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远在杭州的白立轩一家也派了人送了节礼过来。大姑奶奶白琪萱,二姑奶奶白琪蓉,三姑奶奶白琪惠也纷纷派人送了节礼来,一时间白府热闹非凡。毫无例外的是,这些所有的节礼除外,每一家都寻了或稀奇、或有趣的小玩意送给白雪茹,谁都知道她是老太爷白瑞麟的掌上明珠心头肉。
中秋节这天,白府内一片忙碌,杀猪宰羊好不热闹。入夜,李氏早早命人将福寿堂宴席厅面收拾了出来。这边白瑞麟和大儿子三儿子等一众儿孙在书房里闲聊着,那边一帮儿媳妇、孙媳妇和各房的姨娘等女眷陪着王氏也笑语妍妍闲话着。白瑞麟见时辰差不多,吩咐了一声传饭,众人起身随他进入了东次间。白府一贯在年节时分宴会都是男女不分坐,今日也不例外。老太爷白瑞麟带领儿子,孙子依次坐好,王氏带领,儿媳,孙媳等也依次在各自的丈夫下首坐定,白雪茹坐在了父母之间。随后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从丫鬟们得手中传了上来。
夜深了,此时白府灯火辉煌,羊角大灯照的院子里到处都是亮堂堂的。白雪茹第一次感受这种节日气氛,不免有些兴奋,不停地左顾右盼,跑进跑出。主子里她的年岁最小,下人们也不敢拦她,免不了闹了一些小笑话。白瑞麟只觉得这个小女儿活泼可爱惹人怜,非常宠溺,众人也只好赔笑奉承。
院子里拜月台上早就摆放好了供品,各色瓜果糕饼摆的满满当当。白瑞麟洗了手上香拜毕,其余众人也纷纷上前拜过。随后白瑞麟牵着白雪茹的小手,领着众人前往早已准备好的花园假山的亭子里去赏月,丫鬟婆子们忙在前面打着灯笼上前引路。亭子里早已摆好圆桌圆凳,圆桌上除了月饼,还摆放着毛豆、芋头、花生、西瓜、鲜藕等吃食。此时家里众人不分男女团团围坐,一时间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白瑞麟叫人折了一枝桂花来,说是击鼓传花添些乐趣。众人皆欢呼,说是花传到谁的手中便要饮酒一杯,还要罚说一个笑话。白雪茹一见心里就觉好笑,感叹古人还真是可怜的厉害,这娱乐活动真正是少的可怜。随后白瑞麟便命人在屏风后面开始击鼓,花从白瑞麟手中依次向右传过,两通鼓后花停在了大老爷白立诚的手里,他只得饮了杯中桂花酒。众人均好奇的看着大老爷,不知这平常不苟言笑的大老爷将会表演什么。白雪茹也很好奇这个大哥会搞什么花样,她大睁着两眼看着面前这个中年美男子。只见他高鼻大眼,薄薄的嘴唇微微含笑,许是秉承着“父母在,不蓄须”的古训,他只在嘴唇上留了短短的一字须,却不知这样让他更添了阳刚美。
白立诚微微笑着,他见父亲比往日高兴,少不得助兴。于是开口说道:“只会一个笑话,说出来若是大家笑了请老太爷再吃一杯酒可好?”白瑞麟笑道:“如若大家不笑那还要罚。”
白立诚笑着回道:“这个自然。”于是稍停片刻开口说道:“从前有三个连襟在一起行酒令,酒令要求上山见一古人,下山见一个古人,半路见一个物件,最后一句要总结前面的句子。大姐夫说;上山遇见狄青,下山遇见李白,路上拾得一瓶酒,不知是清酒还是白酒。二姐夫说道:上山遇见樊哙,下山遇见赵盾,路上拾得一把剑,不知是快剑还是钝剑。三妹夫素日有些呆气,此时低头想了半天方说道:上山遇见林放,下山遇见贾岛,路上拾得一个屁,不知是放的屁、岛的屁?”白立诚话音刚落,不知何人放了一个屁,众人一片大笑。白立诚斟了一杯酒捧与白瑞麟,白瑞麟一笑饮下。
鼓声又起,这次花从白立诚手中传出,巧的是传到白明翰鼓声停了下来。白雪茹放眼打量这个大侄儿,发现他和他父亲长得非常的相像,连神情也非常相似。白明翰暗自沉思,自己的父亲今日都放下身段讲了笑话凑趣,自己免不了也讲一个。于是笑着对祖父说道:“孙儿前几日也听了个笑话,今日讲与祖父听,但愿博取祖父一乐。”白瑞麟捻须一笑说:“且说来听听。”白明翰道:“从前有一对好酒的父子两,一日两人扛了一坛好酒回家,不料前几天下雨后路滑,父子两人跌翻在地,酒坛也倒了。父亲大怒,其子伏地痛饮片刻,见其父依旧呆立,怒曰:还不快些来饮,难道还要等下酒菜吗?”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一时间其乐融融。
笑过一会儿,白瑞麟命鼓声再次响起,这次在白立辉的手中停下来。白雪茹很是纳闷,今天这鼓声仿佛长了眼睛,怎么专挑在这几位平时一本正经的爷手里。其实她不知道,这也是丫鬟婆子们一贯逗主子们开心的把戏。虽然她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巧妙,但是并不影响她窝在父亲的怀里看戏。白雪茹盯着酷似香姨娘的三哥眼睛眨也不眨,白立辉却偷偷的看了一眼父亲,见父亲正饶有兴致的望着自己,于是搜肠刮肚的想了一半天才说道:“有一家子,孙儿不听话,祖父罚他站到太阳底下受罪。天气太热,孙儿晒得满脸流汗,怪可怜的。父亲从外面回来,一见这样子,就动了肝火,二话没说,噔噔噔也站到太阳下边“陪晒”,嘴里还不住地嚷叫:你晒我儿子,我也晒你儿子。” 白瑞麟此时刚好端了茶来喝,听完儿子的笑话忍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大笑道:“好一个我晒你儿子,你晒我儿子!”众人也哈哈大乐。
随后花落在了白明伟的手中,三少爷白明伟心中暗暗叫苦,心里想:说笑话,不笑还得罚,平白还被人说没有口才。若是说那能逗人发笑的,自己知道的笑话怕是会被伯父和父亲责骂不正经,油嘴滑舌,不如避开笑话的好。于是开口和祖父告饶道:“祖父,孙儿不会说笑话,求祖父允许孙儿作诗一首可以吗?”白立辉见儿子这般说辞怕儿子丢丑,眉头一皱呵斥道:“好好的笑话不说做什么诗?”白瑞麟大度的摆摆手道:“不妨,就着眼前的景儿作一首诗也可以。”于是白明伟自让丫鬟取了笔墨纸砚来,思索了片刻得了四句写在纸上呈给父亲。白立辉略扫一眼就递给了大哥白立诚,白立诚接过来细细的看了,微笑着赞了一句:“不错!”白明伟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舒展开眉头笑了起来。白明武见哥哥得了表扬,也离席作了一首诗呈给大伯父看,白立诚看后大为赞叹,遂一句句讲解给白瑞麟听。随后又回头对三弟白立辉道:“这两个孩子书都是念的不错的,你们做父母的要上点心,且不可耽误了他们的前程。”白立辉和刘氏闻言大喜,自此以后加紧督促两个儿子的功课自不言说。
大家又玩耍了一会儿,白瑞琪便说:“立诚你带着明翰先歇了,明天你们父子还要去衙门办公的。立辉你也早些歇了,整天在铺子里操劳也累了。”于是李氏,刘氏,于氏各自服侍着自己的丈夫退了下去。白瑞麟见怀中的女儿也开始精神不佳的样子,又稍坐了片刻便让众人也撤了席面各自安置了。
一觉醒来,白雪茹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寒意。柳妈妈絮絮叨叨的念叨着玉竹道:“今日给姑娘多穿点,昨夜下了好大的一场雨,外边有点冷呢!”玉竹干干脆脆的答应了一声,转身从箱子里找出一件夹衣给她穿上。
白雪茹自从去了三房一趟就不再想串门。有时候发呆的时候她就会想起那天的情景,想想媚姨娘和白琪婷母女的讨好巴结样子,再想想白琪薇躲在角落的样子,她就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也想帮帮白琪薇,但一寻思这毕竟是三房的事情,毕竟白琪薇父母都在眼前,自己一个小孩子怎么管?就算她有心请父亲把白琪薇要到自己身边来一起玩,可是又不能留下她和自己同吃同睡同进出,那么白琪薇回到三房难保不被嫉妒的人收拾,搞不好会让她的处境更艰难。她左思右想还是只有作罢,既然没有办法解决,她只好选择眼不见心不烦。以她现在的能力连自己都管不好,确实也没有办法去帮助别人,这是她穿越过来第一次想要帮助别人,想要打抱不平,可是却感觉到很无力。
生日
如今的生活白雪茹非常满意,上有疼爱自己到骨子里的父母,下无淘气欺负人的兄弟姐妹,每日里吃穿不愁,这白府里,凡是好吃的好玩的第一个轮到的必定是她。也正因为如此,她每天都不忘提醒自己要惜福,要懂得回报父母。可是话又说回来,就她如今这个岁数,想干一点什么创收的事情回报父母也不可能。若她真的斗胆干了,必会被人当做妖怪灭了不可。更何况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既不会弄什么肥皂香皂,也不会酿酒做玻璃。她在前世唯一会干的,干好的就是药剂师。说别的她不在行,说到中药她可以如数家珍。她总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天才,所以也总是比别人用功努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在医学院学习的时候基本功比别人扎实许多。白雪茹闭着眼睛由着玉竹给自己穿衣洗漱,脑子里开始回忆自己学过的药理知识。这一回忆不要紧,她突然发现有些东西记忆开始模糊了起来,她吓得立刻睁大了双眼,心里暗骂自己:好日子过多了不是?居然敢把吃饭的本事给忘掉,真是该打!她一边在心中责备自己,一边琢磨着怎么才能把所学的东西捡起来。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在第一场大雪下来的时候,白雪茹的《千字文》也终于学完了。这些日子因为天气太冷,白瑞麟心疼女儿,于是便将学习写字的工作改在了正房。检查完女儿的五篇大字,白瑞麟满意的点点头,看见外面太阳出的老高了,这才出门往铺子里去了。白雪茹见父亲出了门,动作麻利的下了炕。她一边穿鞋子一边说:“娘,女儿去书房找本书,一会儿就回来。”王氏见话音才落女儿就已经出了房门,忙让玉竹和玉梅跟上。
白雪茹指挥者玉竹和玉梅给她按照高低顺序依次摆好一排小杌子和圆凳,她在玉梅的搀扶下爬了上去。她先大概浏览了一遍书架上的书,略过经史子集不看,扫过地方志,最后在各种医药典籍处停了下来。虽然依照她的本意可以直接看比较高深的医典什么的,可是怕父亲怀疑,于是左思右想了半天,极不情愿的抽了最简单的书出来,心里安慰自己道:没关系,权当先预热好了。她随后又挑拣了两本奇谈怪志作掩护,这才从凳子上下来。
于是这一天她除了在母亲的坚持下学了一个时辰的针黹,其余的时间抛开吃饭休息外全在看书。王氏打趣她道:“雪儿,你这般用功读书,难不成要去考个女状元不成?”她嘿嘿一笑,混不在意。王氏见她一门心思的钻在书里,心里暗叹:这要是个儿子该多好!这样自己后半生也就有靠了!哎!可惜了!再回头想想老太爷白瑞麟的年纪,只怕是自己这辈子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心里泛起微微的苦涩,不自觉地,王氏看向女儿的目光就平添了许多往日没有的内容。
白瑞麟这一天回来的很晚,洗漱后躺在床上就听王氏将自己白日的感叹念叨了一遍。白瑞麟没有说话,他仔细的想了想这个小女儿的种种行为,也不禁可惜起来。可是看着身边的王氏皱眉叹息的模样,他反倒劝慰起她来:“雪儿是个好孩子,夫人不必多虑。不都说女儿是娘的贴身小棉袄吗?雪儿长大了也必是个孝顺的!”说完反手搂了王氏在怀里,一宿无话。
白雪茹自打开始看医书,白瑞麟更用了十分的心思教导她。平日没有什么大事也不出门,铺子里也去得少了,父女两倒像是要备考的考生一般用功。这般模样便常常被王氏调笑,白瑞麟常常哈哈一笑就过,看着娇妻爱女,其实他心里着实觉得惬意快活。福寿堂里因此总是充满了温馨和快乐,就连福寿堂的丫鬟婆子们都在底下庆幸自己能在这个院子当差。
冬月十三,节气大雪。早在几天前白雪茹就知道这一天是自己的生日,白瑞麟还告诉她,孩子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受难日,所以要好好的孝敬母亲。她几天前就开始琢磨,到底要怎么孝敬母亲才好呢?绣个手帕?奈何自己的手艺拿不出手。做双鞋子?呵呵呵,她倒是想可惜不会。盘算来盘算去没有什么好主意,只好用心的写了一百个福字,准备到时候献给母亲。
白雪茹穿着新衣服,打扮的像个小红包一样来到上房请安,她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给父母磕了三个响头,小嘴里还念叨着:“谢谢爹娘给予女儿的生命!祝愿爹娘福寿安康到永远!”王氏一看女儿如此乖巧懂事立刻红了眼圈,连忙起身一把抱起女儿。
白瑞麟喜得眉开眼笑,心里的得意满足溢于言表。待白雪茹将写好的福字献给王氏时,王氏已经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把怀里的女儿搂得越发得紧了,就连白瑞麟也有些意外女儿的有心,随即又老怀大慰。
这一日福寿堂里人来人往,上自大老爷白立诚下至各院的有头有脸的管事,纷纷给小寿星白雪茹送来了生日礼物。白雪茹兴奋的两眼冒光,乐的合不拢嘴。不管是精巧的玩意,还是精心制作的点心,她都一一把玩品尝,她从未享受过这么高的待遇。按道理她一个小孩子是不过什么生日的,就算是父母疼爱也最多是做件新衣服,吃饭的时候多加两道菜什么的。可是谁叫她是白老太爷的心头肉呢?这一大家子谁不想在白老太爷面前留个好印象,也难怪就把她给宠上了天。
中午饭刚吃完,桌子还没有撤下,大太太李氏就差人进来报,说大奶奶于氏有喜了。这一下子把个白瑞麟乐坏了,眼看着自己就要有重孙子了放在谁身上能不高兴呢?他大手一挥:“赏!”随后白府上下顿时陷入了喜气洋洋的海洋。
晚上,一家子为了讨白瑞麟的欢心纷纷来福寿堂上房凑趣,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好不热闹。白雪茹看了又看独独的不见于氏,
心里纳闷,却又不敢问人。私下以为于氏是身体不适没来,悄悄的差玉梅拿了些点心给于氏送去,顺便道喜。过了好一会儿,玉梅回来了,白雪茹见她神色古怪,当着众人又不好细问,只有忍住不提。
白雪茹洗漱后躺在床上,许是白天太过兴奋了,闭上眼睛半天也睡不着。她正努力数羊,突然听见玉竹和玉梅小声的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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