢放松。
“玉兰,将姥姥的药好生端着,待会儿让太医好好看看,我怀疑有人害我。”身边只有一个能用的上的人,真的是太不方便了,不过,没事,前几个月她也不是玩的,她院子里的丫鬟她都摸清了。待她出了月子,定是要好好清洗一番。
“侧福晋玩笑了,老奴这就出去。”说着,也不待翩翩反映,逃的离开。翩翩狠狠的看着秦姥姥,如今她没有机会报仇,也无凭无据,那些证据怕是也被抹平了,但是这笔帐,日后一定会好好的算算。
侧福晋生下一子,又为庶福晋洗脱冤屈,硕亲王心里好受不少。而绿萝则因偷窃庶福晋首饰,诬陷主子为由,打发到福晋的陪嫁庄子。
作者有话要说:啊有人长智齿啊,米米长了,好疼啊~~~~
、第5章联盟
硕亲王府是一个大四合院的格局,由多个四合院纵深相连而成。院落极多,有前屋,后院,正院,西院,正院,偏院,跨院,书房院,等等。院内均有抄手游廊连接各处,后花园处,也在不同的景致处设有观景阁,例如园子中的莲花池处,就设有一个两层阁楼,一楼放的软炕桌椅,又设有屏风花瓶古董摆设,二楼则摆了瑶琴,文房四宝等。这阁楼的名字也应景,为莲心阁。
因着硕亲王父母已逝,硕亲王及雪如居正屋,正中间的为堂屋,两侧两间像堂屋开门,又行成套件,为一明两暗的格局。堂屋多用于家人起居,年节祭祖用,两侧为卧室。东侧为尊,雪如就住在这儿,西侧本该是偏房侧室居住,但是雪如福晋不想翩翩等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晃悠,就给了她们一人一处院落,眼不见心静。
然而,自从府里来了翩翩跟吟秀,这正屋冷寂不少,雪如这心就跟这正屋似的,空落落的。想着翩翩不仅生下王爷的血脉,还好好的,这心越发冰凉。她原以为翩翩,吟秀之流,没什么心机本事,自己也不曾正眼看待她们,只一心做那贤惠人,等着王爷回心转意,就是这次设计她们二人,她也没细细安排,想着,那偏院都是自己的人,怎么可能逃的掉,可是,如今,那小蹄子不仅生了个儿子,还保了吟秀,昨个王爷还说,若是吟秀生下孩子,就抬为侧福晋。
“姥姥,你说,我是不是老了,丑了。”雪如轻轻的用手蹭着自己的脸颊,不确定的问道。
秦姥姥见雪如如此,只觉得自己心都碎了,当年那个天真可爱的福晋,脸上也沾上了愁容。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用,当初就该拼着老命将药灌下去,侧福晋不过是一句话,自己怎么就害怕了,退缩了,怎么就这般没用。
“福晋,快别这么说,你还是那般好看,就是这份气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侧福晋跟庶福晋不过是以色示人,哪里能长久。”
“姥姥,你不懂,王爷变了,他变的冷酷无情,变的这般的陌生,他看不见我独守空房时候的悲伤,听不见我心中绝望的呐喊。如今的他,一门心思沉醉在温柔乡里,忘记了当初的誓言,忘记了我们的山盟海誓。”一串清泪留下,是酸也是苦,一年来,她流的泪比之前加起来还多,为她苦命的女儿流,为王爷流,为当初的美好流。
“福晋,王爷不过是一时所惑罢了,那翩翩跟吟秀都是戏子出生,惯会蛊惑人心,王爷那般正直善良,哪里是那两个妖精的对手。福晋,这会儿,只有你能将王爷救出来,您要是放弃了,就等于亲手将王爷推入火海,送到别的女人的怀里。福晋,振作点,为了王爷,为了格格大少爷,为了您自个儿,这会儿也不能放弃啊。”秦姥姥绞尽脑汁安慰道。嘴里这么说,其实心里却是叹息连连,这天底下,哪有不偷腥的猫啊,王爷待福晋几十年如一日,到了中年才纳侧福晋,也算好的,要如都统夫人雪晴那样,福晋还不伤心死了。
“姥姥说的是,我不能放弃,王爷还等着我拯救,那两个贱人不除,王爷就不会看到我,也不会变成原来的王爷,硕王府就不会变的完整而美好。”雪如福晋肯定的点了点头,将脸上的泪痕拭去,脸上全是坚定。
“姥姥,你说,这满京城,哪有戏子做侧福晋的,就翩翩跟吟秀两人的身份,做过通房就顶天了,王爷他,实在是糊涂啊。”想想,雪如心里就恨得不行。当年她跟王爷的恩爱,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如今,要看她笑话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想着上个月皓祥洗三,那些个夫人福晋的,话里话外的嘲讽,让她羞恼不已。
“福晋说的是,都是那两个狐媚子心大,不知足。福晋收留她们就不错了,这两个小贱,人还这般魅惑王爷,着实可恨。”秦姥姥同仇敌忾道。
“啊欠”正抱着皓祥小包子的翩翩狠狠的打了个啊欠,笑道“也不知道谁这么念我,看这啊欠打的。”
吟秀坐在床边的绣墩上,嘲讽道“怕不是念着姐姐,而是诅咒姐姐。上次,要不是姐姐帮忙,这会儿,我还不知掉被发配到哪个旮旯去了呢。”
翩翩看着皓祥将自己的小手拳着放在嘴边,用那粉嫩的小舌头,舔一下,又舔一下,可爱的不得了。
这小孩子就一天一个样,刚开始还像个小老头,包子褶儿,如今白白嫩嫩的,好看的不得了,翩翩是越看越爱,满腔母爱,全在皓祥身上。一不小心,看皓祥又走了神,吟秀说了些什么也没在意。
吟秀泄气的停住了嘴,摸摸自己的肚子,想到,要是自己的孩子也这般可爱就好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吟秀更将雪如福晋恨的不行,要不是这侧福晋挺了过来,她怕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