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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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歌-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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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力量,可即便是菡萏池底他也去探了一番,根本毫无所获。
时间流逝着,月亮也静悄悄地移动,他渐渐没了耐性,想了想,将虎翼插入土地,黑雾泛起,源源不断的魔气渗入地下。
不久,虎翼有了反应,抖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索性拔地飞起,一个少年的声音传入云彻脑中,“唔,又是来打扰我睡觉的。”
话音刚落,云彻脚下一轻,陷入一片。一时间,他使不得魔力,虽然虎翼刀落在手中,也成了一块废铁。渐渐,眼前变得清明,只能看到身前不远处一个抱着青色莲蓬的少年,面目已被黑布完全遮去,咧嘴而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见过他,望舒剑的宿主。
云彻走了几步,停下,再迈出步伐,猛然顿足——眼中少年始终没有动弹,可是二人的距离也未减少一分。他静静地站着,不说话,直到少年摇了摇手中的莲蓬,幽幽地来了句,“原来是你。”少年口中发出牙齿摩擦的声音,尤为刺耳。云彻双眼微眯,陡然瞪大,低下头,黑色布条穿胸而过。
“诶?原来如此。”少年歪着头,布条猛地抽离,云彻又是闷哼一声,半跪下来。黑色雾气由胸口溢出,少年握紧莲蓬,一层金光涌云彻身体,那黑雾竟也不再外露。
“竟已经是具尸体了。”
云彻一听,硬撑着虎翼站了起来,抬眼狠狠地盯着少年。少年低声“咦”了声,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嘴角咧得更开了些,说道:“咔咔,大概猜到你想要什么,不过搅了我的清梦还想从我这要东西,可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少年兀然出现在云彻眼前,贴着他的脸,“用那只狐妖的命,换你要的东西。”又猛然退后,“又有好玩的了。”
“不准动她!”
几是脱口喊了出来,可除了眼前的漆黑一片,少年已没了影踪。

一男一女走了快一盏茶的时间,路上也无什么言语,直到近了菡萏池,女子停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锦衣男子觉着奇怪,也止了脚步,正要询问,先被对方抢了话,“立刻回城里去!”
“此处气氛如此压抑,虽然判断不出是什么,但看来不是普通鬼怪那么简单。寻常人在这种氛围之下早该没了意识,此人竟然毫无异状,我怕又是遇上了了不得的人物。”
初离心里思索着,锦衣男子却很是气恼,冲着她这命令的语气,他便不加理睬,大步继续向前,一脸的不屑,“姑娘若是怕了就在这稍等片刻。”
“这个蠢货。”
“大胆!你称孤……唔……”男子怒而转身,却被什么堵住了嘴,他先是吓到,齿间一用力,好像有什么液体流入口中。他眨着眼,看只同他一步之隔的初离,才反应过来自己咬住的竟是这女子的手臂。大惊之下,反而松不开口,连身体都动弹不得,只有顿入冰窟之感,浑身竟是冷得要命。
初离抽回手,淡淡道:“多谢你带路了,不过以后别随意随陌生人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若是其他妖物,你早连骨头都不剩了。我的血能保你天亮之前不被妖物侵犯,亮了天便赶紧回去吧!”她越过他,心中叹道,“竟在一个人类身上浪费那么多血,下口还这么重。”
她向着氛围更为诡异的方向走去,不过多久,果然到了菡萏池边。她嗅了嗅,蹲□子,伸手便触到一棵莲花。指尖碰到花瓣的刹那,她脸色骤变,连忙将手移开,摸向另一株。沿着池边碰了数十株荷花,愈发浓重的愁容堆上眉梢。她眨眼,本就无光的双目更显得落寞,慢慢抬起头,先前手持莲蓬的少年正悬浮在她身前。
“真是奇妙的灵魂。”




☆、睚眦,该忘的朋友

乌云遮了月色,风儿也开始肆意走动,小动物骚动起来,便是深夜,也有些许雀鸟发出慎人的低鸣,这俨然是要落雨的迹象。然而定在原地的锦衣男子耳中听到的可不仅仅是兽类发出的声音,看到的也不单单是这些见惯了的自然景象。
自初离走后,他晕晕乎乎了好一会儿,虽然身上的寒气没有退去,脑子却清醒了许多。这一清醒,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原本一望无边的野外,竟是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在眼前走过——留着尾巴的女人、会说话的狐狸、成群结队醉酒而过的狼匹,或说人兽狼身的怪物。然而最多的,是泛着淡淡青光的“人类”。他们脚下拖着铁链,三三两两地走着,没有秩序,像是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看似与人类无异,却都可透过身体看到另一边,甚至从锦衣男子的的胸口穿走过去!
男子的身体无法移动,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努力垂下眼球,试图看到自己的胸膛——还好没受伤,可这又是什么情况?惊异着,心中却无半分恐惧,看了半天,他倒是来了兴趣,细细观察这些他从未见过的生物。
看得久了,直到两个“老人”坐到他脚边,他才明明白白地听到他们的话语。
“昨天是不是又有人被收了魂?”
“没敢去看,要是那位大人连我一同收了可怎么办。”
“反正被封印了那么久,若非那日天降神物,我们哪能继续在凡间游荡。在地下呆了那么多年,没想到一回来还在打仗,老头子可真想离开这成天打打杀杀的地方。”
“呵,你想得美,我们这些孤魂野鬼若是离了西玥可是会魂飞魄散。倒是那位大人,明明可以离开,却守着那菡萏池一千多年,真是不明白。”
“听说是同别人作了约定,你说两千年前,我们刚死的时候,那位大人多威风,方圆百里没谁是他的敌手,这雪嫁城外的妖物几乎被他杀了个干净,前来挑战的家伙哪个能活着回去?现在想想也真是恐怖,谁能料到这安安稳稳在地下睡了千年的就是当初那个嗜血如命,好杀斗勇的地仙。”
“啧啧啧,好歹算个仙人,到头来却弄得不人不鬼的模样。”

菡萏池边,初离垂着眼眸,嘴角微微颤抖,她知道,正有一双尖锐的牙齿抵着她的脖子,只要对方一用力,她便会立刻丢了性命。
少年的牙齿在初离颈边滑动,喉间发出沙哑的声音,“我同那个小魔物作了个约定,你的命,换我的宝物,你说会怎么选。”
“他会要你的命。”
初离冷静地回答,少年却将嘴移了开来,磨着牙齿,只听身后爆裂之声,平静的空间竟被划出一个缺口。少年瞬间消失,再出现便在空间裂口之处,接下了云彻的一击。
少年发出诡异的笑声,“咔咔,即便能破了我的阵法,也是不堪一击。”一用力,云彻连人带刀震了出去,眼看摔向地面,却被一道金光接住,同时,身体先前的伤口也迅速愈合着。
还没待明白过来是什么状况,地面“唰唰唰”冒出无数黑布,虽躲得及时,但还是有数条从云彻的身体穿过。他身体一吃力便要倒下,金光又起,再次堵住那溢出的黑雾,紧接而来的,自然还是根本无法躲开的攻击。
“这种死而复生生而赴死的感觉很奇妙吧。”少年张开嘴,笑声更重,转眼又到了初离身旁,这不晓得他这来来回回用什么什么办法,连半分残影也未留下。他带带着她浮到空中,带着几分阴冷的笑意,“快选吧,你不无聊,我倒觉得无聊了。”
云彻不回答,一次次站起来,双眼渐渐染作漆黑,将目光投向少年。
那是不屈。
少年听他又不喊痛,又不求饶,慢慢没了兴趣,脑中又萌生一个念头,“咔咔,既然你宝物和这只狐狸的命都想要,那就都给你好了,可不显得我太吃亏。”顿了顿,“不如拿你的魂魄交换,你的灵魂孕育出的莲花,定比那些凡夫俗子的好看。”
初离冷下脸,“果然这些花中都是人的灵魂,你的兴趣倒是特别。”
“他们扰了我清梦,自然要补偿,你们两个自然不例外,更何况,若是我的宝贝若给了你们,我的花可就没有新的食物了。”少年扭着脑袋,朝着云彻喊道,“不过我很是好奇,又非同族,你先前却不顾性命救她,难不成是喜欢她。”
“不喜欢。”
云彻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顾虑,初离一怔,又听他道:“欠她一条命。”
欠她一条命。
初离指尖动了动,眼帘垂了下来,少年又想到什么,“哦?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还。如今我改主意了,若你自己把魂魄献出来,我便放了这只狐狸。否则,就麻烦点让我亲自解决两个。”又补充道,“不知道她能不能受住这生死轮回的感觉呢。”
云彻听少年讲了第二句,二话不说反握虎翼,架到肩上,眼中始终不带任何感情。
“可守诺。”
“你可不信。可若是我睚眦收下了东西,决不食言。”
睚眦?!初离脱口而出,一咬牙,伸手便抓住少年手臂。睚眦倒不在意,但转眼便反应过来,可初离的手已扯到他右肩的黑布。几乎同时,虎翼刀横向划过,初离用力一拉,即便少年已在第一时间移走,布条还是散了一半。
伴着一声刺耳的嘶喊声,虎翼刀停到一半,可颈部已是被黑雾充斥。他看着初离从空中落下,不顾已经发软的身体,松开虎翼刀冲去将她接住,一同摔在地上。
“这条命是我的,是我的,不是你的。”
她轻轻地说,他只看着重她张开的双唇,想点头已没了气力,想说话却被堵在了喉咙。初离露了笑意,张开手,竟是泛着金光的天元珠!她摸索着将天元珠放在云彻手中,低声说了句“找到了”,起身喊道:“若我说看在司羽音的份上,上仙可否将此物相借。”
听到“司羽音”三个字,先前落到地上睚眦张大嘴,他站起身哈哈大笑,舔了舔牙齿,“咔咔,我还以为再也听不到这个名字。哼哼,罢了,我累了,回去睡了!不过小狐狸,这右肩之伤,下次见了定加倍奉还!”
说罢,少年便没了影,初离松了口气,瘫坐到地上。

东方渐白,先前还是聚集着稀奇古怪之人的野外已空无一人,菡萏池也没有什么变化,荷花依旧迎风而摆。再过了几日,若说唯一变了的,是雪嫁城中再无失踪之人,只是入了夜,依旧有拖拉铁链之声,不过再无谁想着深夜去查明真相。
在那菡萏池下躺着一个少年,他抱着青色莲蓬,始终咧着嘴,似乎在笑,又似乎不是。
只有她知道他的身体最惧怕月光,原来她还记得他,同别人讲过他。
他想着,再次久久睡去。

脑海中,是挥之不去的女子的声音。
“我救你一命,你还我一个条件,是不是很公平。”
“你说吧。”
“虽然很想让你给我找很多好吃的,不过还是和你约定,不准再害他人性命,永世不得离开菡萏池。若果你不遵守,那我们就不再是朋友。”
“不可以去找你吗?”
“不可以,你只要见到人,就会大开杀戒,就好好呆在这里,安心做你的地仙。还有,你那双眼睛看起来好吓人,我不喜欢,快遮起来。”
“那你会回来看我吗。”
“不会。”
“那我们还能见面吗。”
“不能。”

少年想着如果下次若又被人吵醒,希是那个女子。他许诺再不杀人,这个诺言他是半点也没守住,可是她为何不回来找他算账,不回来责备他骗了她。

雪嫁城中,依旧是那晚的那个客栈外,云彻站在初离倚过的地方,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
云彻开口,“你怎么知道睚眦的弱点。”
立于一旁的初离显得从未有过的轻松,“都过了这么多天,你现在才问?”向云彻靠了靠,却并不明显,“是那条臭龙提过的一个‘该忘记的朋友’而已,我也只拼拼运气,不想你死在那种地方。”伸了个懒腰,忽然转移话题,“鸽子已去了几日,等白渊来了,你就能和寻常人一样。”
她双手举过头顶,又放了下来,右手甩回时抓住了云彻的左手。
“很快,这里就会是温暖的。”
她握紧了手,云彻看着她,又看向人群,脸上也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手握得更紧了些。

入了夜,无味居,初离二人住的地方。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客栈伙计也在收拾着准备打烊。唯独这一男一女各提着一坛酒,分别坐在大门两侧。而他们的身旁,已经七七八八堆了数不清的空酒坛。
初离闭着眼,脸色泛红,一边嗅着,一边冲着云彻喊,“这陵水暗罗真的比幽谷醉好喝多了!”
“我听得到。”
云彻提着酒坛就往嘴里倒,方喝了几口,又放了下来。
初离笑得有些不受控制,忽然放下酒坛挪到云彻身旁。
“倒霉鬼,我有话和你说。”




☆、心迹,离不开你了

“你还欠我个东西!”
“什么。”
“玉佩啊,我才想起来,一开始就是你拿了我的玉佩。不过说回来遇见你之后就没什么好事,又是丢东西,又是被抓,又是差点死掉……不管,赔给我。”
“不是讲过,把刀找回来的时候就丢了。”
“所以说——”初离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不晓得从哪里掏出一块墨玉,正是她口中说着的那块。云彻伸手要抢,她一缩手又收了起来,“这是我的,我让你赔我你拿的那块!”站不住脚,又猛地坐了下来,歪过头,靠在了云彻的肩上。
“唔,真是好不容易才不怕被这东西烫。”
云彻没有说话,没有看她,只提了酒,又喝了一口。
初离轻轻地说:“在不归阁,你一个人喝闷酒,我那时候不知你那么‘冷血’、‘无情’的人会有什么烦恼,其实现在也不知道,哈哈。以前喝酒,就是很喜欢很喜欢那种味道,凡人说借酒消愁,我却不怎么明白,更不知醉是什么感觉。”闭了眼,“现在的身体才能感觉到酒喝多了,头会晕,会很想很想说话,但依然不晓得怎么样才叫醉。”
“就像这样,多话。”
“嗯。”沉默了许久,初离噗嗤笑了起来,坐直了身子,“好难受。”云彻跟着站了起来,低头抓起初离的肩膀,说道:“我扶你回……”
“云彻。”
初离起身,转身抱住,双手紧紧攒住他的衣裳,生怕不小心就松了开来。云彻这下是真的愣住,两只手悬在半空不知该往哪里放,双拳握紧又松开,眉头紧锁又舒展,不知道说什么,便说了句:困了么。
“累。”
“那就回去……”
“七年前我决心去寻找天元珠的时候就问自己,你算什么。”再次被打断,云彻垂下眼,双手放了下来,初离的声音却开始模糊起来,“说是朋友,却能豁出性命来保护;说是知己,哈哈,从认识你到现在,你同我说过的话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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