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齿死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任那悔恨自责的泪水浸湿胸前的被褥……
是谁?是谁正抚摸着他的额头?好凉,好舒服……
好香……就像她身上的味道一样……
不,她走了,她不会再回来了……不,不要,君姐姐不要走……不要走……晓轩知道错了……
“御医!”
“臣在!”
“他怎么了?怎么吐血了?”
“回圣上,轩妃因积郁成疾,是心病,怕是药石亦枉然哪!”
“胡说!赶紧帮他看病!”
“是,是,臣再看看有没有其他方子!”
……
谁?是谁在他耳边说话?好吵!他要睡觉,他好累,他好想一直睡下去,这样或许就能见到她了吧……
“晓轩?晓轩?……”水纯然轻轻地在黄晓轩的耳边唤道,“乖,醒醒啊,君姐姐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君姐姐,乖,睁开眼睛!……”
才数月的时日,原本健康的孩子就消瘦成如此模样……蜡黄的小脸,深陷的眼窝,苍白的唇色……
水纯然抚摸着那张小脸,泪无声地滑落……
“晓轩,赶快醒来,我们还要去抓蝴蝶呢!哦,不,现下是秋天了,已经没有蝴蝶了,那我们去抓小鸟,抓兔子……抓来后,我们烤着吃,你说好不好?对了,晓轩没吃过烧烤吧?我们就在御花园中办个烧烤派好不好?……”
“烧烤派好热闹的,晓轩不是最喜欢热闹吗?所以晓轩乖,赶快醒来好吗?君姐姐想看看晓轩那有神的大眼睛,是澄净的琥珀色哦,很美,很美……我的晓轩最乖了,所以赶快醒来吧,嗯?……”
“君姐姐唱歌给晓轩听好不好?晓轩已经长大了,所以君姐姐再也不唱摇篮曲了,君姐姐再也不丢下晓轩了……君姐姐给晓轩唱支好听的歌儿好不好?”
“春天的黄昏,请你陪我到梦中的水乡……让挥动的手,在薄雾中飘荡……不要惊醒扬柳岸那些缠绵的往事……化作一缕青烟,已消失在远方……暖暖的午后,闪过一片片粉红的衣裳……谁也载不走那些古老的窗……玲珑少年在岸上,守候一生的时光……为何没能做个你盼望的新娘……”
“晓轩,快醒来好吗?晓轩不是喜欢君姐姐的吗?等你醒来,君姐姐就做你的新娘可好?只要你醒来,君姐姐就做你的新娘……”
泪,沿着蜡黄的小脸流下,他知道自己只是在做梦,因为只有在梦中他才能见到她,才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说,她要做他的新娘!真的可以吗?……不,这一定是梦,所以他不要醒来!
水纯然望着黄晓轩,心中揪痛不已。
一直以来,她都只当他是弟弟,并自私地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的身上,完全忽视他的感受。
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经爱上了这个小了她很多的孩子,不然,她不会这么痛苦,不然,她不会如此懊悔自己对他做过的种种劣行……
只要他醒来,她便再不会放手!如果此生她注定要被情所缠绕,那么她认了,她必会穷尽一生守护好自己的爱人,哪怕自己会因此而粉身碎骨!
“圣上,秋公子来了,您……”孟左领着秋梦来到黄晓轩的卧房,正欲通报,却见水纯然正俯脸吻上黄晓轩的唇……
秋梦敛下眼眸,并迅速退出了卧房。
水纯然此刻正沉浸在悲伤中,全然没在意落寞退出去的秋梦,她只想用自己的方式来唤醒黄晓轩。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以后的情路将是愈发纠缠不清的……
、第087章 千帆试情
吻在他那苍白的唇上,水纯然的泪不住打在他那蜡黄的小脸上,最终她撤离了自己的唇,任凭泪水一波接一波地汹涌……
“圣上,秋公子来了!”孟左再次出声提醒道。
“哦,是吗?小秋呢?快让他进来看看!”水纯然抬袖拭泪,水眸中闪现出一抹希望。
秋梦走了进来,他本想从她的脸上见到她能稍稍在意他的神情,哪怕一丝也好,然而,他失望了,因为她压根儿就没正眼瞧他,她只是催促他快些给轩妃看病而已。
秋梦忍下心中的那抹几欲窒息的沉闷感觉,径自坐在床前为黄晓轩诊脉。
“怎样?怎样?晓轩他没事的,对吗?”水纯然望向秋梦的水眸中满是期许,期许他能说出可喜的答案来。
“轩妃的确是郁结成疾,药物只能起到调理作用,解铃还须系铃人!”秋梦静静地望着水纯然,眸中流露出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苦涩来。
“怎么说?”水纯然自是没注意到秋梦的异常。
“轩妃自己不愿醒来,如若要唤醒他,必须找到他的心结之所系,否则……”
“你的意思是,必须找什么东西刺激他,否则他就会变成植物人?”水纯然骇然地猜测到。
“植物人?”秋梦诧异。
“呃……就是长睡不醒的人,说白了就是活死人……”水纯然黯然地望着黄晓轩,幽幽地说道。
“差不多就是如此!要唤醒他,必须做他之前感兴趣的事情,不过至于能不能醒来,还是不确定的!”秋梦解释道。
“晓轩感兴趣的事?”水纯然重复道。
“圣上,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侍从小泰一脸担忧地说道。
“讲!”
“其实,主子他,主子他……”侍从小泰吞吞吐吐地说道。
“直说无妨!”
“是!主子他最感兴趣的事就是为圣上侍寝!”
“咚”,秋梦身形一个不稳,连人带凳子一块儿栽地上去了。
水纯然一边将秋梦扶起来,一边自言自语道:“是啊,貌似他之前是对侍寝这码子事挺感兴趣的,那就让他侍寝吧!”
“咚”,刚坐正身体的秋梦再度连人带凳子一块儿栽地上去了。
水纯然讶然,再次将秋梦扶起来,关切地说道:“小秋,你今日怎么了?是不是睡眠不足?那赶紧回去补觉吧!”
秋梦窘得满面生霞,急急道别之后,便匆匆离去了。
水纯然望了望身旁的孟左,说道:“阿左,今日朕就在玄西宫住下了。”
“奴明白,奴告退了!”孟左退了出去,而小泰也跟着走出了卧房。
淡青的纱帐,通红的烛体,翠绿的珠帘,整洁的书案。房内的景物一如那晚所见,然而房内所住的人儿却是病倒了。
想当初,她就是担心他会因太过内疚而去寻死,所以她才在临走前说了那些话。可是,她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不见了,留下的却是一副不愿面对现实,不愿醒来的任性病体。
她的晓轩必须回来,她不会任他沉溺在黑暗之中的,所以,晓轩,请原谅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轻解罗衫,褪尽衣裙,披散一头发丝,义无反顾地踏入那飘渺的淡青纱帐之中……
是谁?是谁在触摸他的身体?不,不要……
依旧处于混沌意识之中的黄晓轩,被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点燃起滚烫的欲火。他的意识在三界中神游,而他的身体却本能地有了反应。
水纯然轻轻柔柔地**着他那苍白的唇,似在怜惜着一件弥足珍贵且易碎的珍宝一般。
“晓轩,快醒来,否则君姐姐要对你做坏事喽!”水纯然在黄晓轩的耳边俏皮地轻轻喃语着,而实则她的心却酸涩得快要死掉。
“晓轩想生宝宝吗?君姐姐可以和晓轩一起努力哦!快些醒来,否则君姐姐一人做不下去……快些醒来……好不好?君姐姐求你,求你……”水纯然伏在黄晓轩的胸膛上暗泣,温热的泪水打湿了他那光洁的胸膛。
水纯然拉过被褥将两人的身体盖住,就这么静静地拥着他,彼此的肌肤传递着炽热的温度。
水纯然哭累了,小脸紧贴着黄晓轩的颈窝沉沉睡去……
那柔软的触感紧贴着他,让他身体里的某样东西苏醒了,他很想将那具柔软纳入自己的胸怀之中,很想找个出口发泄自己那如潮水般来势汹涌的**。
随着那股似有若无的热息喷洒在他的颈窝处,黄晓轩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而下腹的胀痛让他不得不暂且回神一下下去关注自己的生理需要。
黄晓轩慢慢睁开了眼睛,然后他便见到了躺在自己身边的水纯然,然后他便惊讶地瞠大了双目----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一定还是在做梦!
黄晓轩侧身仔细端详着水纯然,手颤颤地向她的脸颊探去,他下意识地快速闭上眼睛,当他感受到手中的实物时,他才怯怯地再次睁开眼睛……
是她,真的是她!
可是她怎么会在自己的床上,而且还是光裸着身体的?黄晓轩感觉到他和她肌肤相触的柔滑细腻感,蜡黄的小脸不禁染上了两抹红晕。
水纯然睡着了,所以,她便开始了她那“惨无人道的劣行”。
她整个身体紧紧扒住黄晓轩不放,以前有衣服阻隔,而现下他们可是肉身相贴啊!所以,黄晓轩额上的汗冒得更多了。
黄晓轩僵着身体静静地任凭水纯然在他身上“肆虐”着,毕竟从很早以前,他就已经学会忍耐了,所以现下也不例外。
“晓轩,快点醒来,好不好?等你醒来,就让你侍寝……”水纯然迷迷糊糊地呓语着。
黄晓轩的心咯噔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狂喜。
可以吗?黄晓轩欲探上水纯然那柔软娇躯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可以吗,君姐姐?”黄晓轩讪讪地问道。
“嗯……”水纯然嘤咛一声,与黄晓轩缠贴得更紧了。
黄晓轩在得到水纯然的许可之后,浑身都兴奋地颤栗着,于是他便颤颤地吻向了水纯然的红唇……
水纯然并未睡得过死,当她感觉身体似被某人轻轻触摸时,她陡然睁开了水眸,而她这一睁,差点没把黄晓轩给吓得栽到床底下去。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水纯然喜极而泣,抱住黄晓轩就是一顿猛亲。
“君姐姐,你,不怪晓轩吗?”黄晓轩的大眼中闪过愧疚之色。
“不,君姐姐还活着,所以不怪晓轩!对了,晓轩的身体可以吗?”水纯然担忧地望着黄晓轩那单薄的小身板。
“没关系的,那个,我们,我们……”黄晓轩很是尴尬,不晓得该如何收场了。
“我们继续!”水纯然轻啄了一下黄晓轩的唇,温柔且宠溺地望着他。
“嗯!”黄晓轩那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现出流光溢彩,在昏然的烛光下,显得煞是耀眼美丽。
唉,陷入爱恋之中的少年啊!
…………
紫岫宫
“圣上,自从黄依柠逃到黑月国后,臣一直派人打探她的行踪,无奈却连蛛丝马迹都探查不到。”嫣王说道。
“希望不要是朕想的那样,朕绝对不会让她再伤害到轩妃的!”水纯然愤然地说道。
“臣以为他们的目标是圣上,所以……”
“皇叔说的是,朕会记在心上的。”水纯然冲着嫣王嫣然一笑,成功地让其偏过脸去尴尬地连咳了数声。
“这里有一份将军李灵逸呈来的奏折,说是边关粮草不足,我军身心俱疲,作战能力严重下降!皇叔,不晓得这件事您有没有安排?”水纯然转着手中干净的毛笔说道。
“臣正欲挑选干将押送粮草去边关支援,只是……”嫣王蹙着英眉欲言又止。
“只是皇叔担心自己选出的人才会遭受朝堂大臣们的非议,是吗?”水纯然依然悠哉地转着毛笔。
“圣上如何知晓?”嫣王惊讶地望着水纯然。
“皇叔,可别小瞧了女皇的暗卫哦!放心吧,只要皇叔选出的人有足够的能力,朕就准!”水纯然停下手中转笔的动作,正色道。
“圣上英明!”嫣王崇拜地望着水纯然,惹来水纯然一记白眼瞪。
嫣王离开了,水纯然正打算将剩下的奏折批阅完,却见孟右匆匆走进来,并对水纯然小声耳语了几句,而水纯然登时急抽着一双黛眉,红唇亦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水纯然放下手中的奏折,换了一身衣裙便在孟右的带领下来到了玄水宫。
刚进院门,就听俩侍从在那儿苦口婆心地劝着某人道:
“千公子,您好歹吃点儿东西啊!您都三日未进粒米了!”侍从甲说。
“……”某人闭目打坐,无语。
“千公子,您说的野蜂蜜,我们这儿压根儿就没有啊!您还是吃点儿别的吧!”侍从乙说。
“……”某人依然无语。
“千公子,您若是不吃,圣上会怪罪于我们的!”侍从甲说。
“……”某人在听到“圣上”俩字时,烟眉稍稍动了动,但依然未睁眼。
“千公子,这是圣上吩咐御膳房特意给您做的,您不吃,那好歹也瞧上一眼吧!”侍从乙说。
“……”某人这次果真睁开眼睛瞧了那盘中精美的食物一眼,不过下一秒又给闭上了。
“千公子!”
“千公子!”
侍从甲乙没辙地齐声唤道,然,某人依然老神在在地打自己的坐,压根儿就不受那侍从甲乙的影响。
“奴恭请圣上圣安!”那俩侍从一见水纯然出现了,立马行礼。
水纯然挥了挥手示意那俩侍从先行退下,自己则径直走向一袭白衣,飘逸似仙的千帆。
千帆瞥了她一眼之后再度闭上眼睛,压根儿就当她是一团可有可无的空气。
“为什么不吃饭?”水纯然微笑着问道。
“难以下咽。”千帆平静地说道。
水纯然抄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吃下,登时恼意滋生:“难以下咽?你那是什么舌头?明明就是很美味的菜嘛!”
“……”千帆再次瞥了她一眼,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觉得美味吗?可我就是难以下咽!”
“那你想怎样?”
“我要吃你做的饭。”千帆依旧平静地说道。
“老兄,我很忙的,你知不知道?”水纯然无奈地说道。
“我不吃也可以活下来。”千帆那过于平静、过于随意的话听得水纯然是气由心生。
“你!好,你跟我来!”水纯然一把拉住千帆的手,拽着就向御膳房走去。
水纯然来到御膳房,惊悚了一干做饭的御厨们,而水纯然只是干笑着让他们该干吗干吗去,她自己则捋袖抄家伙,一顿迅疾的动作过后,一盘喷香四溢的蛋炒饭便起锅了。
御厨们纷纷目瞪口呆地望着水纯然那娴熟的动作,心道,不得了啦,英明的女皇是要抢走他们的饭碗不成?
千帆不语,悠然地吃着水纯然做的蛋炒饭,最终吃得一粒不剩,方才悠然地掏出绢帕擦拭嘴角。
水纯然瞧着千帆的吃相,心里感到既生气又好笑,这么大的人了,挑食却挑得极致厉害,不,不是挑食了,他现下居然连煮饭的人都挑了,真是……唉!
“从今以后,你要好好给我吃饭,知道吗?”水纯然像教训小孩子一样教训他。
“只要是你做的就成。”千帆说道。
水纯然彻底被他打败了,不过也难为他了,居然就这么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