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人便各怀心思的喝了一会儿茶,王氏终究忍不住,不顾耿夫人的打岔问道:“妹妹你告诉我实话,雪儿到庄子里去住的事你知不知道?”
此言一出,耿家母子都是一惊,耿夫人迅速的看了看小儿子的表情,耿子宏却是低着头眼睛一眯不动声色,心里面却好似开了锅的水翻腾开了。
耿夫人见儿子脸上表情不变,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一把抓住王氏的手笑道:“我知道啊,雪儿打发人来说了就是想去庄子里玩耍些日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就是怕你有事没事的瞎操心,这样才没有告诉你,你看看,姐姐果然一听就小题大做紧张了不是?”
王氏狐疑的看着耿夫人道:“此话当真?”
耿夫人瞟了儿子一眼,心里长叹一声很无奈,她只好笑笑的应付王氏道:“我骗你做什么。雪儿去庄子里的时候,我听子昭说侄女婿可是派了好一队精明强干的亲兵跟着呢。”
王氏听了心里一松,便叹口气道:“说了不怕你见笑,你也知道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总是巴望着她能平安喜乐的过完这一生。我呀总是惦记着她,可不是但凡听见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我就寝食难安嘛。”
耿夫人如何不知自己的姐姐在想些什么,但是同样的身为母亲她又如何能不理解这份母爱?她笑笑一语双关的道:“姐姐你凡事想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自己的日子还是要自己过的!”说完她便深深的看了一眼耿子宏。
耿子宏根本不相信自己母亲所说,但是他却忍着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不显露任何表情。一直到送走王氏,他都表现的很冷静。他的这一表现让惴惴不安的耿夫人终于放下心来,觉得这个年一过,儿子终于长大了。
耿子宏回到自己的院子,便拿了好些银票出来,他唤过贴身的小厮吩咐了几句,最后道:“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打听,总之要给我尽快的搞清楚真相!”
小厮接过银票答应了一声便快速的消失了。
王氏回到家里,越想越不对劲。她叫了芍药来吩咐道:“你派个人去把玉梅给我找来,我有话要问。”
芍药已经见过了玉梅,此时自然是知道内情了。她犹豫了一下,便派了个小丫鬟去找玉梅,自己则守在福寿堂的院门口等着。玉梅这一天两次被召回福寿堂,心知不妙,她便在脑子里先好好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决定实话可以说,但不能全说。最好是说轻的不说重的,说一些太夫人本就知道一点的,不说那毫不知情的。
可巧的是芍药也是这么想的,两人一合计,便心里有了数,于是进了正屋见过了王氏。
王氏先好好地打量了玉梅一番,直看得她忐忑不安的扭捏起来才冷冷的道:“玉梅,你也是府里出去的老人了,我可没想到你也会撒谎骗人了。你家夫人出门多久了?为什么出的门?你就不打算老老实实的告诉我吗?”
玉梅被王氏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她苦笑着道:“回太夫人的话,奴婢不敢骗您老人家。实在是夫人有交代,怕惹您生气伤了身子所以才不敢告诉您的。”
王氏叹了口气道:“那你们以为这样可以瞒多久?我若是不问是不是就想瞒一辈子?”
玉梅头上直冒虚汗,她小心的答道:“奴婢不敢。夫人临走的时候说,她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您说的。”
王氏冷笑道:“你别给我一口一个夫人说,那我要是让你现在就说呢?你是说还是不说?”
玉梅心头一颤,急忙道:“太夫人有命奴婢不敢不从。”于是便从事情的起因——耿子宏说起,她想着耿子宏和主子之见这点事福寿堂里的人都略知一二,王氏自然也知道。那么为这个,韩祯贤泼翻了醋缸想必王氏也会容易接受和理解。但是她隐瞒了白雪茹因韩祯贤冷落在韩府被下人欺负克扣的事,只说白雪茹想清静清静所以自请去了庄子里住,姑爷韩祯贤也是同意的。
王氏听完心里很难受,她知道女儿出去住必定不简单,但是没想到这其中还牵扯到耿子宏。她一想到这就立刻觉得自己刚才去耿府的举动有些不合适,看样子自己的妹妹是知道些什么的,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
她呆呆地坐在炕上沉浸在自怨自艾中,完全忽视了玉梅的存在。芍药看的心里发慌,她连忙上前去给王氏倒了一杯茶道:“娘,您别太忧心了,要不然咱们去看看姐姐,看姐姐她有何打算再作计较也不迟。”
王氏一听立刻回过了神,她眼睛一亮对芍药道:“你说的有道理,等我见了雪儿再说。你现在就让人准备,我们明天就去庄子里看她。”
玉梅闻言小小的吃了一惊,但是主子们的决定那是她能干涉的,她只好苦笑道:“太夫人,就让奴婢服侍您去。”
王氏想了想道:“也好,你现在就回去准备,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动身。”
玉梅忙答应了,芍药也去回了于氏要车要人。
于氏得知吓了一大跳,赶紧到福寿堂来问王氏:“太夫人您这样是不是三姑姑出了什么事?”
王氏不想让太多的人得知内情,便掩饰道:“我从来没有去庄子里住过,今儿听你三婶说你三姑姑去了庄子里住我就有些心动。我一来想去看看她,二来也想去散散心,别的没什么。你放心,有玉梅和芍药她们跟着我没问题的。”
于氏根本就不相信这番说辞,但是别人不愿意将实情相告自己也没奈何。她这些日子正头疼那知府的孙子住在自家读书备考的事情。虽然韩祯贤查了告诉她小伙子的人品家世都还算可以,但是她却不是很满意这人长相。白明翰对此事却不以为然,他认为男人长得丑点粗糙一点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有本事肯上进就行。
于氏拗不过丈夫,后头又一想也是这个理。自己的丈夫倒是长的一表人才,可是对自己并不是多好。那么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嫁了个其貌不扬的丈夫,说不定会比自己过得好呢也难说,所以也就同意了这门亲事。如今这些日子于氏也就正在忙着给女儿议亲,因为两家隔得远,事情便不是一般的多。
在这忙乱的时候王氏要出门,于氏又没办法说服王氏,只好仔仔细细的安排好跟随的人选。
玉梅回了家就赶紧找了丈夫来,如此这般交待了又交待。顺子立刻就出门去找了刘大春来合计,刘大春一沉吟,亲笔写了一封信派人给白雪茹连夜送了去。
第二日一大早,白雪茹接到刘大春的来信大吃一惊,她没想到母亲会在今日来看她。她愣了一会儿,先吩咐黄妈妈带人把东跨院收拾布置了出来,自己和芳姨娘母子忙忙叨叨的搬过去,又叫了白芷让长远带人前去迎王氏等人,随后便忐忑不安的等着母亲的到来。
耿四少和韩祯贤
白雪茹忙忙叨叨的把中院腾了出来布置好,依旧心绪不宁。她知道母亲此次前来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将事情的真相告知母亲。她坐在后院的望峰亭里想了又想,既然自己打算在这里长久的居住,那母亲早晚会知道真相,还不如早一些实言相告的好,省的撒一个谎还要用一百个谎言来圆。
想通了她便坦然了许多,午饭过后她便亲自料理了一些母亲喜欢吃的菜肴备着,只等母亲到了好给她接风。
王氏等人出发的早,再加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行李之类的,马车便走的相对快些。王氏的行程走了还不到一半,便和前来迎接的长远汇合了。王氏见了长远想了想必定是身边的人给女儿报了信,便看向身边的芍药。芍药并不知情,但也不想解释,便笑道:“娘,这也是姐姐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想必没别的意思。”王氏没吭声,心里想只要不是来让自己回去的就行,待会儿见到了女儿自然一切明了。
等王氏等人到了庄子里的时候,天刚刚的擦黑。
白雪茹带着一众人等亲自迎接了母亲进到中院,又亲自服侍着母亲洗漱干净,这才命人摆了饭菜来。王氏虽然很想马上得知事情的真相,但是看了看周围到处是人,一细想反正已经到了这里,急也不在一时,便安安心心的享受起女儿的孝敬来。于是这一餐饭吃的大家都很满意,气氛也非常和谐温馨。
饭后大家喝了会儿茶,白雪茹便伺候着母亲更衣安置。王氏拉着女儿的手道:“雪儿,你不必瞒着娘,玉梅都和我说了你和姑爷的矛盾,你老实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白雪茹笑笑道:“娘,这件事明天再,您赶了一天的路今晚先好好地休息一下。”
王氏眉头紧锁道:“我搞不清你的打算和想法,你以为今晚我会睡得着?”
白雪茹苦笑着叹了一口气道:“娘您还真是的,怎么越老脾气越急。好好好,女儿告诉你就是了。”
白雪茹脱了鞋子上了床,和母亲并排靠着大迎枕道:“反正事已至此,女儿认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在这山庄里,基本上所有的生活开销都不必发愁,粮食和蔬菜都能自给自足。况且还有成药的生意补充着现银子,咱们关起门来自成一统,这日子过得简直可以赛神仙。”
王氏侧头看了看女儿道:“你不打算回去了?”
白雪茹嘿嘿一笑道:“回去干什么?我反正早就想开了,您姑爷的心结解不开,回去也是看人脸色,那里有在这里自由自在。在这里什么都是我说了算,那些什么以夫为纲的规矩啦都让他统统见鬼去!我就不相信我这样就过不好!”
王氏叹了口气道:“既然这样想那你还带着良哥儿干什么?他可是韩家的儿子,乘早打发他们回韩家去,省的看了心烦!”
白雪茹笑笑道:“女儿也不想这样,但是老爷他非要这样安排女儿能怎样?非要和他别着只怕我也不能这么痛痛快快的出来。后来我想想算了,这娘俩也是个可怜的,良哥儿这孩子也常常给女儿解闷,还是别太计较了。她们娘俩在这里,左右我不过添双筷子罢了,多养活一两个人不是什么难事,您就别头疼了。”
王氏眉头依然不展的道:“真搞不懂姑爷在想些什么,一边冷落你一边又还派人保护你,他到底想怎样?”
白雪茹心道:想怎样?想圈禁着我呗!他无非是觉得自己吃了亏但也不能让别人得了好而已。
白雪茹笑着对王氏道:“反正我自己无所谓了,这世界上的男人有几个好的?与其费心费力去求一个良人还不如我自己过一辈子算了,既简单又省心。您说是不是?”
王氏不见女儿这般说,想了想便有些许期望的道:“你说姑爷会不会同意和你和离给你自由。”
白雪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看了母亲一眼道:“娘您真是天真,您也不想一想,就凭他现在的名气和手段,哪怕他把我关起来到老死,也不会轻易的开口说放了我。您想呀,和离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会难免被人指点。换了谁像他这样身居高位,都宁肯将人无声无息的弄死,也不会给人留下实实在在的把柄让人说三道四。您说是不是?”
王氏一听立刻全身一颤,细细一想确实如此,遂急忙道:“那咱们还是别和他说这个,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白雪茹苦笑了一下,想起韩祯贤威胁让耿子宏生不如死的话,心里就不由的害怕。她对母亲道:“女儿早就想明白了。当初您若是不答应韩太夫人的亲事,以韩太夫人的手段,大哥和明翰就别想在仕途上有发展,难说还会牵连舅舅他们一家。可是嫁进了韩府现在若是想抽身,只怕会惹怒老爷,凭他的手腕,这就不仅仅是会影响大哥他们仕途这样简单了。男人们狠起来,动辄就会让人丢了性命也是可能的,所以咱们就这样!”
王氏闻言眼泪哗哗的长淌,她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早些给女儿定下亲事,哪怕是把女儿嫁给顾三少只怕也比现在好。她伸出手环住女儿道:“雪儿,都是为娘害了你!”
白雪茹安慰母亲道:“娘您快别这样说,女儿觉得现在挺好的。明儿女儿带您去后院和附近走走,保准您住在这里就不想走了呢!”
王氏擦干眼泪道:“那是当然的,就算这里什么都没有,只要你只在这,娘也会搬来和你作伴!”
白雪茹闻言大喜,她想耿子宏就让他以后自己凭造化,自己反正也没什么本事帮他。于是笑道:“那太好了,如此以来女儿再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烦忧得了!”
母女两又说了一会儿话,白雪茹干脆就赖在母亲的床上开开心心的一起睡了。
耿子宏得知事情的真相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他冥思苦想了半天,提笔给韩祯贤写了一封信,并派贴身的小厮送到了锦衣卫衙门里。
随后他便和母亲说,自己和朋友有约,要出门去访友,估计要在外面住几天。
耿夫人对这些日子儿子的表现很满意,不疑有他,便同意了,还不忘给了他好些银票带上。
第二日,耿子宏带着贴身的小厮直接到了城外一个小小的寺庙——太华寺安顿下来。他不慌不忙的找到知客僧捐了香油钱,又要了一间安静的禅房说要住几天。知客僧见他出手大方,自然是很欢喜,还讨好的给他安排了一个小沙弥端茶送水的伺候着。吃罢午饭,耿子宏小睡了一觉,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便起身单独去了寺院后山。
耿子宏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等着韩祯贤的到来。
韩祯贤接到耿子宏的信微微的有些吃惊,待看完后不觉有些好笑起来。他不知道耿子宏此举何意,但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居然被他惦记着,心里就很不舒服。
第二日下午,韩祯贤一路打马狂奔来到太华寺,他将马匹寄放在寺庙里,徒步上了后山。
后山上,耿子宏见韩祯贤大踏步的走来,冷冷的道:“没想到韩大人还很守时呀!”
韩祯贤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站定,不耐烦的道:“甭废话,找我何事?”
耿子宏觉得自己坐着对方站着,颇有些压力,于是站起身来道:“韩大人既然这样爽快,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告诉我,我表姐被送到庄子里去,可是因为我在春宴的时候见了她?”
韩祯贤冷冷一笑道:“我家后院的事情关你什么事?我凭什么要给你解释?”
耿子宏笑了笑道:“按理说确实不管我的事,但是如果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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