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绝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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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绝艳-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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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阿伊,自己也甚少回应。
所以他完全不明白,之前根本不认识,连对方说话都听不懂的人,怎么会一直喜欢缠着自己?
他在林中打坐,树上有猴子拿叶子丢他,在河边清修,有人把鱼儿都引到一处来,连在院中看书,都有一只一只漂亮的蝴蝶飞进。
她是师父的客人,再恼也发不得火,而且这人总有成千上万个稀奇的点子,有时候一边恼着一边又忍不住好奇。
高高的树杆,那看似娇柔的小姑娘一口气跃上去,他面上瞧不出什么,心下到底还是惊叹的。
她在树上伸手给他,笑得眉眼弯弯,嘴里又呜呜哇哇说着什么,然后跳下来牵他的手。
原来,她呜呜哇哇,是在说,要教他飞上树的本事。
她在院中蹲着,那些竹条就像是灵活的精灵,在她手心欢快跳舞。
招摇的大灯笼点了火,在夜空中一闪一闪地升上去,族里的少年少女围着她吵吵闹闹,一个个都新奇不已。
他只远远望着,她却好像连背后都长了眼睛,回眸朝他眨眨眼,唇畔的梨涡深深陷下去。
好看吗?那双明亮带笑的眼在说。
她在他的竹楼外贴张大纸,纸上画一只猴子,板着个脸,闭着眼睛敲木鱼。
他讽刺回去,在猴子旁边补只乌鸦,结果路过的人都说,猴子栩栩如生,但这鸭子画得可真丑啊。
一时气结,半天不理她。
第二天起床,门外的画纸换了一张,还是猴子和乌鸦,只是这次猴子翘着二郎腿躺在塌椅上,乌鸦在一旁端茶倒水,低眉顺眼可怜兮兮。
饶是他素来冷若冰霜,瞧见那画的一瞬也忍不住笑出来。
每年族里的大节,她总会跟师父来巫族住一段日子,然后就是下一段分离。
第四年的时候,不知道为何,那次例行的分离却显得格外漫长。
那日在月亮河畔听说她来了的消息之后,他几乎是一路狂奔回到村庄。
再见到那明眸皓齿的姑娘,她在他掌心放了一把五彩缤纷的小果子,蹩脚的巫语吃力地表达出“你的名字”的意思。
这是天朝语言中,他的名字么? 
他还不太明白天朝的语言里,他的名字是什么,可他现在知道她的名字了,明澈,是太阳一样光明溪水一样清澈的意思呢。
大节的第二天,有人在村口拦下他。
因早约了另一人,他态度便有些不耐。
那叫不出名字的姑娘低着头,脸儿红红,半晌轻声道:“我喜欢你。”。
他直截了当道:“我不喜欢你。” 
许是被他冷漠的态度伤到,那姑娘眼泪已在眼眶打转,却还是鼓起勇气坚持问道:“你,你喜欢长河吗?”因为是喜欢的人,所以总会特别留心,黑发的少年,似乎只有对着那天朝来的活泼少女,眼中才会浮现笑意。
他眸色微变,并未作答。
见他没有翻脸,少女又结结巴巴道:“那,那你会跟她去天朝吗?”
这次他回答得没有丝毫迟疑:“不可能。”
那少女忽然望向他身后,眼中现出讶色。
他跟着回身,眉目如画的少女不知何时立在身后,巧笑倩兮。
她一径笑道:“我正到处寻你呢,原来你在这儿。师父临时有事找我,咱们只好改日去迷雾森林了。”
他点了点头。
晚膳的时候,狂风大作,天空阴沉沉地好似快下雨了,却听阿伊说,那姑娘还没回村中。
该不会是去了迷雾森林迷路了?村中的人这样猜测。
迷雾森林地形复杂,当地的人都很容易迷路,何况是外来的人。
他听了这猜测便坐不住,拔脚就出了门。
走到半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他赶到二人以往常在的树屋,已被淋成个落汤鸡。
果然有人在树下坐着,蜷着身子抱成一团,可怜兮兮地看向他。
悬了很久的心至此才算放下。
原来这可怜兮兮的小乌鸦扭了脚,又遭到暴雨,所以只能躲在这处。。
他背着她,在泥泞难行的树林中艰难行进。
她折了一截带叶的树枝,当作伞遮着两人,树叶不大,她往前移移,再移移,到最后可以挡雨的那部分尽盖着他了。
其实,师父根本没事要找她,只是下午听到那段对话后,心里忽然说不出的堵塞。
她的命是师父救的,也是师父教她一身的本事,所以早就立下誓言,这一生定要做皇朝最好的捕快。
而他是巫王唯一的徒弟,未来巫族的王,所以,怎么可能会跟她去天朝呢?
明明早知道这样的结果,却还是怀抱着希望自欺欺人……
若是他不说,她可以一直当不知道的。
现在怎么办呢。
或许是淋雨太久,脑中昏沉沉的,意识似乎都模糊了。
淅沥的雨声渐渐地远了,她全身发冷,于是下意识地更加贴近怀中的热源。
炽热的呼吸近在耳根,他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走。
黑暗中忽然听到那人模模糊糊道:“你喜欢我吗?”
是用天朝语问的。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用生涩的语言一个字一个字答道:“我喜欢你。”
这个有着溪水一样清澈的眼睛,太阳一样明亮笑容的少女,他真的很喜欢。
背上的少女已陷入了昏迷,却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唇畔现出一抹莫名笑意。
十五岁那年的夏夜,她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梦中她喜欢的那黑发少年温柔地说,我也喜欢你。

居心叵测
吹了半夜风的下场就是——
“阿嚏!”
“哇!”对面拿扇子挡着脸的男人一脸嫌恶,“大人您还是去医馆看下吧!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您会传染给别人的!您可能不知道,其实我是个七个月的早产儿,自小就体质羸弱,您别觉得我看上去像棵大树,其实我本人正如同花朵一般羸弱,正所谓花自飘零水自流……”
“闭——阿嚏——嘴!”受不了了,一大早就鼻塞眼花喉咙痛,四肢发软,全身上下也就剩下个耳朵好使了,结果还得受这聒噪狂的荼毒!
“你——阿嚏!——再——阿嚏!阿嚏……”她恼怒不已,顺手从一旁的桌上拿过纸笔,挥毫几下促就。
凌思广探头看那画,顿时噤若寒蝉。
画中一人被另一人按在地上一顿暴揍,全身包满纱布,泪流满面,旁边还题了一行字:我再也不多嘴了!
长河狂打过一轮喷嚏,终于好过了些,勉强能开口说话了,只是声音还带着深重的鼻音:“你调回来,还跟着我。” 
虽然死光光是个安全隐患,但她更不需要动不动就脸红,甚至异想天开要对她负责的属下。
她说了这话,本以为是抬举,谁知道凌思广立即跳起来:“不要啊!”。
长河不由瞪眼。
他喋喋不休道:“小人对长河大人当时是敬佩有加的,只不过大人您这么英明神武,小人也当之无愧算是个明日之星,我们俩要是都凑在一起,那多浪费资源啊。人才是必须分头发展的,这样才有利于……呃……” 
只见他家大人漫不经心地抬指,在先前那画上敲了敲。
凌思广咽了口口水,到嘴边的长篇大论重新又吞了回去,谄媚笑道:“当然我刚才说的都是将来的情况,若是现在不跟着英明神武的大人学习,那小人又哪有机会成为明日之星呢?”
“恩哼。”算他识相。
他动的什么歪脑筋,她也不是看不出来,不过……长河提笔刷刷又画了幅图。
“一朵花?好多……草?”他想了半晌,忽地狂喜道,“鲜花代表我,我懂的,这么多野草,是想说我鹤立鸡群一枝独秀么?大人您对我太好了!” 
他感动地扑过去!——“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鼻子终于通了,长河吸了吸鼻子鄙视道:“本大人是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只花!”阿伊喜欢颜桑那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她倒也不是想开导死光光,只怕以后情场失意了这厮给她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可就欲哭无泪了。
“行了,别嚎了,收拾一下我们立刻出发回凤宁。”把死光光留在月凉河绝对是个错误,就算是为了颜桑着想她也得让这家伙离阿伊远点。
如果圣女宫那件事与颜桑无关,那剩下的最可疑人选只剩下风邪了。
而且若说到对她的了解程度,绝对无人能出其左右。
风邪到底想搞什么鬼?那个云曼是他的人,圣女宫很大程度可说在他掌控之中。
他先将她引入圣女宫,又引她来凤起,目的就是诱她怀疑安玥与巫族勾结,意欲图谋不轨?
如果天朝与安玥起了嫌隙,圣女宫又在他掌控,那凤起自然是渔人得利江山稳坐了。
好精的一局棋,这家伙估计连救灾的粮食都算进去了!太可恶了,他一步一步地设计她,竟然还要她付钱求他帮忙!这口气要是咽得下她就不叫叶明澈! 
风邪跟那个三皇女……这事儿还有得玩呢。
“跟宁封办好交接了?” 
眼见死光光捧着一叠信件进来,她随口问道。
这处医馆是他们位于凤起近郊的据点,表面行医救人,里面的大夫其实都是天朝的探子。
“是的。大人,这是您先前离京前让查的三皇女近几年的行程,已有初步的消息。不过进一步的资料,还在搜集整理当中。” 
“给我看看。” 
她打开,粗略一页页扫过。
凌思广简略道:“这份初步的调查看不出什么情况,她四年来一直在各地游行,还曾经去过天朝。不过每一处所待的时间都不超过三个月,也基本没有固定交往的人。” 
“就算有固定交往的人,也不会在这份调查上显示。”长河合了手中案卷,丢到一边道;“让他们抓紧时间,我要尽快看到更具体隐秘的东西,尤其是有关风邪与三皇女的。”
“是,大人。不过这个三皇女,会有什么问题?为什么突然要调查她?”
长河按着眉心,漫不经心答道:“篡位。”
“篡,篡位!” 
凌思广一时惊得瞠目结舌:“大人何出此言?” 
“你就看这线报,这几年但凡她所到之处,隔三差五就有此人为民除害整治贪官污吏的事迹,还有灭沙匪,缉拿通天大盗,救济灾民,等等等,义举数不胜数。不用说了,此人在百姓当中的声望必然很高。” 
当年凤起先皇在世,就曾有过废长另立的打算,若这皇女凤濋当真是个仁德之人,早就该上表言情断了先帝这心思,何至于纷纷扰扰闹了几年?再说,先帝驾崩女帝登基,三皇女就离宫开始四处周游,说明她与女帝之间,必然有一方心存芥蒂。若是女帝心存芥蒂,你觉得这几年会放任她逍遥自在,四处树立声望收买人心吗?更不用说凤起当今的女帝是出了名的软弱无能,否则当初先帝也不会动废储的念头。此人对女帝心存不满,对皇位有心觊觎,又不忘抓紧一切机会提升自己的声望,就只差没在额头上写个我要篡位了!” 
“那蛊王他……是知情的?” 
“你说呢?谁会有这么大本事,能在风邪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若没有他的默许,这皇女凤濋恐怕寸步也难行。” 
“大人的意思是说,风邪他也要篡位!” 
“他若要篡位,何必等到如今?更没必要扶持三皇女。一个软弱无能的皇上,难道不比一个有能力有想法的人,更容易控制得多?” 
“那他为何要扶持三皇女?” 
“对啊,他是没理由扶持三皇女,他跟三皇女谈不上任何交情,反倒是教导过当今圣上几年。宁可顶着叛乱的名头,也要去扶持一个毫无感情,而且更难掌控的人,那只能有一个原因了。”
“什么原因?”他为何想来想去也想不出。
“凤起不需要一个软弱的女皇,光是操控政权维持现状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要凤起变得更加强大。”
“呃……”听起来怎么这个国师大人是个大忠臣?
“不用想太多,风邪若是大忠臣,这世上十之□的人都是圣女下凡。他需要凤起变强,背后一定是有不可告人的动机。我立刻修书给大漠,这事必须知会她一声。” 
说到大漠……“这里还有一封大漠大人给您的信笺。”
长河打开,那诺大的信笺上只写了一行六个字:不可轻举妄动。
“罗嗦!”
她撇唇,将那纸张揉成一团丢掉,边奋笔疾书边道:“你火速将我这信交到大漠手中。”
风邪一边匡扶社稷,一边放着皇女凤濋壮大声势,应该是一直养精蓄锐在等一个契机。近日三皇女胆敢光明正大进国师府,难道说,那个契机已经到了? 
到底是什么呢……风邪此人心思缜密,每走一步棋下都有暗棋,他不是会等待机会的人,那么就是早就埋好暗桩了。
女帝的四周,肯定早被他架空了。他到底还在等什么? 
皇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陡然搁下笔,斩钉截铁道:“给我想办法,我要进宫。”

初入皇宫
这蠢材! 
“这就是你给我想的办法?” 
凌思广也很委屈:“大人,您也知道皇宫这地方可不是说进就能进的,而且最近又没谁的寿辰什么的。就这方法,都是我打听了好久才打听到的。您不表扬我就算了,怎么还尽打击我做事的激情呢” 
“行了!”他一碎碎念她就头疼,“算我错怪你了!”只是,长河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确切地说是几块布料,上下牙齿又开始克制不住地做碰撞的动作,“楼里卖的姑娘也没穿这么清凉的吧!” 
“不这样穿的话,挑人的李公公看不上啊。据说,”他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据说皇太夫就喜欢这种调调的!” 
这八辈子没见过女人的皇太夫!她诅咒他下辈子投胎到勾栏院!
“看什么看啊你!再看我让你这辈子都仅止于看!说正题!”
凌思广被她莫名其妙一顿迁怒,郁闷地摸了摸鼻子,开口道:“宫中那个李公公每个月都会出来挑两名姑娘带回去,很多时候是去栏子里挑,不过好像听说凡是进去的人,都没再见出来过。要不就留在里面享清福了,要不估计就……” 
说老实话享清福的可能性太小了,应该是完事了直接就……“大人您进去的话千万要小心啊。”
“废话!”要他说?她总不会真的去委身那个皇太夫,揍得他终生不举倒是有可能。
“还有大人,附近的义庄都搜索过了,没发现相貌出众的女尸……”这次易容不同以往,若是找个姿色平庸的,那李公公自然是看不上的。
“不用了,这次我亲身上阵。”皇宫里能认出她的,也就风邪一个人了。但倘若真遇到风邪,她就算套一百张脸都没用。
长河强忍着恶心,任身上的禄山之爪肆虐,眼见那老色狼上下其手够了,终于眯起眼满意道:“就你了。”虽说皇太夫一向偏好成熟丰满型的,但是人都图个新鲜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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