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如果你不想他被掌嘴的话,那么你就从这里跳下去!”少年的唇边扯出一抹邪笑。
沙白一听,转身看了水纯然一眼,神色很是复杂。
“你挣扎什么?你又不会泅水,跳下去就是送死!”水纯然在沙白耳边小声说道。
“怎样?考虑好了没有?这样吧,本殿下给你个选择,你看是你自己跳呢,还是由你身后的那位代跳?”少年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冷漠地说道。
“六殿下真会开玩笑,三皇女殿下今日还要和在下下棋,所以在下和五殿下就先行告退了!”水纯然说着便拉起沙白的手想闯出去。
然而,那六皇子并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只听他一声爆喝:“来人,把他们俩拿下!”
于是在一番挣扎未遂的情况下,水纯然和沙白俩人双双被钳制住了。
“贱人,这次本殿下就让你再次尝尝亲眼目睹你想保护的人慢慢挣扎着死去的滋味,呵呵,相信你的反应会很有趣的!呵呵……”六皇子那犹显稚气的小脸上有着残忍嗜血的笑容。
沙白闻言,猛然一惊,然而,当他挣扎着转过身看向水纯然时,却见水纯然已然倾倒了身形,向着大海栽了下去……
“扑通”一声浪花溅起,沙白狠命挣扎着,本欲张开喉咙狂乱嘶喊,却发现自己压根儿就发不出声音来……
父妃在水中挣扎着沉入水底时的情形再度清晰地回映于他的脑海之中,一名六岁大的孩童那无助的嘶喊,痛苦的乞求,凶手们那蓦然的脸孔,残忍的嗤笑……
他的心如快刀生绞,如万马践踏般疼痛不已,窒息不已,那是一种比死亡更痛苦的感受,那是一种把人活活逼疯、逼残、逼崩溃的极端酷刑,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已经在无尽的疼痛中死去……
众人的嬉笑咒骂声于他来讲只不过是蚂蚁臭虫的叮咬,此刻,他的眸中只看得到那一波又一波撞击的浪花,而那抹白色的身影则早已消失无踪……
少年见目的已然达到,于是便带着众人离去,只丢下沙白一人惨惨地望着大海……
报仇,皮肉的重创从来都不是最佳的手段,唯有虐心才是令人绝望的完美计策,所以六皇子显然掌握了报仇的极端之狠的境界。
沙白从未像此刻这般想要发出声音来,他想大喊,他想大哭,他想大喊出水纯然的名字,他想大哭出自己内心那无与伦比的痛……
海浪依旧撞击着岩石,海风依旧吹拂着他的发丝。泪,漫过了眼眶,湿了脸颊,干了,又湿了,又干了,又湿了……
沙白走向岩石边,伸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个手势,那正是水纯然教给他的其中之一手势--我爱你!
是的,即便水纯然跟他一样是男的,他也喜欢“他”!
他从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的感觉就是,当“他”好好地在他身边时,他会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还会觉得烦,然,当他失去“他”时,他会觉得自己的世界似塌陷了一般,陷入了永远的黑暗之中……
张开手臂,沙白的身体有了向前倾的趋势,然,就在他欲踮起脚尖起跳入海的当口,却听见了一道虚弱的女音----
“小子,你这是要打算殉情吗?咳,咳咳……”
水纯然艰难地自海水中爬上来,刚重新攀上岩石之际,便见到沙白想要自杀的情形,于是 她赶紧出声阻止他。
沙白一听,猛地回转身,然后迅速奔上前,紧紧地搂住水纯然,无声地哭了起来。
水纯然安慰地拍着他的背,柔声劝他不要再哭了,然,他仿佛没听见一般,依然忘我地、快乐地哭着。
水纯然无奈之下,哀怨道:“小白同学,要哭咱们回去哭好不好?我感觉自己好像,好像……阿嚏!……”
所以说嘛,倒霉的事情又摊她头上了……
、第107章 过肩摔之
沙白扶着被冻得直打哆嗦的水纯然回到了翠心殿。
“小白,我想洗个热水澡。”水纯然说道。
沙白一听,旋即便向厨房奔去。
天,他这是要临时烧热水供她洗澡吗?唉,真怀念有侍从侍候的日子啊!
水纯然急忙叫住沙白,心道,忍吧,忍忍就好了!
“小白,你赶紧找一套你的衣服给我换上,我怕是……啊,阿嚏!……”水纯然又打了一个喷嚏,随即拿出丝帕蹭了蹭鼻子,当她瞧见丝帕上那雅致的兰花时,她的心不由地揪痛了一下。
唉,思念那如兰花一般高贵的人儿,亦思念那带着兰花馨香的现代纸帕呀!
沙白急忙进屋翻出一套衣服递给水纯然,满脸担忧地望着不住吸着鼻子的水纯然。
水纯然拿着衣服走向屏风后,在左一个喷嚏,右一个喷嚏的重重干扰之下,终于换好了衣服。
“小白,我先到床上躺一会儿,晚些时候再起来做饭给你吃……啊,阿嚏!……”水纯然说着,便一摇三晃地向床铺走去,边走边嘀咕着,“可恶,不就是在冷水里泡了一会儿吗?怎么就会感冒了呢?……”
水纯然没脱衣服就钻进了被窝内,翻身向里睡去,喷嚏还是一个接一个地打着。
沙白无声地走了出去,他晓得水纯然是感染了风寒,所以他很自然地便想到要去熬姜汤。以前他自己感觉鼻腔堵塞的时候,他便会为自己熬姜汤,貌似很有效的样子,这次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不多久,沙白便端着一碗姜汤走进了卧房。他将汤碗搁在桌子上,自己则走至床边,伸手拍了拍水纯然的脸颊。
“喂,醒醒!”沙白在心里唤道。然,水纯然睡得很熟,而且脸颊红红的,对于沙白的轻触压根儿就没有反应。
沙白一惊,晓得水纯然是发烧了,而水纯然此刻亦开始喃声呓语起来。
“水……水……”某人无意识地低喃。
沙白立马端来一碗茶水,将她的头扶起,喂她喝下。
“热……热……”某人接着低喃。
沙白又立马跑了出去,再回来时已端了一盆凉水。沙白将一方雪白的帕子浸湿,拧干后,方才搭在水纯然的额头上。
水纯然舒服地嘤咛了一声,红唇亦不自禁地弯起了一抹无意识的弧度。
沙白松了一口气,然,须臾,水纯然又再度喊起热来。
沙白一探她额头上的帕子,登时惊呆,天,她的热度也未免忒大了些吧,这么会儿功夫她就把那帕子给蒸干了?!
于是,沙白又将帕子浸湿,拧干,然后搁在水纯然的额头上。
不一会儿,那帕子又干了,沙白惊得张大了嘴巴,再接再厉地继续浸湿,拧干,再浸湿,再拧干……
折腾了将近两个时辰后,沙白的手腕几乎拧到脱臼,凉水也换了一盆又一盆,然而,水纯然不但没有退烧,而且烧得更厉害了。
于是,沙白看见她的眼角不住地流下泪水,听见她的口中不住地喊着“小烟”。
小烟是谁?难道是“他”喜欢的人吗?
于是,他的内心莫名地升起一股烦躁之意,他那垂在身侧的手也下意识地握成了拳。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她口中的“小烟”感到反感,甚至是讨厌,不过他同时又十分羡慕那个叫“小烟”的人,不管是男是女,能被“他”惦念着,终究是幸福的!
沙白心疼地替水纯然拭去眼角的泪水,做出了他十三年来从未做过的事情--去向沙玉求援……
沙白喂水纯然喝下御医吩咐煎制的药后,就这么坐在床边守着她。
沙玉无奈地摇了摇头,随了他去。本来这种照顾病人的事情交给侍从去做就行了,可是她那个固执的弟弟就是不愿让侍从留守。
沙白啊,希望这次你能打开心结,争取到自己的幸福!不过,你能得到幸福固然好,怕只怕你会因此而受伤啊,毕竟小水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啊!
沙玉望着沙白那执着的背影,心内不由地为他祈祷起来。
众人离去了,沙白握着水纯然的手,犹自忍着困意看着她,就怕她会再次喊热。
果不出所料,水纯然真的再次皱着眉头呓语起来,不过,她这次不是喊热,而是喊冷了。
沙白急忙又为她加了一床褥子,然而,水纯然依然喊冷,而且她的嘴唇亦开始冷得轻颤起来。
怎么办?难道说,那御医开的药不管用?
沙白的脑中突然就闪现了一个念头,于是他便脱了衣服,光裸着上身钻进了水纯然的被窝,他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
沙白紧紧抱住水纯然那不住打着寒颤的身体,一心想着要把自己的体温过渡给她。
昏睡中的水纯然突然就感觉到有一股暖流包围着她,于是她便愈发地向暖流靠近,脸上亦显露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此刻,水纯然的四肢紧紧地缠在沙白的身上,然而,由于她的动作幅度过大,所以原先本就没穿好的的衣服就这么散开了,于是她那白皙的颈项,性感的锁骨,以及圆润的肩头就这么暴露在沙白的眼前……
“他”的皮肤好白皙,好细腻!沙白暗赞,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男子的皮肤大多都是白皙且细腻的,只是“他”的要更上乘一些。
“他”的身上好香!沙白再赞,不过有好多富人家的男子都喜欢用花瓣泡澡,或是随身携带香囊,所以,这也没什么,只是“他”的香味要更自然,更清新一些。
“他”的身体好柔软!沙白三赞,光裸的上身此刻正和水纯然胸贴胸紧靠在一起。
呃,他怎么感觉到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呢?
沙白犹豫着将水纯然拉开些许,然后他的手犹豫着抚上了水纯然的胸前部位……
“轰”地一声,沙白顿时感觉自己脑中的某物件爆炸了,而他也迅速爆红了头脸……
女,女,女人???
沙白此刻的心情除了惊讶,还有窃喜以及愤怒!
被拉离暖源的水纯然又再度蹭了回去,这次她抱得更紧了,生怕一个不留神,暖源就会不见了一样。
这人吧,有时候还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不晓得真相前一切都坦然OK,一旦晓得真相后,之前的所有感受跟想法也就会随之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沙白此刻正处于那知晓事实真相后,内心发生剧变的一个演变过程。
沙白的脸更红了,红得似加了苏丹红的某某牌火腿肠,亦像是催红素抹多了的“发烧西红柿”,总之就是红得不能再红了。
本想推开那个突然变成了女人的“他”,然而,他又担心某人怕冷,于是他生生忍了下来,任由那股从未有过的莫名感觉在身体内蹿流着……
这真是多灾多难的一日啊!……
翌日清晨,水纯然在食物的香气中醒来,睁开眼睛便见沙白正将早餐摆放在桌子上。
“早安,小白!”水纯然微笑着同沙白打招呼,换来的却是沙白的一记羞恼的怒瞪,而后便见他匆匆走出了卧房。
水纯然微愣,心道,她又怎么得罪他了吗?
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穿着沙白的衣服,而昨日掉进海水里的记忆也便回映在脑海里。
水纯然瞧见床头整齐地摆着自己昨日的衣服,还有她的那条裹胸的纱布。
沙白端着洗漱的清水再次走了进来,而水纯然此刻亦有些尴尬了,因为她发觉沙白似乎已经知道她是个女人了。
“那个,小白,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个女人了吧?”水纯然讪讪地问道。
沙白斜睨了水纯然一眼,便抿唇看向别处。
“我并不是有意要隐瞒于你的,实在是因为不想太麻烦,所以就任由你这么认为我是个男人了。而且你三皇姐早就知道我是个女人了,你们是姐弟,我以为你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呃,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千万别误会!……”水纯然兀自解释着,解释到最后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越说越激怒当事人了。
沙白狠狠地剜了水纯然一眼,白牙咬着下唇,双拳握在身侧。
瞧着沙白那一身“杀气腾腾”的样子,水纯然倏地摆了个武术防守的造型,打趣地说道:“小白,你千万不可冲动啊,你要知道,你的所有武功路数可都是我教给你的哦!”
沙白闻言,脸憋得通红,俩人互瞪了片刻之后,最终因为一人的耐力不忍而破功,而那个人正是沙白,他被气跑了。
于是平静的一日便这么过去了。
第二日,水纯然找上沙玉,冲口第一句便是:“三皇女殿下,我的那位朋友呢?”
沙玉此刻正拈着把纸扇在胸前轻轻扇着,只见她肉虫眉一挑,说道:“这都几日了,你让沙白说话了吗?”
“请殿下恕罪,水某无能,并未能让沙白殿下说话!水某只想看看我的那位朋友是否安好,还有,水某叨扰数日,现下想要离开了!”水纯然抱拳说道。
“哟,小水啊,你今儿个怎么这么客气了?”沙玉踱至水纯然身边,呼啦呼啦地替水纯然扇着风。
“……”水纯然抽着黛眉忍耐着。
“怎么了,是不是前些日子的风寒还没完全好啊?瞧你这眉头抖的!”沙玉说着更加卖力地摇着纸扇。
“把你手中的破扇子拿开!大冬天的,扇什么扇?整个一没进化完全的非人类,还妄想附庸风雅,你不嫌丢人,我还臊得慌呢!”水纯然最终没忍住,语气有些冲。
“咳,咳!骂得好!小水果然不同凡响啊!我想问一下,那个‘没进化完全’是什么意思啊?”沙玉闪着俩细小眼说道。
“……呃,没什么意思,我乱说的!对了,我的那位朋友呢?”水纯然再次出声要人。
“我不信!不过,我想那也不是什么好话,所以我就暂且不问了。”沙玉一脸吃瘪相,继而她又说道,“人常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你说,如果我看到一蚌一鹬在相互争斗,我该不该做那得利的渔翁呢?”
水纯然瞥了沙玉一眼,微笑着说道:“做渔翁很好啊,不但看了一场好戏,而且还有奖品拿,只不过做渔翁会很孤单寂寞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既然选择了做渔翁,那么就注定要孤单垂钓寒江雪了!”
“我想掌控自己的那方领域,更想保护我所要保护的人!”沙玉忽而正色道,继而又改为嬉笑的脸孔,“小水很清楚我的想法嘛!果真是个不凡人物啊!”
“你不是早就查清楚我的身份了吗?你不会还是要告诉我说,你抓我回来就是要我做糖人给你,以及陪沙白说话的吧?”水纯然弯起唇角笑道。
“呵呵……果然瞒不了你!不过,如果我说我真的只是因为想要认识你这个人才请你过来的,你信吗?”沙玉低笑出声。
“信!你放心,我不会干涉贵国内政的,之所以会了解一些情况,只不过是为了本国的国防着想而已,我是崇尚和平的人,所以希望你也不要阻碍我的行程好吗?”水纯然直言道。
“当然,只不过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让小水你念念