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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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歌-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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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平有些错愕,抬起手,却又在要触碰到她的脸颊时放了下来,笑道:“不知道萱儿会不会怪我呢?”
话音方落,他便闭上了双眼。
世界黑暗的前一秒,他又回到了乞巧节那天,他曾等初离走后,捡起地上已燃作一半灰烬的灯笼,虽已经残破不堪,有一个字却依然能让他看个明白——曦。

“小狐狸,名字。”
“没有。”
“赶紧取一个。”
“那你便会喊我的名字吗?”
帝曦皱眉,微微颌首,“会。”

初离猛然抬头,对岸的萱儿正巧也站了起来,歪着脑袋,裂开嘴笑了起来,这是五个月来,初离看到的最释然的笑容。萱儿的嘴唇动了动,谁也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虚弱的身体越发透明,很快,连带那如水的般的笑容消失在天地间。
屋前梨树不知何时开了花,微风习习,卷起零乱的一笔,肆意飞舞的梨花越过长溪,落在已是远离的花筏上。
红色的血流入溪流,染作一道红绸。那刺眼的猩红,她忍不住向后退,好像溅上一丁点,也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漫天花雨下,初离,已没有人同她呼吸这同一片空气。
她甩出手,墨色的玉佩被抛入小溪中。

“我从不相信宿命,却一直走向宿命的结局。白渊告诉我,幼浔在送我的玉佩中下了咒,除了白渊,只要是我爱上的人,都不得善终……我不信,一千年前不信,一千年后也不信,如今我信了,可又有什么用……凭什么,凭什么要这样。”
收起她为楚平做的外衣,缓缓地放下他的尸体,初离的眼中泛起绿光,平静的表情中看不到一丝波澜,有的只是创伤后的麻木。
“两个笨蛋,我的名字,叫七初离。”






☆、重逢,真是小气鬼

两千年后,轩辕国,遥城外。
女子悠闲地躺在草垛上,迎着暖暖的阳光,似是觉着有些痒,她缩了缩脖子,猛地坐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漆黑的眸子里升起了一股子贪婪,连从草垛上跳了下来,着实吓了赶车的一跳。
“姑娘你小心点。”
车夫猛地勒住缰绳,女子却似乎没听见他的话,轻轻皱了皱鼻子,露出狡黠的笑容。
车夫没看得明白,方要询问,女子竟瞬间不见了踪迹。见着大白天的没了人影,车夫双腿一软,倒吸口气,忙将女孩先前赏的银子也扔了去,舌头打颤得已说不出话来,慌张地拖着车离开。
不远处,两个男子赶着一辆马车驶来,正是朝着女子跳车的方向。
年长的约是四十出头,手中提着一壶酒,一袭灰衣,连脸色都是暗沉沉的样子;年岁小一些的蓝衣青年也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同是冷着一张脸,独自摆弄着一块红色石头。二人的穿着不像是山野草民的打扮,当然也许不上富贵,长相却都英俊的紧。
灰衣男子突然“嗯”了一声,右手对着马头轻轻一指,车便停了下来。
“丫头你再不出来,我可收了你。”
灰衣男子半眯着眼,语气并不像是要挟,反倒带着些许笑意,倒是身旁的小伙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臭道士。”
恬淡的声音传来,女子便突兀地出现在两个男子面前。她对着灰衣男子伸了伸舌头,嫣然一笑,秀亮的青丝披散在胸前,清风轻抚纯白的罗裙,黑白之间,她恍若出尘仙子般盈盈而立,令两个男子都看痴了去。
“咳咳,你不是回了万狐山么。”
“初离……姑娘”
二人同时出声,灰衣男子眨了眨眼睛撇过头去,蓝衣青年跳下车来,三步走到女子跟前,只剩一丈的距离时,却再也迈不出步子。
初离又是一笑,眉若青黛,肌肤胜雪,樱樱红唇微微翘起,蓝衣男子却是觉着几月来的辛苦愁思都烟消云散,只是淡漠的脸上并未表现半点儿欣喜,默默地看着她。
“紫竹的伤好了七七八八,遣我来找你。”初离顿了顿,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灰衣男子身后的车厢,“你这是带了多少好东西。”
灰衣男子转过头,“还是那么灵的鼻子。”像是想到什么,他看了看眼前的二人,又调笑道:“丫头,你没见我那傻徒儿杵着么,只惦记着酒?”
初离的笑僵在脸上,却并未退去,她看了一眼身前的男子,眼中多了分歉意,轻声道:“荆流孤,你……还好吧?”
“你还好吧?”
这让他如何回答。荆流孤不由捏紧了手中的红石,声音有些冷,“好的很。”
初离同灰衣男子皆是一愣,流孤也觉着语气似乎重了点,方想道歉,又瞟见初离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一时心头极为不快,“没有你在,自然好的很。”
初离没有说话,灰衣男子回身捡了壶酒,扔给她,“你惦记的幽谷醉。”

初离坐上了车,换了流孤在一旁牵着马,沉默不言。她尝着手中的幽谷醉,目光却是不时落在流孤身上,这男人的性子果真是奇怪,都这么久了,就还记着她的坏么。
“紫竹现在如何?”灰衣男子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将初离的思绪拉了回来,“那副狐狸架子还没散掉吧。”
初离笑,“那倒没,只是伤了点元气,你得作赔。”
“呵,还是那脾气。”
“紫竹知道你会这么说她。”初离小酌了口酒,“她让我带句话给你。”
“嗯?”
“她说‘君莫离,别忘记半月后的万狐山之约,老娘亲自拾掇你’。”
初离刻意粗着嗓子学紫竹的语气,一说完便咯咯笑了起来,君莫离无奈地摇头,流孤却是插了句嘴,“半月后应该是来不及了。”
“怎么来不及?”初离问道。
君莫离也是收起了笑容,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没有回答初离的问题,反而说道:“我们到了。”
初离定睛一看,三人不知何时已到了十里囚,看着这熟悉的地方,她不由向流孤望去,哪知正巧对上后者的目光。流孤的目光冷冷的,看得她心里一阵不悦,嘀咕了一句“小气鬼”,便跳下车。
“你离开不久,遥城发生了许多事。纳兰家突然改变初衷同原家联姻,原家却在一夜之间被血洗满门,我同流孤查探了一番,应非人为,本想再去纳兰家询问一二,又得知了尘儿失踪的消息……”
“不见了?”初离打断君莫离的话,注意到流孤担忧的神色,心里好不是滋味,悻悻道,“那有些人不知该多心疼了。”
荆流孤背过身去没有辩驳,君莫离也似乎未听见她语气中的怪异,继续说道:“之后,我和流孤又去了一趟原家,发现所有的尸体都不见了踪影,整个家族空空如也,连血迹都没留下,似乎是一夜之间齐家搬离。”
初离舔了舔嘴边的清酒,说道:“落焱花冢。”
君莫离赞同地向她点头,流孤却径自走开,初离想喊住他,可没张得开口。
“解铃还须系铃人喏。”
君莫离没由来的说了一句,迎来了初离的一个白眼。他倒是不介意,夺过初离手中的酒壶,“落焱花冢一年一开,还有半月便是,我和流孤会一直呆在十里囚,所以怕是不能赴紫竹的约了。”又说,“若是你不嫌弃我们两个大男人,就一同留下吧,到时候看热闹,可不是你最喜欢的么?”
“臭道士。”初离朝着君莫离吼了一句,转身离开。
君莫离大笑,仰头一饮而尽,不知想到了什么,满目哀伤。

初离转了许久才在溪边发现荆流孤的踪影,犹豫了一番还是走上前去。但对方并没有注意她的靠近,愣愣地看着溪水,手指在地上乱画,一会儿叹了口气,独自坐着。
初离总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摇了摇脑袋,靠近些流孤,“担心她?”明明是关心,语气却带着一丝冷意。
流孤抬眼,又低下了头,“嗯。”
不知道再说什么,初离心里闷得厉害,索性也坐到他身旁,想了许久,轻声道了句,“对不起。”小气鬼。
流孤一愣,只摇着头,初离不知他心中所想,更加拘谨起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水面。
阳光照着湖面闪出耀眼的光,几只鱼儿跃出了湖面,又似乎跃回了三个月前。




☆、初遇?相逢应不知

三个月前,城主纳兰柯的养女纳兰轻尘招亲,可谓是轰动了整个遥城,莫说城主女婿的位子多么诱人,单单是纳兰轻尘本身,也是出了名的美人,若真是娶了,怕是半辈子修来的福分。
既然是福分,自然不是谁都能得到的。
那日荆流孤方完了府里的差事回城,一路上尽是听得讨论纳兰轻尘的婚事,也不放在心上,不过是些想吃天鹅肉的人罢了。他停下步子,伸手一探——下雨了——急忙找了处可遮蔽的地方,抬头细细地看,看来只是阵雨。
虽说是阵雨,但半天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流孤恍恍惚惚地看着雾蒙蒙的一片,思绪不自觉便飘得远了。
第一次见到轻尘,也在细雨如丝的初春时节。
他十三岁入的纳兰府,正巧碰着大小姐。那时,她穿着浅碧色的小衫,坐在亭中看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雨水被风吹进了小亭,打在她的裙沿,竟也没发觉。从远处看,她是湿漉漉的一片淡青,仿佛水墨画中显眼的鲜竹,将四周灰蒙蒙的格调,抹上了青春的色彩。
他唤了声小姐,想提醒她裙子湿了,话语却停在在她投来的目光中。雨中这支亭亭而立的精灵的莞尔一笑,更添了一抹娇羞。
“你是新来的么。”
“小的荆流孤。”

这段相遇,在流孤的心中是极美的,但他从不敢妄想些什么,即使有过一些不知名的情愫,也早已淡去。
其实轻尘也总爱缠着他,从来没有大小姐的架子,这也是他喜欢的地方,还有重阳,他们共同的朋友,三个人,向来形影不离。
重阳是轻尘从贫民巷里领回来的孩子,原叫五子,纳兰柯避讳其谐音“无子”,恰巧五子入府那日是重阳节,便被赏了这个名。
实际上,纳兰府与原家本就有婚约,轻尘和原家大少爷原修言可是自小定下的姻缘,但她要死要活的不愿嫁,还私下退了婚。纳兰柯一气之下便有了招亲的念头,此次不容轻尘反驳,三两天便将事给定了。
暗里都知道,纳兰柯是给原家拉面子,若原修言在比试上也拿了头筹,那两家的婚事就更顺利成章了。
在这件事上,流孤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重阳倒是气愤的紧,成天说老爷不尊重大小姐,不能让大小姐嫁给纨绔子弟的话,流孤心里明白,这小子说到底就是对轻尘动了心思。

“喂喂,可算找到你了。”
从思绪中抽回,流孤发现是重阳在喊他,正要说什么,那小子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城里跑。一路跌跌撞撞的,回过神来时,二人已到了纳兰府外。
雨也停了。
好在师父教过吐息之法,流孤没觉得怎么吃劲,重阳就不行了,伸着舌头在那喘,一副要断气的模样,待他缓过些,流孤方问,“急匆匆的是要做什么?”
重阳挥手,吐字还是不怎么清晰,“原、原修言来了。”
“他来做什么?”流孤皱眉,南方被退婚本就是丢脸的事,如今找上门来,难不成是要为难纳兰家?
正想着,之间两个人互相推攮着从大门走了出来,流孤定睛一看,一个是纳兰柯,另一个锦衣玉履的难不成就是原修言?他拉着重阳退到一旁,抬眼打量着,说实话,这原公子从外貌到举止都是一等一的好,倒算得上轻尘的良配。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想起,重阳眼神一亮,流孤却是道着不妙,轻尘怎么又私自跑出府来了。
流孤侧过半个身子看,轻尘正躲在石狮子后面,朝他吐着舌头,又向原修言的方向瞅了眼,一脸的不屑,“大哥,我可不要嫁给那样的公子爷。”
轻尘平日里就爱喊他大哥,如今话语里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重阳整个人都酥了,流孤冷了脸,不明显地移了移,尽量将轻尘挡在原修言的视线之外,“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轻尘抿嘴一笑,“大哥,不如你去参加比试好了。”
“胡闹!”流孤觉得自己声音大了些,连忙看向纳兰柯,好在并没有注意这里,可原修言的目光似是时不时地向此处瞟一眼,流孤当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大少爷没事能对几个下人有兴趣?
他接着压低声音,“如果我真去了,你觉得老爷还还能让我在纳兰府待下去?”
轻尘却不是玩笑,“大不了你跟着义父去当大侠……”说出这话,自己也觉得不对,立马否定,“其实你也说了,爹爹又不会真让个下人作纳兰家的女婿,我暗里帮你,若赢了比试,也算是帮我躲了原修言那一关。之后我会和爹爹求情,义父若再出面,不会赶你走的。”你就那么不想娶我吗?
听着在理,流孤却还是觉得不妥,他可不像重阳,轻尘说什么就是什么,可如今师父不在,轻尘想做什么,还真没人管的住。
“好吧。”流孤答应得有些无奈,重阳巴不得他拒绝,可既然答应了,他也插不上话,他知道自己的话一直没什么分量。
“好大哥。”得到流孤的回应,轻尘放下心来,但笑意中还带着几分失落。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似乎有人一直看着自己,但抬眼望去,只撞上重阳那傻乎乎的表情。
轻尘有些泄气,瞪了他一眼,对方才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远处,原修言依旧在同纳兰柯说话,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比试有两个,第一是要求参赛者进入遥城西边的“十里囚”,寻得纳兰家藏着的一件珍宝,第二个则是要求能够拉开一把数十人才能抬得动的长弓。
说到十里囚,那可是遥城出了名的禁地,也不知存了些什么样的野兽,人们总是有去无回。流孤倒不惧那些传闻,轻尘却有些悔了,虽从爹爹口中弄清了珍宝的模样,去极不愿意让荆流孤去冒险。重阳也跟着劝,这下坚持的反倒成了荆流孤,既然答应了轻尘,便要做下去。
轻尘放心不下,让重阳跟着,重阳哪里敢拒绝她,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不负所托。
流孤可知,自己的人生会因为这个决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流孤和重阳一前一后地走在十里囚中,二人先是小心的紧,可过了几个时辰,除了参加比试的人,竟未看见其他任何活着的生物。
难道传说都是唬人的?
二人不知不觉脱离了人群,走到了十里囚深处。
暮□至,流孤想还是趁着天没完全暗先回去,却突然听见一阵奇怪的声响,重阳猛地叫了起来。
他顺着重阳的目光看去,原来是一颗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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