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皇嫂是因在宫中受了几日的闲气,才将那自己都未曾晓得的胎儿弄没了,”月珍说到此处见薛媌还未太领会,又接下去道:“你这还不明白,陶淑妃协理后宫多时,怎不会有人在皇后娘娘被禁足后落井下石以在她跟前讨赏呢?”
“怪道你说你皇兄那般。”薛媌心中再忖度了一番也就明了了,宗凝定是彼时被宫中的势利角色慢待,甚至还会有人趁此刻意欺压,而她落到此种境况与李重正的所作所为不无关系,因此月珍才会气冲冲地数落她皇兄。
“那芷如呢?”
“她因何故我就不知了,大概是身子弱而后心又用的太过。”月珍将自己想了几天的猜测如实的说与了薛媌,说的薛媌赞同地点了点头。
两人回萧府的这一道又聊了分别这半年多的光景,月珍得知萧缜认了个义妹后竟然笑的前仰后合,直说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不成?薛媌在心里老大的不高兴,怎么萧缜就这般的无趣么?他不过就是面上比常人冰冷些,内里热起来可是能烧死人的,当然这些也不方便说与旁人听,自己知道就成了。
“所以你这几日都要忙着开始给她办嫁妆了?”
“那是自然,想她孤身一人,南边已然是没什么亲戚了,在家中这段时日与婆婆相处的也是极好,我这个做嫂嫂的可不是要为她费些心了。”薛媌讲起这个义妹时还是带有几分骄傲的,实在是宁心瑜为人着实乖巧,而她更是个心热的。
“你这嫂嫂可要连那个画册也要给人家备好了?”月珍凑到薛媌近前眨了眨眼,让她忽然明白过来,这出嫁前的夜晚,通晓人事的画册可是要由人讲给新娘子的,当初自己便是由娘亲讲解的,只不过当时心中不如意,加之太过害羞,匆匆听了两句便烦了,如今这宁心瑜出嫁可是要怎么办呢?是要自己出马讲解?还是要婆婆为她讲呢?多半还得自己出马,反正年纪差不了多少,事理还容易说的明白,况她也不是个遇事羞手羞脚的女子,早都能与陆怀瑾做出私订终身的举动来,听这个自然也不会太难堪。
第六十二章
因着月珍的提醒;薛媌早早的便将自己当年出嫁时带着的画册从箱底寻了出来,自然这事儿还是要背着人的;伺候自己的丫头们可都是开始渐解人事了,巧珠更是到了婚嫁的年纪;跟了自己这两年也该给她找个放心的好人家;就不知采青如今还有没有心思进府?
薛媌待见了采青那圆滚滚的身子时便将心里的话又咽了回去,任谁这时候也没法儿张嘴不是?人家都快要生了。不过到底是侍候过薛媌几年的人,明白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为何;笑嘻嘻地说这个落地了就会张罗着再进府侍候小姐的,薛媌听的心中欢喜倒又将衣物首饰赏了些;晚上萧缜回来时她顺口将采青这事儿说了两句,萧缜本略显疲惫的脸上瞬时便有了笑意;看来对她这番举动是极为赞同。
“前儿个在栖凤宫中还见着月珍了;她倒是为宗凝叫屈呢,直说皇上是自做自受。”薛媌这会儿实在忍不住,开始将自己那日在宫中所见所闻尽数说与萧缜听。
“也不能全怪到一个人头上。”萧缜闲适地倒卧在薛媌的腿上,闭起眼睛养神,这几日实在太过忙乱,再过上七八日到了十月初十各州府的策举卷册就会送到京中了,到时指不定又要忙成何种模样呢?
“你这话怎讲?”
“一个巴掌拍不响,重正起初也不过是就此给皇后个教训罢了,谁想会成落得现在这局面。”萧缜这话刚说完便被薛媌大力推搡了一番,他只能不情愿地坐了起来,面色稍沉地看向不体谅自己的妻子,她怎么没一点儿觉得不妥?
薛媌这会儿哪还顾那么多,只想知道这李重正是犯糊涂了不成,给皇后个教训?人家做错什么了?她心里这样想着嘴巴自然也就问了出来。
“宗凝错就错在只把重正当成了皇上。”萧缜这话说的薛媌眉头都皱起来了,李重正可不就是皇上么?还能把他当成什么?
“就知道你和宗凝一样笨。”萧缜这话怎么听怎么不是味,象是薛媌笨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似的。
“宗凝哪里笨了?不过就是笨在一心只为皇上着想罢了。”
“她如今这般哪里比得上少年时对重正的一心一意。”
“少年时宗凝如何?”薛媌向来少听萧缜讲起这过往,总觉得他有时是刻意回避,每每不肯说上太多,就象生怕自己追根究底似的,今儿个还真就不能潦草地几句话带过,定要将底细问个清楚才行。
“你又不是才与她相识,怎会不知她少年时何样的举止?”萧缜想把这问题踢还给薛媌,让她自己领悟。
“她那时极少入宫,我就算是见过也记不得了。”薛媌已然想不起当年的宗凝是何等模样了,那神态估摸着应该与前日所见相差不多。“就是对重正很好,困了,想睡了。”萧缜这会儿有所察觉,自己象是有些说多了,连忙做出困倦的形状想就此打住,可也得薛媌甘心罢休才成。
“说完再睡,他两个少年时怎样?宗凝怎就对他很好?”
这一晚萧缜终于抵不过薛媌的软磨硬泡,将自己所知晓的李重正所做之风流韵事尽数吐露,薛媌自此方知,陶芷如当年的大胆妄为算什么,与宗凝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人家可是早早便与李重正有了夫妻之实,试想皇后娘娘少时就已然令隆兴帝难舍难离了,试问陶芷如怎还有机会将其搬倒?她只怕是但凡有那么一点儿歪心思被李重正知觉都不会有好结果,以后她只能是安分守已才可保住身家性命了。
“你只心里知道就成。”萧缜嘱咐完这句便沉沉地睡了,实在是这些时日太过劳累,若不然也不会让薛媌得意,瞧她那听后的样子,傻呆呆的,真是好笑。
薛媌哪里还会留意萧缜取笑不取笑了,她只觉心里突然间就不是滋味了,隔着半开的床帐看出去,高几上莹润光泽的白玉瓶本还如昨日一样完好,不过就是在烛光跳跃下有些玉色恍惚罢了,但怎么就看着不如以往那般纯净矜贵了呢?看来明儿个还是让人换上那个缠金丝的青翠广口瓶,映着大朵的晚芙蓉看着也热闹喜乐,这房里还能就此添上不少的生气。
萧缜这第二日睁开眼便发觉薛媌神情有些不大对劲,哪有人顶着个青眼圈还神采奕奕的?以往有时被自己缠的紧了早上都会有些恹恹的,这会儿那模样一看就是又没睡好,可怎么还有心思围前围后的伺候自己?甭管她了,劝也不听,还是政务要紧,今日要早些上朝议事呢。
此后的半月薛媌只觉萧缜回来的时辰是越来越晚,策举试后各州的考卷送达到京后他更是有隔三差五留在宫中之时,这下子也好,她得了清闲倒能一心为宁心瑜挑选嫁妆了。
萧缜繁忙之中自然也还想着能与薛媌多些温存之机,只可惜他终还是抵挡不过疲累的凡人,每日回府后只想养足精神以待第二日选良纳贤,将可造之才的文章择出,呈上隆兴帝的御案,这般的辛苦也就少不得要冷落几日贤妻了,不过她是不是心存烦怨了?不然怎会为自己梳头梳的这般用力?
“夫君这几日看那些文章看的很累吧?”薛媌真不是故意要扯萧缜的头发,只是多日未与他有今晚的闲适而有些小小的雀跃,以至于那手就没把轻重拿捏好。
“吏部的同仁大都如此,你夫君自然不能例外。”萧缜这般说实是有安抚薛媌之意,想他新近上任,又无年纪资历等可依仗,只有比别人多思多做才可服众。
“我可能帮夫君你做些?”
“说的什么傻话,那些东西怎能带出宫去?”萧缜笑着偏了偏头,心想着她这是糊涂了不成,
“也是,我若是入朝为官怕是虑事就有欠周全了。”薛媌干笑了两声,将萧缜梳顺溜了的头发松松地拢到一处,单用根丝带扎起,他整个人就此显得飘然若仙,只不过这神仙这段时日对床榻更亲,没怎么理会她这个垂涎人家美色的凡夫俗女,倒在被中径自睡了,当然即便是睡了他也还是要寻个香软的所在。
薛媌又一晚看着萧缜偎在自己怀中香甜地睡着,自己本想与他说的几句家常都未能出口,看来要与他商量宁心瑜出嫁的事宜是不可能了,诸此种种都还要自己拿主意,不过他不再彻夜不归自己这心里也就踏实了。
这年的策举终于在两月后完满结束,隆兴帝为此也是龙颜大悦,朝堂上下一时间倒有着君臣和乐的气氛了,而萧缜经此一事理政的才干得以尽数展露,那勤谨的态度更是为下属所钦佩,其受人敬服的表现便是他义妹出嫁之日众多的贺客前来道喜。
薛媌与萧夫人两个其实已有些不舍伶俐懂事的宁心瑜了,但女大当嫁,况人家与陆怀瑾这情意已有了许多年,再不快些为其完婚可都有些说不过去了,因此上萧缜刚得了闲暇便要为这喜事操劳整日了。
萧缜兄弟两个这厢送嫁去陆怀瑾那边,薛媌与萧夫人忙了这半日就都回房歇息了。自已坐在房中看着那几处红彤彤喜意的薛媌心内却实是静不下来,就算昨晚翻来覆去的未得好睡这会儿却也是精神的很,想来是见人家新嫁娘一脸遮不住的喜气有些羡慕吧?
无怪薛媌有这样的感叹,宁心瑜不单是今晨妆扮时无过多的娇怯,更是昨晚薛媌为其讲解人事时也少有羞臊之感,虽说那纯净的面庞上也是红云遍布,但还是坐定于她身旁安静仔细的观看倾听,倒是原本想着认真讲解的薛媌最后言语间有些磕磕绊绊,让人家在心中有了她这是草草了事的认为。
“夫人可是要歇上一歇?今儿个起的是太早了。”巧珠这会儿正带着丫头们收拾房中院内各处,见薛媌呆坐在那里只当是她累了。
“这会儿还不累,你只管收拾去吧。”
巧珠听了薛媌这话便自去外间收拾,既然夫人没有小睡的意思,那就不怕声响,自己先把这些衣柜箱笼收拾妥当,前几日夫人为宁姑娘裁衣制衫的没少翻腾,这会儿少不得要好好归置归置。
看着巧珠带着人在外间于箱笼处忙碌的来来回回,薛媌冷不丁地就想起自己那锁起的箱子里可还有着宝贝呢,月珍的好意这会儿想起来确是难得,也只有她那般的至交蜜友才会如此行事,为着让自己夫妻间添些情趣,可惜自己如今才懂得领人家的情。
第六十三章
眼看着天色终于是暗了下来;好不容易熬到掌灯时分的薛媌早早便沐浴更衣,待巧珠等人出去后便偷偷摸摸地装扮了起来;可遮遮掩掩地见到镜中的人时,她最初还是捂起了脸;实在是镜中那妖娆的体态太过羞煞人了;虽说由此那雪肤柔肌更显娇媚惑人。
可惜的是,心内有如鹿撞的薛媌在帐中等到半根红烛燃过也未见萧缜回转,睡意倒是愈发浓烈起来;渐觉冷静过后的她想想还是别做这些香艳的举动了,老老实实地安眠养身最重要;这几天为了宁心瑜的婚事可没少受累。
其实薛媌今日能这般的大胆实为在逞一时之勇,她素来可是认定女子应安分守己才能得夫君敬重;但连日来的细想下去;贵为国母的宗凝全都早早地讨隆兴帝的欢喜投怀送抱了,自己这偶一为之地在床弟之事上取悦夫君是再平常不过的了。但这等事若一鼓作气地做了也就做了,最要不得的便是枯坐一处再前思后想,想得多了,平日里的顾忌也就又泛上来了,渐次地几番琢磨后,她就又开始觉着这举止是不是太过大胆了?
在陆怀瑾处的萧缜本未想着应酬到太晚,谁知来来往往的贺客中有不少要与其敬酒攀谈之人,困此上才会到日晚初时方回转府中,只不过是眼看着这节气就要到了腊月,天黑的愈发早了,才显得他在外流连的时候多了些,他这一路上倒也还想着回府后好好赞上薛媌一番,为宁心瑜办的嫁妆可都是精挑细选,看过的人无不说好,真是未失一点儿萧府的脸面。“回来了?”薛媌没想到萧缜好巧不巧地就在这当儿推门进房了,自己可刚刚要从柜子里取出那平常的里衣换上。
萧缜迈进房的一时间几乎以为自己回错了家门,怎会有这般活色生香的场面在眼前,别是自己饮酒上头有了醉意吧?想到此处,他忙将双眼紧闭片刻,可再度睁开所见还是尤如身无寸缕、在烛火摇曳中仪态更显妩媚娇艳的薛媌,不过就是正笨手笨脚的想要将那欲盖弥彰的纱绫里衣遮掩住,她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宝贝呢?穿着这东西是想要自己的命不成?这屋子象是一下子就比外头热了许多。
“这茶凉了,我让人重温些进来。”
身子重新捂个严实的薛媌没想到萧缜只顾着奔向桌上的茶盏,那样子象是对自己方才的装扮有些置若罔闻,想来他多半是不喜女子太过大胆,自己还是别再有下次了。
萧缜一手端起茶盏喝了口凉茶,一手拉住薛媌的手臂,摇头示意她不必麻烦,自己不过就是想润润喉咙罢了,要不然这嗓子眼里火烧火燎的厉害。
“那就歇着吧,你今儿个也是累的很。”
“看见媌儿你就一点都不觉着累了。”萧缜说话间已然放下茶盏,神色泰然地开始剥人家的衣服了,刚才那装扮多好,凸显了其曼妙的身姿,当真是有摄魂夺魄的意味。
薛媌这会儿方心下惶然,做起了毫无诚意地抵挡举动,不过对于人家的志在必得便仿若蚍蜉撼树般不值一提。
“我、这衣服、可还好看?”既然无力反抗那就莫不如大方地任君观赏,薛媌这般反常的挑逗倒真让萧缜有些不知所措了,手上挑着的衣服也都无力地任其掉落到了地上。
“你真是媌儿?”萧缜微皱起长眉,直勾勾地看向眼前的香艳奇景,喉节处隐忍地上下滚动。
“不是我还是哪个?”薛媌气的有些想笑,这人是吃醉了酒不成?连自己的妻子也不识了?
“你不是天上的仙女?”萧缜说这话时已然有了亵渎天女的心思,横抱起这似怨还嗔的妙人儿,先将其稳稳地放到了床中,之后自己也同她滚到了一处。“醉了?”薛媌这会儿真有些怕萧缜神志不清,要不要给他弄些醒酒汤呢?
“你若真是媌儿就背些东西来听听。”萧缜这厮缠间突又撑起了半个身子,做出了一脸地期苦恼形状望向身下已然幻化成了天仙的小女人。
“要背、背什么?”薛媌未料想到自己还要受这个折磨,早知道就不给他饱这个眼福了。
“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下一句是如何说的?”萧缜这张口就来的女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