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姑娘家的到了年纪,总要嫁人,还不是要忙一大家子的活计!老的小的,够操碎心的!”余三虎子家的媳妇也插了进来。
“是啊!不过我们老四可是个会疼人的,我奶奶在的时候,就是他每天送饭送汤,连洗脚水都是烧好了拧过去的!”
“哎哟!这谁家姑娘要是嫁给了你弟弟,这不就是享福了吗?”余三虎子家媳妇直接走过来,拿走我手中的豆夹子,“阿书啊!要嫂子说,姑娘家一辈子就图个好归宿,既然在这里也住习惯了,不如就让你早生哥嫂做个主,挑个好小伙嫁了,安安心心过日子!”
我这刚要张嘴要说话,又被隔壁大婶打断。
“是啊,阿书也是好姑娘,我们家老四也是个好小伙,绝对不敢叫你受了委屈,怎么样?早生媳妇给拿拿主意?”
“阿书……”
早生嫂一脸为难地看着我,一圈的媳妇小姑子也放下手中的活计,等着回话。而此刻我不为难了,终于□了话!
“恐怕不行,我定过亲了!”
闻言,几个女人都灼灼地望着我,也不抢话了,明显地有股子失望的气息在周围飘荡。
“我真的定过亲了,不久我就会回家成亲的!”
“那有我家老四好吗?”大婶还是不放弃。
如果知道是你们的三皇子,还会拿来比吗?我甚是惆怅啊!相处了这么久,都是老实人,叫我怎么答?是伤金鱼君的面子好,还是伤你们的里子好?
“我们阿书既然都说了亲的,这事就不提了啊!”最后还是早生嫂打了圆场。
几个人又扯了会话,眼见着该回家做晚饭了,才散了去。早生嫂唤来姐弟俩,把新衣服递给他们,两孩子高兴地捧回房试穿去了,我闲来无事,洗了手,帮忙收衣竿上的衣服。
“阿书,今天让你为难了!”最多就是盛情难却,却并没有难堪,大家都是好心,早生嫂却是一副让我受委屈了的歉意神情。
“嫂子,没有的事,我订了亲的事连你都没说。”
“其实,我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姐,哪里会在穷乡僻壤过一辈子的,就是嫁人,也要嫁个门当户对的,是嫂子们心大了,没看清。阿书,别怪大家嘴碎啊!”
“嫂子,不会的!这是没有缘分。”
于是,细细地同早生嫂说到天黑,无非是哥哥已经无事,过些日子定会来接我,而我也不能耽误人家好小伙子之类。
事实上,拒绝不想要的感情,世上最好的借口便是无缘无份;惋惜想要而不得的感情,世上最好的理由是有缘无份;追忆得而复失的感情,最好的感叹便是曾经拥有。
第二日上午,那小伙子又来帮忙挑了两担水,也帮屋后的小花家挑了一担水,我抬头望了望天,然后教了姐弟俩‘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典故。
☆、撮合师徒
作者有话要说:我家阿姝闷在肚子里的话:莫怪!我不是没带过孩子么……将筷子敲到碗上叮叮响,才有所收敛……师父在此,眼睛长脑勺去了?!第一次教学生,自然是有疏忽,是有欠缺,你们不能等我不在的时候说嘛!恼火!……
就这样一边教姐弟俩识字,一边盘算着怎么去京城,日子慢悠悠地过着。还真没一个人出过门,以前和金鱼君一路,从来没有过任何担心,现在却真愁上了。
做个女儿家打扮,铁定会劫!
做了男儿装扮,撞上个特别爱好的,一样被劫!
文不能著书,武不能……,不不不不,我压根没武,这如何是好?!
愁上这厢,就顾不得其他,五日过去了,大多的时间都坐在院子门口,白天数蜻蜓,晚上数星星,依然没个头绪。
这日刚把豆子剥好,准备淘米做饭,小秋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厨房,拉住我的手就往外拖。
“师……师父,你相公找来了!”
我这心一咯噔,连围裙也不解了,和小秋跑到村口,左右看看,然后很想哭。真是思出病来了,先不说小秋不认得金鱼君,就说人家躺在皇宫,如今还不知道能不能爬起来呢,怎么会来到我面前!
我们不隔生死,却距之千里,落满心头,千般离愁,诉不尽相思。
闭了闭生疼的眼睛,拖动无力的双脚,站到那辆扎眼的马车前,对车上更是扎眼的人叹口气。
“大少爷,来吵架的话请回,心情不佳,恕不奉陪!”
冷冷的少年从车上下来,也不答话,直接踱到旁边的树荫下,乘凉!
“阿书,近来可好?”
温和的声音从车帘里传出,然后青衣的余玄音走了出来,微微一笑,清淡而儒雅。其实,我家金鱼正经地笑起来的时候,比你还好看!
“玄音?你怎么来了?”
树荫下传来哼的一声,我望了望,故意对那冷个脸的人挑挑眉毛。
“阿书,你的词卖掉了,我来给你送银子的。”
余玄音递给我一个钱袋,里面沉甸甸,我连忙打开,倒了一个出来摸了又摸,银子!
“这么多?”
“是啊!词写得好,我才让人送到书斋,第二天听雨楼的花魁买了一副去,第三天一早就来把剩下的两首都要了去,顺便说月中还来讨几首。”
乖乖!遇到金主了!好姑娘,你只管要啊!
“成啊!我再写几首,你带回去?”
“以前是玄音小看了阿书,惭愧惭愧!”
儒雅的人弯腰作揖,这让我瞬间受用无比,连忙邀请中午在早生嫂家吃饭,余玄音也不推辞,跟着小秋就往村里走,我将钱袋捂在胸口,刚要迈步,却看到树下的少年,如果之前是冷冰冰,现在就是恶狠狠了!我这是掘了你哪辈子的祖坟?
“走吧!加双筷子,不麻烦!”
“不用!”
啧啧!不用?你的眼睛怎么总是往那青色的背影瞟去!
我也望了望那背影,哎!很修直,但是没有我家金鱼的气质,在客栈住一间房的时候,他半夜爬起来去茅厕,我还偷偷盯过他只穿贴身衣物的销魂背影呢!等等!我又走神了!造孽!转过头往少年凑过去。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可听过?”一张皱眉的脸,就知道你没文化,我又好心地凑近些。“回去翻翻越人歌,定能明白我的意思,你的师父也会明白!”
说完,自顾自地回家去多淘了一碗米。早生嫂一见来了客人,也不多问,直接去鸡窝抓了几个鸡蛋,又和小冬捉了一只最大的公鸡,等做好毛豆烧鸡、青椒鸡杂、空心菜和菜叶汤,孟家少爷迈着长腿也晃了进来,对早生嫂点点头,径自坐到他师父旁边。
于是早生嫂又添了一副碗筷,招呼大家吃饭。
小秋和小冬趁等饭的功夫,已经和余玄音熟络了起来,人家是正儿八经的西席,自然讲的东西更符合小家伙们的兴趣,两个小人儿在吃饭时,还一个劲地说要跟着先生多学习,我将筷子敲到碗上叮叮响,才有所收敛。
师父在此,眼睛长脑勺去了?!第一次教学生,自然是有疏忽,是有欠缺,你们不能等我不在的时候说嘛!恼火!
突然桌下的脚被人踢了两下,谁还嫌我不够堵的?正要低头去看,却见对面的美少年扯了嘴角,甚是得意。
咦?
我抬起脚就踢了过去,却不想正低头吃饭的余玄音蓦然抬起头来,望望我,又看看憋住笑的美少年,一脸的疑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夹了一个翅尖,放在嘴里嚼得咯吱响。
吃完饭,我背了五首词,又将其中的字和典故做了释义。两姐弟又闲不住,每听一句总要问些问题,倒是美少年拧个眉毛听的用心,但那频频转走的余光,分明表示了醉翁之意。
待日头偏西,师徒二人才辞行,美少年临上车时终于悄悄靠过来。
“这些无病呻,吟的东西真有那么好?师父好像很喜欢!”
“因为没病,才能喊得出来,这真要有个病,往往是脉脉不得言的!”
“什么意思?”
“你病得不轻啊!”
“……”
望着那远去的马车,我想我也是有病的。
两姐弟倒是浓浓的不舍,还追着小跑了几步,赶忙拽住两孩子,人家又不是你们的爹!
“师父,先生他什么时候再来?”
“师父,先生讲的狼来了的故事很好听!”
“师父,亡羊补牢的故事也很有趣!”
“师父……”
果然,我是有病的,总是讲些男子和女子的情爱纠葛,而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段的思维和接受能力,我这个岁数的时候,还认为太监和宫女是一样的存在呢!
哎!莫怪!我不是没带过孩子么!
但是,徒弟们,我总归也教了你们半月有余,总归也是出自儒林豪门,你们师公最恨弟子不给师门长脸的,于是,我决定洗心革面,正面做人,拉了两只小手往回走。
“我也会讲小动物的故事,比先生讲的还有趣!小马过河,猫捉老鼠,要不要听?”
晚上,带两孩子躺在院子的竹床上,望着夜空,讲了小时候嬷嬷们给我讲的故事,本来还记得不清晰,但是越往下说,越是能想起更多,原来孩童时候遇到的东西,虽然不会经常想起,可总是好好地待在记忆中。
事实上,小时候拥有的一切,在无形中是一生久长;而长了岁数之后,却连用生用死发下的誓言都能轻易忘记!
越人歌,女子往往用来对心仪的男子表白,可轻易地攻城掠地,更别说它本来就是男子对男子表达的经典了。想必美少年已经吃下一城,因为才过两天,就命人驾了马车请我到镇上的酒楼吃饭。
这是何等的荣幸啊!难得这么礼遇,我要给足颜面,之前美少年可没少刮我脸面。于是,烧了热水,洗过澡洗了头发,换了新裙子,梳顺了头发,才姿态蹁跹地上了车,虽然我是看不到自己的走势,但是那家丁等得满脑门子汗,弯腰奉承的笑脸让我很受用。
进了包厢,美少年没有站起来相迎,却也不似之前冷冰冰的疏离,不自然地点了点头,“来了?坐吧!”
你不跟我客气,我也不能跟你生疏了是不?于是一屁股坐下。
“山有木兮……”
“你们到外面去!”美少年打断我,直接将家丁撵了出去。“你怎么看出来我对师父……”
“掐指算的!”我将拇指和中指捏到一起,架在桌面上。
“……”
就我在话本里爬滚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你一见我就巴不得抽筋拔骨,吃肉饮血的憋尿脸,而黏在余玄音身上的眼神却是如糖似蜜,脉脉如水。我的眼神好使的很!
何况你家下人们的眼神也很好使啊,生怕我抢了你的菜,其实吧,你的菜塞牙!
“这种事情,寻常的很,不用藏着掖着,大丈夫,要有所为!”
“哼!谁敢说半句试试!可是师父是读书人,我怕他……”
“那你有没有对你师父念……”我对一脸愁苦的人儿眨眨眼,你懂的!
“念了!今天早上我练完剑,正好听到师父在品析你的词,于是我就走到师父面前,全部念完了。”
“你师父怎么说?”是不是很感动?或者是不知所措?再或者是见鬼了的神情?
“师父……师父什么也没说,让我今天把‘蒹葭’背会。”
呃……‘蒹葭’和‘越人歌’是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耍我!”
“大侠,我不敢!”我不是不敢,是不想!这一个卖书的遇上一个卖兵器的,一个儒生碰上一个耍武的,还师父与徒儿,虐心虐肺又虐肾的事情,你懂一个期待看好戏的人的心情吗?哪有心思给你出岔子?!
“哼!”
你别耍脾气啊!再说耍脾气多幼稚!我喝了一口茶,故作深沉。
“感情的事情嘛,太容易了就不靠谱,人们也不会去听诵传扬,一切要循循渐进,慢慢来!慢慢来啊!”
“怎么来?”
☆、抢小姨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出差,当天来回……瞬间觉得累……还没买高铁票……
“相信我,我是过来人,再给你支一招。”闻言,美少年又收敛了臭脸,一副有屁就放的神情。
“读书人讲究情致,你不如送些他喜欢的东西,书画、棋谱、茶具、乐器,随便挑!”
“能行?”
为了我这个谋士顺利上位,我用父皇他做父亲的名义发了誓。
冤家宜解不宜结,易结不易解,如果你知道了对方的秘密,且又为他掏心挖肺的谋划,这就易解了!
两倍小酒下肚,美少年的舌头不灵光了,开始吹嘘自己的武功,以及自己兵器了,于是我也顺着摸上去。
原来孟家老二,也就是美少年的二叔,在京城做守卫统领,是大皇子的部下,自然也识得三皇子。果然,这皇家门路越是牢靠,才有家财万贯的生路。
三皇子是被亲侍带回皇宫的,伤心欲绝到闭门不出,连大皇子都镇不住,皇后每天坐在床前开导,各地的权贵商贾也搅动脑汁,送些东西来讨好三皇子,谁让他大哥最疼这兄弟呢,于是孟家当家的把美少年最心爱的宝剑和香鼎贡了上去。
被剥去了心爱之物,自然要叽歪了几句,讲到三皇子,这不食男女情爱的美少年骂完人家夺人所爱后,也感叹了几句三皇子用情至深,金北公主死而无憾之类。我扶了好长时间的额头,憾尚不曾有,但是怨却是极深的!
回到村里,姐弟两到外面疯玩去了,我又坐到门槛上,数了好久的蜻蜓。晚上也没有心情讲故事,望了好久的星星一个劲地发呆,银汉迢迢,得相逢,才胜似人间。
不知道哪片云彩路过你的屋顶?你一抬头就望见的是哪颗星星?
不出三天,卖词的银子又到了,这次余玄音将钱袋交给徒弟,嘱咐再作几首,就打发美少年送来,我随车来到镇上,两人又关包厢里合计起来。
“不顺利?”美少年一脸的郁色,让我难安啊!
“送了!”
“送了什么?”
“一副大皇子的山水画,一副三皇子的行书,一副前任丞相收藏的棋盘,一把爷爷珍藏的瑶琴。”
乖乖!你家真有钱!你喘的气不是一般的粗!人是不能选择出生的,换以前,我肯定要嫉妒!
“那你师父有什么表示?”
“没有!”
“那些东西呢?”
“师父收了起来!”
呃!收起来不叫表示?就算这叫表示,也表的不对盘,看来礼物还不够称手啊!
“要不就再送点别的!你家铺子里总有些好的玩意吧?”
“师父根本就拿不了刀枪,送不出手!”少年断然拒绝。
“啧!你不会送些小刀、短匕的小玩意?防身用的!”
“管用?”
为了稳固我情场智者的地位,我用皇爷爷的名义发了誓。
转眼到了七月下旬,中间美少年是各种珍藏版匕首,限量版短刀,连各路英雄的飞镖,都挨个搜罗了,可惜余玄音依旧照单全收,依旧不置一词。这可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