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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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不解-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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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坏了倒好,省得生下来也和我不是一条心。”月珍一听她母后这话眼泪便落了下来,没想到以往的如胶似漆如今想来不过是实实在在的同床异梦,要这个孩子做什么?不过就是个笑话,她越想越伤心,索性趴俯到宇文皇后的身上抽泣起来。

“再不许说这气话,驸马如此怕也是不想你卷入其中,以后也能过的和从前一样的快活。”宇文皇后抚着女儿的头发了然的劝慰道,她如今若还有所求,也就是想求这个宝贝女儿自此无忧罢了,想来李重正应该不会将与自己的积怨计较到月珍这位皇妹头上,更何况还有梁逊助他成事呢。


李重正在这种情形下初登帝位自然有些分身乏术,甚至他连宗凝前日刚刚诞下的皇儿都还未曾回府看上一眼,更何况登基大典后的第二日,便有奏报传来,山东各州府均不同程度的遭了蝗灾,其实这等天灾本也算常见,但它起的这时节却给有心人捉住了时机,朝野上下流言纷纷,都道上天降下这等灾祸自有它的缘由,隐晦间便是新帝有篡位夺权之嫌,因此这救灾重任一时间还真就难选贤能,唯恐为本朝招致更大的灾害。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我明日起程去淄州。”

刚刚下朝回府的萧缜一句话便让薛媌心悬了起来,昨日已听他说起这次来势汹汹的蝗灾,其轻重程度有无别有用心之人的夸大其词暂且不说,只说这坊间就此喧嚣而起的流言,有些心计的就不该接这个棘手的差事,更何况自己的夫君以往舞文弄墨时居多,于农事上可说是毫无经验,而此次的救灾则还关乎着新帝的颜面。

“怎么这个苦差事就落到了你头上?”薛媌急切间这话便有着几分质问的意思在其中,她不用想也明白,八成是萧缜毛遂自荐了,他这不是莽撞是什么?治蝗哪里就那么简单了?

“若不然呢,袖手旁观?”萧缜不动声色地反问了回去,见薛媌无言以对,便又缓缓开口道:“食君之禄就应担君之忧,况那几个州的百姓也等着朝廷的抚恤和赈济呢。”

“朝中多少能人你该比我清楚,就说户部的郎中、员外郎几位大人,哪一个不能胜任?”薛媌自问大道理讲不过萧缜,唯有小声嘀咕了一通。

“你也知他们以往与中书令走的近,这时用他们只怕倒是麻烦。”萧缜对于薛媌的维护自然能明白,因此也就不介意对她说的多一些,果然薛媌听后面色和缓了下来,可还是有些无可奈何的意思。

“再说我心中也有数,哪些人得用我都看在眼里了,今日朝上已有位运算精明的度支郎中自愿随行,他粗略核对过呈报的帐目后便已看出其中大有不妥,更何况还有劝农史一道数人,你夫君如今顶的是按察史的名头,若还有官员在此事上不肯尽责,那他怕是不想保住身家性命了。”萧缜这一番话说的是头头是道,薛媌的心也就放了下来,更何况不放心还能怎么样?自己这女眷又不能随行,就算随行也不过是照顾照顾他的起居,旁的想帮也是有限。

“只不过没法子陪你过生辰了。”萧缜这话倒让两人猛然察觉成婚可不是都要一年了。

“又不是要做什么大寿,非要你陪着,以后再说吧。”

“也是,以后在一起过的时候多着呢。”萧缜说完这话便低头看起了手中的卷宗,缓过神来的薛媌捡了本余下的卷册看了眼,却是本朝以往救灾的奏报,看来萧缜这是不打无把握之仗,先要想做到心中有数,自己也就陪着他挑灯夜战吧。


这一晚,萧缜不过睡了两个时辰,可就这么点儿的工夫他也没放过薛媌,她破例的劝阻最后全无济于事,终是被他发狠折腾了两次才算作罢,想着这次他又要离家月余,薛媌也就忍痛任他胡作非为了。


隆兴元年,初秋,山东淄州。

萧缜一行未到蝗灾最重的几个县便已见路边的农田渐有荒芜之象,而驱蝗之农人却稀稀拉拉,难不成这方百姓就任由自己一年的收成进了虫腹也无动于衷?

“去前面的庄子边歇上一歇。”萧缜此时倒不想急着赶路了,他虽不是种田之人,可也觉得自己眼前所见不大对头,恰好,前面就是个小村落,总能找个人来问个大概。

萧缜自己下了马,弃了官道,信步向村子深处的田地里走去,身后有机灵的官员也跟着一道下了田,不过萧缜倒是示意他不要跟来,免得他那一身的官服又将农人威吓住了,上一个庄子已然吃了这个亏,好不容易找到了人结果却是一问摇头三不知,现在自己这身便服装扮应该有所收获。

果不出萧缜所料,村子最偏僻的一块农田里,有位老农正在驱蝗,不过他却不敢明目张胆的用烧柴的烟来熏,只割些莽草之类的东西,问起缘故,先时还吱唔着,后架不住萧缜的再三盘询,终是遮遮掩掩的吐露了少许的实情,原来衙门里的人早在蝗灾初起时就放出风声,此次蝗灾蔓延实为天谴,人力若还与之对抗是要遭更大的报应,谁还肯出来杀生,只怕如他这般家中就此揭不开锅的才敢。

萧缜听后连忙谢过老人家,又向他问了些此地以往的驱蝗法子,却和书卷中所载的大同小异,看来不是这蝗灾难除,却是有些人不想除,借此向新皇发难才有了口实。

萧缜转回身上了官道后便命全速赶去州府衙门,一行人在天将擦黑之时终是到了目的地,迎上来的淄州太守带着一众官员早已恭候多时了。

“萧大人一路辛苦,请先行用饭。”

“也好,太守大人随意便可。”萧缜倒也摆出客随主便的意思,没半点儿京官的架子,任淄州太守安排,席间照例先是一通寒暄,其后自然是少不了初次见面的应酬——把酒倾谈。

萧缜对于这等套数已然是驾轻就熟,他因少年时便出仕,家中虽有舅舅帮衬却无父兄将为官之事细加提点,因此于这场面上的往来最初便是小心的领悟,言语谨慎的应付,还好他的酒量不浅,几年下来倒也早早弄通了其中的道理。

譬如说今日这酒饮到了一定程度便能让地方官吐出以假乱真的苦水来,好过他明明白白的在堂上和你绕弯子、装糊涂,因此这一轮酒下来,萧缜开口问起蝗灾之事时,果然淄州太守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呈上,“我淄州的百姓,深信此次灾祸乃上天有意施为,因此终日惶恐却也不敢杀生,官府又是人手有限,想治理也是治不住的,还望萧大人在圣上面前禀明实情,不是吾等不尽心,实在是天威不敢犯。”

萧缜听了这话只笑而不语,席间也不再多问,只将旁不相干的话说了几句,一时间气氛倒是不失轻松,淄州太守及诸官员均以为萧缜这一行不过也就是走走过场来了,哪曾想他第二日的便正襟危坐在堂上,冷峭着脸,全然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太守大人及诸位可曾去过临近的郊县?若有,可否将情形说上一二?”

萧缜这话问下来淄州的几位官员便有些面面相觑,他们之中确巡视过灾情的,但那时节蝗灾初起还未到漫山遍野的地步,可如今怎样就不好说了。

萧缜就此也不多说,只起身出门,唤人牵过马来,带领着众官员直向郊县奔去。

离淄州约二十余里的一处郊县,此时田地里全是遮天蔽日的蝗虫,萧缜一行人所见到的便是成片成群乱哄哄飞着的这些祸害,它们所过之处,不论是庄稼还是草木,均都是被荼毒一空,眼看着无人治理的它们就要将此地吃个寸草不留,而农户便就只能坐等着颗粒无收,靠着官府以后发放有限的米粮度日。

“你淄州若是不向朝廷伸手,能自行赈济度过此次灾荒,本官倒也不究你济灾不利。”萧缜此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淄州太守听来却如炸雷响在耳边,他这一个州内几乎全部受灾,哪里还能自行赈济灾民。

“大人明鉴,非尔等不想治理这蝗灾,实在是人手有限。”

“着各衙门动员百姓尽力扑杀蝗虫,凡得数巨者赏银。”萧缜此时的一双眼已然凌厉无比,与他对视的淄州太守渐觉抵挡不住,唯有点头称是。


“萧大人可否如此这般?”萧缜一行人回了府衙后,他身后的度支郎中在路上也想到了更为妥当的法子,此时便过来讲与他听,看是否更为可行。

萧缜听后确是此法一举两得,第二日的淄州各处,果然百姓均都蜂拥而出,开始将自家田地里的蝗虫扑杀,所用的方法也不尽相同,不论是烧熏、诱杀还是挖卵,因凡是有得者均可去官府换银米,而上至古稀老人下至三岁孩童,有能力者莫不如此,如此不到半月时间,淄州的蝗灾便已有销声匿迹的苗头了,而其它州府也依照此法开始灭蝗,试想寻常百姓有几人愿意因这灾害变得流离失所,以往是被官府所辖制欺瞒,而今一旦放开了手脚,灭蝗之势便有如吹枯拉朽一般。

淄州太守经此半月再不敢在萧缜面前有一点欺瞒,对于此后的发放灾粮、减免赋税等诸务也不再含糊,就连萧缜提出的重新清查田地和农户一事也是尽心竭力,倒让他真就大有收获,度支郎中带领的数人清查出的籍外之田便有近千户,想它一个小小的淄州都如此,一国之中要该有多少未被入籍的田地来逃避朝廷之税银,不过这也是十几年来积下的旧弊,且不与此次灾情相提并论,倒是此次带出的这位度支郎中以往还真是有些屈才了,回去少不得要隆兴帝论功行赏,估摸着他做个侍郎该是胜任有余的。

萧缜一行人在淄州已停留了近月余,虽说旁的州府赈灾也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再没有什么人对此事怠慢,可他还是要带人走上一遭以示朝廷对此地的重视。

“大人一行明日便要起程,尔等今晚特备了薄酒饯行,还请大人赏光。” 淄州太守为官多年,知道自己此次公务上未能让这位寡笑少言的萧大人满意,若不在私底下拉拢拉拢他,怕是回京后添油加醋地在皇上跟前奏上一本就够自己喝一壶的,虽说自己京中也有些关系,但总还是自己借机与其修好是正经。

“太守大人美意怎敢不领情,在此先行谢过。”萧缜也不做那种绝决之事,对于官场上该应对的场合并不全然的嗤之以鼻,但他有一点与旁人不大相同,那就是饮宴时不能有太多乌七八糟的勾当,换句话说,他对于喝花酒有些厌恶,彼时在京中可从来都是以各种托辞推掉,就连少年时李重正邀他也全不领情。

萧缜这倒也不是多古怪,他不过就是无意在花丛中打滚,想他刚出仕时是心神不济,既要顾及家中亲人又要应酬各种往来,哪还有精力在这方面留心,而成婚后则是觉得更无此必要,自己家中已有了妻室,旁的女子如何都与自己毫不相干,自己于宴席中要做的便是品酒识人,多悟出些场面上的道理。其实他有这样的心计也是被逼出来的,谁不愿意轻松自在的与志同道合的好友借着美酒谈天说地?但前提是得有那个心境,他自父亲亡故后便不再是单纯的少年,骤然间长大的他于推杯换盏时也是谨言慎行,话出口前必三思,如此这般自然将某些男人偏好的花天酒地认做无用,因为于正事上无甚助力,况言多必失,那种场合,若被有心人抓住把柄倒得不偿失。 

淄州府的官员当然不明白萧缜这心思,想当然的以为男人有几个不好沉湎于酒色的,况这位萧大人酒量颇豪,在京中估摸着就算不经常出入秦楼楚馆那也有偶一为之的时候,淄州虽比不得京城人才济济却也有称得上绝色的美人,那可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别说是他,就算是当朝一品大员也能款待得身心舒泰,最后都是有求必应。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萧缜本以为这送行酒宴无甚特别,可没想到进了太守府后院的花厅时便头皮发紧,早已备好的宴席间摆放着丝竹鼓乐等器具,看来这是要有优伶献艺了,怎么就偏有人好将这宴席弄得乌烟瘴气?他这沉吟间便索性一言不发。

淄州太守等官员却将萧缜的默不作声当成了顺水推舟的心领神会,本来嘛,有权有势的男人有几个不愿意左拥右抱的?就是家中有三妻四妾了可也还是总掂记那一时间没能到手的,得陇望蜀本为人之常情,这萧大人也不会例外,听说他刚刚成婚也就一年的光景,那自然更乐得在此有美人投怀送抱解饥慰渴,在座的俱是过来人,新婚后与妻妾分别时日长了什么滋味都明白。

这送行的酒宴饮至半酣时倒还不失规矩,上来吹弹吟唱的几位姑娘也本分,可之后过来陪酒的美人可就得让人刮目相看了,轻车熟路的与诸官员招呼到了一处,没有半分初见时的怯意,想来见惯了这种迎来送往的场面,萧缜过了没一会儿便明白这是他淄州府的官妓,倒还真是个个生的不俗,恬淡的妆容、雅致的衫裙,精心地打扮得也未失大方得体,而最初的谈吐更是极为斯文,尤其是那位身形楚楚可怜的如弱柳拂风般的女子,分明就是养在深闺无人识的大家千金形状,让人想将之拒之千里都是心头不忍,但这眉目如画、风流袅娜的女子只远观或还可在心中赞一声美,与自己同席而坐便有些让人如坐针毡,萧缜此后便因身旁这位娇滴滴的美人而变得眼光幽邃,不经意间便带出了几分深不可测的疏离。

“如此滥饮太过无趣,不如让令官过来行个酒令热闹热闹。”淄州太守眼见着萧缜在本州最有风情的官妓身旁却比方才更显沉闷起来,只当他是没抹开脸,才做出一幅美人在侧却还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自己当然是想要让他攀上这枝头最难折的花,此后有什么事与他张口也就不在话下了。

淄州太守这种为官之道可谓极常见,官场上就有那么一种人,能陪着上司促膝长谈,进而把酒言欢,甚至还能有荣幸为其安排红颜知己,当然这红颜知己以往也是自己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的,如果最后真就能入了上司的眼进而讨了他的欢心,那两人的关系可就非无寻常了。试想两个男人间的交往,能到了彼此不设防而共同对某个女人津津乐道的地步,那两人此后完全可够得上荣辱与共了,因此他今天可是忍痛割爱,将以往不大抛头露面的这位玉人儿送到了萧缜的身旁,要知道她那身价,平常人也就只能看一眼罢了。

萧缜见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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